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 已接近凌晨。
陸祁年回了趟陸家吃飯,洗完澡在書房里待了一小會兒,正準備回去睡覺, 就接到了云初突然而來的電話。
這時間點,應該跟自己的朋友玩得正歡才對。
陸祁年意外地接通, 未等開口, 淡淡沉沉地問:“怎麼了?”
那端, 云初仿佛蜷在一個狹促的空間里, 能聽出淡淡的回聲,說話的聲音很小, 連氣都小心翼翼,“陸祁年, 你現在在哪兒?有空嗎?”
陸祁年天生敏銳的神經讓他當下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兒,眉頭微微皺起,用一貫的詢問語氣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了?”
云初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陸祁年聽著的呼吸聲,見猶豫了半響,才無可奈何地說:“是這樣的, 我們本來在三樓看電影,家里的傭人都回去了,整棟樓除了我和祝檸, 應該一個人都沒有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廚房里用來盛涼水的那個茶壺,突然奇奇怪怪地掉在了地上, 本就沒有人它啊……”
還沒說完, 溫吞地給他代事的來龍去脈, 陸祁年已經預到了一不妙, 問他是否有空大概是想讓他過去一趟。
于是,他開著免提,將手機擱在桌面上,邊聽陳述邊換了服,拿上車鑰匙出門。
這個點陸家的傭人都已經睡下,沒睡的也在臥室里玩手機看電視,自己的夜生活。
陸祁年下樓,長方向明確地往庭院里的勞斯萊斯而去,直接打開車門坐進里面,行快速地發引擎,倒車,踩油門,離開。
電話里云初問他,“在想會不會是有什麼人進來了,我有點害怕,你能過來一趟嗎?”
陸祁年沒回答的話,反復確認道:“你現在安全嗎?你在哪兒?”
云初說:“我在廚房,門關上了,我和祝檸待在一塊兒,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別掛電話,不管發生什麼,立馬告訴我。”
云初不太確定地問:“你在過來嗎?”
“嗯,等我一下。”
陸祁年加大了油門,提速駛了過去。
云初一直沒掛電話,中途還提醒他不要一個人過來,萬一真的進了人,他一個人的話會有危險,總之讓他注意安全。
從陸家到公館三十分鐘以上的路程,不遠不近,但要真出什麼事兒,本來不及。
陸祁年在開車,車速還不小,不方便再撥電話或發信息,他讓云初聯系李行,再讓李行聯系小區的保安,讓他們先過去看一眼。
云初按照他的吩咐,借用了祝檸的手機給李行打了個電話。
李行辦事效率極快,沒一會兒就有保安打電話過來了解部狀況,云初簡要概說了一下,將大門碼告訴了他們,讓他們進來查看況。
不到五秒鐘的時間,祝檸聽見了外面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過去站在廚房門后,小聲問:“小區的保安進來了,外面應該安全了吧,我們要開這個門嗎?”
云初手機與陸祁年的通話一直沒斷,或許是被他聽見了這句話,他警告道,“別開門,我很快就到。”
祝檸看了眼云初,用眼神詢問的意見。
云初也覺得先不打開為妙,們出去本幫不上什麼忙,要是真有人在屋,等下發生什麼都不清楚,還是危險的,不如等陸祁年過來再說。
們安靜地等了一會兒。
十分鐘后,廚房的門被敲響,低沉渾厚的男聲過門板傳了過來:“云小姐,你在里面還好嗎?”
云初走去門邊,知道是保安在說話,隔著門板與他對起話來:“我沒事。外面況怎麼樣了?房間你們都檢查過了嗎?”
門外的保安告訴們,“都檢查過了,目前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有我們在很安全,你可以先把門打開,出來讓我們看看廚房里面的況嗎?”
云初讓李行聯系保安時,說辭是廚房里的茶壺被倒了,懷疑有人進來。
保安在外面沒發現什麼人,自然要進來看看這懷疑的源頭。
云初將廚房的這扇門打開,還未踏出去半步。
這時候,庭院里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陸祁年將車隨意停在室外,拔了車鑰匙,開門,長邁出,徑直走進大廳。
現場來了四五個保安,本來是打算跟云初匯報一下況的,見陸祁年來了,說話的對象自然而然地就變了他。
保安說:“三層樓每個房間能藏人的各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包括四樓天臺也看了一眼,沒發現任何異常,剛剛通知了監控室的同事檢查一下監控,看看鄰近的這段時間有沒有臉生的人進來,等會兒就能知道結果。”
陸祁年見云初安然無恙,乖巧地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一顆心安定下來,也跟著走進廚房看一眼。
保安又問:“聽見玻璃摔碎的聲音準確是什麼時候?”
祝檸站在云初后,仔細回想了一下:“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到零點,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保安隊長別在腰間的對講機適時發出了呲呲聲,在監控室檢查監控的同事通過對講機匯報了一下監控里的況,“老李,1503棟沒看見可疑的人進來啊!”
“你看清楚了嗎?”被老李的保安隊長再三確認,“確定真的沒人進來?昨天呢?特別留意一下十一點四十分前的幾個小時,這是最重要的時間范圍。”
“昨天、前天的都看了,真沒人!你想想看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況,我再去仔細過一遍監控,有狀況告訴你。”
老李:“好,麻煩了。”
剛還信誓旦旦覺得一定有人進來的祝檸一下沒了底氣,死活想不通地撓了撓頭:“那就奇怪了,這麼大的茶壺除了人,誰能從流理臺推下來啊?我上樓之前明明看見它放的位置是不容易掉的,難不是……”說著,臉開始煞白,“鬼?”
云初額角了,提醒:“別說!”
祝檸咬了咬,哦一聲。
剛看了靈異片,確實很難不往那方面去想。
陸祁年幽深的眼盯著,耐著子問:“你確定你真的記清楚了茶壺掉下來之前的位置?指出來看看。”
祝檸走進去,給他指了一下,“就在這里啊。”
云初也說,“我也記得,剛好我們扔完燒烤的垃圾,將搬出去的東西收拾進廚房,這茶壺還是我放在這的。”
保安隊長愈發覺得離奇無語,有個年輕點的保安小伙突然了句話:“家里沒養寵嗎?貓狗之類的,有可能是你們把事弄復雜化了。”
云初遲疑了幾秒,搖了搖頭說:“我們沒養寵,按你這麼說,會不會是別家……”
“啊!!!!!!什麼東西!!!”
話說了一半,祝檸一聲尖嚇得云初耳震,仿佛要被刺破一般。
往背后看去。
祝檸的腳踝被一個蹭了一下,說不上是什麼覺,的,茸茸的,驚得抬腳條件反地踹了一腳,隨著一聲兇狠的貓,的小被一只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貓用利爪猛地抓出了兩道痕。
看清抓的黑貓之后,沒忍住罵了句臟話:“艸!!!竟然是一只貓!!!”
云初滿臉黑線,在場的人臉上的表盡是無奈,大費周折整這麼一出,檢查來檢查去,思考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原因,最后發現罪魁禍首竟然只是一只漆黑的小貓。
奇怪的是剛剛它不知道藏在了哪兒,一直不現。
這會兒才莫名其妙地跑出來。
貓抓完祝檸又躲去某個角落不見了。
祝檸被貓抓得不輕,蹲在地上疼得了傷口,云初忙去查看的況,“疼嗎?你先去沙發上坐著,我找酒給你消毒一下。”
方才正想說是不是別家的貓跑進來了,這會兒祝檸就被貓給抓傷了。
云初略顯尷尬地沖大半夜跑過來的保安們說了聲抱歉:“鬧了場烏龍,給你們看笑話了。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辛苦了。”
陸祁年低頭淺笑:“你先去給你的朋友理一下傷口。”
言外之意,剩下的爛攤子我來理。
云初覺丟臉死了。
現在有人主來替丟這個臉,干脆撒手不管地跑上樓找醫藥箱,給祝檸消毒去。
陸祁年將保安送出門,淡淡地說了聲抱歉。
老李擺了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們本來也是上班時間,份之事罷了。烏龍那就是好事啊,總比真的出事了強,真出事了才麻煩。哦,對了,那只貓應該是隔壁房主的,你們先別讓它跑出去,我去附近問問誰家的寵不見了,讓他過來認領一下。”
“沒問題。”陸祁年邊漾出溫淡的淺笑,看了眼腕表,“現在時間太晚了,明天過來也可以。”
“行,我們這邊就先走了。”
**
客廳里。
祝檸坐在沙發,一條掛在矮凳上,讓云初幫理傷口,眼睛盯著前面一只蜷在電視柜下的小黑貓不停地咕噥:“我真無語了,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非要等把所有人過來,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是吧?出來就出來,還嚇我!!把我抓這樣!!活了二十幾年,竟然被一只貓耍了,真是氣死我了啊啊啊啊!!!”
躲在桌下的小黑煤球沖哈了一下。
祝檸指著它,越想越惱火:“你還哈我??你有什麼資格哈我??小心我等下把你抓了,將剛剛燒烤的火爐點燃,給自己烤貓吃!!”
云初用棉簽沾上酒,給仔細涂抹傷口,祝檸疼得時不時發出“嘶”的一聲,可還是控制不住地罵,跟一只小黑貓計較。
取笑:“算了,跟一只貓有什麼好計較的!現在問題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貓跑進來了,要是野貓的話,明天得去打一下疫苗。”
“還要打疫苗?”祝檸才反應過來,不提還好,一提更氣了,指著自己的小,看著桌下的黑貓又開始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這貓我吃定了!這輩子最怕打針了,就是因為你,害我又要打針!”
理好傷口,云初見小黑貓子不停地發抖,耳朵趴趴地耷拉下來,直覺它是一只很怕生人的貓咪,所以才一直躲著不敢出來,跑出來時不小心到了祝檸的,被踹了一下,一下子應激抓人。
云初走過去想它,在它面前蹲下還沒出手,它出爪子,半直起對著哈了幾聲。
陸祁年瞧見,冷聲提醒:“云初,別。”
云初:“哦。我覺得它可的,就是特別怕生,不親人,覺有點像流浪貓?”
陸祁年將外套下,隨手掛在椅側,又將襯衫的袖口卷起,邊跟們說話邊往廚房而去:“時間不早了,沒什麼事兒,你們先上樓休息。”
云初不知道他要干嘛,下意識地問:“你去哪兒?”
陸祁年溫淡地說,“將廚房里的玻璃清理一下,免得明天誤傷到人。”
祝檸有被驚到,邊上樓準備睡覺邊對云初說,“原來你家陸總是這麼溫的一個人啊?我還以為他是那種不近人、沒有生活氣息的人。”
云初挑了挑眉,“很溫嗎?”
祝檸歪了歪頭:“他還怕玻璃誤傷到傭人,這不溫嗎?難道是因為我在這兒,他裝出來的?”
“倒也不是。”云初努力為陸祁年澄清,“他平時就這樣,但是偶爾……”
“什麼,什麼?”
“算了,不說了。”
云初想說,偶爾有點欠,總是欺負,最后還是給他留了三分面。
陸祁年打掃完廚房,也跟著上了樓。
云初和祝檸在三樓的客房休息,別墅的主臥在二樓,他進臥室關上門,重新換了舒適點的服,正準備躺下,手機屏幕一亮,忽地收到了云初發來的消息。
**
云初和祝檸一起睡在一張床上,了一晚的驚嚇,祝檸累得一沾枕頭就睡,平時看完恐怖片一晚上睡不著的老病竟在今晚神奇地康復。
反而到云初翻來覆去睡不著了,腦子里不停地想東想西,從躺下開始就沒消停過。
今晚打電話給陸祁年的時候,其實有些害怕他會不相信,覺得事兒太多了不過來。
然而,接到電話的他毫沒質疑,聽說完之后,第一句話便是“你現在安全嗎”,正是這一句一直回在的耳邊,怎麼也揮不去。
小時候也經歷過差不多的事。
那會兒正上初中,與今晚極度相似,晚上家里一個傭人也沒有,梁春華也不在,自己一個人待在臥室里睡覺,大半夜刮大風吹得老宅的窗戶發出陣陣聲響。
正巧,廚房一扇窗戶沒關,一陣猛風吹進來。
擱在流理臺上的幾個高腳杯被刮倒在地,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
彼時剛上初中的云初膽子小,不敢下去查看況,將自己的臥室門關,誤以為是什麼人闖了進來,害怕得打了個電話給正在酒局上應酬的云高朗。
云高朗接到的電話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只不過這種看似溫的表面更能襯托出背后的冷漠。
云初握著電話,帶著哭腔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很害怕。
云高朗不停地安,讓躺上床睡一覺,潛臺詞是太小題大做了,他還在工作,這種小事憑什麼讓他急匆匆回去一趟,定是在瞎想。
后來證實確實是膽子小引起的誤會,云初自知理虧,沒說什麼。
年紀尚小的也沒察覺出任何不妥,甚至乎還到一丟臉,以后遇到類似狀況也不敢再打電話給云高朗。
直到今天,幾乎一模一樣的事重演,截然相反的態度害不得不多想。
云初坐在床邊,忽然想對陸祁年說些什麼,敲敲打打了幾句話,等回過神來時,已經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雖然鬧了一場大烏龍,但還是謝謝你能來。】
隨后,又問:【你睡了嗎?】
陸祁年就在的樓下,正下方的位置,看見消息秒回了過來:【沒睡。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云初笑著打字:【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我們又不像其他的夫妻。】
陸祁年:【怎麼不像?】
云初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不知為何,現在莫名地排斥,轉了個話題問他:【你就沒想過我在騙你?或者說,這只是因為我膽子太小了,自己嚇唬自己而已?】
云初過了很久都沒收到回復,久到甚至以為他跟聊著聊著,無聊到已經睡著了。
陸祁年仿佛思考了很久:【萬一真出事了,我想我會后悔一輩子。】
后悔一輩子?
云初盯著這一句話,心神一,沒想到他會將看得如此重要,只是因為是他法定意義上的妻子嗎?
無論如何,像是有一暖流過皮,直沖進的心臟,將捂得暖呼呼的。
閨在邊睡得正,在跟男人半夜閑聊,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云初眨了下眼睛,實在是毫無困意,反而被他有意無意的一些話得想睡也睡不了,腦中忽地飄過一些想法,告訴他:【你等我一下。】
兩分鐘后,主臥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陸祁年下床,長走過去開門,剛打開一條窄窄的門,云初就如游魚般輕盈地闖了進來,背手關門,背靠門板瞧著他,眼眸亮晶晶地笑了下,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邊賞了一個吻。
男人看似有些沒反應過來,被勾得心神一頓。
但男之事,哪需要那麼多廢話,他瞇起眼睛,下意識地扣著的腰,反被為主地俯,將的舌順勢深的的口腔,肆無忌憚地舐品嘗著里的香甜,回吻了過去。
云初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下來親他一下。
或許是因為他承認過他很喜歡吻,那就來獎勵一下,還是說真的只是很單純地想見見他,找了個借口下來。
發覺,真是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云初被他吻得呼吸絮,又沉又急促,險些氣都不上來。
陸祁年在黑夜中深邃的眸注視著的雙眼,淡淡靜靜地問:“怎麼下來了?”
調整好呼吸后,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的話,打開門,轉就跑。
像一只勾人的小狐貍,了人就溜,也沒個解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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