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奚下樓時, 章牧之已等在大堂。

　“周總，你先坐會兒，陳董派的車估計還有幾分鐘才到。”

　周奚在他對面的沙發落座, 順便告訴他鴻升將參與中海債轉工作，負責三家民營機構與中海海外資產的并購、及中海轉功后, 四家企業的海外債發行。

　章牧之先前沒有關注過中海的況, 但對三家民資并購公字號，表示擔憂，“上頭會同意嗎？”

　這兩年反～f風暴，牽扯出不借著公字號破產改制, 侵吞國家資產的案子，現在從上到下都對這塊很警惕, 尤其涉及民資和外資更是慎之又慎。

　“能不能同意kr會去心, 我們要做的是不拖后, 不短板。”周奚說。

　“我懂了。”

　這次項目由kr盤已了既得利益, 現在又加上外資和三家民企, 怕是會被人拿出來大做一番文章。

　5家海外企業分布在多個國家，國并購涉及的政策和法律條款復雜，還要考慮各家企業的經營實際。另外，大運, 福港, 同集要怎麼分這5家企業, 個中關系平衡也不是易事。

　而這恰恰是讓三家民企突破壁壘，拿到中海船釘最關鍵的一步。

　寧延把這看似不起眼，卻幾乎決定整個項目敗的一棒到了鴻升手里, 足見對周奚和鴻升的信賴。

　這麼一看, 章牧之竟覺得鴻升要承擔的工作量和力不比kr。

　不過, 好在鴻升也拿到了這幾家公司的海外債發行。

　“海外債以聯合會名義發吧？”章牧之問。

　周奚點頭，把kr稍后也會加外資聯合會的事也簡單說了下。

　聽見kr要承擔萬宏六個億的收益時，章牧之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周奚。

　“怎麼？”周奚似是看穿他的想法，說：“你以為我和寧延談個，兩家公司就談一塊兒了？”

　章牧之干笑，“那倒沒有，只是……”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公私分明這樣，尤其兩家公司前期還有這麼多深度合作。

　周奚沒有點到即止，而是直接說，“我們是在談，但不影響他會在下午的董事會上向鴻升發難，所以……別高興太早。”

　章牧之面上出現一赧，昨天在機上知道兩人關系后，確實心下一松，覺得今天下午的董事會妥了。好在周奚一大早就給他澆了盆冷水，讓他再次拉了弦，全副武裝準備迎戰。

　手機輕震，他接起電話，扭頭看了眼外面，再對周奚說，“周總，車來了，我們走吧。”

　——

　蓉城步行街，某高奢品牌店。

　寧延著穿鏡前一黑小燕尾禮服的男人，贊道，“你老婆果然搞藝的，這套禮服很襯你，很帥。”

　“段太太眼真的很好，這是我們的超定，很多大牌明星想借穿，都拿不到。”品牌經理笑著說。

　提到老婆的審水平，段衍絕對信服。他笑容溫潤地轉過，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寧延，“你的呢？試過了嗎？合不？”

　“沒什麼問題。”寧延打趣，“那天你是紅花，我們全是綠葉，你夠帥就行。”

　段衍睨他一眼，邊解袖扣邊說，“我老婆一直吐槽我傻，找你做伴郎，說那天賓客肯定只顧著瞧你。”

　“你要賓客看你做什麼？只要眼里只有你就行。”

　段衍被土味話酸到，“你這都哪里學的？酸死了。”

　“無師自通。”

　段衍斜他一眼，“也沒見你學以致用。”

　“怎麼沒有？”寧延反問。

　段衍西服的手一滯，抬起眼瞼，試探道，“什麼意思？你有朋友了？”

　“周奚。”寧延直接了當地報上了名字。

　“周奚？”段衍驚訝。

　“認識吧？”寧延故意說，“不認識也沒事，下午你會見到。”

　段衍把禮服遞還給旁邊的經理，走到沙發邊，垂眸觀察了寧延半晌，確定他不是開玩笑，才問，“多久了？”

　“追了蠻久，但拿到份牌沒多久。”

　段衍搖搖頭，出一個復雜的笑容，“你倆可真行。”

　外界看他們為了云衍的份刀劍影，誰知兩人私下竟有這層親關系。

　“既然這樣，那你下午還……”段衍言又止。

　寧延明白他的想法，笑道，“放心，我朋友不是一般人，不會讓我回去跪板。”

　“那可不一定。”段衍在這方面很有經驗，“有時候，大家道理都懂，但心里多還是會不舒服的。”

　“不會。”寧延語氣篤定，“我不會心慈手，也不會坐以待斃。”

　段衍見他言之鑿鑿，不再多勸，卻也更期待下午的對決來。

　————

　下午兩點半，鄭氏集團總部，云衍董事會員齊聚一堂，而由于鴻升還不是正式東，故無法列席前面議程，只能先耐心等候在旁邊的會客室。

　會議照舊由段衍主持，在討論審議完金分紅等議案后，他把話題引了今天最重要的議程——審議鄭國富權轉讓的議案。

　盡管眾人早就清楚了個中況，但鄭國還是先向董事會說明了轉讓份的原因，以及選擇鴻升的理由。

　“你們知道的，我除了是云衍的天使投資人，也是段衍的岳父，于公于私，我都希云衍未來會更好。”鄭國富環視會場的一干人，接著說：“所以，在出讓份時，我不會只考慮價格和賺錢，而是更多地考慮如何讓云衍未來發展得更好。”

　“鴻升是全球頂級投資銀行，除了中國，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機構，并且在全球參與投資了很多生制藥、醫療健康的產業，有他們牽線，以后云衍在行業合作方面，尤其是與歐行業龍頭企業的合作，會有更多機會和空間。”

　簡短幾句話，替鴻升拉票的態度已是非常明顯。

　“老鄭份擺在那兒，他選的、做的，肯定都是反復比較思量過的。”坐在他對面的三笠董事長接過話，“我們雖然沒他考慮深遠，但作為東和董事，不就是希云衍發展越來越好，咱們手里的票越來越值錢嗎？”

　“對，我認為鴻升是最好的選擇。”另一位董事出聲附和，“不談跟其他企業合作，就單說鴻升這樣全球知名的老牌投行持云衍，對市場信心肯定是激勵作用。”

　“你們想想，之前外面知道KR和鴻升都想要老鄭手里份的時候，那些估值直接把云衍價往上調了好幾個百分點，要是鴻升真進來，市場肯定更為樂觀。以后票上市，不僅估值會水漲船高，還能吸引大量小散投資者。”

　“可不是。”聶坤也適時接過話，“我朋友圈里做二級市場的機構聽說鴻升要云衍，都跑來找我，說等云衍上市路演，一定要帶上他們，生怕丟了賺錢發財的大好機會。”

　此話一落，立馬有兩位董事跟著附和，不難看出這幾人都是選擇站鴻升的，一唱一和就是為了說服那些還沒拿定主意的小散董事。

　一番熱烈討論后，形勢似乎已倒向了鴻升那邊。

　而作為反對陣營一方，居然無人開口。就連寧延也只是噙著點笑，認真聽著大家的發言。

　太過平靜的海面下往往潛伏著巨大的海嘯。

　鄭國富深諳這一點，于是決定試著挑開這份平靜，一探究竟。

　“寧總。”他喊寧延，“我看你一直沒說話，要不你發表點意見？”

　“對，寧總是大東，又是投行，讓他說說看。”有人跟話。

　被點名的寧延微微一笑，“我聽大家說得都好，都在理的，有鴻升這樣的機構加持對云衍的確有利。”

　“看來寧總也支持鴻升啊。”聶坤企圖蓋棺定論。

　而寧延竟沒有否認，“KR是云衍的大東，我和段衍又是好朋友，對云衍有利的事，我當然支持。”

　“那就好，我們還以為寧總會因為沒搶到鄭董的票故意為難鴻升。”聶坤嬉笑著說。

　寧延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也沒有多解釋，只是淡笑著話鋒一轉，“不過，在投票前，我還有幾個問題需要確認，可能需要周總進來稍微聊一聊。”

　按照程序，董事會可以要求鴻升進來做闡述，這理由合合理，大家欣然同意。段衍立刻派人去隔壁請周奚和章牧之。

　幾分鐘后，著駝大的周奚出現在會議室。

　簡短的介紹和客套后，段衍開門見山，“周總，寧總這邊有幾個問題，需要和你確認，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周奚視線轉向寧延，“寧總，請你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寧延對上含笑的目，彎了下，“好，那我就先請周總幫忙看一組數據。”

　他話音剛落，董事們面前的pad上立刻跳出了一張圖表，但這并非今天的會議資料，明顯是寧延安排人剛剛切換了投屏的容。

　其余人互看一眼，當下明白，KR的反撲開始了……

　“這張圖是鴻升最近十年，在全球醫療衛生、生和制藥領域上的投資況。”寧延眼睛并沒有看屏幕，卻如數家珍，“大家可以看到，十年來，鴻升在全球一共投出了39家相關企業，投資總額為358億元。其中，有22家在國，8家在歐洲，兩個地區投資總額占到了311億。”

　“這不正是老鄭說的，他們投的醫療制藥企業多，以后助推云衍跟這些企業開展合作嗎？”三笠的陳董話。

　“對呀，我們剛才就在說，這是鴻升的優勢。”

　被打斷的寧延沒有表現出慍，仍然是噙著淡笑，繼續道，“陳董，往下看。”

　屏幕上瞬時跳出了另一張新圖。

　“這是除國、歐洲外，鴻升在其他國家的相關產業投資況。”寧延不疾不徐地說，“新加坡2家，印度3家，日韓各1家，中國暫時沒有。”

　眾人仔細看了看里面的數據，確實如此，而且云衍創始團隊發現，里面不企業的名字都很悉，算得上是亞洲地區比較出的醫療企業。

　周奚看到這張圖上的列表時，瞬時知道了寧延今天發難的點是什麼。

　從屏幕上移開視角，目與對面的男人相撞。

　很好，這男人能“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地給中海那群債主留出50%的收息率，也能找準對手最的脖子，如最兇猛的獅子，猛地撲上來，一口咬住，致對方于死地。

　寧延一瞬不瞬地凝著，緩緩道，“我研究了鴻升在海外投資的企業，尤其是這8家非歐企業，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這8家企業，現在均已被資和寡頭企業并購，而并購他們的，正是鴻升投出的那些資、歐資大寡頭。”

　他輕輕牽了下，問：“周總，我的問題就是，云衍會不會是下一個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