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敗涂地
第二天下午,周安然跟男朋友還有兩個閨一起飛回南城。
位置臨著陳白,跟嚴星茜和盛曉雯中間隔著條過道。
前一天晚上胡鬧到太晚,周安然隔著過道跟嚴星茜兩人聊了會兒天,眼皮就開始打架。
跟兩人說了聲想睡會兒,就靠在座椅上,沉沉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間,周安然覺頭在不停往旁邊掉,隨后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扶住,很輕地托到了一個氣息悉的肩膀上。
在夢里都莫名覺得心安,又重新沉沉睡著。
再醒來,是陳白在旁邊推了推。
周安然迷迷糊糊還有點睜不開眼,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嗓音帶著將醒未醒的小鼻音:“到了嗎?”
男生聲音低得溫:“快到了。”
周安然慢慢睜開眼,繼續靠在他肩膀上,等緩過這陣困意,才想起登機前何士給發的消息。
攥了攥他袖子,又抬頭去看他:“等下你跟我們分開走好不好?”
陳白黑眸瞇了下:“為什麼要分開走,我見不得人?”
周安然忙搖搖頭:“怎麼會,但我不是和你說了嘛,我爸爸媽媽會來接我,我還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說你的事。”
見男生靜靜著沒說話。
周安然攥在他袖子上的手稍稍往下,握住他修長的食指輕輕晃了下。
“好不好呀?”
聲音輕輕鉆陳白耳中,他結滾了下,把那些不適宜的想法回去。
“周安然。”
“你是不是就吃定了我不了你撒?”
周安然:“……”
“哪有。”
朝他笑了下,邊的小梨渦甜甜出來:“我晚上給你打電話啊。”
陳白盯著看了兩秒,手在臉上掐了下,把小梨渦掐沒了,語氣沉沉。
“你最好記得。”
周安然跟兩個閨一起出站后,意外發現過來接和嚴星茜的何士和周顯鴻居然有緣地跟同樣過來接人的盛曉雯父母上了面。
幾位家長高一都有去參加過家長會,因為兒是好友,當時就打過招呼,現在對彼此也都還有印象,在們出來前,已經熱絡地聊了好一會兒。
周安然幾人走近,同幾位家長打完招呼,一群人又在原地多聊了片刻,才分道而行。
因為何嘉怡和周顯鴻第二天還要加班,他們原定計劃是把嚴星茜送回家后,只在嚴星茜家里略坐一坐,就返回蕪城。
但嚴星茜爸媽和何嘉怡、周顯鴻有一陣子沒見,和周安然更是有大半年沒見了,熱絡地留了他們在家吃飯。
吃完飯,周安然跟著父母上車返回蕪城時,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八點,天早已暗下來。
兩位家長坐在前方,周安然一個人坐在后座,忽然有點想陳白。
從包包里把手機拿出來,電話暫時不能打,但消息還是可以先發一發的。
之前在嚴星茜家里的時候,就想給他發消息了,但嚴星茜媽媽好久沒見,一直坐旁邊和在聊天。
周安然打開微信,開他頭像。
還在想給他發什麼容好,手機就響了聲。
陳白先給發了條消息。
c:【不是說要給我打電話?】
周安然:“……”
晚上這不是才剛開始嗎。
可角卻不自覺往上翹了一點點。
周安然:【留在茜茜家吃飯了】
周安然:【還剛出發回家】
周安然給他拍了一張車窗外的夜景發過去。
c:【行】
c:【那暫時先原諒你】
周安然角彎著,正想回他,他下一條消息又先跳出來。
c:【還有沒有不舒服?】
周安然愣了下。
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后,只覺這行字都燙手,手機差點沒拿穩。
可能是見沒立即回消息,也可能是了解格,某人消息又接二連三發過來。
c:【誰讓你選在寒假前一天跟我說你準備好了】
c:【這次我也沒辦法自己看】
周安然:“??”
c:【到底有沒有?】
c:【不說我明天去蕪城找你?】
周安然臉一瞬就燙得厲害。
想起他昨晚也是這樣問是不是還覺得做夢,但他那會兒手段比現在多多了,也混賬多了。
現在也混賬。
他還想怎麼看?
昨晚加現在,雙倍的惱怒。
周安然:【陳白!】
c:【嗯?】
周安然:【你好煩啊!】
c:【?】
c:【這就開始覺得我煩了?】
c:【周安然】
c:【你睡完不認賬?】
周安然:“……?”
明明是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欺負,這個人怎麼這麼會倒打一耙。
周安然:【再說我晚上不給你打電話了】
c:【行】
c:【不打就不打】
?
不打就不打?
他現在都不哄了?
睡完不認賬的人,看是他才對吧。
周安然腮幫鼓了下。
下一秒,手機又響了兩聲。
c:【我給你打】
c:【誰讓我找了個睡完不認賬的絕朋友】
周安然角不自覺又翹起來。
何嘉怡回頭剛好看到這一幕。
“然然,跟誰聊天呢,笑得這麼開心?”
周安然心里一跳,看著屏幕上某人“睡完不認賬”幾個字,心跳又快幾拍,耳朵快燒起來。
還好車里線暗。
“跟茜茜聊天。”撒了個小謊。
何嘉怡奇道:“你們倆哪那麼多話聊,還聊得這麼開心,又跟你講那種奇奇怪怪的笑話了?”
奇奇怪怪的笑話?
周安然想了下。
好像是高一放暑假那天,拿嚴星茜給講了個冷笑話當了回借口。
那天因為找筆帽耽擱,在考場里留到最后,夏初的炙熱,蟬鳴聲喧囂,高大男生在窗外,笑著和下學期見。
當初他是只能藏在心底的。
現在他已經是男朋友。
寒假頭幾天,周安然過得很是單調,基本就是白天在家看書學習,晚上躲在臥室跟陳白打視頻電話。
他那天說第二天要來蕪城看,并沒有來。
一來是確實不太好意思答應他,二來是他早就和他媽說好,寒假要去律所學習,第二天就直接被他媽抓去了律所幫忙打雜。
倒也不是不能請假。
但周安然還是希能在他家長那邊留個好印象。
更何況,他過來本也不是為了什麼正經目的。
蕪城離南城很近,冬天一樣冷難熬。
他們回來那天是周六,之后好幾天,周安然都窩在家里沒敢出去,一直到周五,去親戚家玩的岑瑜回了蕪城,約出去看電影,才終于出了趟門。
兩人就約在家附近的商場,電影挑的是人不多的下午場。
下午電影看完,時間剛過五點,正好差不多到飯點,周安然跟岑瑜又轉去商場一家飯店吃晚餐。
吃飯期間,周安然就覺岑瑜悄悄看了好幾次,但又不開口說話。
臨近吃完時,周安然忍不住主問了聲:“你今天怎麼一直看我啊,是有什麼事嗎?”
岑瑜又言又止地看一眼。
隔了兩秒,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你是談了對吧?”
周安然點頭:“是啊,不是和你說過了嗎。”
岑瑜又問:“你男朋友是陳白對吧?”
周安然又點點頭,有點莫名其妙。
和岑瑜關系雖然不如和嚴星茜們親近,但也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和陳白談的事,并沒有瞞著,只是不認識陳白,并沒有說得太細。
但陳白這個名字,確實告訴過的。
“怎麼了啊?”
岑瑜像是又猶豫了下:“那我跟你坦白個事,你別生我氣啊。”
“什麼事啊?”周安然更奇怪了。
岑瑜又沉默兩秒:“就是,你還記得你剛過來的時候,那天早上在公告欄前面看俞學姐照片,我過去找你搭話嗎?”
周安然:“記得。”
“其實那天我是故意找你搭話的。”岑瑜說。
周安然:“?”
開了個頭,岑瑜好像也沒那麼難開口了,繼續道:“我表哥徐洪亮你也見過了,他和俞學姐是朋友,那時就是俞學姐托他請我幫忙,說讓我照顧一下班上新來的轉學生,也就是你。”
周安然攥著筷子的指尖倏然一。
那天還是第一次在公告欄上知道俞冰沁這個名字,此前更是來都沒來過蕪城。
俞冰沁當然不可能認識。
唯一的可能就是,俞冰沁也是人所托。
岑瑜拉了拉手腕,又比了個發誓的手勢:“我發誓啊,一開始我確實是幫俞學姐的忙去照顧你,后來接了,也是真的你覺得格很好很溫,是真心跟你當朋友的,你別怪我啊。”
周安然間發:“沒怪你。”
“那我繼續說了啊。”岑瑜小心翼翼又看一眼。
周安然一愣:“還有?”
岑瑜喪著臉:“對不起。”
“沒事,不是怪你。”周安然能覺出來岑瑜是真心跟當朋友。
格說好聽細心,不好聽就敏,岑瑜要不是真心跟當朋友,不可能不出來。
“你繼續說。”
“就是――”岑瑜說到這,好像又忽然很難開口似的,停頓了好一片刻,“我當初給你送禮不是每次都送兩份嗎,其實不是我有送兩份禮的習慣,是其中另一份,也是俞學姐那邊托我送給你的。我一開始還異想天開以為俞學姐人是彎的,想追你,我表哥說學姐筆直,就是和你大概有點別的機緣,但前幾天我去表哥家玩,聽他不小心說。”
岑瑜又停了下,看向周安然。
周安然已經猜到了,手上攥著的筷子一直忘了放,指尖因為用力已經明顯泛白。
然后岑瑜輕聲接著道:“然然,那些禮好像都是你男朋友送給你的,我就說為什麼當年那些快遞都是從南城寄過來的。”
周安然說不清此刻是什麼覺,只知道鼻子一瞬間就酸得好厲害。
“岑瑜。”一開口聲音就滿是哭腔,“我先回去了。”
想回去重新看下那些禮。
也想回去給他打電話。
岑瑜一個局外人聽了都,多能理解現在的心,點點頭:“你去吧,這頓飯不用你請,我等下自己去付賬,就當我給你賠罪了。”
周安然其實有點聽不進說什麼,拿起包包起就想走。
剛一抬腳,忽然又被岑瑜拉住。
“差點忘了。”岑瑜從包里拿出個小文件袋遞過來,“當初我只送了一份禮,但白得了你那麼多謝,一直于心不安,就把那邊郵過的東西都列了清單,想著哪天有機會跟你坦白的時候,也不至于自己都忘了,還有他郵東西過來的快遞單,我也全都給你留下來了。”
兩位家長都還在上班。
周安然到家后,一路直奔自己臥室。
岑瑜送的禮不,因為用途不同,被收納到了不同的地方,如今一一找出來后,發現幾乎都快擺滿了半個書桌。
大多是些玩偶、掛件等生喜歡的小東西,價格看著都不算太貴,所以當初本完全沒懷疑過。
周安然在書桌前坐下,從小文件袋里把岑瑜寫的清單拿出來。
明明只是一張薄薄的紙,拿在手上卻好像有萬斤重的沉甸甸分量。
周安然隔了好幾秒,才緩緩打開。
目第一眼,就看到上清單上第一行寫著――
旅行禮:兔子掛件
那個兔子掛件剛好就擺在手邊,當時覺得可,收到后就一直掛在書包上,高二高三書包換了幾個,這個小掛件一直掛著,被洗了許多次,已經有些發白發舊。
難怪那天岑瑜送給其他人的第二樣禮都是珍珠手串,只有一個人是這個小兔子掛件。
周安然順著清單慢慢往下看。
發現他送過來的東西遠不止桌上放的這些。
端午節的粽子、中秋的月餅、圣誕的蘋果,這些曾經岑瑜給過不止雙份的食里,其中也有他送過來的。
還有十七歲生日,岑瑜送的那束玫瑰,原來也是他送的。
上次給他折了個糖紙玫瑰,還以為是先送了他花。
原來早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給送過花了。
十八歲生日,岑瑜送一條項鏈和一條玫瑰金手鏈,這是所有禮中,明眼就能看出價值不菲的兩樣。
尤其是那條手鏈。
但岑瑜家境不差,當時跟說人禮一生就一次,沒準拒絕。
在清單上看到玫瑰金手鏈,周安然一點沒意外。
難怪那天戴著手鏈去看他打決賽時,他會特意多問上一句。
周安然鼻子已經酸得不行。
眼淚一直在流,但好像又哭不出聲,間像是有什麼哽住。
那時候以為他不可能喜歡。
一心只想著,不能再給他帶去任何困擾。
可怎麼會呢。
他怎麼會一直在對好。
怎麼會到現在都還不告訴。
周安然把手機拿出來,想給他打電話,但電話打了七八遍也沒人接。
心里幾乎生出來一想要回南城去找他的沖,可他今天一早說了要跟著律所的人去鄰市出差。
就算去了,他人也不在南城。
周安然目又朦朧落到那條玫瑰金手鏈上。
對了。
好像那天祝燃也特別問了句這條手鏈。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說,我朋友也買了一條送人。
周安然那天以為他就是隨口一說,現在看來,祝燃好像是在提醒。
把手機又重新拿過來,撥了祝燃的電話出去。
這次接通得很快。
祝燃語氣聽著像是很意外:“周安然,你怎麼忽然給我打電話?”
周安然顧不上跟他寒暄,急急忙忙問:“他高中的時候,是不是給我送過很多禮?”
電話那端沉默了下。
祝燃裝傻問:“什麼禮?”
周安然聲音里滿是不住的哭腔:“我朋友都跟我說了,那條玫瑰金手鏈就是他送的對吧。”
祝燃又沉默了下:“看來你真知道了。”
他嘆了口氣:“他其實不準我跟你說這些事,但我總覺得還是該讓你知道,有些事你朋友應該都不知道,他高中去看過你好多次。”
周安然又是一懵。
間越發,艱難地問:“他來看過我?”
周安然攥著手機,不知怎麼,忽然想起有一次,請岑瑜幾人出去吃飯,在十字路口等綠燈時,回頭看見一個好像他的影。
穿著一黑,戴著棒球帽。
當時以為是太想他看錯了,或者就是純粹是形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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