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四天

被圍的第二天。

“啊~~~~~~~~~”

一聲慘，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整個安鏢局又開始了飛狗跳。

楊振東一直就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坐了一晚，他在等消息。

此時的楊振東再不複昨日的神面貌，整個人在椅子上，面容有些憔悴，神也是不振。

“當家的，我哥還沒帶人來嗎？”一名中年婦手中提了一把單刀從後堂轉進出來。

一名趟子手慌慌張張跌進堂來，匯報道：

“總鏢頭，我們人裝倒夜香的出門，也…也…”

楊振東無力的揮了揮手讓人下去，他現在也有點麻木了，轉過頭，苦笑了一下，向結發妻子說道：

“夫人，天剛亮的時候，我就讓李虎帶了二十幾人，一齊騎馬沖了出去，現在還沒回來，怕是……”

楊夫人一臉震驚，扶了一下茶幾，先是緩緩坐下，跟著又猛的站起來，尖聲道：

“我兄長的快馬幫就在城外，就算消息沒送到，這過了一天他也該收到風聲了。”

聽聞此言，楊震東神也是一振。

“嗒得！嗒得！嗒得！嗒~~~~”一陣馬蹄聲響起。

楊振東夫婦相視一眼，臉上均泛喜，這要麼是李虎帶人送信回來了，要麼就是援手到了。

夫婦二人，快步急急的走到口前，過高檻抬頭，目仍是那一桿刺目的‘招魂幡子’。

靜靜的，紋不的在那裡，幡子前還有幾灘痕。

一共二十一匹馬，每匹馬上馱著一個，正是今晨沖出去報信的人數。

馬沖到門前，慢慢的駐了蹄，安鏢局門前數人，卻是一不，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回來的馬和人。

二十一人馬，人雖都在馬上，卻是沒有人騎乘，全都是橫臥著，領頭的一匹馬上，正是李虎。

人自然是中途被人殺了，再將首放在馬上，老馬識途，無了騎手自己尋路回來。

楊振東一一查驗二十一，上無半點傷痕，全是震碎了心髒。

只有李虎的脖子上有一道傷口，那是利劍所為，一劍斃命。

所帶去的銀兩、兵刃，全都不見，想是被人搜刮了一翻，歎了一口氣，命人將這二十一送後院，偏院已經停滿了，放不下了。

“欺人太甚！！！”楊夫人單刀一掄，就沖著那面‘招魂幡子’而去，這是要砍旗。

“夫人不要！！！”楊振東一時沒注意，一把出想要抓住自家夫人，卻是抓了一個空。

“幽嗚嗚嗚~~~~~~啾嗚啾啾啾啾~~~~~~~”

一陣簫聲響起，音如實質，聞者如著重擊，功力稍低者，直接口噴鮮。

在場中，功力最高者自然是楊振東，憑他的功力也是無法抵擋這要命的簫聲。

不過，他至還能保持一個捂耳的姿勢，而他的夫人全抖如篩糠，鮮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噴。

“夫人！！！！”

楊振東大吼一聲，而抬頭，死死的盯著對面房頂上，那裡有一個如謫塵仙子般的白子子，的手上正抬著殺死自己夫人的兇——簫。

楊振東終於是被激起了，雙手從耳邊放下，顧不上耳溢出的鮮，再次大吼一聲，力向上躍起。

“找死”一個冰冷的聲響起。

就見，與那吹簫子一般無二的白，年紀卻要小的多的一個，揚手一抬，四道寒芒突至。

“啊~~~~~~~~~~”楊振東在空中一聲慘，掩蓋了飛鏢的聲音，人打橫接連翻滾，狠狠的砸在門前的一丈木旗桿上。

“哢”的一聲，旗桿應聲而折，桿上繡著‘安鏢局’的大旗，隨著旗桿的折斷，‘呼呼’的倒將下來。

“總鏢頭、夫人~~~~”

又是一陣哄哄的，有撲上來救助的，更多的人卻是向裡面跑的，一邊跑還一邊大：

“總鏢頭死了！夫人死了！”

……

這是被圍的第三天了，安鏢局的旗桿還剩下一支，仍舊還在飄著，可是雄風已經不在了，整個鏢局一片愁雲慘淡，所有人都被死亡的影籠罩。

中途有幾人想沖出去，全是被重手法擊斃丟了回來，又有機靈的，扮著送菜的，也被擊斃丟了回來。

對方這是擺明了要滅門呀，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現在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不過也是有機靈的，這就猜測會不會是那天山派。

…………

在一間酒樓的三樓上，這裡剛好能俯瞰整個安鏢局，天山派幾個主事之人正在這裡喝茶。

荒月看了一眼窗外的安鏢局道：

“掌門師兄，我們在這裡喝茶沒問題嗎？”

蕭天狼道：“對方心裡已經怕了，再說有青書和落英在外面守著的，對了師妹，我聽說你保了一個丫鬟下來”。

清音咬了一下貝牙，面有不忍，輕聲細語的說道：

“師兄，我知道這安鏢局該死，但我們也不能濫殺無辜呀。”

蕭天狼眉梢一抬，面上微有慟容，稍一沉思，便道：

“嗯，是我考慮不周，五師弟你一會兒去告訴大家，只要不武功的，不手持武的，年紀在十五歲以下的，先看押起來，甄別後再說”。

這時，逍面有鬱，言道：

“師兄，我們這次作派，靜會不會太大。”

蕭天狼面一肅，拍了拍逍的肩膀道：

“那日，我天山派被襲，我曾對自己言，日後，誰若殺我天山派一人，我必滅他滿門，師弟，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江湖歲月催；

鴻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人如水，只歎江湖幾人回。

逍喃喃的將這一句詩念了一回，旁邊幾人都是若有所思。

一聲長歎，逍眼中再無猶豫，言道：

“嗯！只是我沒想到師兄會用這種方式，這種讓人一直活在恐懼中，這比一劍殺了，要讓人解恨的多。”

蕭天狼看著逍微笑，並不說話，心想，哥這是戰場心裡學，能不好嗎？能不牛叉嗎？

這時公孫璃上得樓來，急聲道：

“掌門師叔，有十幾個自稱是快馬幫的，說是要進安鏢局辦事，我們跟他們說了不能進，他們非要進，現在洪師弟在那裡……”

這邊公孫璃話還沒說完。

蕭天狼就和眾師弟就下了樓，幾個起落就到了公孫璃說的地方，剛好聽見一聲低吼。

“凡不聽勸阻者，擅闖者死”那是洪七的聲音。

再一看，地上已經趟了七八個人，個個口塌陷，顯然都是沒氣了。

再觀洪七，背著一個碩大的鐵葫蘆站在中間，雙掌平舉在側，一前一後，抬頭，傲然於世，那還有平時半分乖娃娃的樣子。

剩下的幾個快馬幫眾，一見這景，轉就跑了，旁邊有兩個歲星旗弟子，下意識的繞開洪七，去收，這是有點怕他。

蕭天狼著下，看著這個最小的弟子，看來這‘千年玄參酒’真沒白喝呀。

又見眾弟子正在撿，這是天山老傳統，蕭天狼心的點了點頭，就又回了茶樓。

其餘弟子該值守的值守，該休息的休息。

……

第四天，安鏢局終於熬不住了，能想的辦法都想盡了，最初時，本想一起沖出去，但誰沖頭？都不願意呀。

一時間，這個看起來最可行的辦法，卻因為沒有人願意沖第一排，只能擱置。

到如今，就是想沖也沒力了，第二天晚上時就已經沒水了，第三天就沒食了。

楊振東沒有死，不過也跟死了差不多，腑了音震傷、上還中了四枚飛鏢，雙耳亦是失聰。

這樣一來，沒有楊振東這個總鏢頭，安鏢局就徹底的了。

突然！就聽一個聲從外面傳來，聲音冰冷，聲清幽，發音之人力不弱，整個鏢局都能聽到：

“安鏢局的人都聽著，我們是天山派的，你們劫我鏢銀，殺我弟子，此乃仇之恨，按江湖規矩，我派立下戰旗，如有不服者，只管闖出！”。

這一段話，只把整個安鏢局的人驚呆了，這天山派不是才來服過嗎？

也有先知先覺的，心中一歎：“果然是這天山派！！”

跟著，鏢局底層眾人腦子裡一轉，心說：“是上面人惹的禍事呀，為什麼要讓我們陪葬呀。”

所有人的目都盯著楊辰，楊振東的義子，現在鏢局由他主事。

楊辰見此，也是害怕，沒人告訴我這龍門鏢局和天山派的關系呀。

還有這天山派那來的這麼多高手！

面對眾人目帶有仇視，楊辰頓時厲荏道：

“事以至此，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當下，我們要團結一心，一起沖出去”。

楊辰這幾句話，如是換了楊振東來說，可能還有點作用。

不過，他這話在眾人聽來，也覺得在理，現在不是鬥的時候，要想個法子沖出去。

這時，天山派聲再次回響：

“我天山派乃玄門正宗，不願行那滅門抄家的事，本著只糾首惡，其餘從寬的原則，限在明日午時前，凡放下武，並獻出五百兩贖罪銀者，可免一死！”

只聽此聲，話鋒一轉，語氣一，言中森冷異常：

“時辰一到，犬不留！”

這話一完，剛才楊辰那些話就等於是放屁了。

有了‘生’的希誰還理你呀，也沒人招乎，安鏢局眾人，全都是一個心思——賬房。

五百兩銀子自己沒有，但這帳房有呀，帳房沒有總鏢頭房裡有吧，要不他老婆房裡也應該有吧。

當有了第一人帶頭後，按鏢局所有人都‘以作責’的行起來，就一個字“搶”。

片刻後，整個安鏢局就飛狗跳，甚至出現了揮刀相向的局面。

對於安鏢局的哄，蕭天狼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知道了。”

這是蕭天狼的回應，很隨意，聲音很平靜，聲調無有一波，仿佛早就知曉了一般。

得了掌門的明示，落英退了出去，又上了房頂，目落在下面的建構宏偉的院子裡。

此時，卻充斥著濃濃的腥味，皎白的月，與不時揚起的鮮紅融合在一起，平添幾分妖豔。

那裡，正在上演一出自相殘殺的戲碼！

安鏢局，惜日的同伴，正在舉刀相向，刀砍了人，人就會流，許多刀砍了許多人，就會流大量的。

隨著鮮的不斷增多，整個院子都被染的紅。

落英的心裡開始到一的恐懼，懼的不是敵人，卻是自己視若兄父的掌門——蕭天狼。

就見蕭天狼很是淡然的坐在桌前，手中著一盞酒，緩緩而飲。

他正在回憶前世看過的一本書，書裡弗伊德有這樣的一段話。

弗伊德說過：“在有意的自殺之外，還有著半有意的自我毀滅，它巧妙的應用某種危險，以偶然發生來掩飾”。

人的思想，分為意識和潛意識。前者是我們能覺到的，後者是我們覺不到的。

正是在這種我們覺不到的潛意識層，存在著一種可怕的力量——“無意識的自我毀滅”。

舉個例：一對夫妻，丈夫是個嫉妒心很強的人。

他們去參加舞會，在舞會上，妻子跳得非常好，大放異彩，贏得了大家的贊賞和掌聲。

但丈夫很不高興，低聲對說：“你這個無恥的婦，又要做婊子了！”

妻子很傷心，第二天一大早，就要駕馬車出行，在馬廄裡挑選了一匹烈馬，結果，摔斷了。

這件事，要說是意外明顯是不立的，的這種自我毀滅是在一日一夜完的，的潛意識暗示著，去摔斷，這樣就不會再跳舞了。

最終把引向了“意外”。

…………

安鏢局也同樣如此。

連續四天的被圍，不斷的有人死去，水食斷絕，已經讓整個鏢局陷一種恐怖的慌之中。

楊振東倒下了，全鏢局更是群龍無首，這種被死亡圍困的抑，讓人悶的快要發瘋。

甚至有人曾生出這樣的念頭：

“與其如此折磨，不如一刀下去死了痛快。”

落英那一句“犬不留！”了‘駱駝的最後一稻草’。

終於，人的本惡開始暴發！

腥的殺戮開始！

殺人的不是天山派！

殺人的是安鏢局自己！

流的是安鏢局自己的！

嘗還的！卻是天山派的仇！

安鏢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