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青槿就聽聞出去的將士已經回來了,帶回來十幾個俘虜,都是裝盜賊的西梁士兵。另外還死了幾個,剩下的十幾個讓他們跑了。
將士們將人抓了回來,舉著火把歡呼著回來,遠遠的都能聽到他們歡呼的聲音。
孟毓心回來后,也興激的描述起了當時的場面,跟青槿道:“那些西梁的士兵也不怎麼樣,一點都不經打。”
青槿對道:“你可不能輕視任何一個你的敵人,他們不經打,是因為我們人多,這次他們來的又都是普通士兵。但是這些看起來無足輕重的人,有了一個足智多謀的人指揮,戰力可能就不一樣了。這就是將軍的重要,將軍領兵,可以把看起來實力不行的小兵擰一繩,形強大的戰力。你不是想當將軍,除了練好武藝,你還要學好領兵的能力。”
孟毓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青槿讓人給洗漱之后,讓重新睡一會,自己也跟著躺了回去。
結果腦袋剛沾到枕頭,青槿又聽到了外面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夫人,我找夫人,求夫人救救我家夫人……”
青槿聽到了是董氏邊那個小青的聲音,連忙讓墨玉出去看看怎麼回事,自己也跟著重新起床出來
墨玉將領了進來,小青看到,撲的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哭著道:“我家夫人摔了一跤,流了很多,不知是否要提前生產,鄰居們都不肯幫忙,求夫人去救救我家夫人。”
青槿臉上表頓時嚴肅了起來,連忙道:“給我備馬車,我過去看看。”
墨玉拿了一件披風出來急忙給披上,一邊道:“姨娘,上藍屏和純鈞,我們跟您一起去,多個人多個幫手。”
青槿不知道董氏的況,也怕到時候需要人手,于是點了點頭
等們到了張家時,一進門就看到董氏躺在床上,額頭上都是汗水,下滲出了,臉上蒼白得嚇人。
青槿急忙走過去坐到了的床邊,握住了的手,喊了一聲:“姐姐。”
董氏努力的睜開眼睛,出了一個笑來,喚了一聲:“夫人。”,說著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懇求道:“幫我救救孩子。”
“姐姐別怕,你和孩子都會沒事。”
說著轉頭問小青道:“平時給姐姐看診的是哪個大夫,應該也會提前預備穩婆的?”
小青哭著道:“平時給夫人看診的是劉大夫,只有一人肯給夫人問診,但是昨日出外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沒有穩婆,附近的穩婆都嫌棄夫人,之前求了幾家,想等夫人生產的時候讓們幫忙接生,們都不愿意。那時也沒想到會提前生產,夫人本想著離生產還有時間,再多問問看的。”
青槿氣得要命,但此時也顧不得這些。
吩咐道:“藍屏,你先把水燒起來,墨玉,你先幫我看著姐姐。小青,你告訴我,這附近住著的最近的大夫和穩婆在哪里,我過去將他們請過來。”
“夫人,我帶您去。”
青槿跟著走出屋子,對站在庭院的純鈞道:“純鈞,帶著你的刀,跟我一起走。”
純鈞道了聲是。
青槿領著人,先是踢開了就住在隔壁不遠的一個姓林的穩婆的家門,將躺在家中裝病的林穩婆喊了起來,對道:“起來,去給董姐姐接生。”
“夫人,我病了,剛剛吃了藥如今神不濟,您……”
“你去不去,不去你這雙會接生的手留著也沒什麼用了,我直接剁了。”
林穩婆不滿起來,看著青槿憤道:“夫人,我公公可是為國捐軀了的,丈夫如今在軍中效力!”
“那又如何,這幾條街上住的,有誰家里沒親人為國捐軀過,就是我孟家,祠堂里供著的有大半都曾為國獻,你跟我談祖上的功勞,你去不去?”
林穩婆這才不滿的慢悠悠的從床上起來,青槿見磨磨蹭蹭的,轉頭對純鈞道:“純鈞,把的手給我剁了。”
純鈞道了聲是,跟著將劍拔出劍稍,亮出了閃的劍刃,林穩婆嚇得急忙抱起放在旁邊裝著接生用的東西的箱子,對青槿道:“去,我馬上就去。”
“你給我好好接生,若讓我發現你故意不盡心,我讓大人停了你家明年的恤銀子。”
跟著青槿又去下一家,推開了大夫的家門。
那大夫亦是找理由推:“男有別,我一個男大夫,不方便去人生產的地方看診,夫人還是去找穩婆吧。”
青槿冷著聲音道:“這好辦,我讓人直接切了你的子,這就沒男之別了。”
大夫不高興道:“夫人何必強人所難!”
“你一個大夫,邊的近鄰有難,你卻見死不救,枉為醫者。去不去,不去我真人切了。”
最后那大夫也搖著頭,帶著不滿跟著青槿去了張家。
青槿回來時,藍屏和墨玉已經幫著將產房布置好了,水也已經燒好了,林穩婆就蹲在董氏的床邊,手放在的肚子上面到按一按,一。
青槿重新走過去,握者董氏的手:“姐姐,大夫和穩婆都在,你別怕。生孩子是會辛苦一些,但是忍過去就好了。”
董氏對點了點頭:“謝謝你,夫人。”
董氏生得有些困難,林穩婆掀起被子看了幾遍,對青槿道:“夫人,這不行啊,宮口一直不開。”
青槿怒瞪著道:“我看是你沒有盡力!”
林穩婆著肩膀道:“這真不是我沒盡力,這董氏年紀大了,本就比不得年輕的姑娘好生,以前,以前……又喝了太多那種藥,傷了。”
不知道夫人平時溫溫的一個人,生起氣來竟也喊打喊殺的,還以為這位夫人是子好的一個人呢。如今是真的怵,不敢不盡心。
董氏折騰到了第二天早晨,況仍是沒有好轉。
直到得到消息的張尉騎著快馬回來,回來時還帶回了那位出外診的劉大夫。而青槿這也才知道,這位劉大夫竟然是個二十多歲的婦人。
張尉從馬上跑下來,幾乎是跌跑著到了董氏的床邊,紅著眼睛喚道:“阿英。”
董氏對他笑了笑:“你怎麼提早回來了。”
張尉哭著道:“你怎麼樣?怎麼會摔了一跤。早知道我就不跟著大人出去了,明知道你這麼大的肚子,我就應該在家里陪你。”
劉大夫開了藥箱,拿著東西走過來,面無表,聲音清冷的對張尉道:“大人,就算要訴衷,也得等我給夫人接生了再說,您先把位置讓出來給我,我好替夫人診治。”
張尉又對董氏道:“阿英,你別怕,我就在這里陪你。”
說完將位置讓出來給劉大夫,然后又對道:“劉大夫,拜托你了,您一定要救救!”
劉大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劉大夫給董氏診脈,接著開始給施針。
的醫看起來比青槿請來的那個大夫醫要高明一些,也懂接生,最后倒是一人包攬了救治和接生的活。
開了方子,讓人煎了藥。將藥喂下去之后,董氏便開始發了,然后讓青槿等人先出去等。期間幾度驚險,但還是在傍晚時分,令董氏平安的產下一。
直到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劉大夫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將孩子給林穩婆,自己洗了滿手的手。林穩婆看著杵在這里瞪著的張尉,剛忙抱著孩子放進水里,小心的將孩子洗干凈后,放在襁褓里裹著,給了張尉。
張尉抱著襁褓里的孩子,臉上出了初為人父的喜,更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床上的董氏道:“阿英,我們有孩子了,你看你看,是個閨,長得多像你。”
青槿看到董氏笑了笑,臉上卻又出了些許失的神。
青槿怕了,讓人將準備好的飯食端上來,喂吃了一些東西,讓好好休息一會。然后出來送劉大夫出去,在門口十分激的道:“今日真是多虧了劉大夫,我雖生過孩子卻不懂得接生,當時的況我看著,當即都嚇傻了,完全不知所措。”
劉大夫想起剛剛聽到的,這位夫人是讓人提著刀去將大夫和穩婆請來的,心想這哪是不知所措,明明有膽量的。
劉大夫道:“我是大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何況大家都是人。”
說著又嘆著氣道:“我之前就已經和董氏說過,以前喝了太多涼藥,虧得太多,能有這個孩子,已經是上天垂憐,以后恐怕再沒有這樣的運氣。我看有些失,不知是不是因為生下的是兒的緣故,夫人還是勸放寬心,免得對坐月子不利。”
青槿點了點頭。
等青槿重新進來時,正看到張尉坐在床邊與董氏說話,董氏并沒有睡著,此時眼睛含淚道:“對不起啊,尉哥,是個閨,沒能給你生個兒子。”
張尉道:“你說什麼呢,閨好,我就喜歡閨,你看心兒小姐,多可。咱們兒以后,也一定跟一樣可。”
董氏撇過頭去,哽咽著道:“劉大夫說過,我以后是再不能生的了,你還是娶個正經的妻子,讓給你生個兒子,也讓咱們兒有個兄弟撐腰。張家的香火,總不能因為我斷了。”
“阿英,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可生氣了!”
說著將孩子放到的邊,對道:“你多辛苦生下來的孩子,你看多可的兒,難道你嫌棄不。”
董氏連忙搖了搖頭。
青槿走進來,對張尉道:“張大哥,你回來還沒換服吧,你要不先下去洗漱一番,換一裳再過來,這里有我陪著董姐姐。”
張尉這才想起來自己一風塵仆仆,卻是連服都沒換的,連忙道:“看我,這一塵土,竟還去抱了孩子。”
說著又拜托青槿道:“那就麻煩夫人幫我照顧一下阿英。”
青槿點了點頭。
等張尉出去之后,青槿坐到董氏床邊,看著董氏憐的看著邊的孩子,溫的著孩子的臉,眼睛卻帶著淚。
青槿看著董氏道:“我看姐姐也不是不小侄,怎麼又會因是兒而失,張大哥并不介意姐姐生的是閨還是兒子,只要是姐姐生的,張大哥都會喜歡的。”
董氏搖了搖頭,臉上難過的道:“兒家活在這世上太難了,沒有兄弟撐腰的姑娘更難。我娘要是有個兄弟撐腰,也不至于找了我爹那樣的人。夫人不知道,我娘會早逝,全都是因為我爹氣的,我若有舅舅,他又怎麼敢。我……我要是有兄弟撐腰,也不會落那樣的境地。以后該怎麼辦呢,跟我娘、跟我一樣,也沒有兄弟。他若是個男孩,境總會好上許多……”
“我的兒,以后該怎麼辦呢!”
青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把自己母親和自己一生的悲劇,歸為沒有兄弟撐腰。青槿不能說想得不對,世上的人如浮萍,有兄弟撐著,別人欺負你時總還有些顧忌。雖然世上也有沒良心的兄弟,但總是一些。
青槿握了握董氏的手,對道:“要是姐姐不介意,我認小侄為義吧,以后我的孩子就是的兄弟。”
董氏看著青槿,有些不敢相信:“夫人……”
接著回握著青槿的手,眼睛仍是帶著淚,對青槿激得無以復加:“夫人,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我該給您磕個頭的。”
青槿拿帕子給了淚,道:“快別哭了,哭多了對做月子不好。”
張尉聽著房間里面們的對話,輕輕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然后又走了。
等青槿離開時,他送青槿出門,在門口跪在地上給青槿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夫人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以后但凡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是碎骨,我也絕不二話。”
青槿連忙扶起他:“你快起來,張大哥。”
青槿并未想過他們的報答,對他道:“你是爺邊的得力干將,你盡心輔佐爺,就算是報答我了。”
“夫人放心。”以后不管是大人,還是大人和夫人的兒子,他都會以命相報。
等青槿回到家中時,孟季廷也剛到家中不久。
他笑著對青槿道:“聽說你昨晚上很是威風,又是要跺人家手,又是要切人家命子的。”
青槿臉上冷了起來,道:“怎麼,那些人向爺告狀了?”
“嗯,是說了那麼一兩句。”
“我都還沒找他們算賬,他們倒好意思來告狀。”
孟季廷手抱住,笑得極為愉悅:“我倒是沒想到,我家槿兒還有這樣的氣勢。”
又問起董氏:“董氏怎麼樣了?”
青槿道:“已經平安生產,是個兒,我認下來了當義。”
孟季廷“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認就認吧,也不是別人的孩子,他隨青槿高興。
青槿忙了一天一夜,此時也累得很,洗漱之后躺下就睡著了。
到了第二日,讓人將昨晚上小青敲過門卻不愿意出來幫忙的人全都了過來,然后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些人,端著茶盞緩緩喝茶。
下面的人相互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最后有人笑著看向上面坐著青槿,問道:“不知夫人我們來,是有什麼事?”
青槿面上有些譏諷,這些人心里知道是為了什麼他們過來,但就是善于裝傻。
放下茶盞,聲音淡淡的開口道:“前天晚上,張大人的眷生產,的丫鬟一戶一戶的去敲你們的家門,想讓你們幫忙,你們為什麼不肯出手相助?”
下面的人紛紛表示“前天太晚了,沒有聽見。”、“來敲門了嗎,我不知道啊。”、“我們不是大夫,幫不上忙”。
青槿氣得將桌子上的茶盞揮到地上,茶盞落在地上的聲音讓屋里的人都安靜了起來。
青槿怒道:“你們是人嗎?你們的父親、丈夫、兄弟、兒子去到了戰場上,彼此信任,把自己的后背給自己的同袍,你們作為他們的家眷,本也應該彼此守相助。現在,你們就這樣對待他們同袍的家人。”
屋中安靜了許久,無人敢說話。直到許久之后,其中一個婦人不服氣的說道:“董氏可不是什麼清白好人,那種地方出來的人,我嫌臟。”
青槿聽得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走下來看著道:“我記得你是仇青的夫人吧。”
“是,妾是。”
“你丈夫前些日子因為狎,違反軍規,被爺罰了五十軍后逐出軍營。奇怪,你覺得那些地方里出來的人臟,你丈夫可是了那些地方里的人的,你如今還跟他睡在一個被窩里,怎麼不嫌棄他臟呢。”
雍州是個繁華的州鎮,遠離軍區的地方,同樣有繁華的商市和青樓院。
“那怎麼能一樣!”
那些地方里的人都是狐貍,專門來魅人的,要不是那里的人勾引丈夫,他也不會被逐出軍營。
“是,的確不一樣,這世上聽說過被良為娼的□□,卻沒聽說過被迫的嫖客。比起們來,你丈夫上更不干凈。”
說著又往右邊走了兩步,看著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個人,又說道:“何嫂子。”
“是,妾在。”
“聽說那年和西梁打仗,還是張大哥救了你丈夫,將他從戰場上背回來的。你那天晚上聽到董氏的丫鬟求你幫忙,你卻不肯出來,你心里不會不安嗎?”
何嫂子連忙垂下了頭,臉上愧,不敢說話。
青槿最后站起來道:“以后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誰對鄰里的求助視而不見的事,你們若連對邊的人都沒有憐憫和護之心,我不信你們和你們的親人能對這個國家存大義,能有報國之心。無無義之人,又豈能在軍中效力。”
跪在地上的人垂著頭,有些人愧,有些人不服,但都不敢說話。
孟季廷站在花廳外面,悄悄的看著青槿將里面跪著的人斥責了一番,臉上不由染上了笑意,最后又默默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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