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六合樓不遠有一條小衚衕,走進去也就二十多步遠有一個小院子,門口坐着三名面灰白,渾氣的男人,正中間那個三十多歲正挑着鼻菸吸的高瘦子,正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鄭太監。
“媽的,真晦氣,爺我出這趟差事那也是花銀子買來的,想讓爺我虧本?姥姥……阿嚏,阿嚏……”了鼻菸的刺激,鄭太監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然後一臉舒暢的眯着眼睛“死人啊!沒個眼力價的,茶呢?”
站在他後面一臉苦笑的小刀劉趕把溫好的紫砂壺給遞了過去“爺您喝茶……這個二媽已經都撞暈過去了,您就擡擡手,當他們是個屁放了就得了……”
“丫的呸……你說話倒是輕巧,這個刁民敢當着衆人的面罵我,還一頭磕死給我看,這就是污我的名聲!爺我是在聖上邊伺候的人,污了我的名聲那就是侮辱皇上的名聲。”
“媽的,爺我好幾百裡地從京城跑來,是來聽你們罵的嗎?我今天就要看看,這個賤人到底死不死!要是死了還則罷了,要是不死啊,縣衙的板子也跑不了你的……”
鄭太監囂張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憤怒了,但是面對宮中伺候的太監小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這時候,縣城裡有名的跌打大夫也急匆匆跑來,剛想包紮救治,鄭太監就吼起來了。
“我看誰敢?也不你的腦袋有幾斤幾兩重,你敢下手我一樣拿你……孩子們啊,去縣衙通稟一下,就說有人辱罵雜家,而且還辱罵皇上……”
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哭泣的二,不顧下疼痛跪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膝行過去,抱着鄭太監的嚎啕大哭“大人啊,俺們錯了,俺不進宮了,求求你放了俺娘吧……”
“去你媽的……”鄭太監一擡腳就把二給踢一邊去了,而且這傢伙還險的在二的下踩了一腳,剛剛長皮的傷口破裂鮮頓時滲了出來。
“啊……疼啊,娘我疼啊……”二疼的滿地打滾,後面的小刀劉當然知道傷口破裂有多嚴重了,當時心疼的都不敢看。
周圍的百姓憤怒了,一個個眼神都跟噴火一樣盯着鄭太監,可是嚴酷的封建高制度早就讓這些草民喪膽了,他們也只是憤怒的看着。
鄭太監在宮中已經混了十五六年,從開始的氣小太監一點點變管庫太監,這些年來他得氣數不勝數。還好他熬出來了,在宮中也算是個小中層,手下有四五個使喚的小太監,吃飯也能嚐到小竈的滋味。
可是扭曲變態的太監製度,早就已經改變了他的人,他要把小時候所到的待,千百倍的還給比他更小的太監,二的慘和痛哭非但沒有得到他的可憐,反而讓他更興了。
鄭太監拼命的踢打,就好像在踢阿貓阿狗一樣,雙眼放出來的都是興的“哈哈,就你這尿還想進宮?用不了三天就得讓人給折騰死,爺我今天先教教你宮裡的規矩……那就是我想讓你死,你就活不了……”
“住手!”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大吼把在場的人全給鎮住了,一個短髮青年一陣風一樣衝了過來,擡腳就踹在鄭太監的口上了“我日你祖宗,你個不不的死太監,再敢手老子活剮了你!”
衝上來的正是肖樂天,他剛從六合樓走過來,就看見這悽慘的一幕,當時火冒三丈衝上去就是一腳。“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救人,出了什麼事我頂着……”
有肖樂天的話,跌打大夫趕施救,二媽現在還有氣,包紮上藥後應該能救的過來。不過二下的傷可就不好辦了,本來閹割就是技活,在場除了小刀劉有經驗之外誰都束手無策。
小刀劉看着可憐的二滿地打滾,最後惻之心大發衝過去抱起孩子就往院子裡面跑。他後是鄭太監不絕於耳的慘聲。
這時候肖樂天已經和三名太監戰一團了,這剛之氣足的人就是威猛,拳腳相加打的三個太監節節後退。
“哎呀,打死我了,可打死我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是誰嗎?”鄭太監捂着腦袋往後。
“你是誰?老子管你是誰呢!你這個人,不男不的閹……”肖樂天一通破口大罵。
肖樂天的舉實在是太突然了,柳縣令剛剛本就沒想到肖樂天會直接跳出來,按說這種事有下人辦就行了,那有當老爺的親自下手啊?結果一個遲疑,就沒有拉住肖樂天。
這位西學大宗師下手又黑又狠,等到在場的人醒過味來,他已經把人給揍到牆角了。柳縣令心中暗暗苦,趕衝上去拉架,隨其後的是王虎一班人。
“哎呀,肖先生消消氣,一切有我呢,我來辦,我來辦……”柳縣令趕當和事老。
肖樂天耍了一通王八拳,這時候也有點累,就坡下驢也就收手了。不過這時候鼻青臉腫的鄭太監看見柳三變出面了,就跟喪家犬看見撐腰的一樣,居然又活過來了。
“你們都看見了吧?這個混蛋居然敢打我,打我就是打皇上的臉……柳縣令,你趕抓人,砍他的頭,趕砍啊……哎呀,這人還沒有辮子,大逆不道,這是反賊啊,快砍他……”
肖樂天當時眼珠子一瞪,跺着腳就往上衝,嚇得鄭太監全都到牆角了。當然了肖樂天只是嚇嚇他,這麼多人攔着他也衝不過去。
“都散開,全都散了……”衙役們開始驅趕百姓,接着衝突雙方都進了小刀劉的院子裡。當肖樂天一走進院子,當時就捂住鼻子了,剛剛就已經聞到怪味了,等進來之後才知道這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一子尿味和中藥味道混合在一起,嗆的人不開氣。在廂房的窗戶裡,一堆小腦袋正好奇的張外面的大人,這都是本季要送進宮裡的孩子們。
鄭太監這時候總算緩過勁來了,他一看縣令、捕快、典史、主簿……幾乎全縣的頭頭都出現了,當時就覺出詭異。再加上肖樂天一名貴的蜀錦長衫,加上宇軒昂的氣度讓這個宮中的老油條,心中泛起了幾涼氣。
“莫非今天招惹到了不該惹的大人了?有可能……”
這時候柳縣令笑着說道“鄭公公啊,您看今天這話說的,二位貴客怎麼就衝突起來了呢?我來給你介紹介紹。這位就是名京華的海外孤客肖樂天啊!您在北京城沒聽過肖先生的名頭?”
嘶的一聲,鄭太監倒吸一口冷氣,心說壞了這種大人怎麼讓我給見了?這可是皇上太后都念叨過的西學宗師啊,恭親王都宴請過的二鬼子,我一個管庫的太監怎麼跟人家啊。
這就是名聲大的好了,一個死太監敢欺負草民百姓,甚至敢向低級員索賄,但是他們不敢折辱名氣大的學者,因爲兩種人的份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只要到一起肯定是太監倒黴。
而且鄭太監相信,這件事傳到宮中,皇上太后絕對會殺了自己這個小蟲,給大學者解氣的,一想到這,他後脖子全是涼氣。
柳縣令看出他眼中的恐懼,趕笑着說道“今天肖先生多喝了幾倍,有些莽撞了,我替先生陪個不是,晚上我擺酒給二位貴客合息合息……”
不知道怎麼搞的,肖樂天這時候突然變了臉了,他看着鄭太監突然出了笑容“柳縣令說的是,我今天貪杯了,來人啊……”說完肖樂天一手,後的親衛遞過三卷紅紙包裹的圓柱形件。
“這裡有三百塊鷹洋,算是我給公公賠不是了。”說完肖樂天撿起一卷銀幣用力一掰,白花花的銀幣撒的滿地都是,在場的人都看呆了,也不知道他壺裡賣的什麼藥。
“二這孩子,已經不是個全合人了,他這輩子除了進宮之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在這我不僅跟公公道個歉,我還想求個,這些銀洋希公公能疏通疏通宮裡的關係,讓這個孩子進宮吧!”
在場的人誰都沒想到,肖樂天的思維這麼跳躍,剛剛還暴打太監呢轉眼就要花錢求人辦事?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闖進一個人影,跪在肖樂天的腳下就磕頭。
“救苦救難活菩薩啊,大人您公侯萬代,我們家世世代代都供奉您的長生牌位,謝謝您了……”磕頭的正是二的娘,這個人剛醒過來就聽見肖樂天的話了,再看那一地的銀洋,當時就明白這是遇到貴人了。
鄭公公看着一地閃亮的墨西哥銀洋,不由自主的嚥下了口水。這可是商家最收的洋人洋錢啊,出去聽曲、喝茶、下館子要是結賬時候拍出一枚這樣的洋錢那可是倍兒有面子。
“哎呀……哎呀,肖先生賞錢這我怎麼好意思呢?”鄭公公哪裡還有捱打後的怨氣,着手都笑一朵花了。
肖樂天一撇“再給公公來一卷……”說完又是一卷洋錢遞了過去。這下老閹貨也不虛客氣了,手快如電趕把洋錢抱在懷裡,回頭還罵自己帶來的兩個小太監“死人啊!還不快把地上的撿起來……一枚枚的給我吹乾淨了……”
正當閹貨擡頭想跟肖樂天套套近乎呢,結果一看海外孤客已經扭頭揚長而去了,本就沒有告別的意思。
“呸……”鄭公公低聲啐罵“一個二鬼子你牛什麼?我收拾不了你,我還收拾不了這個二嗎?等進了宮我就弄死他……”
這時候走在衚衕裡的肖樂天也沉着臉對自己的護衛說道“多派人手,把這個老閹貨給我盯了,一切都要向我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