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除夕夜弒父篡位, 兵敗被擒,押天牢按照律法置,為其母的姚貴妃被貶為庶民, 與子同罪。其余黨羽皆押詔獄, 被以凌遲極刑。
與此同時, 晉帝早年因皇位和權利之爭而弒父戮兄, 殘害眾多良臣的罪狀也一并昭告天下,群臣世人無不震驚。
雖然這昏君已死,逃得了生前, 逃不過死后史的口誅筆伐。
國不可一日無君, 如今皇位懸空,必須及早立新帝來穩住局面, 安定民心。
晉帝死的突然, 并沒有留下傳位詔。
按理說, 太子繼位為帝名正言順, 也是穩固朝綱的好事。只是他資質平庸,沒有治國方略,若是將皇位傳給他, 只怕很快便會葬送掉大晉朝的江山。
譚方頌近日來因這事清減了不,他一早去了趟文林院, 與一眾老臣們商榷依舊無果, 直至酉時,才回到譚府。
晚膳后, 他將裴無到了書房。
東窗窗牖半開, 一寒風卷著雪撲進來,沖淡了房浮熱的地龍溫度。
譚方頌斟了盞熱茶遞給裴無,蒸騰的熱氣從青瓷杯口飄出來, 一縷淡淡的苦茶清香隨之溢出。
茶湯碧綠,口微苦回甘,裴無下意識皺了皺眉,他不嗜甜,也不喜苦。
譚方頌自然注意到了,他搖頭失笑,想來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是不喝的。
端坐于對面的年輕男子放下茶杯,往日里他本就穩重寡言,那一素青袍穿在他上,雖還是沉默不語的模樣,但是添了份隨溫和,整個人清絕又俊朗。
茶味在舌尖漫開,那苦經久不散,裴無抿著,淡聲問:“岳父喚我來是有何事?”
譚方頌抿了口茶,想到這些日令人頭疼的瑣事,他清了清嗓子,看著他意有所指道:“你也該出面把控朝局了。”
現如今朝野上下作一團,他倒好,任憑外面風雨飄搖,自己在溫鄉里巍然不。
譚方頌起先認為裴無是對那皇位有想法,畢竟以他如今的權勢和威,皇位唾手可得。
可這幾日看下來,他推卻了朝中許多大事,一輕松,沒有半分這個念頭。
他一時猜不清裴無究竟想做甚。
裴無知他所指,他沉片刻,徐徐說道:“太子不是做帝王的料,立七皇子江玄為新帝。”
此話一出,書房里似乎更為安靜了些許。
譚方頌一時怔忪,茫然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想起除了太子,宮里頭還有位小皇子。
只是,這位皇子出實在不彩,年齡小,并且尚不知品行如何,怎能擔當大任。
不過譚方頌轉念一想,太子如今秉已難移,七皇子勝在年,好好教導扶持一番還來得及。
翌日,朝中再次就立新帝一事議論紛紛。
太師宋延輔這人最為古板,他擰著眉嚴聲:“不可,太子本就為儲君,自古嫡長尊卑有序,帝制不可變,理應太子登基為帝。”
譚方頌側首看了他一眼,道:“宋太師,太子殿下自你教導,你且說說,這天下給他,你放心嗎?”
聞言,宋延輔一哽,臉沉下去,拔高聲音問:“你這話是何意?”
首輔這話說得晦,但意思不就是在指責他沒有教好。
可他又不好反駁,事實的確如此,他為太子的老師,這些年太子有多不上進,他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如今這種況下,已沒有其他皇子可選。
殿一隅,裴無面如常,他靜靜地看著眾人,半晌沒有作聲。
“由七皇子即位。”
一時吵嚷的群臣聞聲停下,氣氛沉凝,人人屏聲斂氣。
裴無抬眸看了一眼,又沉聲一字字地說道:“諸位若是有異議,便來北鎮司找我。”
他的話不容置喙,如同一陣裹挾著利刃的寒風,殿頃刻安靜下來。
眾人都閉口不言了。
進了北鎮司,那豈不就是去了詔獄。如今監國之權尚在他裴無手中,更是權傾朝野,且不說立誰為帝,這皇位就是他來坐,他也有法子讓世人閉。
也只得慶幸,裴無此時并無奪政異心。
群臣面上神各異,卻也不好再提異議,新帝只能就此定下。
——
譚清音念家,直到初五,才慢悠悠地收拾準備回裴府。
積雪還未融化,碧瓦朱檐上覆著厚厚一層,在暖和的照耀下顯出白的輝。
譚清音玩心甚重,一手提著子,另一只被旁男人牽在手里,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音。
裴無朝看了一眼,見甚至還想蹲下去用手團雪,他略略皺了下眉,掌下力氣重了一分,責備道:“好好走路,莫要玩鬧。”
“玩一下不會凍到的。”譚清音甜笑著抬眸,語氣里無不撒。
忽而朝裴無湊近,將纖細白皙的手塞進他寬袖里,順著袖口攀上他的小手臂。
一沁人的寒意,無孔不地滲進皮里。
譚清音抱著不撒手,仰頭看他,聲音婉又俏皮:“再說了,你還能給我暖手呢。”
裴無低頭看了看,正對上的視線,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滿是狡黠的笑。
隨著仰臉,云鬢霧鬟間的珠釵輕搖,襯得一張掌大的小臉更為致。冰天雪地里,玉珠剔奪目,煞是人。
他無奈地笑了下,手掌挲著和的手背,眼角眉梢盡是溫寵溺。
府門前,林氏看著幾乎掛在婿上的兒,不覺失笑。
譚方頌負手立在一旁,忽的拍了拍腦門,想起還落了件東西。他從袖中取出一紙信封,大步上前住裴無:“這個你還是拿回去罷。”
如今一切安定,也沒有再放在他這里的道理。
裴無形一僵,他下意識看向旁還在婉然嫣笑的妻子,隨即手接過,垂眸道:“多謝岳父。”
那封悉的和離書躍眼簾,譚清音翹起的角僵住,眸底閃過一道難以置信的目。
猛然想起裴無送回家的前夕,問要和離書,自己也并未多想便給了他。
譚清音依稀還記得,那晚他是說怕弄丟,替收著。
如今細細想來,瞬間了然,裴無是怕他除夕那夜出事,牽連到,才私下將和離書給了父親。
知道,裴無是為好。可即便如此,心頭那怒氣還是油然而生。
譚清音轉頭看著裴無,從他腕上松了手,退后半步。
裴無眼疾手快地抓住,攬著的腰帶向自己,低頭輕聲:“乖,回去再同你說。”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似乎還能聽出一張。
譚方頌的目在兩人之間停了一停,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他覺得周一暗流涌,卻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
裴府,盈月很遠便看見了終于回來的夫人,后頭還跟著大人。
只是,兩人一前一后,好像是鬧了別扭。
裴無擔心地看著的背影,嘆息著手要去拉,“你慢些,別摔了。”
譚清音扭著子躲他,走得很快,埋頭悶聲:“我不要你牽,我自己走。”
誰知話落,鞋底一,便摔進了雪地里。
幸而雪層厚又,摔在地上不痛。
裴無聽到一聲驚呼,立馬打橫將抱了起來,挽好的發髻松散,有幾玉簪掉雪中,淹沒不見。
前一瞬男人的話還響在耳邊,下一瞬便摔了,還摔得如此難看。
譚清音只覺得臉燒得慌,抬手捂住臉,袖下傳來委屈的哭腔:“你真是個烏。”
聽著聲聲埋怨,裴無都一一應了,他神有些張,凝著眉,匆忙問:“有沒有摔倒哪兒,上疼不疼?”
譚清音稍稍移開手,從隙中悄悄覷他一眼,還是搖了搖頭。
即便不疼,裴無也不敢有半分松氣,、頭發上俱是雪,只怕沒多久便會消融。
這時,守在門外的云秋和盈月見此形,忙上前將屋門推開。
裴無抱著人闊步走向里間,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又下上沾了雪的外衫和鞋。
沒過多久,譚清音便被人剝的只剩下里,抱膝坐在榻邊,下抵在膝上,一副可憐兮兮模樣。
裴無坐到了側,拿起棉帕替拭頭發。
里間靜默,兩人一時無言。
榻上兩只玉足安分的并在一起,足背微弓,白的腳趾蜷著,上面還浸著已經融化的雪水。
裴無撈起一只放在上,細致地過。
譚清音本就極為敏,腳背上不容忽視的存在,帶著灼人的溫度,引得微微栗了下,細指不由地揪著單薄的里。
隔著棉帕,裴無的指腹挲過冰涼的足心,忽而輕輕撓了一下,原先垂著眸,氣鼓鼓的人兒立馬“撲哧”一聲笑出來。
譚清音往后著,想從他手中掙出,可裴無卻越握越,不住,只得朝上蹬向他的腰。
聽到側男人輕笑一聲,譚清音艱難的板起臉,強忍著笑意,又又惱地提醒他:“我現在在同你生氣。”
方才在回來的馬車上,裴無就已道歉哄了,一遍一遍,笨拙又誠摯。
那時,的氣就消散了干凈,只不過想唬唬他,好讓他以后長個記。
裴無嗯了一聲,低低地道:“我知道,別氣了好不好,會傷。”
他笑著將那雙玉足納袍里,用溫熨著,隨后傾朝靠近,額抵著的,聲說:“只此一次,往后我定不會再欺瞞你了。”
其實哪怕再重來一次,那種況下,他還會如此。
只不過,此時他不敢說出口。
譚清音別過小臉,哼哼兩聲。
經過剛剛那一番打鬧,輕薄的子堆疊在膝彎,出一截如白藕般細的小,只是膝蓋上,布滿了點點紅痕,甚至有些已變為青紫,目驚心。
裴無英的眉目斂著沉,一瞬變了個人似的,急聲問:“你方才不是說沒摔到嗎?”
如玉的耳垂一點點紅了,譚清音橫了他一眼,小聲的嘟囔一句:“這不是摔的,怎麼紅的你不曉得嗎?”
這幾日都是被折騰到后半夜才能睡,白日里又要強打起神,生怕懨懨的被人瞧出異樣。
裴無回想起昨夜床榻間,確實是自己失了節制。漆沉的眸中出懊悔,還有一不自在,他低頭吻了吻膝上紅痕,自責道:“疼嗎?”
譚清音搖了搖頭,輕聲說:“不疼的。”
“下回我將被子墊厚些。”他又說了一句。
譚清音立馬攏著,瞪圓杏目,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你想都別想!這個月你都別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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