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開沒出門,家人眼皮子底下,還是謹慎為妙。
他不打游戲了,也不玩手機了,沒有干擾因素,可盛悉風還是睡不著。
實在睡不慣他的床。
不知過了多久,江開在一旁煩躁地罵了聲艸。
他怎麼也還沒睡?盛悉風詫異,然后就聽他留下一句“鼻炎都要犯了”后起回了書房隔間,然后再也沒出來。
清凈,盛悉風舒坦地在他的床上滾了兩圈。
第二天,樓下催中飯催了三遍,二人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江開睡書房的躺椅睡得腰酸背痛,哈欠連天,于知南哪知道實,只當年輕人氣方剛,小別勝新婚不知節制,在欣之余又不免有些擔憂。
午餐格外盛,一個勁往小兩口、尤其是江開碗里夾菜。
江開被迫喝了兩碗烏湯,吃了半只甲魚,險些沒嘔出來。
母上大人真的很怕他氣虧虛。
午飯剛后,江開一秒鐘都不愿意在家多待,迫不及待想出門找狐朋狗友聚會。
于知南阻止無果,盛悉風跟著一起去:“他肯定又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你管著點呀,別把男人想得多自覺。”
怎麼會呢,盛悉風腹誹。怎麼可能覺得他自覺呢。
車一開出,江開就問:“你去哪,回家?”
這是著急把這個累贅丟下。盛悉風窩在座位里閉目養神,眼也不抬地提醒他:“車我的。”
江開懂了,不借車,而且這是的婚前財產,夫妻共同財產那招在這里不適用。
他不強求,老老實實回家換車,里埋汰:“這麼小氣的人為什麼會有朋友啊?”
盛悉風:“我說了啊,什麼貨我就什麼臉。”
江開“哦”一聲,然后慢條斯理重復的話:“什麼貨我就什麼臉。”
每次怪氣學盛悉風說話,一定會被氣到。這是他和沈錫舟在漫長的長過程中總結出來的。
懶得腦子的時候就用這招對付,簡單高效,屢試不爽。
“……”
小時候的記憶漲般涌現,盛悉風撇頭向窗外,生氣和無語之余,又覺得有點好笑。
甚至懷念。
青梅竹馬,小無猜,那時日子總是慢慢的,總是載笑載言,像葉四沿的藤蔓,悠悠長長地爬滿年的世界。
這已有的一生,都與他相關。
早已綢繆難分。
島灣18號臨江坐落,地段在申城的住宅區排行數一數二,偌大的園區只有18棟獨立式花園洋房,這也是島灣18號名字的由來。
江家為兩人準備的婚房就在這里,編號11,江開不著家,盛悉風大多也待在學校寢室,一般等到周末和放假的時候才過來住。
從地庫上去,天從整片挑高的落地窗外穿進來,越顯空的屋子里人氣稀薄。
二人就此別過,一個去寵房看狗,一個挑選出門的座駕,江開車如癡,這些年的收集相當可觀,玄關專門為此建了一個自旋轉櫥柜,通明凈的玻璃窗里,琳瑯滿目的車鑰匙一覽無余。
放置世爵c8鑰匙的格子是空的,昨天車拉走維修,鑰匙也跟著一起去了。
江開對著空格子站了一會,嘆氣。
挑完鑰匙他沒著急出門,也去看狗。
他的寵是一只不滿兩歲的雄金犬,名字簡單省事就金,結婚前夕他收養的,因為他常年在外,狗平日都是盛悉風在管,住學校的時候,請了人每天過來喂食和陪玩,但每隔兩三天肯定會回來看狗一次。
他一現,盛悉風就失寵了,這瘋狗險些把掀翻,掙開撲到了江開上,尾一頓狂搖,直升機的螺旋槳都自嘆弗如。
江開贏得不費一兵一卒,假裝看不到咬牙切齒,薅著狗的腦袋夸道:“乖兒子。”
短暫陪著乖兒子玩了五分鐘,他不顧金依依不舍的眼神離家而去。
他走了,金才記得盛悉風,咧著又想跟套近乎。
盛悉風都給氣笑了,往它頭上打了一記:“滾!狗東西。”還不解氣,指桑罵槐補上一句:“有本事跟著他去鬼混呀。”
剛才江開過來的時候注意到了,他手上已經沒有婚戒的影子。
真是謹慎,絕不讓已婚份影響興致。
從寵間出來,接到母親沈常沛的電話,去確認生日禮服的尺寸。
禮服六個月前就定了,因為制作工期太長,期間得數次據形變化做調整。
盛悉風嫌麻煩,推說:“我重沒變,就按照上次量的來。”
盛悉風的生日同時也是和江開的結婚紀念日,再加上這是大學畢業前的最后一個生日,沈常沛堅持要隆重辦,絕不允許任何紕:“那也要去確認一下細節,再說重沒變不意味你各的尺寸都沒變。”
想想自己的甲,盛悉風越發堅定了近期不能跟母親見面的念頭,編了個借口搪塞:“一會學校有排練,改天吧。”
沈常沛也只能作罷,掛電話前,不忘叮囑別荒廢練琴。
盛悉風打發了母親,又把趙夢真約到spa館,繼續昨天中斷的推拿。
因為昨晚那句“他聽到我們說什麼了救命”,趙夢真自知闖禍,一整天下來安靜如。
“所以,后來你和你家那位……”真見面了還是忍不住耍賤,賊兮兮地上下打量盛悉風一番,“肯定在家好好吃了頓飯吧?”
盛悉風實在沒臉說自己結婚兩年還是雛,這本就是江開對人格魅力的最大否定。
否定都說輕了,簡直是侮辱。
又聽趙夢真慨:“你居然嫁的江國慶,你說你那時天天國慶長國慶短的,我怎麼就一點都沒察覺出來呢?”
盛悉風:“聯姻而已,有什麼的。”
“說實在的,其實你倆沒那麼差吧。”趙夢真說,“你這麼擅長嗑cp,到自己就啞火了?”
論到嗑cp,盛悉風的水平已經堪稱行業巔峰。
娛有一對非常神奇的cp狼耳夫婦,代指當紅藝人許聽廊和鐘爾,兩位正主多年來零集、零同框,只在8年前合作過一部電影的配角,但就是讓觀眾念念不忘,“二搭or結婚”的呼聲一直沒消停過。
盛悉風正是他們的cp,而且還是倍擁護的頭,的網名“狼耳給我鎖死在床上”名震整個圈,是所有藝人大站姐的楷模。
過去幾年間,為他們產出各種出圈文案、神仙視頻剪輯和p圖合照,狼耳夫婦至今保持著高熱度,除了許聽廊和鐘爾二人本絕佳的適配度,也功不可破。
當日路面塌方,好巧不巧和兩位正主一起掉了下去,那通給江開的電話,也正是鐘爾幫忙撥出的。
因為這場意外,盛悉風和鐘爾的關系功發展到線下,更巧的是鐘爾也居住在島灣18號,順理章地,倆人來往很頻繁。
“呸,他不配跟狼狼相提并論。”盛悉風想也不想就反駁。
“怎麼不能……”趙夢真剛要闡述自己的觀點,奈何技師按得太重,扭頭通了幾句,再回頭就有點卡殼。
等了幾秒沒等到趙大專家發表論點,盛悉風狀似無意地催促:“我們怎麼?”
“哦對。”趙夢真想起來了,“我看你們拌拌吵吵架,相很輕松啊,一般男生只會在自己喜歡的生面前那麼稚吧。”
盛悉風輕哂,但并沒有阻止趙夢真說下去。
“都說車是男人的命,你把他車弄這樣,他都沒生氣。”
“他還沒生氣?他就差把我吃了。”盛悉風撇,“他天生長那副笑瞇瞇的樣子,看誰都含脈脈。以前讀書那會,我們學校里好多生都誤會他對們深不壽,事實上他就是個沒有心的渣男。”
趙夢真:“可是你不覺得他生氣的點不在車,而在擔心你的安全嗎?”
盛悉風沒有反駁,托著下,昏暗的燈投落下來,的眉眼有幾分聚會神的認真,像在思忖些什麼。
這時,手機進來電話,來電顯示:江開。
盛悉風接起,開場白非常生:“干嘛?”
江開那邊遠遠傳來說笑聲和音樂的鼓點,盛悉風從中辨認出他的一聲輕笑,那笑混雜在喧鬧中莫名突兀,像螞蟻爬進的耳道。
不適地耳朵,直覺他沒有好事。
“盛公主不是說沒我號碼嗎?”口吻顯而易見的愉悅,“原來存了啊,我真榮幸。”
盛悉風:“……”忘了這茬了。
像是隔空看到了的窘樣,他笑得更囂張:“盛悉風,你在干嘛?”
盛悉風反問:“干嘛?”
不想說在spa館,省得又被他嘲諷日理萬機。
他鬼鬼的,一聽這逃避的態度,頓時了然于心:“哦,做spa啊?”
盛悉風:“你管我。你又在干什麼正事?”
“我在泡吧。”江開十分坦然,“跟你半斤八兩。”
盛悉風這個說話方式,趙夢真很容易就猜到了對面的份,在一旁揶揄地笑個不停,盛悉風被看得不自在,不好意思繼續跟江開拌,催他:“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江開說事:“明天晚上你家吃飯。”
盛悉風看著自己的指甲犯難,還想多留兩天呢。
他還在那邀起了功:“這回提前通知過你了啊。”
差點口吐芬芳,以前也沒見他這麼殷勤,一回來就把兩邊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真謝謝你。”
“不客氣的。”
等盛悉風撂掉電話,趙夢真第一時間假裝自言自語:“還說不喜歡呢,這麼會不見就打罵俏個不停哦……”
盛悉風試圖否認,但尚未從和江開科打諢的語境中離,語氣表都帶著面對他時獨有的嗔怒,趙夢真場老手一個,哪里會察覺不出來,更是不信所謂的清白。
再解釋下去都像拒還迎了,盛悉風放棄,把臉埋進枕頭里裝死,直到的心緒徹底平靜,才鄭重其事地聲明:“不可能的,他真的不喜歡我。”
這天盛悉風沒回島灣18號,在學校寢室過的夜。
江開沒有過問,盛悉風估計他也沒回家,不知道在哪醉生夢死。
第二天醒來,磨磨蹭蹭收拾完,去了琴房練琴,要說甲對彈奏完全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強應付。
例行公事完兩門樂的每日練習,江開打來電話,說自己馬上過來接。
“我自己會回來。”學院門口人來人往的,就算這會不是高峰期,但還是保不齊被人看見上他副駕,平白惹出什麼風言風語。
江開卻說:“我已經在路上了。”
盛悉風又推了兩次,江開不耐煩起來,話里話外都在嫌不識好歹:“已經上高架了。”
結束通話,盛悉風拿著卸甲水猶豫一會,還是沒手。
云翳寒日,江開在申城音樂學院門口等了一個小時,三催四請,才等到慢悠悠前來的盛悉風。
他早就等煩了,點著煙消磨時間。
那偶爾探出窗外抖煙灰的手足夠博人眼球,無可挑剔的干凈修長,凸起的腕骨卡著一只黑的腕表,八角表盤圓潤,陀飛裝置,做工考究的袖上是刻了他名字的紐扣。
兩個生路過,往車里看了一眼就走不了,近前主和他攀談。
盛悉風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這兩個生也是申城音樂學院的,舞蹈系的學生,目前大二,盛悉風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其中那個侯雪怡的生姿相當不錯,剛校沒幾天就搶了一個學姐的富二代男友,二人為此撕得翻天覆地,在學院轟一時。
除此之外,也有過不男關系方面的傳聞,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事。
盛悉風眼見江開往的方向過來,兩人遙遙隔著前擋風玻璃對視一眼,又同時低頭看自己的服。
很無語,撞衫。都穿的某奢牌的當季大。
跟約好了似的。
聯姻妻子的本分再度發發亮,干脆停下來假裝看手機,省得過去打擾到他的雅興。
最開始,江開那邊沒有傳來任何靜,不知是不是距離太遠的緣故。
盛悉風剛想抬頭一探究竟,模糊的談笑聲就被蕭瑟的北風送到的耳旁,大都是侯雪怡在說,間或夾雜他低沉而散漫的回應,帶著點似是而非的笑意。
他沒辜負的好意。
他們聊的很投機,大約五分鐘后,余瞥到他們進行到掃碼環節。
總算到尾聲,引擎聲響起,江開的車緩緩駛至邊。
盛悉風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
貓腰上車之際,本能地扭頭看向侯雪怡,學妹沒料到事是這種發展,還愣在原地。
眼神里沒有太多溫度,隨即收回視線,上車。
侯雪怡不是善茬,但江開也不是什麼好鳥,中控臺上,他的手機屏幕大喇喇地停在微信個人二維碼界面,彰示他剛完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怪不得非要來接,合著知道們藝學院多。
墨綠的超跑在兩個生的注視下絕塵而去。
半晌,侯雪怡反應過來:“我靠,盛悉風?”
申城音樂學院人盡皆知,院花是朵高嶺之花,從不給任何男生接近的機會。
侯雪怡的好友也很震驚:“那是男朋友?”
“什麼男朋友。”想起盛悉風臨走前那面無表的一眼,侯雪怡火上心頭,說話也更難聽,“金主吧。”
盛悉風和那男人雖然穿著裝,但既然他敢當著的面加別的生微信,而甚至都不敢阻止,擺明了沒地位。
好友幫著同仇敵愾一番,想起正事:“對了,他通過你微信沒?”
侯雪怡低頭一看:“沒有。”
好友連忙安:“人開車呢,過會肯定會通過的。”
盛悉風上車以后系好安全帶,降下車窗,管自己玩手機。
申城音樂學院距離高架很近,上了高架,車速加快,強勁的風灌得江開耳轟鳴不斷,他把副駕駛的車窗升了起來。
盛悉風頭也不抬,又把窗戶降了下去。
江開忍著耳朵的不適,問:“你很熱?”
盛悉風還是不看他,隨口來了句:“煙味臭死了。”
他繼續開了一段路,才重新去車窗。
盛悉風毫不相讓,語氣很沖:“還臭。”
這下江開徹底確定在沒事找事,他沒再跟爭車窗的控制權,不咸不淡地來了句:“我又怎麼你了?”
“我你別來接我了。”盛悉風煩躁地說,“被別人看見了說三道四。”
江開“哦”了聲,過了好久,突然懶散地說:“又不是見不得人,怕什麼。”
他不信的說辭。盛悉風聽得出來,反問:“你以為呢?”
他單手控著車輛在車流里蜿蜒前行,指尖敲了兩下方向盤,一記直球打的猝不及防:“吃醋就直說,說不定我現在讓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