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朦朧的月在樹葉間的隙中穿梭, 無聲地倒映在人的臉上,落進的眼睛里,像容不得任何人玷污的一抹明月, 以及心頭的白月。
陸祁年盯著皎潔的雙眸,倏地想到今晚飯局上王菡說的幾番話——
“祁年, 媽媽看得出來, 你應該是喜歡云初的吧?”
“……”陸祁年眉眼清淡, 不置一詞, 沒有給予回應。
即便他什麼都不說,一臉就是讓你看不的神, 王菡也能猜到答案。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 善于掩蓋緒的人即便戴上了沉重的面,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也起不到半點兒用。
作為母親,總能第一時間去察覺到他的心和向, 僅過他角掀起的那幾毫米的弧度,亦或是眼中不自覺流出的許溫,便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眾所周知, 陸筠霆一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隨著自己年的心愿參軍,孤注一擲, 怎麼勸都不回頭,常年不在家,每個月能寄回來的只有一封封冷冰冰報平安的信件。
陸筠霆對公司的事兒亦是一知半解, 陸氏危機時嘗試過接手, 險些將集團整垮, 與自己的大兒子半斤八兩, 在從商方面就是個廢草包。
陸祁年則與他們不同,自小格斂、績名列前茅,是塊學習的好材料,他在陸信然旁長大,十幾歲時被送出國深造,沒有親人在邊陪伴獨自在外待了十幾年。
王菡知道陸信然一直將他作為陸氏繼承人去培養,給他深刻灌輸著各種責任和思想,陸家上上下下這麼大的產業總需要有人去維護,不能平白落外人之手,作為母親,沒有阻攔過,也沒問過他到底喜歡什麼,是否厭惡這樣枯燥的生活。
因此,王菡一直心中有愧,以至于在聽見陸信然迫他聯姻時,曾強烈地提出過反對,為此還不顧輩分之尊與陸信然辯駁過一番。
一生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難道連妻子都不能自己決定嗎?這欺人太甚了,王菡當時氣得打算買機票回國阻止這件事兒。
卻沒想到連票都還沒來得及去訂,陸祁年竟親口答應了這門親事,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陸祁年答應之后,王菡并沒有徹底放心下來,人雖在國外卻時刻關注著國的新聞向,想知道他究竟是發自心地愿意娶這個姑娘、同意這門親事,還是看陸信然的面子不得已才答應的。
可惜新聞終究是沒有溫度的文字,篇幅再長也比不過一家人坐一桌吃個飯聊聊天了解得徹。
王菡嘆了聲氣,“雖然我是你媽媽,但我自認為是個不太稱職的母親,在你邊照顧你的時間估計都占不到你目前人生中的三分之一。你跟你哥不一樣,你哥從小到大什麼事都喜歡跟我說,連現在到了外面寫信回來都喜歡扯這扯那的,嘮嘮叨叨,而你……總喜歡將所有事憋在心里。你手傷的事,你的助理告訴我了,是為了云初吧?剛你點菜給的時候,媽媽也看出來了,你心里應該是有的,至是在意的,對不對?”
陸祁年抬眸瞧一眼,面不虞,似乎還在嫌棄多管閑事。
可王菡還是要說,“你和你爸打啞謎,媽媽反應遲鈍聽不出來,但方面人與男人相比,本來就有天生的優勢。”
雖然陸祁年沒跟聊過自己的心事,但十分了解他的格,在一段已經關系固定型的里,好比濃于水的親和已經板上釘釘的夫妻之,他一直都是一個不善于表達且做得比說得多的人。
“像云初這種高高傲傲剛二十出頭的孩子,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都比較好面子,凡事啊都喜歡占上風。”
或許是被猜對了,陸祁年無意識地角一勾,輕輕地上揚。
“你呀,老大不小了,平時可以多讓著一點,要是喜歡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孩子就是拿來慣的,你多寵著點,自然就會依賴你,平時有什麼不開心或者開心的事都跟你傾訴,自然而然就對你低頭了。”后來,王菡跟他解釋,“你的格,我最了解,在上兩個人為了面子顧慮來顧慮去是沒有意義的,一個人的喜歡到底值不值錢,是看他有多真誠,而不是看誰先把控住了對方。”
王菡說的那些話正巧中了陸祁年的心。
他依舊沉默不語,但想也不該干涉過多,點到即止就夠了。
……
景城大學位于景城還算繁華的地段,周圍盡是食城和金融商圈。
深夜時分,外面馬路喧嘩熱鬧,學校用圍欄圈起來的區域仿若一片世外桃源,幽靜一片,僅有三三兩兩晚課歸來的學生湊在一塊兒窸窸窣窣地談笑。
突然一對剛從校外回來的小一邊打鬧一邊竄進了生活區的小樹林里。
經歷過校園生活的人,只看一眼,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們干什麼去。
陸祁年低眸睨一眼,掀了掀,提議道:“進去走走?”
云初擰了下眉,不解地問:“進去?”
從未想過有一天陸祁年會陪在學校里牽著手逛校園,因為他的份太特殊、太招人耳目了,平時還經常穿干練的襯衫西,跟走一起總顯得突兀至極。
雖說他們已婚的關系,本不能稱之為什麼,但云初就是覺得不自在。
然而,不等思考,他已經主牽著的手走進了校園。
陸祁年很聰明,沒有帶著往生活區走,而是在暗逆著人流往教學區而去。
此刻正是晚間下課時間,大家都拎著課本往生活區一擁而散,教學區里除了足球場和籃球場有人跑步和打籃球之外,人影都不多見幾個。
云初沒有過分矜持地甩開他,任由他牽著在他不認路的無人校道里閑。
想到方才的話題,問了一句:“今晚向我賠罪的,是你爸?”
陸祁年嗯了一聲。
云初想破腦筋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跟賠罪,難道是因為結婚的時候他不在的事兒嗎?
說實話,他們結婚本來就夠兒戲的,當時云初本沒在意到這個問題,不用見家長反倒讓減輕了一些負擔,可能是長輩們覺得過意不去了。
這樣看,他們對應該還滿意的。
網上風評這麼差,竟然一點兒見都沒有,云初突然對陸祁年的父母高看了幾分。
“你今晚在跟你爸媽吃飯嗎?”云初踢了一下腳下的樹葉,又問,“你怎麼知道我也在那里?”
陸祁年點了點頭,實話實說:“是你公公發現的。”
他一直在說“你公公”這個稱呼,害得云初耳一熱。
他們婚后從來沒喊過對方“老公”“老婆”這種膩膩歪歪的稱呼,不知是最近臉皮薄了還是怎麼了,對于類似于這種的稱呼總是有點難以接。
云初睜大了眼睛:“怎麼發現的?他能認得出我?”
陸祁年告訴:“爺爺經常跟母親談論我們的事,所以你的一些照片估計也會在他們之間傳閱。”說完,他還補充道,“辨識度不低的人看多了照片,在現實中認出來也不是一件難事。”
“辨識度不低?”云初挑眉,覺得這句話像是在夸,但又不像那麼一回事兒,自地說,“我的朋友和同學經常夸我長得漂亮,臉的辨識度很高。”
陸祁年扯了扯角,看上去滿不在意地說:“是不是還有很多人喜歡你,想要追你?聽說表白墻都不下了……”
嘖,他怎麼知道?
云初此刻還有點微醺的狀態,腦子跟缺了筋,覺得有點奇怪,哪兒怪,又說不上來。
微微紅了臉,笑道:“到底是從哪兒打聽來那麼多小道消息的?你還看我們學校的表白墻啊?”
陸祁年轉了音,語氣上揚:“所以我說得沒錯,這是真的?”
云初懵了,也傻了,仿佛被擺了一道。
他本沒有小道消息,只是套話罷了,喝酒都把給喝傻了,腦子不清醒!
陸祁年沒怎麼來過景城大學,上一次來是代替陸信然視察隨便逛了一圈,要是大白天估計還能認清楚學校里的路線,晚上天暗下來,他連眼前這一棟是什麼院系的教學樓都不清楚。
瞎走著進了兩個學院之間勾連的小樹林里,地上有一塊塊的鵝卵石,凹凸不平,下午下了場雨,這會兒還有點,云初走路不看路,腳下一,差點就摔了下去。
幸好,陸祁年手疾眼快地扶住,才避免了一出摔倒出糗的場面。
云初尷尬地說:“也沒有……很多,他們好像都不太是我的菜?”
陸祁年角冷冷一掀,只隨口回了句:“那你的菜是什麼?”
被自己喜歡的人問這樣的問題,云初答不上來,面紅耳赤地揪著他襯衫領口,蓋彌彰地將問題反彈過去:“怎麼突然問我啊?你先說,你的菜是什麼?”
“你想知道?”
“說說唄。”
云初還以為他會隨意說一些“長”“細腰”等之類的大特征……
他低眸喊了聲,“初初。”
云初:“嗯?”
以為他只是在簡單地。
陸祁年的黑眸近在咫尺地看著,緘默了一瞬后,想到王菡說的那幾番話,在邊笑笑,有些破格地說道:“這就是答案。”
云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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