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快兩點, 關于中海債轉的合作框架基本敲定。

　KR負責統籌全局，并重點做好債務清償工作，鴻升依托外資投行優勢, 全權負責5家海外企業與福港、大運和同集的并購重組。至于其他人, 該籌錢的籌錢，該開董事會的開董事會，分工有序, 為春節后召開的中海債轉首方案研討各做準備。

　都是忙人，談完正事, 一群人馬不停蹄地各自奔赴下一個行程。

　老溫和老黃公司都在南邊, 打算直接從南城飛回去，吳應早就定好了車, 寧延親自將二人送到度假村門口。

　臨別前，老黃握住寧延的手, “寧總，雖然我沒有莊總實力雄厚，人脈廣, 但也認識幾個朋友，如果后期資金方面有問題，我這邊也可以想點辦法。”

　“我這邊也行，你有需要，盡管說。”老溫也忙不迭表態。

　寧延微微一笑, “好, 到時候一定找你們。”

　一番依依惜別后, 兩人終于坐上車離開, 直到尾燈消失在視線里, 寧延才轉, 對吳應說：“給他們留10億資金缺口。”

　吳應二話不說應好，表示記下了。

　中海的債務雖然高達300多億，但按照現定的債務重組方案，KR在資金方面基本不存在缺口。然而，吳應一點都不意外老板會讓老溫和老黃“出力”，同時，他還知道，稍后，鴻升和福港也會在資金上盡一份綿薄之力。

　因為，如果現行的方案順利運行，可以預見，重組后的中海是一支潛力，市值一定會大漲，現在投錢進來，無論是單純的債務收益，還是把債務變份，收益率都會很可觀。

　老黃也好，鴻升也罷，在賺走既定分工那份外，自然也不想錯過這種附加收。

　寧延卻不點破，還承下這份“心意”。

　趁著等電車的功夫，吳應抓匯報：“對了，寧總，周總他們臨時改了行程，晚上和我們同一航班飛蓉城。”

　云衍明天下午兩點半將召開董事會審議鄭國富權轉讓給鴻升的議案，作為董事和準東，KR和鴻升都要出席會議。

　因為這次會議地點定在蓉城，所以三天前，吳應就定好了今晚飛蓉城的機票，而鴻升原計劃是明早的早班機，誰知來度假村的路上，吳應收到消息，說章牧之臨時改了行程，變和他們同一航班抵達蓉城，而且好巧不巧，下榻的酒店也是同一家。

　“我知道。”寧延淡淡地說。

　吳應側眸瞧了他一眼，什麼都沒問，倒是寧延主說，“讓章牧之改的。”

　吳應立馬反應過來，這個是周奚。

　吳應連疑問的表都沒有，低應了哦，繼續保持沉默。

　這回換寧延側眸瞧他，打量半刻后，突然嘆了口氣，“難怪你師姐說你不像30，像50。”

　寧延格溫潤，對下屬素來寬和，但吳應跟在他邊三年，還是第一次聽他和下屬打趣玩笑。這讓被打趣的吳應怔愣了好一會兒，半晌才干地接上一句，“季總不饒人。”

　寧延瞥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說：“以后，你不用留意的靜了。”

　吳應依舊二話不說應好。

　另一邊，會所外面。

　莊仁也在同周奚告別，“周奚啊，回北城后，你找個時間，讓阿延帶你來家里坐坐，你大嫂昨晚聽見他找了朋友興得不行，讓我一定要邀請你去家里吃飯。”

　周奚盈盈一笑，爽快地應下來，“好，我一定去。”

　“那就說好了，什麼時候要來，打個電話就行，你嫂子沒啥事兒，都在家的。”

　“行。”

　莊仁又和客套了幾句，然后看時間差不多，便說：“阿延估計還得一會兒才回來，我就不等他了，我先走。”

　“我送你。”一旁的宗正說。

　“送什麼送，車就在度假村門口，幾步路。”莊仁邊說邊邁上侯在會所門口的電車，接著朝周奚擺擺手，“行了，我走了。”

　周奚和宗正和他揮手告別。

　電瓶車無聲地駛離，一個轉彎就不見蹤影。

　宗正轉看著周奚，“嫂子，你是回別墅，還是在這里等延哥？”

　“你還是我周奚，或者Sylvia。”算起來，他比要大一歲，雖然隨著寧延這邊嫂子沒問題，但周奚聽著還是有點不習慣。

　“那我和齊琪一樣，你周奚吧。”宗正從善如流。

　周奚頷首，接上剛才話，“我在這里等他一會兒，你有事先回。”

　“我也沒什麼事。”宗正抿了下，“齊琪一早就走了。”

　齊琪和喬柏都是早上走的，但兩人并未同路，周奚不知道昨晚的“巧合”是否刺激到喬柏，但目前看，他的確選擇不再死纏爛打。

　見沒接話，宗正主道，“齊琪和你說了吧，我們很早就認識。”

　這回，周奚應了個嗯。昨晚，們回去的路上，齊琪便講了與宗正的淵源——

　“他是G大的，比我們高一屆，大三的時候來D大做換生，就在我們院。”

　“他研究生也在國，和喬柏寧延是校友。我去國時，有聯系過幾次，后來他畢業回國接手家里企業，就沒再聯系過。

　“前段時間，我們學院搞了一個活，我在家閑著沒事干去湊了個熱鬧，巧他也去了，這才又聯系上。”

　“他之前不清楚我和喬柏的關系，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和喬柏都在寧延的小圈子里。晚上，是我讓他故意帶我過去，我請他幫忙，假裝對我有意思、在追我，好讓喬柏死心。”

　彼時，周奚沒有點醒齊琪這里面的巧合太多，但此刻，靜靜地著宗正，單刀直，“你喜歡？”

　宗正對上的目，“寧延沒告訴你嗎？”

　見微微蹙眉，宗正猜測寧延沒有把昨晚的談話告訴，便說，“我在D大時就喜歡，因為差錯的誤會錯過了，等我發現，想再去追時，已經喜歡上了喬柏。”

　“為什麼不告訴？”周奚肯定齊琪并未察覺到宗正對的和念想，否則不會請他幫忙制造追求假象。

　“時機不對。”

　“那為什麼告訴我，你不怕我多？”周奚問。

　周奚挑了一點眉，“我是不喜歡多，但更不喜歡手別人的，哪怕那個人是我閨。”

　“我知道。”宗正點頭，解釋道：“我這樣做，不是為了制造機會接近，而是……我想讓振作起來。”

　周奚沒說話，耐心等著他繼續。

　宗正凝著，“我不知道你發現沒，從辭職開始就很迷茫，而且總是否定自己，覺得自己一無是。”

　關于這一點，周奚早就察覺到。用齊琪的話說，一直在追著別人跑，之前是周奚，后來是喬柏，當停下來時，突然沒了方向，也把過往和自己貶得一無是。

　“你說我算什麼VC，我投了峰這麼多年，D大這個產學研這麼大的 ，我居然都一點沒看出來，還不如人家葉悠然。”

　“這段時間我經常在想，這麼多年，我做出的那些功項目和好項目，全是喬柏給我的，我就掛個名，沒有他，我哪能做出來，哪里有本事坐在總監這個位置？”

　“小奚，我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我覺自己像個廢，沒有你和喬柏護著，我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不會……”

　“不是不會，只是這些年，喬柏忘了給長和展示的機會。”宗正的聲音把周奚從齊琪的自怨自艾里拉回來。

　聽見宗正帶著欣賞的語氣說，“我見過帶著2個社員把一個社團從瀕臨關閉做D大十大社團的，見過站拿著大喇叭指揮一千個人的，見過大雨天去搶救宣傳海報的，也見過擋在小社員面前，揪著育生的領子討公道的……”

　“周奚，不是只會跟隨，更不是一無是，在沒有你、沒有喬柏的日子里，一樣做得很出，也很耀眼。”宗正頓了下，緩緩道，“所以，我想請你一起，幫把那個活力四的自己找回來。”

　周奚注視著他，“你覺得來我手下做事，就能找回嗎？”

　“嚴師出高徒。”宗正變著法夸，“而且，你發現沒，這人得一下，越是逆境越發潛力。”

　宗正相信，周奚不會心慈手，最重要是，周奚是齊琪崇拜的對象，如果能從手下錘煉出來，齊琪會胎換骨。

　周奚余瞥到不遠緩緩駛來的電瓶車，上面是回來接的寧延。

　“你的提議我會考慮，但是來不來，我無法左右。”說。

　“這個包我上，我會讓去。”宗正保證。

　和宗正告別后，寧延和周奚乘車到度假村門口。瞧見吳應正和司機把他們落在房間的行李放進后備箱。

　上前說了句，“謝謝，辛苦了。”

　“應該的。”吳應似乎沒看見兩人牽著的手，徑自對寧延說，“寧總，我坐后面的車，到了北城我先去接季總，晚點和您在機場匯合。”

　寧延點頭，“辛苦了。”

　按計劃，寧延先陪周奚回家拿東西。路上，想起宗正剛才在會所門口的話來，問：“宗正和你說過齊琪的事？”

　“大概講了一下，怎麼，他也告訴你了？”寧延問。

　“他只說大學時就認識齊琪，承認一直喜歡，中間有點誤會所以錯過了。”

　“差不多。”寧延看著，“他是不是說了想讓齊琪參與中海的項目？”

　“他原本想讓你來說？”

　寧延點頭，“我拒絕了，讓他自己找你。”

　周奚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寧延抬手了一下，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他轉而說起老溫和老黃要給錢的事，問，“鴻升要投一點錢嗎？”

　出乎意料，周奚的回答是：“不了。”

　看見他眼底的疑問，周奚翹起角，“我不投錢，我要點別的。”

　寧延反應很快，“你想要做中海的海外債發行。”

　周奚又遞給他一個大大的贊，“再加上大運、福港和同集。”

　中海的海外資產將與福港等三家公司做并購，按計劃，一旦并購功，將發行一定數量的海外債，量雖然不大，但作為剛剛被外管部列為海外債試點的鴻升以及外資聯合基金，如果能拿下這個項目，意義比賺錢大。

　寧延目不轉睛地凝著，半晌后，笑了，“周奚，你這哪里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