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初次合作，王武又完全沒接過理知識，進度自然不會太快。

到二更天時，也只記錄下不到一千字。

但就這不到一千字，就已經讓王武再次刷新了對師父的崇拜。

磁石和磁力，王武並不陌生。指南針可是我中華的偉大發明，沈括的《夢溪筆談》中，更是連磁偏角都有描述。可師父這短短一千字中，講述的容便已遠超前人所述，什麼磁、磁極、磁場，全都是他聞所未聞的新知識。

學究天人，說的就是師父啊！

雖然趙昊不許他發問，但會主講解生僻的名詞和概念。王武又天資絕倫，居然能聽個一知半解。這種似懂非懂，纔是最能勾人好奇心的……

王武只恨秋闈太遠，不能馬上考個解元，好痛痛快快跟師父請教個明白！

趙昊如今愈發吃不得苦，再沒了當初通宵製糖的神。

聽到二更鼓響他便哈欠連連道：“去打洗腳水吧。”

“是，師父。”王武馬上擱下筆，將寫好的稿紙小心收好。

然後出去兌好洗腳水，給趙昊端進來，他還想再給師父洗腳，卻被趙昊拒絕了。

“這就不必了，腳布給我。”

“是，師父。”王武又將筆和硯臺拿出去洗乾淨，把書桌收拾好。又給師父倒了洗腳水，拿進夜壺來，這才吹熄了房中燈，悄然告退出去。

趙昊躺在牀上，懶散的手指頭都不想，心說這樣下去，怕是要徹底變社會的寄生蟲了……

唔，我喜歡。

便在趙守正的讀書聲中，進了甜的夢鄉。

~~

半夜裡，趙昊忽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什麼鬼？！”起牀氣頗大的趙二爺，和起牀氣更大的趙公子，異口同聲吼了起來。

睡在西廂房的高武，趕忙點亮燈籠，披出來查看。

只見兩個鼻青臉腫的男子，帶著個小孩，侷促不安的站在門外。

高武冷冷看著他們，嚇得小孩趕躲到年長男子懷中。

“請問，趙守正父子，搬家了嗎？”年輕男子壯著膽子問道。

“沒有。”高武對這種是非題，還是可以及時回答的。

“我是他侄子……”便聽年輕男子帶著哭腔道：“全家來投奔二叔了。”

這時，趙家三人也都出來院中。

趙守正遠遠一看，就哎呀一聲，趕忙迎出去道：“這不是趙顯嗎？咦，大哥？你們這是摔跤了嗎？”

趙守業抱著兒擋住臉，低頭不肯說話。

“先進來再說。”趙昊一句，又對趙錦解釋道：“這是我大伯和堂兄、堂妹。”

“啊，原來是大叔父！”趙錦忙深施一禮。

趙守業愣了一下，但實在無心發問，只草草點頭，便算是還了禮。

趙守正從他懷裡接過只有六七歲侄蕓姐兒，招呼兩人進去客廳。

這時高武已經點亮了燭火，又出去伙房燒水。

藉著明亮的燭，趙守正仔細端詳大哥一家三口。

只見趙守業臉上脖子上滿是抓傷和撓傷，左側脣和眼角還高高腫起，上的袍子也被撕了個稀爛，樣子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趙顯也不比他爹強多，他鼻青臉腫，一隻眼睛已經睜不開，右邊耳垂還凝著大塊痂，也不知是不是被撕開了。

就連七歲的蕓姐兒，瓷娃娃一樣的小孩，臉上都有個清晰的掌印。

這肯定不是摔出來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趙守正急得直跺腳道：“你要憋死我是吧，大哥？”

“唉，讓我死了吧……”趙守業雙手捂著臉，嗚嗚哭起來道：“沒臉見人了，沒臉了……”

“趙顯你說！”趙守正又轉向大侄子。

趙顯低著頭，悶聲答道：“是錢家人打的！”

說完，他惱火的看一眼趙守業道：“父親還是自己說吧。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唉，唉……”趙守業又唉聲嘆氣一陣，方憤難當道：“是錢氏那賤人，聽說弟弟家開了家味極鮮的酒樓，生意很是紅火。那賤人見錢眼開，竟我過來，跟弟弟商量幫開家分店……”

“呵……”趙昊忍不住輕笑一聲，看來這味極鮮的鮮味，除了能招來食客，還能招來蒼蠅。

“那怎麼就起手來了？”趙守正卻不解問道。

“前番我來要錢，我和趙顯就已經覺得，十分對不住你們了。”趙守業抹一把，深吸口氣道：“當然不願意再來討這個嫌，結果三言兩語就吵了起來。那賤人如今蹬鼻子上臉，渾不把我當男人看，沒說幾句就罵開老爺子了。這下我摟不住火，罵害我全家，便朝我上頭撲臉，我氣不過打了兩掌，就大呼小起來。錢家人聽到靜趕過來把我打了，趙顯攔著也被打了。就連蕓姐兒也被那賤人打了一掌……”

“這，這！”趙守正不由怒髮衝冠，當場便摔了茶盞，怒道：“這潑婦實在是欺人太甚了！真當我趙家無人嗎？！”

說著他看向站在一邊的趙昊道：“兒子，你得給大伯做主啊！”

趙昊點點頭，便黑著臉對拎水壺進來的高武道：“去找三十個人，在巷口集合，要最壯的漢子，拿最的棒子！”

“喏！”

高武應一聲，擱下水壺便轉出去人了。

趙昊又讓聞訊過來查看的方文，將蕓姐兒送去跟巧巧睡下，再讓高老漢去僱十輛馬車過來。

看他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趙守業和趙顯父子，焉能不知，如今做主的是哪一位？

待到趙昊發號施令結束，趙錦方輕咳一聲。

~~

趙昊看老哥哥似有話說，便點點頭，和他進了西屋。

“賢弟，你可不要胡來啊。”趙錦輕聲提醒道：“這可是遍地權貴的南京城……”

“咱們趙家人被欺負了，能不出這口氣嗎？”趙昊反問道。

“當然不能。”趙錦苦笑一聲道：“爲兄的意思是，做事要有章法。”

“哥哥何以教我？”趙昊眼前一亮，忙謙虛求教道。

趙錦便伏在趙昊耳邊，小聲教他該如何去做。

趙昊聽完，不出信服的神，讚歎笑道：“果然知法纔好犯法……”

“不，是知法纔會不犯法。”趙錦微微一笑道：“雖然是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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