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起了明亮的。

　曼斯菲爾德自裂中走出。

　他披甲執銳, 揚起的斗篷帶著一若有若無的微風。真能從中聞到尚未消退的來自戰場的余燼的味道。他的臉藏在晦暗的兜帽之中，唯有幾閃亮的發垂落在肩旁, 散發著神的輝。

　因為他的出現, 那些集的群們不得不挪了一下位置。

　但就算是他，出現在這麼一堆群里也實在是有點好笑。真咧開了。

　“這并非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他的聲音猶如拂過的林清風，溫和卻又蘊含著力量。

　“太不科學了！”真說, “你至應該問問這里為什麼有。”

　斑船長說：“是啊！請關心一下我！”

　他這才側過臉若有所思地端詳起地面上無窮無盡的群。

　真攤開手，“最開始我并沒有意識到, 但到剛才我才發現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有你設計的痕跡。”

　“哦？”

　“另外我想說，劉星泉還有1.2億的罰款以及被獵惹來的麻煩, 還有我競拍的7個億實際上就是監督之眼的公款公用, 另外西宜奇被折騰這樣，這些都需要監督之眼的某人來善后, 而不是在達目的后就不管了！”

　他轉過著他, 真能覺到自己的思維單元在輕聲細語，他的目仿佛穿了他所有的思維，看見了他所有的記憶, 看見了所有的世界。然后他說：“我已經明白了。

　所以, 不可一世的歿世龍被一個人類給耍了，它以為自己得到了事相之理的匙。但實際上它卻走進了那個早就等著它的陷阱。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他出手，一個水滴形狀的鉆石落在了真的手掌心。

　真問道：“這是什麼？”

　“西宜奇的災難將會得到修復。”他的后又重新閃現出了亮，一個裂口正在緩緩開啟, 那是扭曲了時間門與空間門的漩渦。他即將離去。

　“你就這麼走了？變削蘋果機的羅肯M90還在等你回來呢！”

　“它已經到90了嗎……”他低聲道。

　“你就這麼走了？”

　“這是故事的結局。”他掀開了兜帽, 那雙目睹了無數文明興起與隕落的雙瞳如星辰般注視著他, “這也是故事的開始。”

　“這次相遇并非初始，亦非終結。”他說，“我們會再度相見, 在過去與未來。”

　“等等！！”

　曼斯菲爾德轉踏了裂之中。真看見了他最后的微笑。

　對于他來說這只是故事的開頭。在那不知何時走出的漩渦中，他將在過去的時長河中化為那位貓先生，小心地維護著這條道路的方向。黑盒會藏得太深，歿世龍將會不斷計算，探查，觀，尋找著各種變數。但縱然機關算盡，也不可能看清每一條道路。與黑盒會爭斗的漫長時中，這將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

　他必須時刻謹慎。

　他的影消失在迷炫的彩之中，只留下了如雨般沙沙的白噪音。

　他有著和空氣先生相同的溫暖氣味。他是遙不可及的曼斯菲爾德。

　但在有一天，他是貓先生。在有一天，它會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在有一天，它會對他說：你非法侵占了人，罪人。

　這是故事的開頭。

　在他的腦海中，拼圖一塊接一塊落下，直到最后一塊嚴合。

　這是故事的結尾。

　……

　……

　劉星泉正在飛翔。

　他聽到了薩和他的朋友們在他的背后竊竊私語。

　“下面該去你該去的地方。”他們重復著真的話語。

　“該去的地方？”劉星泉問道，“我該去哪里？”

　艾謝爾親王輕聲細語。

　他的眼前是黑宇宙的幕布，星星影影綽綽，那星云猶如奔騰的海浪。流翻涌的星云中心是那噴涌的星星的泉水。他曾經無數次地看見這個景象。麗的星星之泉，就像是一個變幻的面龐。

　“媽媽。”他低聲說。

　而后他聽到了歌聲，一開始是模模糊糊的耳語，然后就像是落下的雨滴，歌詞逐漸清晰。那是他在這趟旅程中一直聽到的歌聲。

　于是他知曉了自己該去向何。

　他飛向錯綜復雜的金線，躍進了那古老而又遙遠的時中。

　星河在的腳下流淌，

　越過那雷炎之海，

　飛過那碎石走廊，

　那玫瑰雙星妝點著的雙翼。

　他看見了，西宜奇的初代王正在宇宙中飛翔。穿過翻滾燃燒的星河，輻之散發著灼熱的高溫，溢出了雷炎的火。但王沒有畏懼，的基因中記錄著西宜奇的道標，無論前方是何等的艱難險阻，都會一往無前。

　在前方，一條無數冰塊與塵埃構的太空碎石帶是這個區域最危險的陷阱，曾有難以計數的太空移民在此殞命，但初代王有著非同一般的知力與控制力，控著飛船巧妙地加速，急轉，飛起，下降，急速抬升。

　在馱星而行。

　飛船外殼因為高溫的嘎吱作響，的燃料已經所剩無幾。如果再不登陸，將命喪于此。王決定冒險一搏。

　拉開了閘門，一躍而出向下沖刺。在轉瞬間門，一個防護罩包裹住了的表。灼熱的火花在的表上跳躍。就算有防護罩的散熱保護，的依然在飽摧殘。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被燒焦炭或者被撕碎片。

　看準時間門，張開了背后的雙翼。那強力的沖擊讓頭暈目眩，防護罩發出尖銳的嘶喊聲。重力的拉扯讓幾乎無法控制自己。調整著自己的翅膀，減速，減速，旋轉著降落。

　就像是一顆墜落的流星。

　當抵達地面時，塵土飛揚，碎石崩裂。在地上不斷地翻滾，直到再也激不起塵土。

　斷了至三節肢，的上滿是目驚心的灼傷，搖搖晃晃地從塵土中堅定地站立了起來。

　多麼麗勇敢啊，劉星泉想。

　那是與智人完全不同的外貌，的型修長，有著優雅的明翼翅，在衛星照耀下染上了玫瑰的暈。那晶瑩剔的復眼倒映著西宜奇的夜。

　歌唱吧，歌唱吧，

　此即是王降臨之地。

　“我聽到了歌聲。”初代王喃喃道。

　抬頭凝視著眼前的山峰，“是這座山在唱歌嗎？”

　劉星泉以為看到了自己。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并非如此。

　“它夜曲山……”王低聲說道。

　因為地下智庫的存在，夜曲山存在著小范圍的時空扭曲現象。這是黑盒會收集大量意識集合放在此地制造大型量子程式以來進行計算和觀測的原因。這也是劉星泉通過先前旅程而知曉的事。

　初代王降臨西宜奇的夜曲山后，這里就變了的圣地，只有在此焚燒逝去蟲群尸的傳統。

　“我的后代，他們正在蒙苦難。”王的聲音充滿了哀傷。

　在和劉星泉的眼前，荒蕪的夜曲山正升騰起紅黃的迷霧，那些漂浮閃爍的揮發顆粒，就像是夜空中眨眼的星星。

　在那一刻，劉星泉想起了一切，他明白了這其中的意義。

　西宜奇蟲群利用氣味來傳達信息。它們焚燒后的尸化作了細微的顆粒，在劉星泉、賽狄人等其他種族眼里，這只是普通的煙霧。但在西宜奇蟲群的口中，卻被稱作“亡者之歌”。這是因為西宜奇人真的能知到死去族人化作顆粒飄在空中的信息，外族人眼中的煙霧在他們的里卻是悠長的歌聲。

　在這漫長的時中，一代又一代西宜奇人在此焚燒尸，將它們化作了亡者之歌。

　夜曲山是一個奇妙之地。

　于是，令人驚異的事發生了，在這扭曲時空的夜曲山效應下，未來的亡者之歌被扭曲到了過去，過去的亡者之歌又被扭曲到了未來。于是這無數的過去、現在、未來的信息顆粒化作了一道道糾纏的軌跡，一個個編織的花環，環繞在西宜奇的夜曲山上，無數個亡者之歌連接了過去，無數個連接了未來，進行著一次又一次循環，這就是飄在夜曲山上的迷霧。

　這自然形的，龐雜夸張的信息顆粒，就像是億萬個人同時唱響億萬首歌，就算是能知氣味的西宜奇人，在他們聽來也只是一片混的嗚嗚聲響，不可能聽懂這晦的亡者之歌。所以萬年以來，夜曲山的亡者之歌只不過是西宜奇最普通的景象，那是因為焚燒尸產生的煙霧，就如雷霆前的烏云，就如雨后的虹彩，普通而又自然。

　但是初代王非同一般，是所有蟲群的始祖，是他們的模板，所有西宜奇蟲群的基因皆由而來。能同時知億萬個蟲群族人的緒，的知力與分析力亦是蟲群之頂端。

　敏銳地聽到了，那來自遙遠未來的枉死于變異的后代的歌聲。

　聽到了他們的哭聲。

　“我明白了。”初代王說道，“在我壽終前，我會讓我的尸在此焚燒。”

　轉過頭，劉星泉覺看向了自己，“我的后人啊，答案就在于此。”

　酸的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

　這就是科學家琪思娜最終找到的答案，也是被黑盒會暗殺的科學家們找到的答案，西宜奇的惡變異是王后代在一代代傳承中累積了惡畸變，黑盒會又加劇了這一過程，所以無論怎麼治療都無濟于事。

　可初代王的基因是完的。只要能取得初代基因就能以初代王為模板，徹底修復所有惡畸變。下一代蟲群也將徹底擺這噩夢的變異。

　有科學家想到了這點。

　但在西宜奇長達萬年的傳承過程中，初代王的基因圖譜早就失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有數據可查的后代王信息也只在千年，萬年的時實在是太遙遠太遙遠了。

　在黑盒會冰冷的注視下，西宜奇蟲群將走上末路。

　現在，亡者之歌告訴他，初代王從未放棄過的后代。

　夜曲山的歌聲就是答案。

　那是其他種族無法理解的信息。

　那是只有西宜奇蟲群初代王才能聽懂的亡者之歌。

　劉星泉張開翅膀，他，再度化為綠的小鳥。這次，他將會帶著拯救所有西宜奇人的信息返航。

　于是，他重新穿進了時空長河。

　西宜奇出現了集的城市與蟲群。一群虎鯨從海洋走上地面，聲稱這里本來就是它們的民地。

　他繼續向前飛去。

　他看見了他和真剛剛從澤金號走進港口。他們一臉興與好奇，以為自己只會在這個星球短暫停留。

　他繼續向前飛去。

　他看見原本正在吞噬西宜奇的黑哨兵已經蹤跡全無。無數的星星正從天上過。如閃亮的灰塵般落下，就像是飛舞的靈。城市在這星星點點之中正在被修復。

　劉星泉忍不住大笑道：“真！！看啊！快看天上！！”

　“真！！看啊！快看天上！！”

　他的聲音回響在虛空中。劉星泉不由得想，真一定也看到了這奇妙的景象。西宜奇得救了。

　現在以他的狀態，剛才他的聲是不可能傳到真的耳朵里的。

　又或者，在這奇妙的觀測之旅中，這個呼喊也許會飄到其他時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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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看著手中的水滴形狀的鉆石。

　這是曼斯菲爾德留給他的禮。

　他能覺到鉆石中流轉的強大算力。“這家伙還真喜歡使喚人做事。”真低聲咕噥道。

　哨兵們吞噬的信息會得以保存。曼斯菲爾德留給他的鉆石本質是一個復原協議，在開啟的那刻會將吃掉的質信息全部轉換復原。這是在哨兵全部回歸智庫之時才能使用的協議。

　他手將鉆石拋向了虛空。

　鉆石在空中綻開，化作了閃亮的灰塵。

　無數的星星撒向了現實的西宜奇大地。

　頃刻間門，所有被哨兵毀壞的以高速復原。

　于是，白芒之神現，

　為王獻上祝福之禮。

　如細雨般，死者復蘇，

　如烈火般，消弭苦難。

　一開始，是一個星星。

　就像是一個雨滴。

　然后是一個接一個星星自天穹落下。

　天地間門充滿了閃閃發亮的雨。

　它們就像是飛舞的靈涂抹著大地。原本被哨兵吞噬的，被炮火轟炸過的殘缺的建筑上，只要是星星閃過，便立刻像被重建過一般。如火焰般影閃，一個一個悉的地方重新恢復起它們原有的面貌。

　那圓形的如蛋殼般的銀建筑，是他們剛到西宜奇沐浴的浴場。那六角結構組的麻麻的街道，是他曾經以親王的份與侍衛孔戴踏足過的集市，那里掛滿了兩位親王及王象征的紀念品。那群山般重巖疊嶂的建筑，蜿蜒的走廊延出了空中花園和閣樓庭院，那是艾謝爾親王的別宮。他的腳下是藤蔓般散開的城市路網，是重新聳立的塔樓尖頂，是一排排展腰的傘狀植，他曾經看到的，走過的地方，還有那無數個他不曾前去的城市角落，正在影中經歷著奇妙的復蘇之旅。

　星星，閃爍。

　在街道的廢墟上，在地下避難所，在流淌云霧之下的飛船，在西宜奇的軌道之上，民眾，戰士，異星人們，他們看著那點點閃爍的星。

　星星，閃爍。

　數以百計個被毀滅的城市正在復蘇。

　……

　……

　理那魯抬起頭。

　天空中監督之眼的星艦正翻滾的云霧中若若現。這很優，尤其是在目睹那位大人的影出現之后。

　理那魯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監督之眼的君主將那些有關于他遇險亡的謠言一掃而空，他出現在這里，一切恐懼與詭異的影隨之煙消云散，就像是傳說中的那樣。

　在王回歸的奇跡后，他就不再期待任何更多，但那位神明一般的人來了，他親眼目睹那藍的符文之奔騰呼嘯著將那些失控的哨兵們一一分解。他后監督之眼的武裝衛兵們用槍火和彈的轟鳴收割著僥幸逃過制裁的幸存者，那些哨兵們的哀嚎在他們面前顯得是如此虛弱無力。

　在雷霆與烈火后，所有的哨兵都消失了。

　他如夢游般向前走去，而后他看到了一個人。

　鯊牙正站在石堆上凝視著這個城市。那一艘艘登陸船艦在太空港的塔尖群落中穿行。與這些拯救西宜奇的艦隊一起出現的，還有跳躍在四面八方的星星點點，就像是傳說中歌謠那樣，細雨般的星正在治愈西宜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