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風看著面前閉的門,沉默。
為什麼江寂可以,他就不行呢?
麒麟子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但這位大師明顯是不接先提貨后付款,云止風只能另想辦法。
他一路腳步沉重地走回自己暫居的地方,路過集市時,卻不由得一頓。
他看到了那個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深刻懷疑的始作俑者,此刻正蹲在一個賣靈草的攤位旁,一邊翻看靈草一邊喃喃自語。
云止風早就發現了,宋南時的這位大師兄似乎有什麼怪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十分喜歡自言自語,仿佛是在和他們都看不到的什麼人流一般。
云止風有一次就自己的疑詢問了一下宋南時,結果被宋南時以一種分外復雜的目看了好半晌,看得他都快以為自己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忌。
然后宋南時便道,你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問題的路人甲。
云止風:哈?
結果宋南時只語氣格外滄桑道,你可以當他有些話癆。
于是云止風只能當他是一個當著別人的面沉默寡言,背地里自己話癆自己的神經病。
總之,宋南時師兄妹四個,似乎就沒有一個正常的,時時刻刻都讓人懷疑他們的神狀態。
現在,那個神經病又在自己話癆自己。
云止風對他的迷行為已經視無睹,只順著他在攤子上挑揀的手看過去。
然后他目就是一凝。
江寂手上拿著一株像是無憂草一般的靈植。
無憂草可以充當各種丹藥的緩和劑,在煉丹時經常使用,可以降低丹藥的失敗率,而且價格便宜,一株就可以緩釋三大丹爐的丹藥,便宜好用。
可云止風卻知道這不是無憂草,這是一種和無憂草長得像卻有本質區別的霧草,一株就可以賣到上千靈石,而且有市無價。
真正的采藥人絕不會將兩者錯認的。
這仙緣鎮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販手里居然也有這種好東西?仙緣鎮果真藏龍臥虎。
云止風當即就走了過去,看在兩人好歹認識的份上,想幫江寂品鑒一下。
剛走到他們不遠,他就聽見的二人的對話。
江寂:“老板,這株靈草多錢?”
老板看了一眼,開口:“四個靈石。”
云止風:“!!”
江寂:“!!!”
二人瞳孔地震!
這采藥人明顯是把它當無憂草賣了。
云止風沉默。
江寂也沉默。
唯獨老板不怎麼沉默,他還十分不滿江寂買個無憂草還一株一株的買,直接捆綁銷售:“十個靈石,我賣你三株。”
江寂沉默良久。
然后他語氣真誠道:“我出二十靈石,買你這一株吧。”
他頓了頓:“要不然我良心不安。”
老板:“??”
他看傻子一樣看著江寂。
然后大喜過:“拿走拿走!”
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樣。
一旁,云止風看傻子一樣看著那老板。
他覺得這整個世界似乎都不對勁了。
一個專門賣草藥的采藥人認不出無憂草和霧草的區別還可以說學藝不,但是這可是無量宗下,來往無量宗弟子不,那霧草看起來有些蔫了,明顯被放了長時間,居然沒有被一個無量宗弟子發現。
就像
是專門等著江寂撿一樣。
就離譜。
云止風又看了江寂一眼。
他正滋滋的付錢。
那老板滋滋的收錢。
就離譜。
云止風只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似乎都有些魔幻了。
他沉默良久,莫名有點兒不太想看見江寂,趁他還沒發現自己,面無表地走了。
走到了集市另一頭,他腳步頓了頓,突然停下。
他看到一旁的攤位上有一個不怎麼起眼的破舊法,看似極為便宜,但云止風知道它品階絕對不低。
和江寂剛剛買的那株草有異曲同工之妙。
云止風沉默片刻,走了過去。
老板笑容滿面的起迎接。
云止風不聲:“這個法,三十靈石賣不賣。”
他指著那破舊法。
此時,他眼眸中閃過方才江寂的一幕幕。
然后他就看到老板的臉當場就變了。
他破口大罵:“這點兒錢你還想買這個法,當我是冤大頭啊!”
云止風:“……”
又來了。
江寂能做得了的,他云止風為何不行!
這神經病難不還是什麼天道眷顧的氣運之子不?
云止風面無表地站在原地,難得的覺得有些氣悶。
請求那位大師先提貨再付款不行。
撿買個法再高價賣出搞錢也不行。
兩條路堵死。
那麼怎麼還能把那法買回來呢?
云止風一頓,立刻想到了宋南時。
宋南時也窮,這不假。
但是笑死,再窮也比自己有錢點。
云止風當即決定,找宋南時借錢。
他毫不猶豫地往無量宗去。
走到一半,他不由得想,既然是有求于人,那要不要給宋南時送個禮呢?
他的目不由得就落在了街旁的一家首飾店上,猶豫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走了進去。
店里滿是子的珠寶首飾,云止風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由得有些拘謹。
但他的目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多寶閣上一個金鑲嵌綠貓眼寶石的瓔珞上。
這瓔珞一定很配宋南時。
而且金子做的,一定很喜歡。
云止風不由得想。
這時候店里人正多,本沒人過來招呼他,云止風下意識地走到多寶閣前,看著那瓔珞發起了呆。
他還從沒見過宋南時佩戴首飾。
甚至連頭發都是用發帶束起。
戴這個一定很好看。
旁有人見他盯著一個瓔珞發呆,不由得自來道:“兄弟,你這是買給誰的?”
云止風回過神,抿了抿,道:“朋友。”
那人意有所指地“哦”了一聲。
云止風知道他誤會了,但想要解釋,又住了口。
沒有必要和一個陌生人解釋什麼。
那陌生人卻攀談了起來,訴苦道:“給子買首飾是真的難啊,我給我家那位買了四趟了,次次都被打出來,說我不懂,都愁死我了。”
他問:“兄弟,你那個朋友喜歡什麼?”
云止風想了想。
他道:“靈石。”
那人:“……”
他看著云止風,難掩羨慕。
他道:“我要是給我家那位直接送靈石,指定會直接把我打出去,說我拿錢侮辱,不要我的臭錢。”
云止風不由得想了想自己如果給宋南時送靈石的話,會怎麼樣。
那估計不得自己多“侮辱侮辱”。
云止風:“……”
這一刻,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想要給宋南時送禮的話,那最好的禮就是靈石。
那他還在這兒轉悠什麼。
云止風不理會那喋喋不休的修士,轉就想走。
可沒走兩步,他突然又頓住,轉,終究是把那個瓔珞拿了起來。
“掌柜,結賬。”
……
“你是說,你想找我借靈石?”宋南時不可置信。
云止風點頭。
宋南時便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半晌,語氣擔憂道:“云止風,你腦子沒病吧?”
云止風:“……”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很快還給你的。”
宋南時毫不猶豫:“真的嗎?我不信!”
云止風:“……我會參加你們無量宗的宗門大比,你應該也知道,化神期的冠軍可以拿四千靈石獎金,我只借你三千靈石,能還的上的。”
宋南時心中一。
對云止風的實力也有些了解,要是云止風參加化神期的宗門大比的話……
直接問道:“你借那三千靈石是要干什麼?”
云止風也不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宋南時若有所思。
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云止風為了躲避仇家,一直在靠的風墻遮掩靈力。
但到了上臺比試的時候,他自然是不能再靠的風墻了。
確實能拿出三千靈石不假。
但那可是算上了靈閣兇暴之后峰的師叔給自己的補償的,說是命換來的錢也不為過。
覺得可以借。
但是三千靈石,真的是有生以來借出去的最大一筆靈石了。
宋南時不由得思索了起來。
在思索糾結,云止風就在一旁看著。
片刻之后,他突然道:“化神期冠軍的獎勵有四千靈石,我買那個法只要三千靈石,你若是肯借我的話,等我拿到了獎金,剩下的一千靈石便作為利息給你。”
宋南時當即毫不猶豫:“!”
云止風:“……”
他扶額。
他還真是了解,送什麼都不如送靈石來的見效。
算了,這麼摳門一個人,肯借他靈石已經……
這個念頭還沒過完,就見宋南時利索的從儲戒里拿出了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云止風覺得不對:“你在干什麼?”
宋南時:“我在寫欠條,加上你承諾的一千靈石的利息。”
宋南時微笑:“這還是那位欠錢的前輩給我的靈,利息什麼的,一定要寫清楚。”
云止風不可置信:“我們之間過命的,你居然還信不過我?”
宋南時冷靜道:“對,因為靈石比我的命還重要!”
云止風:“……”
他什麼都不說了。
他甘拜下風。
宋南時說要借就利索的借,欠條一式兩份,還非常正式的要求按上雙方
的手印。
云止風面無表地按手印,把屬于自己的那份欠條收進了儲戒。
宋南時這才不舍地取出了三千個靈石,裝在一個儲袋里放在了他手里。
云止風松了口氣,正想接過,就聽宋南時鄭重道:“你要好好對小夏它們。”
云止風懵了:“誰是小夏?”
宋南時指了指儲袋:“你手里一顆靈石的名字,它小夏。”
云止風:“……”
他一言難盡道:“難不,你還給每個靈石取了名字?”
宋南時:“嗯吶。”
云止風突然到了沉甸甸的力。
他在宋南時不舍的目之中把靈石收回了儲戒。
宋南時還囑咐:“你可一定要贏得比賽,我會替你加油的!”
云止風萬萬沒想到自己參加大比第一個支持者是這麼來的。
他無奈:“我會的。”
宋南時就催他:“那你快去報名,師姐說還有五天就要截止了。”
還有五天就要截止,被說的仿佛還有五個時辰就要截止一般。
宋南時:“快去快去。”
云止風無奈轉。
剛邁出一步,他突然又頓了頓。
他了被他放在懷中的瓔珞,轉頭:“宋南時……”
宋南時抬頭:“嗯?什麼?”神迷茫。
云止風:“……沒什麼。”
算了,這次不太合適,下次再找機會給吧。“
他放下了手。
宋南時還在催他:“快去快去。”
云止風不由得笑了笑。
……
宋南時這幾天仔細研究了一下大比的規則,這才發現,這次大比不是突然就開始的,而是在他們去白梧境的時候就在鑼鼓的準備起來了。
只不過宋南時回來之后就一頭鉆進了藏書閣,出來之后才發現。
大比分為五個組,從煉氣期到化神期分組同時進行,五個組各評出冠軍。
煉氣期小打小鬧,也沒什麼獎勵,所以從筑基期到化神期其實才是重點。
而且有意思的是,大比規定,各組決出冠軍之后,兩個相鄰境界的冠軍,可以自下向上挑戰,若是挑戰功的話,可以將對方的獎金與自己的互換。
也就是說,如果宋南時拿到了筑基期的冠軍,要是覺得自己可以,就能對金丹期的冠軍發起挑戰,一旦挑戰功,就能拿金丹期的獎金,金丹期拿的獎金。
而金丹期要真是被挑戰功了,哪怕是為了一雪前恥也會繼續向上挑戰。
這倒是每次宗門大比的慣例。
所以每次宗門大比決出五個冠軍還不是最熱鬧的,最熱鬧的是決出冠軍之后,冠軍之間的混戰。
但是歷來也沒有幾個能挑戰功的,畢竟境界之間的差距是實打實存在的,除了龍傲天這種筑基期打元嬰期的掛,哪那麼多無視境界修為說反殺就反殺了的啊。
五天的報名結束之后,大比開始前一天,所有人都要簽決定比試順序和組次。
簽的時候江寂他們都去了,宋南時這才知道,這次蘭澤峰一個不拉,全都參加了大比。
宋南時是筑基期,江寂和諸袖都是金丹期。
宋南時原本以為郁椒椒會是煉氣期,誰知道去簽了,這個小師妹才靦腆的對其他人說,昨天一不小心筑了個基,現在是筑基二層,已經被調到筑基組了。
宋南時:“……”
一不小心筑了個基,這就是主角的實力嗎?
但是郁椒椒要還是煉氣期的話,在煉氣期組里還能大殺四方一下,但是筑基二層在筑基期組里就不太夠看了。
簽的時候,筑基期的人是最多的,越往上人就越。
所以等江寂他們完簽的時候,宋南時他們還在排隊。
排到跟前時,兩人一起簽。
郁椒椒到了第三十二組,不靠前也不靠后,相當完。
宋南時打開了自己的簽。
一百五十一組。
括弧,最后一組,括弧完畢。
宋南時:“……”
這個運氣,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們又費勁出來,宋南時就眼尖地看到了云止風。
連忙招手:“云止風,你是第幾組!”
云止風就給看了看自己的簽。
化神期,第一組。
宋南時:“……”
這是什麼南北極端!
云止風還道:“第一組,你呢?”
宋南時面無表:“我最后一組。”
兩人全都沉默了。
諸袖卻在一旁,目灼灼地看著他們。
一個第一組,一個最后一組,他們居然連個簽都如此相配!
他們真的,我哭死!
諸袖陷了腦補之中,江寂撓了撓頭,問道:“二師妹又怎麼了?”
柳老頭看了一眼,呵呵道:“犯病了吧,你別管。”
……
到了第二天,倒數第一組的宋南時就先去看了化神期第一組的云止風的比賽。
剛到,云止風還在擂臺上等著聽規則,宋南時便見擂臺下居然有開賭局的。
云止風的對手是一個門非親傳弟子的劍修師兄,說是師兄,但其實比宋南時大了快二百歲,但在修真界,還能說一句青年才俊。
他在無量宗人氣非常高,所以也很熱門,賠率很低,但云止風就不一樣了,誰都不認識他,他的賠率也比那位師兄高出了三倍有余。
但是沒幾個人他。
宋南時斟酌片刻,為了讓云止風的押注人數不那麼難看,也為了看看能不能小賺一筆,咬了咬牙,了云止風一百靈石。
完的心都在。
說真的,也不確定云止風能不能贏,這一百靈石那真是把自己對云止風生死之的戰友表現的淋漓盡致了啊!
甚至跑到擂臺旁,小聲道:“云止風!”
以為他聽不到,誰知道他真的轉過了頭。
他腰間多了一塊玉佩,這八就是他說得法了。
他問:“怎麼?”
宋南時低聲音:“我了你一百靈石,你可一定不能輸。”
云止風似乎笑了一下。
然后他道:“等我贏了就老規矩。”
他們的老規矩就是分一半。
宋南時震驚!
這也能老規矩!
正想反駁,就見云止風已經起,走過去聽規則了。
宋南時面無表地走了回去。
再去看賭局上的下注人數,就發現云止風的又多了一個。
然后耳邊就有人道:“你了他?”
宋南時轉頭,看到了一個劍眉星目、長相相當俊秀,但氣質十
分彪悍的修士。
宋南時覺得他彪悍的氣質有可能是來自于他腰間的那把長刀。
刀修很見的。
宋南時下意識就想到了中州用刀的沈家。
下意識就道:“你是?”
刀修道:“葉黎州。”
姓葉,不姓沈。
宋南時問:“你了云止風?”
葉黎州言簡意賅:“嗯。”
宋南時被他帶的不由得話也了:“為何。”
葉黎州認真想了想:“一種覺。”
他神嚴肅:“他很強。”
兩個人便一起看著擂臺上的云止風。
宋南時問:“你也是參加大比的?”
葉黎州:“對。”
宋南時:“你不是無量宗修士?”
葉黎州:“對。”
宋南時:“你是哪一組的?”
葉黎州:“金丹。”
宋南時:“……”
覺得和這人說話真費勁,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氣都快斷了。
不由得道:“你們玩刀玩劍的話都這麼嗎?這是什麼群格嗎?”
葉黎州:“不。”
他頓了頓,說了一句長話:“你們無量宗的水太貴了,我怕說多了口。”
宋南時:“……”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位葉兄分外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