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
此時,是晚上,距亥時還差兩刻鐘,張顯懷便準備好了所有的、與災有關的資料,向寒王彙報。
「寒王殿下,您請過目。」
他恭敬的雙手奉上四本較厚的本子,
「災的百姓大部分轉移到了城郊,一日三餐、施粥,分發饅頭,城中毀壞的房屋正在修建之中,但是由於錢款……並不充足,進展較慢。」
「百姓們自發捐贈的災銀基本上用來維持災民的日常生活、開支用度,暫時沒有多餘的。」
他說著。
大致的意思為:災太嚴重了,再加上資金不足,救災的進展故而緩慢。
宗政寒翻開本子,掃了一眼。
這是賬本,記錄著日期、地點、數額,包括國家撥下的錢款、分發百姓的金額、以及雇傭工人,修建房屋,轉移災民,購買資……等等,一系列的開支。
半個月的況,記錄了厚厚四本,足足上百頁。
每一頁的正負面都寫滿了數字,麻麻的,如同一窩螞蟻在爬。
葉君瀾站在宗政寒的後邊,扯著脖子瞥了一眼,瞅見那一行行、一串串數字時,若是一般人看了,必定會覺得頭疼,但因為職業原因,對數字天生敏。
飛快的掃了一眼,日期、銀錢、數額進眼底。
男人拿著賬本,翻得很快。
唰啦唰啦就過去了,也看得極快,並且發現了不對勁之。
賬目記錄,多為雇傭工人、幹活支出。而工人要做的主要是修建毀壞房屋、搭建避災場所。
每一頁約有20個工人的支出,一日百來個工人,每一個工人的日工錢是三十銅板,再乘以四本賬本、約一百頁,兩百面,一天是一百二十兩銀子的支出,再乘以半個月,是約萬餘兩。
半個月,相當於一千五百個工人,這麼多人,就算是建別墅,早就建起幾十棟了。
但他們進東城時,見到的皆是滿目瘡痍、一派凌的景象,房屋倒塌、七八糟,百姓流離失所、生病難,哪裡是整頓后的模樣?
「你的賬目有假。」葉君瀾直接指出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張顯懷眼中快速的過什麼:
「這位公子,當著寒王殿下的面,還請謹言,自水災發生以來,我便命師爺將賬簿一一記好,連一個銅板的收支都沒有落下。」
若不細聽,會覺得這位張大人剛正不阿、兩袖清風。
可若是細聽,便會發現,他說了『師爺』二字,也就表明賬目是師爺做的,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真是只老狐貍,和玩文字遊戲。
「這賬本事無巨細,無一,還請公子莫要詆毀本的一清譽。」他板著臉,一副憤慨不滿的模樣,渾然是被冤枉了的氣憤樣子。
宗政寒合上賬本,扔在桌上,抬眸看向葉君瀾。
「何不對?」他問。
葉君瀾怔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相信。
回過神來,即刻指出不對勁的地方:
「百姓四逃難、奔波出走,城外並不見臨時避災所,進城時,也並未看見修繕救災的工人。」
倒是瞧見一群流氓土匪,打著家的旗號,強搶百姓財。
「你這賬目填的數額至大了兩倍。」
上方記錄,聘請工人花費萬餘兩,但實際上可能只有兩千兩不到,而這多出的八千兩,就是假賬!
從而可以判定,這個張大人私吞國家災銀,再作假賬,瞞天過海。
「你,你不要胡說!」
張顯懷兩眼一瞪,
「我日日督促監工,一心救災,況且,東城災患、朝廷憂心,本豈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他氣呼呼的,吹鼻子瞪眼,很生氣。
葉君瀾聳聳肩膀,「不是有一句話天高皇帝遠嗎?」
張顯懷:「……」
那也不能表明他涉嫌貪污!
「寒王殿下,您要為下做主啊!」
他把求助的目放在了那抹矜貴的影上,
「您看看下,整日為了水災的事,吃不好、睡不好,眼瞼泛黑,滿目,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好好的合過眼了!」
眼瞼泛黑?
依葉君瀾看,他那是印堂發黑,三日之,必有之災啊。
做假賬也不做的走心一點,這麼劣,騙騙別人還可以,想騙葉君瀾,沒那麼容易。
衛風有些驚訝的看著葉公子,沒想到『他』竟能看出賬目真假,方才主子翻得那麼快,『他』卻說得不疾不徐、有理有據。
那沉穩的模樣,就像一個老氣橫秋的大人。
這是葉君瀾?
葉公子今日這是變子了?
張顯懷一臉殷切與真誠,眼睛里泛著,彷彿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宗政寒抬眸掃了他一眼,張顯懷眼中的殷切頓時更深了,他著雙手,微微彎腰站在那裡,帶笑討好的樣子,跟條哈狗似的。
男人淡漠道:「明日午時前,本王要見到這百餘名工人。」
「……」張顯懷的表微微僵在臉上。
寒王殿下說這話,分明就是在懷疑他……
衛風見他遲遲未答話,冷眸掃去,「張大人這是不妥?」
「不不不,不是……」張顯懷趕擺手,「下謹遵寒王殿下之命!」
這一百個工人,倒是好找,可寒王殿下親自審問的話,若是說錯半句話,察覺到半點不對勁……
……
是夜。
葉君瀾騎了一天的馬,早早的歇下了,其他人也睡了,整個府邸陷夜深深的沉睡之中,好生寧靜。
此時,在一個昏暗蔽的角落,約站著兩道影。
「寒王已經懷疑了,明日,怕是不好唬弄。」張顯懷的聲音的低低的,帶著三分凝重。
寒王是何等聰睿之人,查到工人頭上,再順藤瓜的繼續查,必定會發現不對勁之,到時,他貪污災銀的事被揪出來,那可是要抄家、殺頭的大罪。
那宗政寒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突然來到東城,殺得他措手不及。
他有一很強的預,寒王來勢冷冽,這一劫,他怕是過不去了……
張顯懷對面立著的一道暗影,逆的方向,看不清此人容貌。
「既然如此,那便別給他機會。「此人聲音極冷,涼颼颼的、跟冰塊似的,說出的話更是刺骨的寒。
張顯懷心神微怔:
「你的意思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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