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志希：“好！”

　他們家商量著這些有的沒的，周大媽過來咣咣的敲門，趙桂花：“你干脆給我家門拆了得了？哪里有你這麼敲門的。”

　周大媽：“老趙你過來下，你給我們出出主意，你覺得我們分散賣，怎麼走更好？”

　趙桂花被拽了出去，罵罵咧咧：“我該你的啊，你掙錢怎麼不給我？這個時候倒是上我了。”

　周大媽嘿嘿嘿。

　很快的把趙桂花拽到家，幾個人都在呢。

　趙桂花無奈的說：“你們不能每次都指我啊。我說的也不是準的，你們得有自己的思想，不然還怎麼賺錢？”

　“那我們也去西單賣？”王大媽說。

　趙桂花語重心長：“你們如果想多走貨，就要去合適的地方，一般買這種東西的都是人，你們可以去大廠子的門口賣，他們互相彼此之間也是識的，還能拼著買。當然西單也能去，周末再去。你們幾個人別都湊在一個市場賣，分散點。喏。像是咱們機械廠門口。這不就能賣？雖然機械廠男人多人，但是同志也是有一些的，們如果人多了，把現場弄得熱鬧了，男同志也不是不好奇的，他們就算是不知道價錢回家說一下，那保不齊第二天就多了生意。還有服裝廠，你們可別的服裝廠門口不能賣，恰恰是服裝廠門口才好賣呢。同志多，更是知道這東西的價格，只要你比供銷社優惠一些，絕對好賣。還有食品廠……都可以去啊，你們這才多點東西，不愁賣的。”

　“對，對對。”

　其實這些事兒多琢磨琢磨他們也能想到，但是畢竟還是剛開始，大家都很張，生怕這東西砸在手里，所以趙桂花是樂意多幫著出主意的。

　說：“你們商量好了就趕快向行，這種買賣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咱們先來一步總是能吃的，等后面跟著上來的人就是喝湯了。”

　“你說的對。”

　這一次大家商量的時候王香秀也在，沒辦法，銀來在醫院，不想耽擱，倒是也能下班去賣東西。

　趙桂花：“還有啊，你們如果不想互相兌就定一個統一價錢，這樣彼此也不影響。就像是我家老三也會在下班前賣東西，但是即便是分散在兩個地方，我們也是商量好了統一的價錢。先賣一賣，稍后再據哪一個圖案好賣調整起來。”

　“你說的對。”

　大家這邊商量好了，真是一刻都不想耽誤。

　趙桂花從周大媽這邊出來，就見鄭慧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在門口期期艾艾的探頭探腦。

　趙桂花：“你干啥？”

　鄭慧旻：“我我我、我想找您咨詢點事兒。”

　趙桂花：“你不來找我，我還得來找你、你進來吧。”

　將鄭慧旻進了屋子，說：“我們去廣州的路上，遇見你妹妹了。”

　鄭慧旻：“什麼！”

　震驚的看著趙桂花，沒想到竟然這麼巧。

　趙桂花：“在那邊已經找到工作了，是在服裝廠工作，主要也是現在年紀小，很多工作是做不了的。等年了再做其他的打算。你倒是可以放心了。”

　鄭慧旻還真是松了一口氣，妹妹一個人跑了出去，這都不知道去哪兒了，鄭慧旻心里多是有些不放心的。現在知道一切都好，還真是松了一口氣。

　鄭慧旻：“那就好，幸好跑了。”

　可是記得他爸媽的夜話，如果妹妹不跑，他爸媽竟然要用妹妹來討好范德彪，而與此同時范德彪還要娶。真是想一想都覺得格外的惡心。

　趙桂花：“對了，你剛才我是想干什麼？”

　鄭慧旻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小聲說：“我、我就是想問問練攤兒的事兒。”

　來到這個大院兒也沒怎麼跟人來往，還裝鬼嚇唬過人，沒想到現在就想找人幫忙，其實自己也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但是即便是這樣，仍是開了口。

　“我一直都沒有工作，總是做替工也攢不下什麼錢，我就想做點小生意。本錢一點的那種，您見多識廣，能幫我想想嗎？”

　趙桂花看著鄭慧旻這話說的十分艱難，說：“這自己練攤兒買東西可跟百貨商場不一樣，你得熱好客，不能拿出百貨商場營業員的臉，人家是旱澇保收，你可不是的。”

　鄭慧旻：“這個我懂的，我看那個范德彪他們都是干倒買倒賣，您說我能干這個嗎？”

　趙桂花：“我覺得不能，現在比較常見的倒買倒賣都是去鄉下收一些東西，蛋啊家禽啊山貨啊那些，回來倒賣賺個差價。但是這個需要有個通工，而且你一個姑娘去鄉下也不是那麼安全。所以我覺得不是那麼適合你。反倒是進貨賣一些小商品，這個比較適合你，像是他們賣的衩子什麼的，你也能做，或者是賣個頭花什麼的。但是咱們這邊的廠子不會給你拿一點點貨，你如果拿一點貨也不值得讓你妹妹從那邊寄過來。所以你要是想做生意也不是那麼容易。我看你都能去服裝廠替班，可見紉機用的也不錯，其實你可以弄一批碎布頭回來，自己做頭花。然后再出去賣，當然這個賺的很。可是在你本錢有限的況下，你肯定只能這麼干。哦對，你也可以買線織圍脖來賣。這像做生意肯定的有本錢，也不是說想練攤兒就能練攤兒的，最起碼你第一次進貨得有個一兩千，這才能拿到相對合適的價格。不然的話你本高，還賺什麼錢？”

　趙桂花覺得自己頭上都帶著圣了，真是啥事兒的都管。

　而且這些人也不知道咋想的，怎麼一個個全都找呢，也是很愁了。

　說：“頭花這個本錢最，而且適合季節，你可以現在做，雖然賺的可能不會很多，但是只要能賺錢把生活維持下去就行。等你手里有了點錢，冬天就可以倒騰圍脖，你要是攢的更多，就直接進貨，不用找我們，你可以直接找你妹妹，他們廠子就是服裝廠，你想進一些小商品其實還是有渠道的。”

　鄭慧旻聽到很認真，不斷的點頭，說：“我知道了。”

　果然，趙大媽雖然提的都是小買賣，但是也真是很考慮的實際況了，手里就幾塊錢，做大買賣也是個笑話啊！其實鄭慧旻沒有錢，之所以敢提出練攤兒，是因為紅答應再借給一百塊！

　紅一個月的工資是三十多塊，但是也要生活，即便是一百塊最快也要攢個小半年的。這一段時間，都借給自己的第二個一百塊錢了。鄭慧旻是很謝紅的。

　自己都沒有想到，跑出來遇到的都是好人，即便和紅是敵，紅也樂意借錢給。

　說：“一碼歸一碼！”

　還說：“我就見不得這樣封建家庭迫害同志。”

　還還說：“我相信李偉偉是看得出來我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這句話，鄭慧旻覺得不用說，就是一句廢話。

　但是知道紅是個好人。

　鄭慧旻鼓足勇氣：“那我就做頭花，服裝廠就有碎布頭往外賣，我可以買的。”

　雖然是替工，但是碎布頭還是可以買的，這個不是很值錢。

　畢竟，這個碎布頭是真的很碎的碎布頭，可不是之前趙桂花他們買的那種好的碎布頭。這要是想靠著這個做服是不可能，也就是個小抹布什麼的。

　或者是給服打補丁。

　所以鄭慧旻還是可以買的，算了算，說：“十塊錢就能買很多布頭了。”

　趙桂花：“不是布頭的事兒，你還得買一點鐵，做頭花發卡什麼的，都用得到，你不會以為是一個發圈兒就好了吧？”

　鄭慧旻：“還請賜教！”

　趙桂花：“……你正常點說話。”

　鄭慧旻：“哦哦。”

　趙桂花：“我對這方面也不是很懂，但是你們都是小姑娘，平時總是知道什麼樣的頭花更好看吧？如果實在不知道，你可以看電視電影，里面的同志總是會戴頭花吧？”

　這麼一說，鄭慧旻眼睛一亮，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頭緒了，趕點頭：“您說的對，我這就回去找紅參謀。”

　紅可比更懂一些的。

　鄭慧旻匆匆跑了。

　周大媽王大媽看著趙桂花的表倒是都一言難盡的。

　“你倒是個好人，先頭兒還想嚇唬你。”

　趙桂花：“嗐，我這麼大歲數跟一個腦子不靈的小姑娘計較？日子也不容易，我聽我家老頭兒說，一天就啃一個窩窩頭，過的也不容易的。”

　“確實過的不容易。”王香秀說：“我聽說手里完全沒錢。”

　趙桂花撇：“關桂玲哪里可能給他錢！估計關桂玲自己都沒有錢。”

　“那倒是。”

　他們商量好了，關桂玲也樂顛顛的回家，很快的就跟紅商量起來。是的，跟紅商量，反正，現在也找不到別的能商量的人了。等以后賺了錢，就可以去進貨了。

　但是現在啊，還是要穩扎穩打。

　還別說，做手工這個事兒還是很適合姑娘家的，鄭慧旻雖然看著不靈，但是也知道什麼好看，很快的就自己畫了幾個比較熱門的花樣兒，紅看電影比較多，說：“我知道，我之前看了一個電影，主角就帶了一個發夾，可好看了，上面還沾著珍珠呢……我給你畫……”

　兩個人商量的很好。

　趙桂花他們也在隔天開始了擺攤兒，趙桂花也算是西單的名人了，雖然最近沒有來賣喇叭了。但是江湖傳言，之前收保護費的那一伙兒人就是這老太太和兒媳婦兒送進去的。

　傳言，傳言不知道可不可信。

　但是不管是傳言可不可信，這個事兒總是有的，所以趙桂花再次回歸，引得眾人十分的關注。因為之前喇叭的火，現在街面上已經有兩三家開始賣了。

　過來擺攤兒，很多人都的張，而趙桂花把攤子支起來大家才看到，這次賣的是T恤衫，他們的老話兒汗衫，但是又比汗衫兒時髦。

　“走一走看一看唻~”

　趙桂花直接開嗓，莊老蔫兒第一次擺攤兒，臉紅，但是仍是跟著忙活。

　這T恤衫的款式倒是不出眾，可是圖案比較出眾，也很跳躍。大概之前是黑白灰太久了，現在的人大多都喜歡彩。好像彩才是最好看的，而趙桂花他們的攤子恰好就都是鮮艷的。

　“大媽這個怎麼賣？”

　趙桂花：“二十二。”

　“真不便宜啊。”

　你看現在一般工人工資才三十出頭，大部分也就是三四十塊，可是服要二十二是正常價格。這個時候就是這樣的。

　趙桂花：“二十二是不便宜的，但是你看我這個全是大尺碼，你這要是買一件服，得多布票？這個就算是你再長胖一點也不影響什麼。而且哈，你瞅瞅這圖案，獨一份兒！甭管夏天，現在都能穿，咱要是冷，別說是在外面加服了，你在里面都能加一件服，一兩穿。”

　“呦，這短袖里面套長袖，您可真能整。”

　趙桂花理直氣壯：“那咋了？年輕人還不能個點？只要長得好，穿個尿素袋都好看。更不要說這服還夠特別。你瞅著吧，這服肯定能引領風，等別人開始穿的時候。你都穿了好幾個月了，面不，是不是說明你最有眼，眼獨到？”

　“這倒是真的。”

　“你看這要是看個熊貓還得去趟都，你這服上可就有。”

　小伙子被說的樂呵，說：“大媽您可真能白活，那園就有啊。活蹦跳的。”

　趙桂花：“園活蹦跳也不讓帶你回家啊！你瞅我這個可是能帶回家的。”

　“還真是哈，你說這熊貓咋不讓人帶回家呢！”

　趙桂花：“……”

　敢兒這小伙兒是來找到嘮嗑的？

　說：“你倒是想了，法律不允許啊。”

　“哈哈哈哈，大媽您真逗，您給便宜點，您便宜點我多給您拉幾個人。”

　趙桂花：“此話當真？你該不會是忽悠你大媽的吧？咱們可都是熱熊貓的人，不好做大忽悠啊。”

　“不忽悠，您給我便宜點，我能給您賣出去二十件。”

　趙桂花：“呦？真的？”

　“假的我是您孫子。”

　趙桂花：“那行，你要是真的能幫我賣這麼多，我給你個底價，十八塊錢。但是別人可就不了。其他最低二十。”

　“別介兒啊，都是兄弟姐妹的，我們不是一個價錢，以后我不好面對這幫人啊，真的，我是文工團的，我忽悠我那些兄弟姐妹都來買。十八，全是十八，我拿二十件，您看怎麼樣？我們穿得好還幫您拉人來。”

　趙桂花：“我看你小子也不像是忽悠我，我可信了。”

　“您絕對能信我，我，實誠人。”

　莊老蔫兒生生的看著這頭兒開門大吉，竟然一下子賣了二十件，小伙子訂好了直接回去取錢，沒一會兒就領了一群大高個兒，人手一件熊貓。

　知道的是文工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熊貓協會的。

　趙桂花開門大吉，很快的就打開了局面。

　這個時候大家深深慨，你大媽就是你大媽，賣什麼都是很牛的。

　買牛仔的時候麻溜兒的很，現在賣T恤衫還是如此。這人吧，不僅能拿到稀罕東西，還會說啊。

　你瞅瞅，遇見年紀大的，趙桂花就左一句料子多，又一句料子多，仿佛只有這個優點。但是那年紀大會過日子的還真是吃這個優點，一樣的價錢，誰不想要大一點的？

　就算以后穿破了做抹布，都是個大布料啊！

　這要是遇見小年輕就講什麼新什麼流行什麼與眾不同什麼眼獨到，哄的小年輕覺得今天不買，就不能證明自己是有眼的。大家真是生生的看著這邊賣的厲害。

　莊老蔫兒跟老伴兒一起生活了一輩子，這才慨，原來他老伴兒的能耐啊，是被時代局限了，不然家都能做資本家了。這也太會賣東西了。

　趙桂花這頭賣的很好，莊志希一下班就趕去火車站擺攤兒了，他賣的也很好，四月的天氣，還沒到月末，不算暖和，但是他生生穿了一件短袖，上書：北京歡迎您。

　白的T恤掖在子里一個角，高挑清爽，火車站人來人往，他就在站前廣場擺攤兒，趕上的出差的旅游的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這怎麼能證明你來過一趟首都？

　這T恤就很明顯了呀，而且全是大尺碼，不怕不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