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清晨的著淡淡的清潤氣息,就如的聲音。
許知放好課本,坐正后他對視了一眼,細長的眉眼彎了起來,眼角像剪開似的燕尾,上揚著。
程冽聽到這聲程老師,笑意更甚了。
蔣飛雙手撐在講臺上,嘮嘮叨叨的講著高三應該如何度過,如何備戰高考。
可是蔣飛的聲音落在程冽的耳里都變了模糊的背景音,他此刻腦子里只有許知這個人。
比起他的驚愕,似乎很鎮定,坐在位子里很認真的聽蔣飛說話。
程冽的目在許知的側臉上流連了好一會,他心里有太多問題,只是現在他沒辦法直接問。
他第一次覺得一節課四十分鐘是那麼難熬那麼漫長。
沒有和他提過會轉學到恒康的事,好像早就知道他是高中生了,可就算轉學,又怎麼會這麼湊巧的來到他的班級?
但和這些疑問比起來,涌上心頭的欣喜更讓程冽難以集中神。
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許知了。
在醫院陪床的日子很難睡個好覺,程孟飛彈不了,前陣子又簽了很多訂單,許多事需要他來回的去跑。
有時候晚上累到睡不著,他躺在醫院準點發放的家屬躺椅上,睜眼瞥著窗外的月亮。
梅雨過后晴天居多,一天比一天熱,月似乎也一天比一天明亮。
他時常會想起許知,想到那天在便利店前吃方便面的可模樣,想到在他車上睡著后的寧靜模樣,想到最后一次見面,倚在臺上,目含笑意的送他。
其實當時站在樓下,他沖的想,要不要上去再多說一句話,比如留個電話號碼。
最后理智戰勝了沖,他和許知似乎也沒到這種程度。
七月底左右程孟飛出院,哪兒都去不了,只能在等休養,花圃里的生意都是程冽在左右,每年春夏正是生意最繁忙的時候。
他曾送貨路過過許知的小區,那天是個深夜,他送完,故意繞路從小區前的路走。
街道上人煙稀,店鋪都打烊了,的小區也只有零星幾盞燈火亮著,其中就包括的房間。
應該是開了書桌上的臺燈,所以不是很強
烈。
他就坐在車里很慢的了一支煙,盯著的窗戶看了一支煙的功夫,十二點二十分的時候熄燈了。
他猜可能剛寫完一套試卷,或者花了點時間看喜歡的故事書,再或者在數收集的卡片。
想到卡片,他有幫留心過,李叔的孫子很吃方便面,他就哄著小孩討要了里頭的卡片。
當時程揚看到那些卡片,很難得的開口問他說“哥哥,能送我嗎?”
他笑了,果然啊,小孩子都逃不開這些,哪怕程揚比其他孩子更早一點,興趣好都是電數字圖形這種。
他沒有送給程揚,說這是他在幫一位姐姐收集的。
程揚沒再說話了,第二天開始用紙筆自制卡片。
再后來他沒有刻意繞路去過那邊,他覺得這種行為不是很妥當。如果是許知,不太悉的一個異三番五次深夜在自己家樓下盯著自己的窗戶,實在是不妥當。
他也沒有接到過許知的電話。
有時候七想八想著,就會想,他手機在許知邊放了一個星期,有存下他的號碼嗎?如果存了,會打給他嗎?
但能有什麼事需要打給他?
一邊反駁著一邊又想,之前說過要請嚴吃飯,他可以幫聯系嚴。
可最后都沒有,他和許知沒有再偶然的遇到過,沒有任何聯系。
那時著許知的眼睛,他能到也是想再見到他的,但可能萍水相蓬,這種愿不是很強烈。
慢慢的,他就接了現實,想著算了吧,就這樣吧,如果高三一年結束了,他還會這樣頻繁的想起,那他就試著去找。
許知就像掉他平靜生活里的一粒石子,一開始是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隨后慢慢的下沉,落湖底,不輕不重的鑲了的泥土里,下雨時在,起風時還在,無論外面有多風云翻涌,始終都在。
程冽以為當他決定算了的時候就可以忽視,可當許知突然出現在教室的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其實那天當他決定送花時,他就淪陷了。
他希許知能開心一點,能多一些十七歲該有的朝氣,也希能有什麼東西留在兩人之間,能表達一些他的想
法。
他沒有過經驗,從小到大也沒有真真意喜歡過其他孩子,所以當時還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哪樣顧慮的,會不自覺的為演唱會準備,會很想見。
但現在見到許知,他都懂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也不知道到底喜歡這個孩什麼,只是他的目大概再也落不到別的孩上了。
……
許知上第一堂課的是節奏有點快,蔣飛也喜歡講拓展題,照理來說每個學期開頭的容都不太會難,但蔣飛直接給提升了個度,重點高中和普通高中確實存在教學上的差別。
而且難以相信,第一節課就發卷子了。
下課鈴響起,程冽還沒來得及和許知說一句話就被蔣飛去發卷子,好不容易分完,又有同學說拿到的是空白的,沒有其他剩余的卷子,他沒辦法,只好趕跑出去找蔣飛。
匆匆回來時快臨近上課,而坐在他和許知前面的嚴正歪著子,手肘撐在許知的桌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許知是外座,他是里座,還好他們是最后一排,靠近后門,不然他每次進出都得讓許知讓位。
嚴握著許知的手,激了好一陣,“剛剛看到你真的驚呆啦!你怎麼突然轉學過來?還是這個班誒!報名那天怎麼看見你?你的手好像一點疤痕都沒留誒,真好,我還一直念著你,我讓阿冽去找你,他說沒你聯系方式,你有手機嗎?我們留個號碼吧?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和你說,學校里的紅燒小味道真的一絕!”
坐邊上的季毓天大喇喇的靠著墻,他踢了一腳嚴的凳子,說“你上裝了機關|槍啊?慢慢說不行?”
程冽整理著桌上的卷子和下節課要用的東西,但注意力都在許知那邊。
只聽許知說“家里的意思,所以才轉到這邊,我前些時間發燒了,那天就沒來。手機的話,我沒有。”
那就是湊巧吧,轉到這個班級。
程冽在試卷上寫上自己的名字,角微微勾起。
嚴說“那我們真的很有緣分!我好開心啊,終于可以有人陪我一起玩了,這個班你看看,只有五六個生,那幾個只想讀書,我
也不來。一天到晚只能面對我邊這個白癡,無趣的要死。”
季毓天嗤笑了聲,“白癡說誰呢?”
“白癡說你!”
嚴下意識的回答,說完才發現被他套路了,氣急敗壞的打他。
兩個人鬧騰的靜很大,震的許知和程冽的桌子都了,恒康用的課桌是雙人連的那種。
程冽兩手握住桌子往后拉了一下,借力也把椅子挪了挪。
程冽看向許知,低聲道“他們經常這樣,你習慣了就好。”
許知輕輕笑了,點頭說“知道了。”
程冽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上課鈴響了,他又開始覺得這十分鐘未免太短暫,他都沒來得及好好和說幾句話,明明就坐在他邊,離他這麼近。
……
后來幾節課后的休息時間程冽都沒和許知說上話,嚴要拉著一起上廁所,給介紹學校,蔣飛又把去辦飯卡,還有報名那天缺的課本也有了,讓去拿。
直到上午最后一節課,育課,他終于和說上話了。
育課算得上他們高三唯一能放松的課程,這兩年教育局開始注重學生的育鍛煉,架上恒康的校長本就支持學校加強育鍛煉,育課了所有老師都不敢搶的副課。
跑了兩圈熱后,育老師讓學生去拿運材,說是這節課要計數跳繩,完了還要扔鉛球。
中午的還是烈的,跳完繩后大家都下意識的往樹蔭下靠,只剩育老師的幾名將在那邊扔鉛球,嚴就是其中之一。
季毓天在邊上看著,時不時逗一下。
上百年的香樟樹下,許知吃驚的問程冽,“嚴很會扔鉛球嗎?”
程冽笑笑說“別看瘦,但是力氣特別大,初中的時候練過育。”
“看不出來……”
兩個人著前面,程冽低頭,漆黑的眼眸掃了一眼,因為剛剛跳繩,出了汗,額角的細發像水草一樣黏在額頭上,下,的眼睛像琥珀一樣晶瑩通。
靜了一會,程冽用很隨和的語氣問“你之前怎麼沒和我說你要來恒康?”
說到這個,許知慢悠悠的說“如果我去隨大,我想我會和你說的,程老師。”
又拿這個
打趣他。
程冽低低笑著,“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猜啊。”
“猜不著。”
許知說“你不愿意猜的話,那我就不說了。”
程冽妥協了“那……是八月之之前嗎?”
“是。”
“最后一次補習的時候你已經知道了?”
“嗯。”
“那我大約差不多知道了。”
一共就那麼幾次,看演唱會那晚他告訴670考的隨大,沒什麼反應,那就是那個星期吧。
許知說“在這里面試的時候知道的,你的競賽喜訊在長廊上掛著。不過你居然是盧州中考第一。”
那是蠻早的事了。
程冽點頭說“運氣好。”
“運氣好……嗯……”許知笑。
程冽想起最后一次見面時,說的再見,現在想來有深意的。
他剛開口問,許知卻抬眸看向他,早一步開口道“程冽,你今天見到我,覺得開心嗎?”
穿過樹葉,斑駁的落在臉上,微風一,影也隨之浮,但的眼眸好像格外堅定,這樣不疾不徐的,輕緩有力的問他。
程冽淺淺的笑了一下,目也變得許多,墨黑的瞳仁里倒映出許知的臉龐,明澈人,像春日里最干凈最堅韌的花。
許知聽到他很低的說“開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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