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曉雯膽子向來大, 毫不怕他:“我們是下課了才來的, 高老師您不拖堂, 我們也沒有打擾大家上課的機會啊。”
高國華故意板起臉:“不當你們班主任了是管不住你們了是吧?”
“怎麼會呢。”盛曉雯和嚴星茜齊齊搖頭。
高國華又問了幾句們在文科班的近況。
等他一走, 張舒嫻才急忙催促:“快點快點, 不然時間都不夠吃了。”
張舒嫻早就訂好了位置。
四人到達後,被服務員引著坐下,開始點單。
點到飲料時,盛曉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抬起頭:“對了,然然,聽說陳白昨天請你喝飲料了?”
盛曉雯昨晚有事,沒和們一起吃飯。
周安然心裡一跳,端著酸梅湯的指尖蜷了蜷:“對啊,順帶。”
“要不是陳白那個人狂得要死,不像是會搞暗這種事的格,又連話都沒和你說過兩句,我都要懷疑他有點別的意思了,不過他好像確實喜歡請客的。”盛曉雯說著又低下頭,“喝酸梅湯行嗎?”
張舒嫻投票:“我ok。”
嚴星茜附和:“我也ok。”
周安然輕聲:“我也沒問題。”
前一個話題就這麼輕飄飄揭過。
昨天湯建銳他們打趣了幾句,後面再回教室後,好像就沒有人再提起過這件事。
就連自己的朋友似乎也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周安然垂眼喝了口檸檬水,有略微一點酸口。
所以你也別想多了。
他真的就是順帶。
周安然在心裡輕輕對自己說。
吹著空調,算著時間吃完這頓火鍋,幾人快速往學校趕,最後踩著預鈴響起的聲音進了教室。
下午最後一堂課是英語課。
林涵一進教室就笑:“聽說你們其他科老師今天都拖堂了是吧?”
“是啊。”祝燃在後面高聲接話,“林老師您就別拖了吧,陳白姑姑的兒的表哥的大嫂的妹妹的生病了,我們打算過去醫院看一下。”
這話一聽就在瞎扯,林涵明顯沒信,笑著打趣:“陳白,有這麼回事嗎?”
聽見老師點他名字,周安然不自覺坐直了點。
“沒這回事,林老師。”陳白聲音從後面傳過來,明顯帶著笑意,“是祝燃腦子有病,讓我陪他去醫院看看。”
“靠,你才腦子有病。”祝燃回罵了一句。
全班哄堂大笑。
連帶張舒嫻在,好些人都回頭去看熱鬧,周安然就也趁機跟大家一起回頭。
陳白剛從祝燃那邊轉回來,臉上的笑容將散未散,於是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不知是不是他稍稍轉偏了一些,周安然目忽然和他的視線在半空撞了個正著。
周安然還來不及反應。
下一秒,就看見男生眉梢像是輕輕揚了下。
周安然心跳瞬間了好大一拍,慌忙轉過頭,滿腦子卻都還是他沖著這邊揚眉的作。
他是發現了在看他嗎?
還是剛剛他其實看的是別人?
前面坐的男生跟他好像就的,班上大半的男生跟他都的,起碼比跟他悉多了。
多半不是沖吧。
等到怦怦跳的心臟稍稍平緩下來,周安然才又後知後覺懊悔起來。
又躲什麼啊。
大家都在看他那邊,跟著看過去很正常,一躲才顯得不正常。
不過他向來也注意不到。
應該沒什麼關係的吧?
就是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之前看了他一年,也從沒被發現過。
昨天和今天都沒怎麼敢看他,居然差點有兩次被發現。
“好了。”林涵笑著敲了敲桌子,“別吵了,上課了,再吵我今天真的也要拖堂了。”
周安然輕輕晃了晃腦袋,把別在耳後的頭髮晃下來,擋住微紅的耳朵,也下那些胡思想,抬頭認真聽林涵講課。
最終林涵為了這天唯一一個沒拖堂的老師。
準時下課後,周安然也沒敢再往後面看,匆匆忙忙拉著張舒嫻快步往外走。
“然然你今天怎麼回事,難得下課這麼積極?”張舒嫻奇怪。
出了教室,周安然小小鬆口氣:“沒什麼,趕著帶你去吃牛蛙。”
“吃什麼牛蛙啊?”張舒嫻問。
周安然:“茜茜們和我說好下午一起再請你吃頓牛蛙。”
張舒嫻愣了下,臉上漾開笑容,又故意去撓:“好啊,你們什麼時候瞞著我商量的。”
周安然笑著躲開的攻擊:“那你去不去啊?”
“去去去。”張舒嫻又重新拉住的手。
幹鍋牛蛙的店也在學校附近。
吃牛蛙不如吃火鍋耗時,四人吃完回來時,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進教學樓後,嚴星茜和盛曉雯一起回六樓,張舒嫻在門口被三班的小姐妹住聊天,周安然一個人進了教室。
走到位置邊,周安然看見自己的英語書斜斜擺在課桌邊上,有一小半越出課桌,要掉不掉的模樣。
周安然不有些奇怪。
下課時一向都會把書擺好再走,從沒有放東西的習慣。
這本英語書是怎麼回事?
是誰不小心弄掉下去了,幫撿起來隨手這樣一放?
那也不知道沾沒沾到地上的灰。
周安然站在桌邊,手隨便翻了下書。
可書裡像是夾著什麼東西,一翻,就翻到那一頁。
裡面夾著一張紙。
確切的說,像是一封短書——
“謝謝你那天的藥,我很喜歡,也很喜歡你。”
書上沒有落款。
但和某張臉、某道聲音一樣,這道筆跡同樣也在心底反復回想過無數次。
太過悉,以至於本沒有認錯的可能。
是陳白的字。
教室外的聲音像是倏忽間全然消失,周安然只聽見自己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
陳白給寫書?
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如果不是給的,為什麼會出現在的桌上,夾在的英語課本裡?
還有那上面的第一句話。
謝謝你那天的藥。
是說那天給他的碘伏棉簽嗎?
所以那天他還是認出了?
認出,所以才有了昨天請喝飲料的事,有了今天這封書?
但是也不可能啊。
給他送東西的生那麼多,漂亮的、優秀的都不缺,而且跟他同學一年多,他甚至幾乎從沒注意過,怎麼可能因為給他送了次藥就喜歡上。
“然然。”張舒嫻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你站座位邊上發什麼愣啊?”
周安然心裡重重一跳,倏然回過神,驀地將英語書闔上。
“想什麼呢,怎麼一驚一乍的?”張舒嫻看一副呆呆的模樣,不由多問了一句。
周安然滿腦子都還是那封書,連說什麼都沒太聽清,只胡應了一句:“你要進去嗎?”
“要進去。”張舒嫻說,“你稍微讓一下。”
周安然機械地往後面退了一步,站到後一排課桌旁邊。
婁亦琪不知什麼時候也回了教室,殷宜真跟著一起,兩個人站在座位邊打鬧。
張舒嫻被們擋了下,沒能立刻過來。
那邊婁亦琪不知是因為什麼,又笑著推了下殷宜真,殷宜真往後退了一大步,手無意識往後擺了下,像是把什麼東西不小心打翻到了地上。
殷宜真回過頭,看見是一本英語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蹲下去撿。
“不用——”周安然慢半拍想起來書裡夾著東西,想要阻止,可是已經晚了一步。
殷宜真蹲下,拿起那本英語書後,才想起剛才那個位置是周安然的,這本書也應該是的。
心複雜了一瞬。
聽見周安然的聲音,殷宜真本來想回過頭,卻先看見了書的下面還有一張紙,像是夾在英語書裡,不小心掉了出來的。
紙張正面朝上,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字跡卻無比悉。
曾經讓宗凱幫忙借過他的筆記。
即便是那天在超市門口看到他笑著湊到周安然面前說話,殷宜真此刻仍覺得不可置信。
陳白那樣的人,居然也會主給生寫書?
殷宜真拿著那張紙站起,看向周安然,像是還存著什麼僥倖似的,輕聲問:“陳白寫給你的?”
周安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時卻陡然再生變故。
原本站在一邊沒的婁亦琪在聽見這句話後,倏然將殷宜真手上的紙扯了過去。
瞥了眼容後,像是極為驚訝,臉暫態大變。
“怎麼可能。”婁亦琪抬頭直直看向周安然,“陳白怎麼可能給你寫書!”
聲音比剛才殷宜真那句話大了無數倍,離晚自習開始沒剩太多時間,班上人到了大半,此刻齊齊朝這邊看了過來。
周安然從沒經歷過這種場景,像是有眩暈襲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你在說什麼東西?”張舒嫻察覺不對,也靠過去看了眼。
這一看,也瞬間愣了下。
婁亦琪臉上卻還滿滿都是驚訝的表,看了看周安然,又仔細看了下手上的紙張,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是你仿他的字給你自己寫的是吧?我就說陳白怎麼可能給你寫書,陳白就算要給人寫書,也不可能用這種普通筆記本裡的紙,更何況這張紙還裁了一截,看不出來啊周安然——”
“婁亦琪你說什麼啊。”張舒嫻打斷婁亦琪,終於有點搞明白狀況了,大概是這封從周安然英語書裡掉出來的書明顯是陳白的字跡。
但周安然顯然不可能是會幹出仿他人字跡給自己寫書的格,張舒嫻想起昨晚的事,又接道:“陳白怎麼不可能給然然寫書了,他昨天還請然然喝飲料了。”
被打斷後,婁亦琪態度像是比之前更激:“陳白還請過我喝飲料呢,這算什麼,你現在跟玩得更好,你當然偏幫,但你問問,要是不心虛的話,為什麼一句話都不反駁?”
周安然站在原地,只覺得大熱天的,溫度卻像是在不停流失,手腳一陣冰涼。
不是不反駁。
而是本不知道怎麼反駁。
從來就不擅長跟人吵架,每次都是吵完後才想起當時應該怎麼罵回去,婁亦琪態度明顯又有些激,語速飛快,連珠炮似的,也沒怎麼給機會反駁。
更何況此時此刻自己都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不知道這封書怎麼來的。
甚至自己都不相信這封書會是陳白寫給的。
而且在婁亦琪說之前,都沒注意到那張紙被裁了一小截。
怎麼會被裁了一小截呢?
許是見沒立即接話,婁亦琪語氣明顯更篤定了幾分:“再說了,同學一年多,你看見陳白跟說過一句話嗎,陳白估計連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誰的名字?”悉又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周安然驀地抬起頭,看見陳白站在後門口,後跟著祝燃那一大群人。
臉上最後一消失殆盡。
他怎麼偏偏這時候回來了?
從發現這封書到現在也才不過一兩分鐘,接連的變故讓周安然已經運轉的遲緩的大腦反應越發遲鈍。
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應對,婁亦琪已經晃了晃手裡那張紙。
“陳白,你給周安然寫書了嗎?”
婁亦琪這句話一問完,周安然就看見陳白像是愣了下,臉上有顯而易見的驚訝。
心裡最後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妄想霎時間碎齏,在他偏頭朝這邊看過來的一瞬,忙難堪得低下了頭。
陳白站在後門口,看見不遠的生半低著頭,臉被垂下來的頭髮擋了大半,越發顯得只有掌大小,不像昨天下午站在他面前時,那副又乖又安靜的模樣,當時應該是剛運完,臉上微微泛著。
而此刻那張小臉看上去比那天他在天臺撞見哭時還要白上不,幾乎不見一。
陳白皺了下眉,大步走過來,將那張紙到手上。
看清上面的容後,眉梢皺得更。
婁亦琪觀察著他的反應,懸著的那最後一點心也完全落回去,稍稍轉過臉。
“周安然,陳白人來了,你敢當著他的面說這封書是他寫給你的嗎?”
周安然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但到現在也確實還沒明白這封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能從他剛才驚訝的反應中分析出,不管真相是怎麼回事,都不可能是他給寫了書。
要怎麼解釋?
和盤托出?
他會相信嗎?
周安然咬著。
但婁亦琪卻沒給多思考猶豫的機會,馬上又追問:“怎麼,不敢問,我就說這封怎麼可能是陳白寫給你——”
陳白此刻也沒太明白況。
手上這張紙明明是他幫宗凱寫的書,怎麼會出現在他們教室,而且好像還是出現在手上。
宗凱喜歡的人是?
落款怎麼不見了?
怎麼又會被其他人發現?
耳邊又傳來一道咄咄人的追問,陳白皺眉抬眸。
斜前方的孩子睫低低垂下來,細白的手指絞在一起,咬得發白,像是尷尬難堪得隨時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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