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堂開園日。

太子、晉王遇刺，太子妃落水，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

事發生的第一時間，宮中皇帝便知道了。

現在，宮中的太醫，一部分守在太子府，一部分守在晉王府。

太子和晉王都中了箭傷，那箭傷看著兇險，但到底沒有傷到命，但是箭上都有毒，讓人始料未及。

太醫們戰戰兢兢，換藥，包扎，解毒，配藥……，忙得暈頭轉向。

朝中更是像沸騰的開水似的，提出各種猜想。

有說是外敵侵的。

有說前朝余孽的。

有說是誤傷的。

各種毫無據的推測，讓這件事顯得越發撲朔迷離。

太子遇刺，王爺遇刺，太子妃落水，這每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大理寺刑部一下便把京城戒嚴了起來。

城衛司的人一刻不停的換班巡視。

這件事的質，太嚴重了。

天子腳下，皇城，居然有人如此行事，這是藐視皇權，對皇帝威嚴的挑釁。

皇帝第一時間下令徹查。

林甫作為大理寺卿，當時又在現場，還穩住了局面，理所當然的被皇帝委以重任。

朝中，再一次人心惶惶。

京城中的老百姓，亦是不在暗中討論這件事。

“好好的，怎麼太子和晉王都遇刺了？”

“誰知道呢，兩個皇子都遇刺，就齊王還好好的。”

“不可說不可說……”

事關皇儲，林甫帶著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尹一起查案。

有了上一會曹家盛家的事，大家配合默契，案件很快有了初步結果。

所有的線索，人證證，都指向齊王。

林甫一刻也不敢耽誤，把調查結果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當即來了李元齊問話。

李元齊自然是一個勁的喊著冤枉。

對于那些證據，也提出了許多的懷疑。

“父皇，僅憑幾個下人的說辭，便定了兒臣的罪，兒臣不服。

而且這些人可以被人買通，也可以被人威脅，加之罪，何患無辭。

兒臣如何也不會蠢到用如此明顯的，來往自己上潑臟水。”

皇帝聽他言之鑿鑿，不似作假，只覺得頭疼。

其實他也不相信齊王會做出這種事，目的指向太明確了。

太子晉王都出事，只有他一個人好好的，可不是憑白惹人懷疑嗎。

但是李元齊除了喊冤，卻不能做出點什麼，來證明自己清白，到底讓他失。

“回去吧，案子不查清楚，你就在府中閉門思過，不要出門。”

“是。”李元齊應聲，退了下去。

齊王府。

書房里，幕僚們訕訕著開口：

“王爺，外頭都在傳，說這件事就是王爺做的，因為只王爺好好的，其他……卻出了事。”

另外一幕僚道：

“這是污蔑，當時花滿堂那麼多人，怎麼不說別人。”

又一人道：“王爺，怕是有人故意為之，散播這樣的消息，破壞王爺的名聲。

哪怕后面真相大白和王爺沒有關系，出了這種事，這名聲怕是也壞了。

背后的人，實在其心可誅。”

李元齊聽著幕僚們的話，負手而立，在期間走來走去。

看得出來，此時的他，很是焦躁。

他知道李元晉要手，卻沒想到李元晉用的是如此拙劣的招數。

招數拙劣，但確實有用。

這些他都不怕，到后面，他可以自證清白。而且花滿堂開園，就是因為李元晉，他已經派人去找證據。

但壞就壞在，那個放蛇的人，也被抓住了。

那個，是他的人。

他的計劃是：

借著李元晉這一次的事，趁機直接解決了太子，嫁禍給李元晉。

反正花滿堂開園，是李元晉做的，那些人也是李元晉安排的，查到最后，只會查到李元晉上。

但是那個放蛇的人，卻讓他坐立難安。

朱砂蛇只有馴養的人可控一二，別人本不能上手，這種江湖人士，不是他的人，被抓到了，一定會出賣他。

但是，有一點他想不通。

放蛇的人被抓，說明已經出手了。

但是出手了，太子卻沒事，只中了箭上的毒，沒有蛇毒。

為什麼太子會沒事？

在他的計劃里，太子此刻應該已經中了蛇毒不治亡了。

李元齊想不通，只覺得耳邊的幕僚聒噪，讓人退了下去。

而后對著侍衛吩咐了幾句。

很快，侍衛便帶來了一個穿黑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見著李元齊，跪地行禮：“見過王爺。”

李元齊：“那個馴蛇的人，會不會出賣本王？”

黑袍男子：“王爺不必多慮，就算他說出自己所有知道的，大理寺刑部辦案，也得講究證據。

而且，他只知道帶蛇進去，卻不知道歡暮。”

李元齊點點頭，在首位上坐下來：

“那蛇現在可找到了？”

黑袍男子：“屬下用盡了辦法，也沒有見著朱砂蛇的痕跡，怕是兇多吉了。

而現在花滿堂被重兵圍守，屬下也不能進去查看。”

李元齊：“罷了，找不到就算了，沒有證據，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測。”

說完，他看向黑袍男子：

“你確定，這朱砂蛇會對中了歡暮的人下手？”

那黑袍男子回答道：

“是，歡暮就是以此蛇毒為毒引而制，若放出前讓其聞見特制藥香，朱砂蛇見著中歡暮之人，必定瘋狂攻擊。”

李元齊聽完，面凝重。

如今整個京城，中了歡暮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宋弗，一個是太子。

但是，太子那邊，他的人來報，除了中箭以及箭毒，還有脈象有些異常，并沒有任何蛇毒的跡象。

宋弗昏迷不醒，上亦是脈象異常，也沒有蛇毒的蹤跡。

宋弗肯定不是。

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中了歡暮，在發作之前都悄無聲息，很有經驗的大夫也看不出來，只會覺得脈象有些異常。

但是，導致脈象異常的因素可太多了。

“你說，有沒有可能，蛇毒和箭上的毒合在一起，所以看不出來？”

黑袍男子：“不會，除非毒解了，否則一定看得出來。”

李元齊：“那有沒有可能，放蛇的人手了，但是蛇沒有咬傷人，就被發現砍了。”

黑袍男子想了想：“如今看來，只有這個說法最說得過去。”

李元齊哼的一聲：

“這麼好的機會，都讓他躲過了，倒是運氣好。

而朱砂蛇劇毒難尋，為了尋這一條，本王折了多人手，再想重新來一出，也得明年開春讓人去尋了。

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李元齊心中不悅。

這一次，他深虎，就是想要借機生事。

沒想到，不蝕把米了。

眼下的困局，到底麻煩，該如何解才好。

太子府。

棲風院，

宋弗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巳時了。

玉珠守在床前，哭得不樣子，卻半點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驚擾了宋弗。

這會，見宋弗醒來，趕忙了淚，一下又喜極而泣。

“娘娘你醒了，不？不？奴婢去給娘娘端些吃的來。”

宋弗睜開眼，看著玉珠哭得腫小兔子的眼睛，抬起手拍了拍的胳膊，以示安。

玉珠一下又哭了淚人。

宋弗：“去吧，我了。”

“是。”玉珠立馬起，干眼淚，激得不行，出了門去端吃的。

宋弗來流蘇。

“我睡了多久？”

流蘇怕是有些迷糊，說得仔細：

“娘娘，昨兒初八花滿堂開園日，今兒初九，現在是早晨巳時二刻。”

宋弗點點頭。

流蘇扶著起，喂喝了一杯水。

心知記掛著事，又把昏迷后的事都說了一遍。

宋弗聽完，點點頭，一切都按照設想的那樣發展。

“昨日我落水，可有人懷疑？”

流蘇搖頭：“因為蛇毒已經解了，太醫們只說娘娘落水，了驚嚇，虛弱，以后好好補補就是。

娘娘本來就不好，還去跳了湖，奴婢見著都心疼。”

宋弗：“當時那種況，我殃殃的，就那樣出來，必定惹人懷疑，但若落了水，就好解釋多了。”

“太子那邊如何？”

流蘇想到宋弗跳湖前對囑咐的話。

說讓對太子用些藥，讓他的脈象看起來異常一些，不明所以，只照做。

這會聽宋弗問，想來應該是問這個，又將況一五一十的說了。

“太子那邊只是中了箭傷，雖然箭上有毒，但是還好一切正常。”

太醫們也看出來太子有些脈象不正常，不過都以為是太子中了箭傷和毒的緣故。”

宋弗點點頭：“很好。”

想到什麼，又問流蘇：

“昨日在花滿堂廂房，盧大夫替我行了針，我吐了毒后，一直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們在說話，卻不甚清楚，你和我說說。

似乎公子給我的解毒丸很珍貴？”

問道這個，流蘇有些不敢說。

對上宋弗的目，半點不敢瞞，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宋弗聽完，略微垂眸：

“竟，如此珍貴嗎？”

流蘇：“是，只此一顆。

那朱砂蛇劇毒，娘娘喝了解毒丸，盧老行了針，便完全解了。

若不然，總有余毒，需要幾天甚至半個月來清的。”

宋弗別來目，看向外頭的荷花池，頓了頓才又開口：

“還有，我似乎聽到公子說，那朱砂蛇，就是奔著我來的？”

“是。”

流蘇當時就在現場，把盧大夫的話一一說了。本自己通醫理，倒沒有一句落下。

宋弗聽完，眼前豁然開朗，什麼都明白了。

盧大夫只道脈象特殊，有了些猜測，卻無佐證。

宋弗卻是一清二楚。

盧大夫猜對了。

并非虛弱如此，也并非有人在上做了手腳，所以朱砂蛇針對。

而是因為歡暮。

那個朱砂蛇，一定就是歡暮這種毒里面，很重要的一味毒引子。

那朱砂蛇，不是沖著來的，而是沖著太子李元漼來的。

既然是利用了歡暮手，必然是齊王的手筆。

和李元漼房的消息，該知道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那麼在李元齊的眼中，李元漼也是中了歡暮的。

去后廂房是避人耳目的。

李元晉讓李元齊去后廂房，是為了找機會手。

而李元齊將計就計，是為了借李元晉的手，直接滅掉太子。

李元齊，想讓李元漼死。

所以當時李元漼來的時候，李元晉很是詫異，問他為什麼會來，李元漼說是李元晉讓他來的。

這個時候況急，二人說的一定都是真話，那就說明李元晉沒有讓李元漼來，讓人假傳話的，是李元齊的人。

太子死在李元晉面前，李元晉難辭其咎。

這就是李元齊的計劃。

只是李元齊不知道，沒有和太子李元漼同房，太子沒有中歡暮的毒。

更沒有想到，自己剛好就在現場，做了李元漼的替罪羔羊。

若以次來推斷，李元齊現在必定想不通，為什麼朱砂蛇不見了，而李元漼卻沒有中毒。

略想了想，問流蘇：

“那個放蛇的人，是不是抓到了？”

流蘇：“是。”

宋弗：“他是齊王的人，把他給晉王。

晉王一定有手段，能讓他為證明齊王是罪魁禍首的鐵證。”

雖然那人放的是朱砂蛇，太子和晉王中的是箭傷，還有箭毒。

但是只要能證明李元齊在這件事里了手，那他就絕不能獨善其。

宋弗知道：

這件事，查到最后，無論什麼結果，三位皇子都應該不會有命之憂。

但是，水必定越來越渾。

如此，足夠渾水魚了。

想到這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流蘇，洗漱更吧。”

流蘇扶著宋弗起：“娘娘……還是應該多休息的。”

宋弗：“既然醒了，便要去見一見太子，而且落水的事，也需要給外一個代。

這件事，不只大理寺刑部，還有朝堂，皇帝，要給一個合理的說法才是。

流蘇：“娘娘已經一日未進食了，好歹先吃些東西再去吧。”

宋弗搖頭，就著流蘇的手扶著，在梳妝臺前坐下來，

“不能吃，吃了東西不顯誠意。”

“對了，我記得宋雨薇的柳眉樓也在其中。”

流蘇：“是。”

宋弗：“先曝柳眉樓吧。

把這個消息送給齊王。”

李元齊現在是被重點懷疑對象，若有一個太子的柳眉樓牽扯其中，李元齊一定會把握好機會。

太子傷，太子的人卻牽扯其中，這是李元齊最好轉移注意力的辦法。

至于李元齊會如何坐實柳眉樓的罪名，不手。

不過，等李元齊坐實了柳眉樓，會讓李元晉的鐵證，來為李元齊的罪責，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