“國營經濟與集經濟是要先穩定局, 如果局得以平定,自然要發展個經濟,這是歷代史書記載新建王朝相同的法道理。”
穆冰瑩看著顧長逸的表,又道:“你是想說, 現在國混剛才平息, 算不上平定?”
顧長逸沒點頭,也沒搖頭, “你是怎麼想到這點, 目前得到平反的只是知識分子,你怎麼會想到開放經商?”
“上面平反的不是知識分子。”穆冰瑩著前方, “上面真正平反的是讀書無用, 知識無用。”
顧長逸心頭一震,之前他只是認為上輩子埋沒了媳婦的才華,現在覺得真正埋沒的是走在前沿,超世俗的思想, 他抑心的翻江倒海,繼續問下去:“怎麼說?”
“先從公社生產隊說起,公社剛建立時,社員激斗,二十年過去, 經濟并沒有得到明顯好轉,自然而然會讓社員意懶心慵, 于是懶耍, 得過且過的人越來越多,社員態度這樣, 產值自然無法上升, 經濟更無法得到好轉, 再由公社往市里單位看,集單位工作,采取的子繼承制,擇親錄取,而不是擇優錄取,于是就有了真正憑本事進單位的人,到了歲數換上沒那麼多本事的子。”
穆冰瑩稍作停頓,“當然,肯定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子,但是據我參加招工考試來看,青出于藍只占百分之二十以下,之前有報紙報道過,市二紡織廠招工三十名,接近二十五名不符合招工條件,這二十五名里甚至有呆傻等智商上的缺陷,這類事不算數,于是有了“讀書再多,懂得再多,不如有對好父母”這樣違反社會公平的社會準則,聽到機械廠反應或許沒那麼大,換科研、教育、醫療這些行業,對,就是會引起你現在變臉的態度。”
顧長逸下意識抬手了臉,“你繼續說。”
“親者居之制度二十年,這二十年國家經濟面貌如何,單從二十來平均價幾乎沒有上調,平均工資幾乎沒有上漲就足以可見,這已經嚴重影響了國家全面發展,國家未來靠青年,青年一代的價值觀變了這樣,上面當然要重視起來,由點至面,最終決定平反‘讀書無用,知識無用’,于是平反了一大堆知識分子,繼續往下發展,便是恢復高考,廢除親者繼承制,改用能者居之,良才善用,恢復公平選擇職業的原則。”
穆冰瑩拎起手包,“重視個人,按照規律,會繼續發展重視個人經濟,如你所說,與其堵不如疏,希是國家給的,國家背后是智者尋來的希,希從何尋來?”
穆冰瑩指著前方港口的人,“還是從人民群眾中尋來,有些人只能等待希,但還有些人有機會尋找希,中間再有知民,解民意的國家干部,所以目前國才能夠得以擰轉,灰暗的天才能重見明,回到當下的原點,我們這十年被套的枷鎖太多,新的一場戰爭才剛剛開始,但現在是這樣的干部當政,而人民群眾中向來蘊藏著無窮的智慧和力量,隨著發展與發現,枷鎖規則會一個個被打破,方式對了,國家就一定會貧困,經濟騰飛,迅速追上發達國家的腳步,甚至是超越。”
顧長逸心到深深的震撼,震撼到他有些熱淚盈眶,他媳婦看的規則,預測的猜想,在未來幾年,幾十年里全都一一實現,恢復高考,廢除子繼承制,恢復個經營,國家經濟騰飛,貧困,知識大炸,逐漸到軍事,信息化,互聯網強國……
顧長逸傾抱住穆冰瑩,低頭吻了吻的耳后,語氣認真:“媳婦,等恢復高考,你一定要去上大學,一定得去上大學。”
“哎呀!”穆冰瑩推開他,張看著前車窗,路上人不,軍車本來就顯眼,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看見,“你別我說的沖昏頭了,我們現在在外面還是得記住,要保持距離。”
顧長逸咽下間的波濤洶涌,了穆冰瑩的頭發,“走吧,不是要買洗機?”
“我就是順著你的話趕話,開玩笑的,就我們兩個人,都是薄服,要什麼洗機,還不夠費事的。”穆冰瑩看著前方港口,“我們就去逛逛,聽好多人說過這里港貨多,進口商品多,之前怕影響你,我都沒來過,現在既然市場都開始建了,我們也能去買一些沒見過的東西了。”
兩人今天里面穿的是白襯衫,襯衫外面套的是穆冰瑩親手織的,顧長逸是黑平針款,的是深綠樹葉針法,外面還套了一件黑厚外套,現在中午天熱了,穆冰瑩把外套放到了車上,穿著襯衫往港口走。
即便到了最熱鬧最能開眼界的港口,顧長逸和穆冰瑩走在一起,依然引起了很多人注目。
港口有地攤,有店鋪,幾乎全是港貨和進口商品,許多吃食,小雜貨,電,部分能在百貨商場里看到,但大部分都在百貨商場里都看不到,去過幾次僑匯商店,倒是看見不類似產品,但是僑匯商店要票,并且僑匯票還很珍惜,很難弄到,這里就不需要票,只要有錢就能買到。
“會不會正買著就被工商管理人員抓了?”穆冰瑩走了幾圈,還沒敢下手買。
“有可能,現在雖然有松了,還是于灰地帶。”顧長逸停在一個攤販前面,“但你放心,買了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大院里早就有人到這來買東西了,再說我們穿的是便服。”
穆冰瑩跟著他停下,來這里就跟去以前的黑市一樣,“這是什麼?”
“車仔面,用開水泡,用鍋煮都可以。”顧長逸隨手拿起幾包,又拿起旁邊的小桶,“這是公仔面,港市那邊有流攤販車,就像是幾十年前的餛飩面條車,用這種公仔面搭配咖喱魚蛋賣,兩種是港市的特,我們拿一些回去給爸媽嘗嘗。”
“多錢?”穆冰瑩看著攤主,第一次買港貨,不知道會不會聽到離譜的價格。
做生意就是耳聽八方,剛才顧長逸說的話,攤主已經聽到了,覺得遇到了行,沒有開離譜的價格,老實說道:“車仔面一錢一包,公仔面三錢一包。”
穆冰瑩微微詫異,這個車仔面比公仔面分量看著要多,沒想到價格反而便宜三倍,“隨便拿點嘗個新鮮,好吃再來買。”
“買點之后帶回島上。”顧長逸每樣拿了六七包,遞了錢,放到特地從大院帶來的籃子里,“那邊還有進口,給爸媽都買些吧。”
“他們喝不慣,之前你買的,他們都不喝,等下去買麥,我媽喜歡喝。”穆冰瑩注意到旁邊人買東西的價格,雖然不要票,但價格高了不,手里有票,不如去買實惠的相同產品。
“記得我們上次去百貨商場買東西,我講價的事嗎?”顧長逸看穆冰瑩點頭,繼續道:“這里就可以講價,等下你試試。”
“還是你講吧,我不了解行。”穆冰瑩還記得他砍價有多離譜的事。
“真不買洗機了?那里就有進口日立牌洗機。”顧長逸剛指著市場前面的店鋪。穆冰瑩瞪了他一眼,“沒完了?”
顧長逸輕笑出聲,“誰讓我媳婦財大氣呢。”
穆冰瑩扭頭看向賣服的攤販,差點被新的款式迷了眼,都是從來沒見過的夸張樣式。
“要不要買?”
“別了。”
穆冰瑩搖著頭,“在島上用不著,也有些過于標新立異了,覺一穿出去就是在挑戰目前的灰地帶,上面得猶豫是打我還是不打我。”
顧長逸又被媳婦說得笑出聲,“那我們買些吃的用的,趕去供銷社,還得回穆溪村。”
兩人又買了曲奇餅干,蛋卷,瓶裝醬油,巧克力,午餐,瓶裝按式洗發水,還有一些糖果,活絡油等東西。
“那里有小電,今年三弟回來,我們給他買個見面禮吧,還有二弟和小妹,上次見了二弟,他給我送了一套茶,還幫我去買材料,我作為嫂子,倒是什麼都沒準備。”
穆冰瑩早就想買,但一直沒想好買什麼,送禮就要送的人合心合意,不能隨隨便便應付,這同時讓到很頭疼。
“等他們回來自己挑得了。”顧長逸以前一直是這樣送弟妹東西,“讓他們挑,我們付錢。”
“過年一見面就要送了,這怎麼挑。”穆冰瑩突然看到了一臺照相機,頓住腳步,指給顧長逸看,“這個應該是最適合二弟用的東西吧?”
顧長逸看到媳婦指的東西后,角扯了扯,“別說,還真是,不過這個牌子貴的。”
“多錢?”穆冰瑩印象中的相機,大約和自行車收音機那些差不多價格。
顧長逸往門口走,“是全世界最貴的相機品牌,這臺怎麼也得幾百上千吧,你眼怎麼這麼好,一挑就挑個拔尖的。”
“能挑中你這個拔尖的丈夫,照相機還算得了什麼。”
“這話我聽,多說點。”
穆冰瑩勾著角往門口走,“為什麼這麼貴?比電視小那麼多。”
“它雖然貴,但是有所值,不過我們用不著買這麼貴的相機,給他挑個一兩百塊的就行了。”
顧長逸剛拿起來旁邊的相機,突然聽聞一聲哨響,店主忙把兩人趕到門外。
港口市場開著的幾家店門全都在一分鐘之關閉,攤販收起東西隨便打了個結,背著逃跑,有的放到了自行車,三車,板車上,跑得更快。
“我們也走。”顧長逸拿起籃子里的布蓋上,示意媳婦走最右邊。
一群拿著哨子的工商管理員走進市場,步子邁得不快,不但沒有管行人,也沒去追攤販,沒有敲響賣東西的店門。
等到上了車,穆冰瑩按住普通狂跳的心臟,“我還真怕把我們抓去了。”
“不會。”顧長逸將籃子放到后車座,“要是真的抓,就不會提前吹哨了,這是兩相配合,他們巡查,商販躲避,路人也要迅速離開,大家維持政策落實前的試探狀態,如果政策下來,攤販就會正式遷市場,工商調整規則合法管理,如果政策下不來,這些商品就會全部沒收,商販帶去接教育。”
穆冰瑩出笑容,“上面在拿珠市港口做試點。”
“沒錯。”顧長逸發車子,“相機暫時先算了,老二過年也不回來,先去買東西回穆溪村。”
穆冰瑩點了點頭,看著前方有繁華趨勢的港口,“希下次再來,這里已經合法繁榮起來。”
兩人上帶足了票,到供銷社買了十斤豬,半扇排骨,豬蹄豬肘都稱了不,六條大鰱魚,買了六只公,糕點點心各稱了好幾份,紅糖白糖冰糖也稱了好幾份,買了四桶桶裝裝散白酒,六瓶黃酒,盒裝香煙大包散煙也買上了,好幾袋面,紅棗棗糯米等都買了不。
這種暴發戶似的買東西,在年底的供銷社不算起眼。
春節是最重要的大年,一年辛苦節省到頭了,都到了該花錢的時候。
穆冰瑩買了這麼多不只是為了給家里,族里有些長輩要送一些,尤其是像傳廚藝的七小爺,留在村里教書的班主任,過年了,沒條件都得送些東西,何況現在有條件了,禮更是不能。
等回市里了,報社,出版社那邊的禮也不能,當然他們應該會給先送禮。
臨走的時候,穆冰瑩看到水果區居然有賣榴蓮的,不知道是不是珠市偏熱,過年還有榴蓮,當即買了一個,家里人都沒怎麼見過,更別說吃過了。
車后備箱塞得滿滿當當,這還是第一趟,等到過年了,還要來跑供銷社,大院那邊的菜和東西都還沒準備呢。
車子往穆溪村走,穆冰瑩坐在車上,掉,“買東西跟打仗一樣,都出汗了。”
顧長逸上的早就了,他的頭發剛修剪過,出優越的側臉線條,穿著白襯衫,握著方向盤,“買東西出的汗,是不是幸福的汗水?”
“那可不,希人人都能因為買東西累到流汗。”穆冰瑩剝著橘子皮,掰了兩瓣先放到顧長逸里,再自己拿起來吃,“也不知道我媽決定蓋房子沒有。”
“我估計,媽不會單獨蓋。”顧長逸嚼著橘子,“媽有時候看著高調,其實在很多方面還是很低調的人,不會給子添麻煩。”
穆冰瑩掰著橘子往里放,“但我爸媽那屋,其實是該弄一弄了,一下雨就等拿好個盆放到屋里,否則雨到地上,一地都是爛泥,現在又是冬天。”
以前條件差沒辦法,大家都一樣,只能多拿幾個盆等雨,再把床挪到不雨的地方,雨停了再弄些泥稻草糊上將就。
現在有錢了,就很想讓父母居住條件變好一些。
“其實除了高調這點,我媽的想法,還是不想拿兒的錢,讓兒子一家的日子跟著變好,怕養大了我哥他們的胃口,也怕你心里不平衡。”
顧長逸嘆:“媽是很難得的長輩。”
“是啊,所以我雖然出生在重男輕的村里,卻沒有吃過重男輕的苦。”穆冰瑩將最后兩瓣橘子賽進顧長逸里,“子都大了,父母就會常常覺得為難,不知道小叔有什麼計劃,要是村里能跟著變好,我媽可能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顧長逸笑道:“當初蓋壯壯那間磚房,我說蓋兩間,你不肯,現在是不是有點后悔了?”
“不后悔,那個時候更不可能會答應。”穆冰瑩輕嘆一聲,“其實我哥踏實一個人,就我嫂子容易高調,有點喜歡炫耀,不過不怪,我們家以前是真窮,每次進城,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到了很多歧視,積久了,就想到原來看不起的人面前秀一秀,嘚瑟嘚瑟,說起來也好玩的。”
“嫂子就是很多時候想得不在點上。”顧長逸看向媳婦,“別想那麼多,沒什麼壞心腸,多嘚瑟幾次,沒什麼新鮮了就會沒興趣了。”
上輩子嫂子人不錯的,媳婦兩次做月子,都是和丈母娘一起來伺候。
丈母娘老丈人去世了,和大哥也把媳婦的墓打掃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都是自發去打掃,不是他要求囑托。
“這次回去再勸勸媽,想那麼多,我看著們日子沒變好,我自己心里也掛念著。”
這趟回去路上,遇到不拖拉機,都是去公社去縣城兌換采買年貨,歡聲笑語都能過拖拉機的轟鳴聲,一看就知道今年收不錯。
過年忙,這次村支書與穆德厚都沒時間等在村口,車子第一次不用在村口停留,直接開到了家門口。
“哎呀!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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