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雨接過圣旨,想著之前聽說過的一些傳言,和畫本子上的描述,很自覺地取出了一個荷包,遞給了傳旨的太監,里面裝的是一些金珠銀珠,進宮前特地準備的,用作不時之需。
太監李意滿為皇上的大伴,又是太監總管,就是閣大臣都要給他三分面,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早就在形形的人眼中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他能看得出來江聽雨有些笨拙的真誠,于是擺手笑道:“安平縣主無需多禮。”
江聽雨聞言,覺得是不是自己給的打賞太了?想了想又摘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了李意滿。
這玉佩雖然不是最頂級的玉質,但是造型卻很巧,是前朝留下來的品,偶然所得,給出去還有點心痛。
李意滿覺得有點好笑,接了下來,沒有拒絕江聽雨的好意,想著待會兒給江舉人帶回去就行了,他不接下來估計還不自在。
他剛將東西收下,人群后方就傳來了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嚇得他差點沒將玉佩給摔碎了。
“李意滿,你居然背著朕收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的禮,你也好意思!”
江聽雨回頭看去,就見后的人在幾秒就又烏地跪了一片,這才看到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中年男子,后還跟著莫約二十余人,而江黎也赫然在。
江聽雨再沒見識也知道這是皇帝,跟著跪下了,隨著眾人請安,高呼萬歲。
李意滿繞過人群,到皇帝跟前噗通一聲也跪下了,“皇上誒,奴才冤枉啊,奴才是什麼人您心里還不清楚嘛,奴才只是想讓安平縣主放寬心罷了,這玉佩和銀子待會兒就還給江舉人的……”
皇帝其實也就這麼一說,見李意滿長篇大論,就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別叨叨了。”
說著皇帝又掃了一眼還被著的江聞雨,微微蹙眉,沉聲道:“妍兒,朕記得這是你宮里的太監吧,怎麼還著一個姑娘,今兒個來這的都是大臣的兒吧,這位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被點名的趙妍抿了抿,雖然在外囂張跋扈慣了,但還是有事兒捅到皇帝跟前的。
趙妍著頭皮回答道:“回父皇,這位是您前不久冊封的文華鄉君……”
說著,又將事的始末都說了一遍,也不敢添油加醋,反正皇帝也會知道,頂多就是藏自己故意想惡心江聞雨的心思,再著重講了江聞雨不服這個公主管教,公然違抗的置,以下犯上。
皇帝聞言,眉頭蹙得更深了,盯著趙妍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
在場的人都噤若寒蟬,悉皇帝的人都知道這是發怒的征兆。
“還不快放了文華。”半晌,皇帝終于開口了。
不說江聽雨是第一次到帝王威嚴,就是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是看不起古人的江聞雨,這一刻都深切到了皇權帶給的威。
皇帝就相當于世間的神,能主宰生殺大權,一念之間即刻浮尸百萬,試問真的能有人可擋萬馬千軍嗎?即使站在了千年后巨人的肩膀上俯瞰世界,可時代的巨人真的不會被推倒嗎?
因為皇帝之言,那押著江聞雨的太監放了手,江聞雨覺得上一輕,但抬頭看到皇帝沉靜的面容時,心頭又像下了重重的云,讓呼吸都為之一重。
這種覺很不好,相當不好,不好到足以顛覆前半生所到的教育。
皇帝盤著左手的扳指,目視著趙妍道:“妍兒,你貴為大公主,不知道文華鄉君給我大晉立下汗馬功勞?一個月就免了一場瘟災,這在民間是要被百姓給供奉著的,怎可如此折辱功臣?”
這話一出,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驚,皇帝對江聞雨的評價已經不止是高了,已經超了帝王的容忍程度了。
要知道帝王的疑心病,是連自己兒子都容不下的,這百姓要是供奉江聞雨,不供奉皇帝,他能忍?這不表示江聞雨在民間的威已經構了威脅?
就連江聞雨心中都是惴惴的,對皇帝的認知都是從秦隨風那里習得的,對皇帝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是個傳說中會飛鳥盡良弓藏的狗皇帝,為了一己之私就設計殺了一代開國功臣,更是連其后代都不肯放過,乃無德之輩。
這樣的皇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嗎?真的會激而不是忌憚嗎?
就在江聞雨有些迷茫的時候,皇帝罰了趙妍一年的俸祿,又命其抄寫經書若干卷,繼而又道:“文華驚了,是朕教導無方,朕就賜你黃金一千兩,前林大學士留下的三進宅院,就賜予你當你的鄉君府吧。”
一場風波就這樣結束了,皇帝帶著人朝花園走去,留下一干貴小姐們,面面相覷。
而被罰了的趙妍,此刻已經紅了眼眶,公主的尊嚴讓用盡了全力氣憋住了眼淚,恨恨地瞪了江聞雨一眼,而江聞雨也毫不畏懼地直視回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江聞雨掏出了手帕,作輕緩地了下自己剛剛被太監過的地方,然后將手帕輕飄飄地扔下。
這作真是囂張至極,但遠沒有接下來的話囂張。
“今日之事,我江聞雨記下來,他日必如數奉還。”
的氣勢太強,還真鎮住了所有人,可這話是經不起推敲的,幾個世家貴反應過來之后既赧又不屑,赧于自己居然被一個好無基的螻蟻給震懾了,又不屑于井底之蛙一般的見識。
可笑,以為是誰呀,世家中圈養的護衛暗衛,已經養的私兵,擁兵一方都不問題,死江聞雨就跟死一只螞蟻一樣,哪來的膽子報復?
要是歲禾要是知道們此時此刻的想法,一定會狠狠吐槽,那你們倒是趁羽翼未早點死啊,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而江聽雨在回去的路上和歲禾講了宮里發生的事,蹙著眉頭嘀咕了一句:“這三妹妹還真是有點本事在上,好像每一次都能逢兇化吉。”
歲禾心想,兒你還是不懂主環的強大啊。
“那聽雨你覺得,皇上此番對江聞雨的抬舉是何用意呢?”歲禾問道。
江聽雨聞言思索了片刻便道:“兒倒是覺得皇上并非真的認同三妹妹,只是皇上高瞻遠矚,心思縝,兒并不知其用意。”
“何以見得?”歲禾追問。
“皇上對三妹妹明面上贊揚有加,但實際的好卻并沒有落到實。比如皇上的贊譽太過了,雖然可以震懾一些人,但一定程度上也將三妹妹推上了風口浪尖,拉了許多的仇恨。再則,賞賜雖算厚,但對三妹妹來說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外之……遠不如……”
說到這里,江聽雨停住了,但歲禾卻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遠不如皇上直接封你為縣主,還賞你一塊富庶的封地是吧?”
江聽雨聞言紅了眼眶,“爹娘,我不需要縣主這樣的名頭,爹立了大功都可以換個爵位……”
歲禾擺擺手,笑道:“你爹要爵位干嘛?他沒兒子,就是世襲的爵位按規矩來說又不能傳給你,而且世襲的爵位可沒那麼好得,能給這一世都不錯了,功名利祿這些你爹能自己考,那還不如先給你撈個爵位。”
話是這麼說,但一年前江聽雨還是爹不疼娘不的狀態,一下子就了有封號有封地的縣主,這個起伏大到恍若夢在云端,有些寵若驚。
歲禾也沒在說什麼,畢竟由儉奢易,反正習慣就好了。
江聽雨還真很快就習慣了,兩天后,又和江聞雨在酒樓里遇見了。
江聽雨想去酒樓打包歲禾最吃的芙蓉燕,但剛好江聞雨正和新好的大學士之以及其他幾個貴正在聚會。
狹路相逢,這次江聞雨連表面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在宮宴上,被大太監著跪在地上那一幕是江聞雨想起來就會怒火升騰的屈辱,雖有皇帝的“袒護”,但那一幕被江聽雨看見了,難以接,尤其是最屈辱的一刻,竟然是江聽雨封縣主的時刻。
憑什麼江聽雨是縣主?還有封地?他江黎立了什麼汗馬功勞得此殊榮,能有阻止了一場瘟疫,救了一城百姓來的功勛大嗎?
江聞雨不信,所以不忿的緒本遏制不住。
但更難的還在后頭,一群貴面面相覷后,還是上前一一和江聽雨行了禮,畢竟是皇上親封的有品階有封號還有封地的縣主,很多公主的兒都沒有這個待遇呢,還是得敬著。
“參見安平縣主。”
只有江聞雨垂著眸一不,但鑲玉視江聽雨如命,江聞雨膽敢仗著自己鄉君的份,兩次三番任由的走狗對江聽雨呼來喝去,氣得晚上都睡不著覺,既然狗仗人勢,也沒必要客氣。
“文華鄉君不是最識尊卑的嗎?怎麼見了我家縣主連請個安都不會了?”鑲玉怪氣道。
這句話直接讓江聞雨的怒氣達到了頂點,這一刻對江聽雨第一次起了殺意。
江聽雨原想制止鑲玉的,但是很敏銳地覺到了江聞雨的惡意,有一種讓背脊生寒的覺。
故而,江聽雨將制止鑲玉的話給咽下了,畢竟你不仁我不義,反正對方都想置于死地了,又何必再給臉對方?仇恨值已經拉到了最滿,那還是讓自己爽了比較重要。
“三妹妹從小都沒有向我這個姐姐行過禮,可能一時之間還不習慣吧,以后多行幾次就記得了,雖說向不向我行禮不重要,但禮數還是得周全,否則像在宮宴上對公主失禮那就不好了。。”江聽雨也怪氣地刺了一句。
提起宮宴,公主等字眼,江聞雨都逆流沸騰了,想口反駁道:“我在江家是嫡長子的兒,你一個庶子的兒,你一聲姐姐都是我客氣,你還想我給你行禮,要說長有序,那不論嫡庶尊卑了嗎?”
但是江聽雨已經是縣主了,整整高了一個品階,再論嫡庶尊卑只會徒添笑話,江聞雨還是將這話給了回去。
眾人面面相覷,短短兩句話,就讓所有人知道了這江家的兩姐妹不合,可以說是水火不容那種,畢竟大家都注重家族榮譽,姐妹倆就是在家里拎刀互砍,出門在外還是要裝出一副姐友妹恭的樣子。
這連裝都不裝了,那關系得多差啊。
就在所有人的目都看向江聞雨,就在大家都想著要怎麼應付的時候,就笑著上前拱手,說了句:“文華參見安平縣主。”
笑得很自然,毫看不見勉強,江聽雨都有些喟嘆于的心里素質,不過很了解江聞雨,此刻心里估計已經將自己活剮了好幾遍。
江聽雨也笑,還是那種看見妹妹終于懂事了的,欣的笑。
“行了,三妹妹無需多禮,今兒個三妹妹宴請姐妹,本縣主就不打擾了。”
說著,江聽雨也不愿再和這人浪費時間,又膈應了一句之后就帶著鑲玉走了。
走出了酒樓,江聽雨還覺自己的后火辣辣的,就是那種被毒蛇盯上了的覺,不過不可否認,刺了江聞雨幾句,還爽的。
江聽雨心很好地準備坐馬車回去,可剛開窗簾,角的笑意就止住了,馬車里有人。
鑲玉嚇得想尖,但被江聽雨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抬頭就看見前方有人在翻前頭馬車的簾子,想來是在找謝遇青。
沒錯,馬車上的人就是謝遇青,此刻還給江聽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江聽雨若無其事地坐進了馬車,鑲玉上車之后立刻掏出匕首對準了謝遇青,江聽雨見狀也沒有阻止。
“說吧。”江聽雨坐正了子,目視前方,沒有看謝遇青。“謝公子三番兩次遇見我,有什麼圖謀,你不如和我代了,我還欣賞謝公子的才華,你要是遇到了麻煩,若是于我無害,我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這話冷冰冰的,那‘遇見’兩字還格外加重了,謝遇青苦笑,江聽雨的后話他也明白,要是他的事會牽連到,那就免了,趁早遠離。
謝遇青看著江聽雨的側臉,的側臉很好看,一如當年,他第一次見還是在七年前,那時候他才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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