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信大嫂， 才會問的。”潘喬看到全家人都停下筷子看著們，笑了笑，“大嫂不方便說就算了，是我不對， 這種事是不應該在準確消息出來之前隨意說。”

　“我很方便說， 是我說了，你不信， 是你覺得我應該知道， 沒告訴你。”穆冰瑩沒有讓這個話題直接過去，是可以在能接范圍之維持客氣和平， 但老是說一句話藏著一百個心眼子， 這就超出能接范圍之外了。

　過年接后，潘喬還以為穆冰瑩的格就是以家庭和睦為重，為了大家庭能甘愿忍委屈，不怕辛苦勞累， 沒有想到穆冰瑩還會這麼直接，都退了一步了，不但沒有讓話題就此過去，還更進了一步。

　“大嫂，是我有問題。”潘喬歉意一笑， “你可能在島上不知道，首都因為陸橫畢業后的經歷， 鬧得很厲害， 等《南燕》結局章出來后，鬧得就更厲害了， 可以說數千萬知識分子的心都因為南燕結局章活絡起來， 每一個人都心澎湃， 等著正式恢復高考的消息傳下來，所以我才會覺得，你應該是收到了一些消息才敢那麼寫，我也是把大嫂當家人了，才會這麼問。”

　穆冰瑩也笑了笑，“自古以來，敢言社會不公，敢指社會黑暗面的作者不計其數，筆是因為自己想寫，不是因為上面發下來什麼任務，收到了什麼消息才去寫，如果都聽上面的，而不是從心，從人民群眾為出發點去思考，去行，大部分人都還待在鄉下農場，高考依然是忌話題。”

　潘喬臉微僵，穆冰瑩這話，一句指責都沒有，卻瞬間將們之間的格局與思想層次拉開，讓變了自私自利，滿腦子想抄近道的人。

　顧飛躍拿起酒瓶，轉著瓶蓋，角掛著笑，“大嫂，你剛才也誤會一部分，三弟妹問的話，不只是問你知不知道，我想的意思是，就算你不知道，憑你的人脈，應該也能打聽到一些準確消息，畢竟報社上面的文章，都要送到卿務院審核，而高考又由卿務院管理，我們是一家人，要真能有這樣的消息，肯定要多盡一些心，畢竟你是大嫂，這也算是義務的一部分。”

　潘喬出笑容，果然是目標一致的人才能有共鳴。

　顧飛躍準備考大學，他肯定也想知道準確消息，不然為了遙遙無期的消息，打了現在的計劃，耽誤了大量時間，多得不償失， “二哥說得對，但是也不是說是大嫂，就得盡心，只是既然是一家人，能有準確消息的話，肯定得先告訴家里人一聲，家人互幫互助，這也是人之常。”

　“人之常。”

　顧長逸笑道：“當時你父親被下放，你母親親筆寫了一封斷絕信，并且主上所謂的證據，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各不相干才應該是你認為的人之常吧？”

　看著臉變白的潘喬，顧銳進忙道：“大哥，你提這事干什麼。”

　“照你們這邏輯。”顧佳夢放下筷子，看向對面的二哥跟三嫂，“等哪天恢復高考，你們考上大學了，那我肯定也能去上大學了，還能想選什麼系就選什麼系，想上哪個老師的課就能上哪個老師的課，畢竟你們進了大學，認識了教授校長，就有了人脈，你們多去走走說說，應該什麼都能辦，家人就應該互幫互助，對嗎？”

　顧飛躍笑看著小妹，“高考可是國家大事，事關千萬知識分子的前程，你居然妄想走捷徑，就不怕拖累我們？”

　“這怎麼能是拖累，這是人之常。”顧佳夢看著潘喬，“對吧三嫂？你肯定能把我弄進大學，讓我滿意吧？”

　潘喬知道顧家小妹是在向著大哥大嫂，看了看顧飛躍，慶幸這邊也有幫手，“這種認識老師，跟大嫂認識報社的人是兩碼事，我們需要討好老師，跟老師學知識，但報社是需要討好大嫂，指著大嫂賺錢吃飯，質完全顛倒。”

　“哦~”顧佳夢又道：“大學不行，軍校也行啊，香外婆老家那邊有好些年輕人，沒有工作，還在街道糊紙盒子勉強過活，你爸是軍校校長，肯定很簡單就能弄出十幾二十幾個名額吧？”

　“你說什麼呢？”顧銳進瞪大眼睛，“十幾二十個名額，外婆老家有那麼多人嗎？”

　“有啊，三舅婆家四個孫子，四舅爺家五個孫，都沒有工作。”顧佳夢豎起手指算著：“這還有外婆姐姐妹妹家，外婆的外婆家后代，給外婆家解決了，還有外公老家，外公最親的三大娘還活著，現在是五世同堂，孫子輩就有三十幾個人，這十幾二十個名額估計都不夠用，但先這麼著吧，剩下的之后再說，三嫂，我可是為你考慮了，這對你父親來說不難吧？”

　穆冰瑩忍住笑，剛才準備一肚子話還沒說，就被小妹搶了。

　之前覺得小妹直接，現在才知道小妹懟起人來，也不是只會出刀子，也是會拐著彎使刀子的。

　最會使刀子的潘喬，被問得心頭發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暗自掐住顧銳進的手，想讓他幫忙。

　顧銳進吃痛，直接了出聲，拿起手直吹起。

　“對不起，不小心按到了。”潘喬臉由白發綠，之前覺得顧銳進這種格簡單直接，怎麼看怎麼順眼，斗了那麼多年，就想和這樣簡單的人在一起，但沒想到他家里的人一個比一個不簡單，仿佛他在人世故之中缺的心機，都被幾個兄弟姐妹吸收走了，還專門用來對付。

　顧佳夢微微一笑，“三嫂，人之常是你提的，之前我們家沒這回事，都不知道怎麼辦，你先給打個樣，以后我們就都知道該怎麼辦了。”

　“佳夢，你別開玩笑了。”潘喬忍著氣，像平時一樣溫和笑著：“我爸雖然是恢復原職了，但是并不能算平穩，一點風吹草，都很有可能影響到他，再說那是軍校，哪能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那都是軍區說了算，你們都是軍區大院長大的，這點道理都該懂的。”

　顧長逸突然道：“你爸如果辦不的話，肯定是沒盡心。”

　潘喬雙手在桌子下面握，被堵得說不出一個字，下意識看了看顧銳進，又看了看幫手顧飛躍。

　顧飛躍出聲了：“三弟妹的意思是，父親有可能能辦到的事，不可能去幫忙，因為擔心會影響到父親，而大嫂有可能能辦到的事，就想讓大嫂一定要去辦到，問到恢復高考的大概率時間還不，必須得拿到準確消息。”

　“拿到準確消息之后，最好再去問問考什麼，問不到的話，大嫂去找復習資料，畢竟大嫂有這方面的人脈，應該會很容易找到。”顧佳夢看了一眼二哥，才搞懂二哥剛才是故意那麼說的，不是向著三嫂。

　“你們干什麼！”

　顧銳進察覺到大家的態度不對勁，“你們干嘛合起伙來說潘喬，不就是向大嫂問了一句恢復高考的事，而且都說了，是把大嫂當家里人才會那麼問，哪有你們說的這些彎彎繞繞。”

　“沒關系，都是誤會。”潘喬桌子底下的手指至泛白，面上還掛著優雅笑容，“大嫂，是我……”

　“潘喬。”顧長逸打斷潘喬的話，“你厭倦了雷家的生活方式，想盡方法要和銳進在一起，我們覺到你的執著和對銳進的心意，所以支持你們在一起，我和冰瑩也包容了你第一次的心計，那次包容是給你時間，讓你調整，結果你卻依然沒變換你的態度，選擇繼續在顧家使心計。”

　潘喬怔住，握的手指跟著微微松懈。

　“作為大哥大嫂，我們給足了你面子。”顧長逸面沉下來，“我做事不喜歡警告，我們兄妹四個很深，看在老三的面子上，這是我給你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以這種心態來跟家里人相，就別想再走進顧家這道大門。”

　“大哥！”顧銳進嚇了一跳，“大哥你干什麼，不想認我了嗎？”

　潘喬呼吸變得急促，不能再進顧家大門的意思，不止表面意思那麼簡單，不談原本孤立無援的父親這段時間得到的支持者，是自己，這段時間扭轉的名聲，很快就會重新恢復到結婚之前，甚至會變得更差。

　再加上婆婆本來就很反對，這要是得到了大哥的支持，那不是等同拿到了尚方寶劍，更會可勁的要把他們折騰散。

　最重要的是顧銳進，沒人會比更清楚顧銳進多在乎大哥，那簡直就跟他的天一樣，曾經無意說過一句“大哥比你朋友還重要？”，顧銳進幾乎是未經思考就回答“那當然了！”。

　正因如此，對大哥也很尊重。

　怎麼都沒想到，都沒跟大哥說幾句話，就得到了大哥這句威脅。

　潘喬看了眼穆冰瑩，這才發現自己忽視了曾經的一張王牌。

　當初就是打聽到穆冰瑩在顧家地位高，才會選擇討好穆冰瑩，打破顧家的銅墻鐵壁，許是功打破之后的喜悅沖昏了的頭腦，讓覺得穆冰瑩很好拿，才走到今天的境地。

　得到教訓之后，潘喬才想起來反思，發現自己確實如大哥所說，改變了生活環境，卻沒改變生活方式與對人的態度。

　“有心計是好事，像老三這樣才讓人擔心。”一直沒吭聲的顧昌巍說話了，“心計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不是用來算計家里人，潘喬，你吃過這樣的苦，不應該變這樣的人。”

　潘喬一震，瞳孔微微抖，驟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上已經充滿了母親的影子。

　“你母親當年是迫于現實，可以理解。”顧昌巍道：“我們不希，你自己應該更不希聽到，有其母必有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樣的話。”

　潘喬下意識搖頭，頓了下，又狠狠搖頭。

　“你大嫂從來都不是溫和的子，當初進大院，連段副司令都被說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到現在還有心理影，今天是你大哥說話，要是你大嫂憋不住火了，今晚你們就得連夜打包走人。”

　顧昌巍笑著道：“這家里的人，心計與狠辣都是朝著外面人，把坦的一面留給家里人，你大哥大嫂又包容了你一次，你是個聰明人，好好想想。”

　“爸，我知道了。”潘喬臉上早沒了之前優雅溫和的笑容，眉頭微擰，眼神紊。

　“潘喬做什麼了？”顧銳進一頭霧水，“大哥大嫂又怎麼了？”

　“兵基地怎麼會覺得你是天才。”顧佳夢拿起筷子，“你這智商真的是國家高科技人才？”

　“我不是你是啊，沒大沒小。”

　顧長逸盛了一碗湯放到媳婦面前，“還熱著，溫度正好可以喝。”

　話題停下來，穆冰瑩覺到了，拿起勺子喝瘦湯，余看了眼拿著筷子發怔的潘喬，沒再去和說話。

　以后也不打算怎麼主跟說話。

　還是原來那個態度，一年見個一兩次，維持表面客氣和平就行了，超出范圍之外，也不會忍著。

　就算潘喬從今天起會改了，但不管潘喬之后變什麼樣，也不會再像剛開始那樣，抱著把妯娌關系姐妹一樣好的態度。

　有了這次經驗，估計以后二弟找媳婦，也不會再有過年時的心態。

　穆冰瑩想了想，又覺得對二弟以后的媳婦不公平，改為先觀察，如果是個子很好，很合得來的姑娘，還是會熱真心相待。

　晚上洗了澡，兩人剛躺上床，顧長逸就抱住穆冰瑩道：“謝謝媳婦。”

　穆冰瑩拉著他胳膊，從他懷里抬起頭，“怎麼突然說謝謝？”

　顧長逸把媳婦整個人往上抱了抱，“謝謝你今天忍著子沒發火。”

　“這有什麼。”穆冰瑩拿起扇扇著風，“當初結婚前，我們村里那些人不是更過分，當著你的面想從你上獲利，鬧那樣，你也沒讓我為難過，我嫂子每次……不能拿嫂子跟潘喬比，嫂子的小心思跟潘喬比起來，那就是拿兒園跟大學去比。”

　顧長逸輕笑一聲，“嫂子心思其實直白的，偶爾會讓人煩，但不會讓人生出徹底不和來往的心思。”

　“所以走出穆溪村，才發現嫂子上還是有招人喜歡的點。”穆冰瑩靠在他懷里，朝著兩個人扇風，“不過你今天不會是真的打算和三弟兩口子，不再來往了吧？”

　“弟弟哪有媳婦重要。”

　穆冰瑩掀起角，輕哼一聲：“你就是算準了潘喬會被你嚇到，才會使那個狠招，別甜言語。”

　顧長逸拉過媳婦的手背親了親，順手接過手里的扇，輕輕搖著，“不說甜言語，說真心話，謝謝你今天的忍耐，讓這頓晚飯和和氣氣吃完了。”

　“客氣什麼，全家人都向著我，幫著我說話，我當然不能和潘喬一樣，做出會影響你們兄弟的行為。”

　穆冰瑩將放到他的上，悠閑自在道：“再說了，我可是大嫂，爸和弟妹們都看著呢，我要表現出長媳長嫂的氣度和樣兒來。”

　顧長逸被逗笑出聲，“你還在乎大嫂這個頭銜呢？”

　“在乎啊，我怎麼不在乎。”穆冰瑩晃著右腳丫子，“以前沒覺，這不有了競爭對手了。”

　顧長逸再次笑出聲，丟掉扇，掰過媳婦的臉，咬住的瓣，“潘喬算不上你的競爭對手，今晚過后，明天早上開始，保準對你畢恭畢敬。”

　“你跟算命似的。”穆冰瑩推了推他，“電風扇開個低檔吧，天氣真的一天比一天熱。”

　顧長逸翻將電風扇打開。

　伴隨著風扇“呼呼”的聲音，顧長逸抱著媳婦睡，仿佛又回答了去年夏天。

　不過去年夏天的兩人，今年穆冰瑩肚子里多了小寶貝。

　……

　穆冰瑩早上一下樓，就又看到了潘喬優雅的姿，優雅的笑容。

　“大嫂，早。”潘喬指著桌子上一盤盤早餐道：“大嫂，我聽說孕婦早上喝現磨豆漿很好，昨天晚上就找了黃豆泡上了，早上起來現磨煮好，現在還熱著，不知道你口味，還沒有放糖，我還聽說孕婦早上見不得油，所以給你做了水煮蛋，沒給你做煎蛋，這是我搟的面條，應該沒你做的好吃，大哥可以嘗一嘗。”

　穆冰瑩抬頭看向后面下來的顧長逸，看到他眼里的神在說：‘我說得沒錯吧？’

　“一晚上就想通了？”顧佳夢從后面走下來，上散發著皂香氣，應該是早上練完功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