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佳凝嘆了口氣,讓人抱著暉哥兒回了正屋室。

暉哥兒還惦記著在那邊的小格格，忍不住說著：“姐姐，姐姐。”

母是個機靈的,見狀拿出來了個絡子給暉哥兒：“小阿哥是說‘結’嗎？這個結很漂亮，小阿哥來玩啊。”

那絡子底部串了一串珠子,一個個米粒兒大小，瑩潤可。

暉哥兒到底年，看到了漂亮的好玩的，自然忘記了之前說的什麼做的什麼了。當即不再惦記那掐過他的人，只顧著玩這個好看的小絡子。

綠梅看著小阿哥，心疼得不行：“小格格怎麼就那麼狠心呢。自家弟弟也下得去手。”

小孩子壞起來防不勝防的。

就比如這一次，誰想到小格格會地去掐暉哥兒？

這也是得虧發現了。倘若沒發現，暉哥兒還指不定要遭多毒手。

“八是看著小阿哥是嫡出的，寵。就連皇上都疼小阿哥。”翠鶯故意掐著嗓子,怪氣道：“還能怎麼的？嫉妒唄。”

說罷,翠鶯又撇撇，啐了一口：“以為沒了小阿哥,就能寵不？想得！”

才不管什麼小格格不小格格的，該罵就得罵。

反正只知道福晉和福晉生的小阿哥！

珞佳凝聽到“沒了小阿哥”這話后,驀地有些心慌。

是啊。

誰知道多年后弘暉出事在八歲就沒了,是不是親近之人刻意為之呢？

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和胤禛說一聲,往后讓瑾瑜再不能靠近弘暉才行。

可是胤禛教訓瑾瑜的事兒還沒完,現在也不能過去。

珞佳凝就焦急地在這個屋子里等待著。

馥容一向是輕易不會說人是非的，此刻都忍不住悄悄嘀咕：“李氏真是惡毒，里就帶著壞的本，結果傳給了小格格。宋格格那麼好的一個人,帶了小格格那麼久，都沒能改掉這種與生俱來的‘壞’。”

翠鶯在旁邊也跟著說：“本以為宋格格能把小格格教好的，誰知道壞就是壞，再怎麼用心教，也換不來一個‘好’字。”

提到了宋格格，珞佳凝好歹是思維轉回來了一點：“說來說去，最傷心的莫過于宋格格。在跟前的時候，你們別說這種話，免得傷心。”

宋格格有多疼小格格，這是四貝勒府上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

也正因為疼，所以宋格格一直在努力把小格格往正道上掰，想著讓這個孩子從小改一改子，別跟很小時候跟著李氏似的，無法無天不就哭鬧不止。

可是宋格格努力過了，現在小格格也只是表面上改好了，私底下依然做事兒沒個章法。

幾個丫鬟都道：“奴才明白，福晉放心。”

安靜下來后，珞佳凝聽著那邊傳來了嚎啕大哭聲。不多久，胤禛回了房里，臉沉得可怕。

夫妻倆沉默著對坐了會兒，胤禛就轉去了書房。

珞佳凝聽高無庸說，四爺把小格格打了一頓，還罰了小格格面壁思過外加一天不準吃喝，說，就得給點厲害瞧瞧，不然的話，小時候不教，長大了出去也是禍害人。

“四爺還說，面壁思過完了，就送小格格去莊子上休養。”高無庸道。

“莊子上？”珞佳凝有些意外：“這都要過年了，四爺的意思是，讓小格格在莊子上過年嗎？”

“奴才問過四爺了。”高無庸躬說：“四爺說小格格做事沒個章法，這樣下去不行。過年不過年的不重要，讓認識到做錯了才最重要。”

珞佳凝聞言，一時間竟是沒了話。

畢竟在這個時代，很多男人毫都不手宅的事兒。即便是過問一聲，也不會像胤禛今天這個樣子，為了給們娘兒倆撐腰，親自罰了瑾瑜。

可胤禛不是做了，還做得徹底。

但凡想過的可怕后果，想必他也考慮過了，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珞佳凝想去書房看看胤禛，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罷了。

還是讓他靜一靜吧。

手心手背都是，小格格到底是胤禛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他這個阿瑪對兒心里自然也是疼的。

剛才回到房里后，他一言不發，想必也是心里難得。

還是不去打擾他了，等晚上再和他好好說說話。

宋格格知道四爺也是為了小格格好，平常人家的孩子出門見到了外人，還得小心謹慎，生怕給自家蒙呢。小格格為皇家子孫，更是需要謹言慎行才可以。

可宋格格還是心疼小格格，跪在福晉院子里哭得淚流滿面。

珞佳凝讓人去請了宋格格好幾回，讓宋格格在屋里歇著，宋格格都哭著拒絕了。

最后還是珞佳凝親自到了院子里一趟，讓宋格格進屋。

“你也別哭了，四爺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最倔強不過，下了決定不會輕易更改。”珞佳凝道：“你不如先回去，把自己收拾齊整一點，等四爺心好的時候再和他說說。”

宋格格抹著眼淚：“福晉，說句逾越的話，小格格是奴才一點點看大的，奴才和即便不是母，也親如母。奴才知道福晉心疼小阿哥，可是小格格也還只是個孩子啊！”

珞佳凝笑了：“是孩子又怎樣？是孩子就一定不存壞心、是孩子犯了大錯就能原諒嗎？如果單憑‘孩子’二字就能抹殺自己做的所有錯事，那我也想做個孩子了，任由自己胡作非為，不用到半點責難。”

這話堵得宋格格一噎，倒是沒有繼續再哭了。

珞佳凝繼續道：“你只說你辛辛苦苦養小格格，讓我們諒你養的一片苦心。你怎麼不想想暉哥兒是我生的，我生育養暉哥兒的一片苦心呢？”

宋格格之前是為了孩子而腦子不轉彎了，這個時候聽了福晉前后這些話，方才有點回轉過來。

想了很久。

珞佳凝也不催，由著這個時候慢慢想清楚。

“那。”宋格格冷靜下來后，也知道小格格做的事錯的離譜了，就不強求福晉留下小格格，轉而問道：“福晉，能不能讓奴才跟著小格格去莊子上？奴才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小格格，不做旁的。奴才只求小格格健健康康長大就好了。”

這個事兒，珞佳凝可做不了主：“你得問四爺去，這個事我說了不算數的。”

宋格格朝福晉福了福，知道四爺在書房后，也不敢打擾徑直回了屋里梳洗打扮。

晚上，胤禛在珞佳凝房里用膳。

宋格格跪在外頭，求四爺準許去莊子上陪小格格一起“休養”。

胤禛知道在這個家里也別的眷，所求的不過是陪著孩子一道而已，就沒為難，準了的請求。

宋格格這便歡天喜地地去收拾行裝了。

胤禛回到屋里，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地吃著飯。

珞佳凝給他夾了好幾塊烤鹿。

胤禛執著筷子，難得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含笑看：“你倒是殷勤，眼看著爺的碗里要放不下了，竟還要往里塞。”

珞佳凝不聲：“我知道四爺疼我。可我不知道怎麼謝四爺，只能多給你夾點東西了。”

胤禛攬下這些事，做下這些決定，不過就是為了家宅平安妻兒平安而已。

眼看自家小妻子懂得他，他的心里頓時熨帖起來：“你明白就好。怕只怕，往后還有人要說三道四的。你耳恐是不能清靜了。”

“說三道四就說去吧。”珞佳凝倒是想得開：“我是無法堵住他們的了，由著他們去。自己過好了就行，不管其他人。”

胤禛道：“看看往后的表現吧。若還可以，再接回來。不然的話，就一直在莊子上養著。雖說是李氏所生，卻終歸是我的兒。我會讓人好生照顧，養到出嫁。”

而后給找一個不錯的人家嫁了，這也算是全了他們的父意。

珞佳凝沉默著想了會兒，慢吞吞說：“到時候給挑選婆家，我是半點不沾的。四爺您看著來就行。”

這樣的孩子，長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禍害。

沒有那麼大的心去禍害旁人家，胤禛自己做決定吧，是不沾和那孩子有關的一切事了。

胤禛知道珞佳凝的脾氣，也明白暉哥兒是的底線。小格格傷了暉哥兒后，是斷然不會再照顧小格格了。

“你放心，的事我會自己理好。”胤禛道：“你照顧好暉哥兒，其他的我來做。”

第二日，小格格在家里不吃不喝閉門思過。

趁著這白天的功夫，胤禛讓人收拾好了小格格去莊子上的一應品。又讓人去莊子上通知了一聲，騰出個小院兒來。

第二日的晚上，小格格就被送出了京城，去到了莊子上。

等人離開后珞佳凝方才徹底松了口氣，抱著暉哥兒久久不肯松手。

不是圣母，不會因為那是個孩子，就原諒對暉哥兒造的傷害。也不會忽視如果留了那孩子在家里，往后那孩子背地里暗害對暉哥兒的諸多可能。

瑾瑜被送走，珞佳凝也松了口氣。

現在暉哥兒還小，不能自保。不可能留個禍害在兒子邊。如果胤禛不把瑾瑜送走，也會把那孩子好生看管起來，絕對不讓那孩子靠近暉哥兒半分。

暉哥兒八歲亡故的事一直是心里的一個坎兒，再怎麼樣都得保了兒子平安無恙。

在京城，四貝勒府是多人盯著一直在看的。

更何況這次鬧出來的，是四貝勒的兒被送到莊子上的事，而且是在年底這個本該闔家團圓的時候。

消息自然而然地傳到了宮中貴人們的耳中。

康熙帝對此不置可否。

他了解那對小夫妻，知道四福晉是個寬厚良善的，也知道四阿哥是個沉穩有主意的。

既然小夫妻倆決定了要把那孩子在這種時候依然要送出去，他想，肯定有他們倆的原因在。

更何況那孩子的生母是李氏……

康熙帝自然知道李氏做的那些個齷齪事。

在他看來，四福晉每每看到那孩子，應當都能想到李氏做的那些事兒。能容忍那孩子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

再者，誰知孩子大了后，會不會知曉李氏相關的事？倘若知道了，那孩子會怎樣對待四福晉和四福晉的孩子？

一切都未可知。

如今那孩子送走，康熙帝也松了口氣。

說實話，如果他于四阿哥和四福晉的位置上，那孩子早幾年就不在府里養著了。

莫怪他絕。他若是不夠“絕”，也不至于能把帝位坐得這樣穩當。

皇上這邊按兵不，提都不提那件事。

與四福晉細談過、知道了那孩子做過的事的太后和德妃二人，則更加不會對此事過多提及。

與此相關的最尊貴的幾人，都做出一副不想談起這事兒的架勢，其他人自然不好過多置喙。

只是宮里頭的人有眼力價，權衡利弊后裝作不知道這事兒。有人卻十分沒有眼力，最看不得四貝勒那邊好了，自然會把這個話頭挑起來講。

譬如，八福晉。

就在四貝勒府上忙得熱火朝天，搬家后收拾，再把小格格送走的這段日子里，八阿哥也搬出了宮里。

八福晉自己做了一個宅子的主人后，愈發霸道起來，去宮里請安的時候就趾高氣揚的，顯擺得很。

用七公主的話說，那就是：“看八福晉那樣子，好像是打下噶爾丹的是似的，牛氣得能吞了整個草原，比護國大將軍還要霸氣！”

當然了，大家說起八福晉的時候，全都是背著的。

畢竟八福晉的脾氣不好，全宮里上下有目共睹。誰也不想惹了那個脾氣躁的人，免得在宮里頭吵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除夕那天，大家都早早的來到了宮里，準備參加晚宴。

宴席即將開始之前，幾個阿哥們帶著福晉，齊聚一堂。

三阿哥和三福晉倒是不敢招惹四福晉了。

他們夫妻倆前段時間害了四福晉一遭后，四福晉的傷口早早愈合，他們兩口子卻被訓斥地到現在都抬不起頭來。

他們深覺四福晉是個禍害，惹不起。既然如此，他們躲得起。

反正屋子里不只他們夫妻倆二人，三阿哥和三福晉就避開了四福晉這一塊地方，遠遠地跑去和七阿哥說話去了。

大皇子倒是似模似樣地過來給四福晉問了一聲好，皮笑不笑的，看上去詭異得很。

珞佳凝起了一的皮疙瘩，也回給他個皮笑不笑的模樣：“見過直郡王。”

大皇子還想和說幾句話。

珞佳凝卻聲稱要去看看弘暉，扭頭就走，一個字兒也不和這個人多講。

走了沒幾步后，被人從旁邊喚了一聲：“四福晉安好。”

珞佳凝側眸過去，才發現喊的人是八阿哥。

八阿哥如今喬遷新居后，整個人也愈發溫潤清雅起來，仿佛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他含笑問道：“四福晉這樣腳步匆匆去哪里？剛才弟弟看著四福晉被直郡王喊住，本想過去和直郡王說幾句話，沒想到四福晉自己先了，弟弟就沒過去。”

言下之意，他本來想過去解救四福晉的，只是四福晉自己機智先跑了，他就沒過去。

珞佳凝心說信你個鬼啊。

八阿哥看上去君子之風是沒錯，誰知道里究竟是個怎麼樣呢？

沒心去理會這個表里不一的人，隨便和他寒暄了兩句就打算離開。

八阿哥喚了一聲后，正想要說什麼，轉眸王堅了旁邊過來的一個人。

他頓時噤了聲，沒有再和四福晉說話，扭頭和旁的弟兄們搭上了話。

八福晉看八阿哥正和漂亮的四福晉談著什麼，頓時急了，急吼吼地沖過來。誰知來了這兒，才發現八阿哥沒有和四福晉聊天。

可是，剛才肯定沒看錯，八阿哥就是住了四福晉在說話。

八福晉心里暗惱，心說早知道剛才就不去拜見惠妃了，也免得一個疏忽大意沒留意到八阿哥的周圍。

眼看著四福晉要走，八福晉沖過去攔住了：“你沒事別總想著和八爺聊天。八爺和你沒什麼話說，你沒事兒去找他！”

八福晉知道，自打他們出宮立府以來，借了各種由頭去他們家的人，最頻繁的就是九阿哥和十阿哥。

偏偏九阿哥每次都要說起來四福晉這樣好、四福晉那樣好，而八阿哥還經常附和幾句。

搞得不勝厭煩。

如今有了機會，自然要提醒四福晉幾句，沒事兒可別湊到家八爺跟前去！

珞佳凝被八福晉這護食兒一樣護著八阿哥的模樣給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