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包廂里一片寂靜。
鐘茂巍巍地端起桌上的酒, 灌了一口又巍巍道:“他們……”
“談了?”
秦斕仰頭喝了一口酒,一抹沉痛道:“沒談。”
鐘茂好像被嚇得不清,扭頭驚恐地瞪大眼睛道:“沒談他們就親?”
秦斕:“……”
看著秦斕沉默的樣子, 鐘茂驚恐地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片段。
——強取豪奪、拐哄騙、地下人、威利……
他越想越驚恐, 越覺得陸黎作為陸家的大爺能干出這種事。
他那熱看小說的媽媽看的小說里不都他媽這樣寫嗎?
又追又逃, 還翅難飛。
看著鐘茂驚恐的模樣,秦斕沉默了一下,然后艱難道:“他們是沒談。”
“因為陸哥……”
“暫時還沒有名分。”
憤怒的鐘茂幾乎被氣昏了頭,他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齒激憤道:“我他媽就知道陸黎沒給姜宜名分——”
“等等——”
鐘茂憤怒到一半突然剎了個車,愣住了,好一會聲音猛然飆高道:“誰沒名分?”
秦斕靠在沙發安詳道:“陸哥沒名分。”
“……”
鐘茂覺得這個消息比他兩兄弟高考完當著他的面親還要嚇人。
“陸黎那孫子沒什麼?”
這時的包廂門被推開, 剛上廁所完的應卓翰大大咧咧地走進來,聽見他們的話嚎了一嗓子, 他屁后面還跟著一串的人。
程晁用消毒巾低頭著手, 陸黎和姜宜跟在后面,姜宜也探出個頭好奇道:“陸黎沒什麼?”
高三一整年過去, 他比以前要高了一些, 致的眉眼也長開了, 黑發,依舊是瓷白的,眉梢眼角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雙黑眸的濃睫長而卷翹,眼神干凈又清澈, 雖然帶著點病氣,但卻更惹人注目。
他后的金發男生單手著兜,形已經有了年人的廓, 踩著雙球鞋, 桀驁的眉眼深刻了不, 正懶洋洋地盯著包廂里幾個人道:“我沒什麼?”
“……”
秦斕微笑道:“沒壞心眼。”
他誠摯道:“我們都在說陸哥沒壞心眼呢。”
程晁冷笑了一聲,似乎覺得有點晦氣。
陸黎低頭跟旁的人咬耳朵,一本正經低聲道:“你看他們都說我沒壞心眼。”
姜宜扭頭,瞪著他小聲嘀咕道:“你剛才還騙我。”
在昏暗的長廊盡頭哄著他說就親一下,結果把他摁在長廊上親了好久。
陸黎了,他無辜道:“沒名沒分的野人當然說話不算數。”
姜宜:“……”
他掐一把陸黎的腰,深呼吸一口,頭疼道:“你整天到底在想些什麼?”
陸黎沉了一下,然后聲音更低道:“想怎麼得到名分。”
姜宜:“……”
陸黎有點兇狠道:“想怎麼熬死上一個。”
哦。
好像沒有上一個可以熬。
他就是第一個。
他們的頻道也不是后宮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宮斗劇。
陸黎想了想又面不改道:“騙你的。”
“在想怎麼好好學習。”
姜宜神有點復雜,他坐在沙發上,總覺得整整憋了一整年的陸黎好像快得憋得神都不太正常了。
鐘茂原本想同從前一樣,用叉子著水果塞到姜宜里說這個賊好吃賊甜,但剛習慣地舉起叉子想塞到姜宜里時,突然想到什麼,手上的作一個急剎車,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陸黎正抱著手漫不經心地著他。
鐘茂出個笑,然后塞進了正在唱歌的應卓翰里。
應卓翰扭頭,用話筒深溫道:“你媽。”
“整首歌老子就會那一句。”
結果剛要張唱的時候,一叉子的水果塞進自己里,只能眼睜睜看著整首歌唯一會唱的地方溜走。
姜宜積極安道:“沒事。”
“后面副歌的達拉達拉你也會唱。”
秦斕想了想也道:“還有嘭嘭嘭的特效也可以唱。”
應卓翰:“……”
他罵罵咧咧地跑去切歌,切到了一首《無名無分最可憐》
曲風起碼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歌曲風。
應卓翰拉著屏幕,瞅了好幾眼,拿著話筒繼續罵罵咧咧道:“誰他媽手點的歌?”
陸黎頭也不抬道:“我的歌。”
應卓翰:“你腦子壞掉了?點這種歌?”
姜宜:“……”
陸黎:“滾下來,不準切歌。”
應卓翰一怒之下點了循環播放,給他聽個夠。
于是偌大的包廂屏幕上滾著無名無分最可憐的歌名和歌詞,質量過昂貴的音響在整個包廂里3D立環繞男歌手幽怨傷的歌聲。
那把煙嗓起碼四十歲往上走。
送酒和送果盤的侍應生推開包廂門,眼皮猛地一跳。
這里頭的男生雖然年紀不大,但個個非富即貴,連上頭的老板都叮囑要好好盯著,雖然這些公子哥開的酒都是最貴那一檔,但沒七八糟的房間公主熱場,而是在里頭聽著七八十年代的老歌。
還是循環播放。
侍應生恭敬地放下果盤,臨走時看了一眼屏幕上滾歌詞。
“無名無分多可憐——”
侍應生腦子里不嘆原來有權有勢的公子哥也有無名無分的一天。
在偌大的包廂里循環播放第三遍《無名無分最可憐》時,姜宜沒忍住,上去切了歌。
在場的人幾乎都松了一口氣。
一群人鬧到了晚上十二點多,才堪堪停了下來,鬧鬧騰騰地往外走趕下一個場子。
鐘茂和應卓翰喝得有點醉,但還能有點意識,在電梯里互相拍著脯保佑對方績肯定好得不得了。
陸黎也喝了點酒,微微瞇著眸子,有點慵懶地站在姜宜旁。
一行人中就姜宜沒酒,只吃了一些果盤。
因為一行人都在高三前半年過了十八歲生日,只有姜宜還差一段時間才到十八歲。
六月的夜風有點悶熱,凌晨十二點多的街頭霓虹閃爍,昏黃的路燈照得人影朦朧。
秦斕喝了酒,有點醉醺醺說:“個,你們是不知道那幾個月在國外又多慘,吃什麼拉什麼……”
醉了的鐘茂嘿嘿一笑,程晁嫌棄地走遠了一點,人跡罕至的大街上幾乎只有他們幾個當從酒吧出來的人。
凌晨的街頭還有不帶著孩子賣花的人,孩子抱著花束就朝著那行人跑去,一邊走一邊選了一個最漂亮最溫的人稚聲歡快道:“哥哥!給朋友買束花吧!”
姜宜愣了一下,然后笑起來道:“哥哥沒朋友。”
陸黎蹲了下來,他著那個孩子道:“為什麼不問我?”
那個孩子著穿著黑短袖,長相格外桀驁的金發男生,他有點猶豫地誠實道:“覺大哥哥好像沒有朋友。”
陸黎問為什麼。
小孩小聲地說他長那麼好兇。
覺像是會把對象嚇跑。
應卓翰笑得嗓子都劈叉了,趴在鐘茂上直不起腰。
陸黎面無表應卓翰和鐘茂趕滾,一行人半拉半扯笑著站遠了一點。
笑得直不起腰的應卓翰抹了抹眼角的眼淚,一抬頭就看到了陸黎蹲在地上挑選玫瑰花。
他選了一大捧,蹲在地上挑挑揀揀選著最好看的玫瑰花。
應卓翰樂了道:“那傻買就買了,還挑,好像整得真的有人要一樣……”
下一秒,陸黎就把一大捧的玫瑰花都給了姜宜,抬頭似乎在問姜宜喜不喜歡。
應卓翰:“????”
姜宜低頭著那束玫瑰花,然后也蹲了下來,在小男孩的花簍里挑選著。
應卓翰:“?????”
目瞪口呆的他想要沖過去一探究竟,卻被后的鐘茂和秦斕生生拽住了。
應卓翰瞪大眼睛道:“你們沒看到嗎?”
鐘茂心想我看到可比你看到的刺激多了,我還看到他們親呢。
秦斕則是咳了咳,然后拉著他到馬路牙子蹲下。
應卓翰目瞪口呆著這幾個人沒一個出驚訝的神,甚至就連程晁都在路燈下著煙,半瞇著眼,淡定得很,似乎是早已習慣。
他沒忍住,愣愣地問了程晁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程晁瞥了他一眼:“有什麼奇怪?”
他淡定道:“高三他們在材室親還是我幫他們關的門。”
應卓翰:“??!!”
“哥哥你們要買兩束嗎?”
賣花的小男孩顯得有點高興,面前的兩個人各自都挑了一束很大捧的玫瑰花,特別是那個長得很兇的金發男生挑的花都要溢出來了一樣。
陸黎沒忍住,他著姜宜,嗓音里帶著點笑意道:“你干嘛也買?”
姜宜認真地挑著花道:“要給某個無名無分的野人買。”
無名無分的野人開始飄飄然道:“我要那朵大的。”
“邊邊上那朵我也要。”
姜宜:“已經夠啦。”
無名無分的野人又道:“再要邊邊上那朵,那朵紅得好看。”
姜宜看著挑選的滿滿一捧玫瑰花束,嘆了一口氣:“要那麼多你要戴頭上?”
沒名沒分的野人理直氣壯道:“我別腰帶上不行?”
姜宜:“行。”
他蹲在地上,朝著小男孩抿出了一個小梨渦認真道:“可以幫我把最邊邊那朵最紅的花單獨包起來嗎?”
“我男朋友說那朵紅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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