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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時候,照例要開組會。
不過這次的組會上,慣例匯報結束之后,神經外科的大主任宣布了一件事:芒果衛視的節目組將來海都市大學附屬醫院拍攝一檔醫療職場綜藝《生命之門》。
大主任環視一周,直接指定姜晏汐:“小姜啊,到時候這幾個學生就你來帶一下。”
大主任慈祥的眼神看得人發,沒辦法,在座這些醫生大多都是讀博出來的,頭發都不多了,再加上臨床之后常年006,黑眼圈比熊貓還明顯……唯獨姜晏汐在一眾人中頭發濃如海藻,白到發,氣質清雋……
大主任越看越滿意,神經外科的門面,學歷又高又漂亮,就是了!
組會結束后,同組另一位醫生顧月仙拉著姜晏汐說:“于主任把這事指派你,估計也是覺得你形象好,你瞧我們科那些個糙老爺們,年紀不大,頭發都掉的差不多了……就是你這段時間要累點了……”
顧月仙心有戚戚焉:“上次我帶的那個實習生,周一到周日就見了兩次人影,只有出科的時候,拿著本子來找我簽字最勤快!我剛來醫院那會兒,還覺得分個實習生能幫我做點事,結果各有各的事……不過想想我自己實習的時候,也是想著整天魚,也就隨他們去了……”
顧月仙是前年剛進醫院,目前還在住院醫師這個階段,主治醫師和住院醫師都是要帶實習生和規培生的。
而姜晏汐在國外的時候,已經是華盛頓大學醫學院副教授、西雅圖普羅維登斯醫學中心神經外科主任醫師,所以回國后考取國執業醫師資格證后,直接被破格聘為海都市大學附屬醫院神經外科的副主任。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姜晏汐的學歷和國外任職經歷擺在那里,年紀又輕,儼然是被當作接班人來培養,前途不僅于此。
按照道理來說,姜晏汐是不用帶實習生的,不過綜藝節目要求上鏡的,于主任也有意讓姜晏汐多臉,所以指派了。
顧月仙略帶同地看著:“你在國外的時候帶過實習生沒?在鏡頭前你還得注意形象,這可有的累了。”
顧月仙大約也是因為科室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醫生,對姜晏汐十分熱,這幾天就自來地跟黏在一起了,“不過這也不算壞事,你剛回國,這也算幫你提高知名度的機會。”
姜晏汐臉上的笑永遠恰到好,溫和煦:“我知道了,謝謝你。”
既然是主任代的任務,姜晏汐空閑之余也在網上搜索了相關節目的信息。
這檔節目已經宣的實習生有六位,三男三,除此之外,還有四位點評,兩位是娛樂圈的,兩位是醫療圈的前輩。
姜晏汐拿著鼠標的手一頓,看到了沈南洲的名字和海報,一些久遠的記憶突然浮上心頭。
……
初二下學期的時候,老師讓班里同學組了學習互助小組,本著就近原則,沈南洲作為姜晏汐的同桌,便為了姜晏汐的“救助”對象。
周五的晚上,沈南洲因為月考理考了40分,再次被理老師拎到了辦公室談話。
沈南洲對這個流程也是輕舟路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理老師也是無話可說了,朝他揮揮手:“你出去吧——”
沈南洲把卷子往胳膊下一夾,吊兒郎當地走出門,聽見理老師的慨:“好好一個孩子,怎麼初二變這樣了?”
初一學那會兒,沈南洲的績在班上雖然不算拔尖,但也不至于排到吊車尾,最主要的還是他那副散漫對一切都不上心的態度,看得老師熱火。
彼時沈南洲的想法還很稚,他心想,他媽跑到非洲追求藝了,他爸薄另娶,組建新家庭,眼里全是他新娶的老婆……他學習還為個什麼?像從前那樣拼死拼活學個不上不下的績,好維持家庭表面的和諧嗎?
沈南洲心里冷笑一聲,把四十分的理試卷折紙飛機,用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投到了垃圾桶里,“算了,帶回去給老頭子看到,也要被說教,省的惹他不痛快了!”
沈南洲轉過頭,看見姜晏汐從樓梯拐角出現,穿著a城中學的夏季校服,百t恤加紅白格的短,夏季的微風吹起的頭發,有一種不自知的麗。
姜晏汐是a城中學赫赫有名的好學生,常年霸占年級第一,即使在后來畢業后的很多年,學弟學妹們之間也流傳著的傳說,而教過的老師們更是會在后來的學生中,把姜晏汐作為優秀學生案例,拿出來反復宣講。
沈南洲的視線有一瞬間的慌,他把這歸結于a城中學的夏季生校服非得是裝,沈南洲心想,不知道是哪個瞇瞇的老頭子搞出來的東西!
姜晏汐的皮很白,的又長又直,雖然手里抱著一沓書,但是腰背得很直,看上去像是跳舞的孩子。
沈南洲本來想視而不見,轉就走的。
哪里知道姜晏汐是為他而來的。
沈南洲聽見姜晏汐他,的聲音清冷得像照在幽泉邊石頭上的月:“沈南洲。”
沈南洲不自在地咳了兩聲:“什麼事?”
姜晏汐彎腰,從靠墻的垃圾桶里撿起被沈南洲折紙飛機的理績單。
的手指纖長如蔥管,指尖微,把那張皺折的績單一點點展開,平,鮮紅的40分躍眼簾。
沈南洲那一點難得的愧心回來了,他奪過姜晏汐手里的績單,陷了詭異的沉默。
姜晏汐似是沒察覺到他那奇怪的別扭,說:“班主任讓我來教你,把這些題目訂正完再回家。”
沈南洲口而出:“不用了!我自己會訂正——”
然而說完這話后,沈南洲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干嘛要聽姜晏汐的話?
訂正題目?那是他沈南洲會做的事?
姜晏汐拖長聲音:“原來你會做——”收回手,沒有破他的謊言:“既然你會做,那就抓時間訂正。”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起了一逗弄沈南洲的心思,大約是他很像家里那只會炸的藍眼睛白貓。
節目組的人來得很著急,幾乎是大主任前天剛說,今天就有人來接了。
顧月仙站在走廊上,環手,微微側頭,對姜晏汐說:“我瞧著,一定是那位大明星的檔期不夠用,節目組才這麼著急……”
小聲猜測:“你說沈南洲的出場費一定不低吧?聽說一個小明星上節目還有十幾萬通告費……”
姜晏汐說:“或許吧。”
辦公室被節目組征用了,攝像組正在鑼鼓地調試攝像儀。
讓人沒想到的是,在實習生到來之前,沈南洲要來醫院做一日實習醫生,拍一個節目的先導片。
顧月仙說:“不知道他真人是不是像海報上那麼好看……”
不過時間久了,顧月仙也有點不耐煩,瞧了瞧兩邊長廊拉起的警戒線,抱怨道:“好沒好啊?這得弄多久?”
跟姜晏汐吐槽:“領導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節目?咱們是醫院,又不是菜市場……”
姜晏汐想了想,說:“或許是想讓大家更了解醫生這個職業吧。”
顧月仙說:“算了吧,你瞧瞧我每天灰頭土臉的,再瞧瞧咱們科室三四十歲就禿了頭的那群老大爺,真拍出來能有人看?”
顧月仙準吐槽:“真以為醫院都是俊男呢?現在的觀眾只想看他們腦補出來的劇。”
旁邊的小護士了一句:“往好想想,說不定節目播出之后,咱們醫院的知名度更上一層樓,能拉來更多的經費。”
小護士看著年紀不大,實則已經在醫院工作七八年了,把白板一橫,抱在前,說得十分有經驗。
姜晏汐問:“節目組安排的那幾個實習生什麼時候來?”
顧月仙拿出手機看了下,說:“好像是六個實習生,不過先來四個,另兩個據說要后面再來……”
姜晏汐說:“那,這怎麼安排?”
尋常醫學生在本科大五時要進行為期一年(52周)的醫院實習,一般由醫院的教學辦公室進行排表。
每個人在哪幾周進哪個科室,都是一開始安排好的,哪里有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
顧月仙說:“這節目還真能拍一年啊?我估計也就是走走過場,挑幾個科室拍幾個星期也就差不多了……我也搞不懂這節目想拍什麼,瞧著像是拍實習生的容,可我看這幾個人的資料,有本科生,有碩士,還有博士……總而言之,雜七雜八攪在一起,四不像!”
顧月仙說:“聽說醫院教辦會給先來的那四個考試,筆試后還有面試,聽說筆試已經考過了,估著面試的時候也許會你過去……”
姜晏汐看顧月仙一直在四張,問:“你在找什麼?”
顧月仙說:“沈南洲啊,他今天不是要來當‘實習醫生’嗎?”看了一眼手表:“七點半了,八點開始,他人呢?”
姜晏汐的視線落在前方帶著黑口罩的男人上,他穿了一休閑裝,戴著一頂鴨舌帽,在攝像大哥旁邊幫忙調試設備,似乎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維修工。
姜晏汐輕聲說:“他已經到了。”
“啊?”顧月仙問:“在哪兒?”
或許是因為為歌手,需要在舞臺上捕捉攝像頭,沈南洲對于旁人的目極為敏,姜晏汐看他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轉過了頭,對上了的眼睛。
顧月仙微微拉著姜晏汐的袖子,說:“好像真的是他誒,咦?他怎麼走過來了?”
沈南洲走過來的步伐夾雜著些許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焦急,他停在姜晏汐面前,視線先落在白大褂的牌上,然后微笑著,向出手:“姜主任,我是沈南洲——”
那雙眼睛仍然如同年般干凈清澈,姜晏汐神如常地出手:“你好——”
這里大部分都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或是醫院的醫務人員,無關人等已經被清出了場外,所以沈南洲摘下口罩和帽子的時候,只引起了一點小小的。
按理說這些006的醫務人員,除了自己的工資單和值班表,其他事是引起不了任何心緒起伏的,但……
顧月仙倒吸一口冷氣,心說,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沈南洲作為一個不常出現在大家視線里的歌手,還能常居娛樂圈一線了。
沈南洲的聲音像低沉的大提琴:“姜主任,今天麻煩您了,如果今天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還請您批評指正。”
沈南洲面上端得比老狗還穩,實際上心里慌得一批,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好像回到了當年,在姜晏汐眼皮子底下改錯題做作業的時候。
他的心里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好像對于自己并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就連老同學見面的反應也沒有,或許對來說,自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同學,時隔多年,早就已經對自己沒印象了。
顧月仙突然有種錯覺,覺得面前的大明星像一只蠢萌的大型犬,剛才還搖著尾興高采烈,現在卻失落地垂下了尾。
沈南洲打起神:“姜主任,不知道今天我們需要做什麼?”
攝像頭已經架好,跟上了沈南洲。
畫面中央儼然是大明星沈南洲“初見”醫院教授姜晏汐,和熱打招呼的場面,俊男,自一幅畫卷,副導演盯著鏡頭,心里嘖嘖贊嘆,這姜教授,就是不做醫生,去娛樂圈也絕對有一席之地。
不過想了想來之前查的資料,百度百科那一長串榮譽獎項,副導演心想,這種好苗子,屬于國家人才,誰敢打的主意?
姜晏汐想了想,說:“先去查房,上午寫病歷,下午收病人。”
也沒人跟姜晏汐說,到底要帶沈南洲做什麼,于主任的意思是讓姜晏汐自己看著辦。
一日實習醫生嘛,不就那麼點事嗎?
攝像立刻對準沈南洲,他是天生適合鏡頭的人,只要在鏡頭下,他上就有一種抓眼的魅力。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低沉的大提琴,不愧是被譽為“天使吻過的嗓音”,加上他那張極迷的臉,姜晏汐瞧著,原本把手一揣往那一躺的老大爺也嚴肅正形起來,端直了子,不住地點頭:“是,是,沈醫生你說的對。”
姜晏汐本是準備隨時救場的,見他游刃有余,也忍不住彎了角。
記憶里的年桀驁不馴,是讓班主任也頭疼的“壞學生”,而現在的沈南洲除了眉目還能依稀見當年的影子,其余一概不同了。
沈南洲問診結束后,姜晏汐又補充了幾句,兩人就離開了病房。
結果18床的老大爺還舍不得沈南洲,住他:“沈醫生——”
沈南洲停住腳步:“怎麼了?”
老大爺說:“沈醫生今年多大,有朋友了沒?”
沈南洲臉上出現些許窘迫,似乎是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被問到個人問題,最主要的是當著姜晏汐的面。
他下意識地瞄了姜晏汐一眼,說:“28了,還沒。”
老大爺一拍大:“太好了!”
“?”
老大爺再看沈南洲,就像是看到了一塊鮮的:“我有個孫,比你小兩歲,今年海都市大學碩士畢業……”
這還是沈南洲頭一回遇到催婚場面,他那企業家老爹早就不管他這叛逆大兒,他那藝家老媽更是無所謂兒子結不結婚。
畢竟沈老媽覺得,結婚實在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不結。
沈南洲被嚇得后退一步。
旁邊的副導演趕給攝像使眼,讓他們多拍幾個特寫,到時候作為花絮播出去,標題就“大齡當紅男明星慘遭催婚”。
老大爺越說越起勁,還掏出手機來:“沈醫生,要不你們年輕人加個微信,自己聊聊?”
節目組要來拍攝,事先都是跟這些病人通好的,但也沒太多,只是說要拍一些關于醫生工作的紀錄。
而神經外科的這些病人,大多要麼是年紀大了腦管問題院,要麼是車禍高墜落等造的腦外傷院,而這其中又以工傷為多……這些人自然是認不得沈南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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