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笑，“我的火，喝什麼茶都沒用，就你能去，要不要給我去一下火？”

　　黃單說，“今天太累了，不能給你去火。”

　　“說的好像在給我去火的時候，你做過什麼苦累的活兒一樣。”

　　劉楚讓他把剩下的茶全喝掉，“每次你還不都是找個舒服的姿勢一趟，或者是往那兒一趴。”

　　黃單看著他，不說話。

　　劉楚的額角滴下一滴冷汗，連忙哄道，“我錯了，你的功勞最大。”

　　“原諒你了。”

　　黃單吐掉不小心喝到裡的小花朵，“放這麼多花，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你個不識貨的家夥，這都是寶貝，別人八輩子都想不到。”

　　劉楚催促，“趕的，一滴都不要剩。”

　　黃單把杯子裡的茶水全喝了，“喝了能仙？”

　　劉楚在他頭上了，“這茶的確是好東西，仙倒是不能，但是能快||活。”

　　黃單，“……”

　　他抱著席枕，“我不跟你睡了。”

　　劉楚抱著胳膊，笑的賊壞，“這深山老林很荒涼，天一黑，會有很多東西出沒，你真不跟我睡？”

　　黃單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劉楚把人拽回來。

　　不知道那些花都是什麼花，黃單喝過茶以後，的燥||熱明顯的褪去很多，他這才曉得，男人沒往裡頭放什麼其他東西，是故意嚇他的。

　　第一次的時候，黃單就疼暈了，當時那場景，在劉楚的心裡刻下來了，他小心的很，哪兒敢放藥玩狠的啊。

　　劉楚在床上翻過來，又翻過去，控制不住的側，把臉埋在青年的脖頸裡面。

　　黃單環住男人的腰。

　　他側過臉去看窗外，月朦朧。

　　起風了。

　　竹林裡發出輕微聲響，地上的竹葉紛紛揚起，又紛紛飄落。

　　靠近院門的位置有一竹，一頭淺淺紮進一個小土坑裡，被風吹的左右晃，慢慢悠悠的，隨時都會倒在一旁，卻隨著那陣風搖晃著，一點點往土裡紮去。

　　第二天，黃單在城裡看到葉藍，改變主意，說要去看白鶯。

　　黃單沒有出驚訝的表，意料之中的事兒，從昨天山裡的談話中，他就注意到了葉藍有一兩秒的異樣。

　　葉藍說，“那個人是死||囚，我能去？”

　　黃單沒立馬回答，給劉楚添麻煩，他只說不知道，“我問問劉捕頭。”

　　葉藍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約莫一炷香時間左右，劉楚在縣老爺那兒征求過同意，帶葉藍去大牢，黃單也跟著。

　　大牢的牢||房不，據犯||案的嚴重程度來關押，死||囚在三號區，也有區分，是按照刑的順序來的。

　　黃單跟劉楚在門口等著，葉藍一人進去了。

　　走廊兩側都是牢房，裡頭的犯||人並沒有因為豔人的出現而沸騰，都是將死之人了，被恐懼和死亡籠罩，誰也沒有那個心思。

　　葉藍往裡面走，停在一牢房前。

　　白鶯躺在幹草上面，眼睛閉著，手放在腹部，突然聽到一個聲音，猛地睜開眼睛，看清來人，幾乎是踉蹌著撲過去。

　　這兩天都滴米未進，白鶯的很虛，雙發，撲的急，直接就跪趴在地。

　　隔著欄桿，葉藍俯視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二姨娘，我覺得你應該很想見我，所以我就來了。”

　　那聲二姨娘的格外刺耳。

　　白鶯的眼角了，抓著欄桿站起來，“藍藍，我是很想見你，你能來，我死也瞑目了。”

　　葉藍說，“是嗎？”

　　白鶯披頭散發，上散發著臭味，“我是罪有應得，可小寶是無辜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娘親做過這些事，有什麼報應我都會一人承擔，藍藍，求你看在他和你都姓葉的分上，往後別為難他。”

　　葉藍譏笑，“我跟你兒子不。”

　　白鶯的緒激，“小寶是你的親弟弟啊！”

　　葉藍冷淡的說，“我沒有弟弟。”

　　白鶯把手到欄桿外面，一把抓住葉藍，“藍藍，你不能這樣，小寶裡流的是你葉家的，他是葉家的香火，是你爹的親|骨|……”

　　葉藍打斷，“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大力掰|開人的手指，拿帕子了腕部的髒汙，“二姨娘，你人放一把火，把我娘生前的房子燒了，這事沒忘記吧？”

　　白鶯臉上的所有緒在頃刻之間凝固。

　　葉藍將帕子丟掉，不快不慢的說，“那天我在裁鋪看到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白鶯的表僵。

　　“婚禮當天，我能順利逃跑，也是你善的後。”

　　葉藍湊近些，“你知道我在找那個人，就背地裡推我一把，不得我瘋了，走了，永遠不回去了，那整個葉家就是你和你兒子的嗎，我說的對嗎？”

　　白鶯的聲音卡在嚨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藍瞇著眼睛笑，“你這算盤打的好啊，二姨娘，我記得你家裡是殺豬的，沒想到你還有這計謀，我真是小瞧你了。”

　　白鶯撥開臉頰邊淩||的發，事說開了，也沒必要再裝下去，“老爺一心為你著想，從來不把我們母子兩個放在眼裡，我總是要為我兒子的將來做點打算。”

　　“這些年老爺教會我一個道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瞧不起，鄙視我，怎麼都好，希你善待小寶。”

　　葉藍拍手，“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殺||人，謀算計，你幹這些事的借口全有，早給自己準備好了，二姨娘，我不得不說一句，你的報應來的不算晚。”

　　白鶯面不改，“我在被老爺丟棄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一條不歸路。”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兒子，“藍藍，不管你怎麼想我，都別把怒火牽到小寶上。”

　　“的確，大人犯的錯，跟小孩子無關。”

　　葉藍在人驚喜的目裡說，“二姨娘，我最近才想起來一件事，當年騎樓倒塌前，你就在附近，如果你告訴我，把我背出來的那個人是誰，我可以考慮考慮。”

　　白鶯的眼神躲閃，“十幾年前的事，我哪裡記得清。”

　　葉藍說，“不記得了啊，那我走了。”

　　走了不到十步，背後傳來白鶯的聲音，“等等！”

　　葉藍轉，走回人的面前，“二姨娘，你又想起來了是嗎？”

　　白鶯好一會兒說出兩個字，那聲音的極輕，在避諱著什麼，“田家。”

　　葉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白鶯深呼吸，“我看到救你的那個男人進了田家，他是田家的人。”

　　葉藍呆住了，整個人一不。

　　白鶯輕聲說，“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了，藍藍，求你別為難小寶。”

　　葉藍忽然大，發瘋的把手進欄桿裡，大力去拽白鶯的領子，“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錯了，那個人不可能是田家的人，二姨娘，你告訴我，是你在騙我的對不對？”

　　白鶯的領子被拽，後頸勒的劇痛，“我說的是真的。”

　　葉藍失控的嘶喊，“那你這些年為什麼沒有跟我說過？你想要我垮掉，直接將這件事告訴我不就行了？！”

　　想到了什麼，“如果你直接告訴我真相，我會很難，但是我也會認清現實，從悲痛中走出來，可是你不告訴我，我只會一輩子就那麼找下去，瘋下去，對你來說，後者更好！”

　　白鶯沒說話，等於默認。

　　葉藍抬起塗著紅指甲油的手指，用力抓向白鶯。

　　白鶯的臉被抓出痕，痛的大喊大，“來人啊——”

　　外面的黃單跟劉楚都能聽見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在聽見白鶯的聲後，他們立刻跑進去。

　　白鶯面目全非。

　　葉藍被劉楚強行拽開，的瞳孔放大，整個人都於一種極度驚的狀態。

　　黃單注意到葉藍那只手，覺得紅的駭人，不知道是紅指甲油的原因，還是指甲裡的皮||，滴下來的珠。

　　他把視線往上移，停在葉藍的臉上，沒有哭。

　　但是已經崩潰了。

　　眼前的葉藍和那天在山上看見的完全不同，的眼睛裡沒有，全世界都變的黑暗，支撐的信念崩塌了。

　　回去後，葉藍把自己關在客棧的房間裡。

　　黃單跟劉楚在葉藍對面住下來，怕想不開做傻事。

　　夜裡，黃單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尖，之後是嚎啕大哭聲，令人到悲戚。

　　雖然黃單沒有聽到葉藍和白鶯明說，他也知道一個信息，葉藍苦心尋找多年的那個人早就死了。

　　田家是一個線索。

　　黃單沒有從原主的記憶裡搜到記憶片段，他問劉楚，“鎮上以前有個田家，後面發生了什麼？”

　　劉楚說不太清楚，“我來鎮上的時候，你家和葉家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張老板的藥材鋪子，戴老板的酒樓都做的很大，沒有什麼田家。”

　　白鶯砍頭那天，菜市口圍著不人。

　　這種腥場面，對那些人來說，跟殺殺鴨的區別不大，都是一刀下去，脖子跟腦袋分家。

　　況且，砍||頭是所有刑||法裡面最利落的，罪。

　　葉藍在人群裡站著，頭戴紗帽，在外面的下削尖，著一灰白的氣息。

　　黃單也在。

　　儈子手手起刀落，濺當場。

　　那一瞬間，劉楚手蓋住了黃單的眼睛。

　　黃單拉下他的手，看到儈子手提走人的人頭，一地的。

　　白鶯死了。

　　三人離開後，就在小館子裡吃鴨。

　　黃單的胃裡有點不適，葉藍撈吃，看起來沒有什麼影響，但是的臉上沒有什麼。

　　劉楚是真的跟沒事人似的。

　　吃了沒一會兒，葉藍丟下碗筷跑出去，蹲在路邊嘔吐。

　　黃單不明白，“難，為什麼還要去看？”

　　劉楚一塊塊的吃著鴨，“人心，海底針，很可怕的。”

　　黃單說，“是哦。”

　　劉楚說，“你多了解了解我，我的心裡就一個你。”

　　黃單，“……”

　　當天下午，兩個陌生男人來客棧，其中一個男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幾歲的小男孩，睡的正香。

　　黃單認出來，那是白鶯的兒子小寶。

　　葉藍人去鎮上把孩子接過來了。

　　那麼小的孩子，不懂世事，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犯下命||案，已經沒了。

　　黃單約知道葉藍的想法，他沒問，等著對方主說。

　　葉藍把小寶放在床上，拉被子搭著他的肚子，“宋，我要走了。”

　　黃單沒問去哪裡，也沒說別的，只說，“一路順風。”

　　葉藍對這個唯一真心過的朋友有幾分不舍，“以後有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不是在鎮子裡，是在別的地方。”

　　小寶踢掉了被子，葉藍給他重新蓋好。

　　黃單的眉頭，原主喜歡的人，好的。

　　走到門口時，黃單回頭，“我聽二姨太說你要找的人是田家人，當年……”

　　不等他往下說，葉藍就給打斷了，“宋，有的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就會自己生活過的地方越厭惡。

　　兩天後，黃單把葉藍送到碼頭。

　　葉藍抱著小寶走在前頭，後跟著兩個下人，手裡提著行李箱子。

　　上船後，葉藍在小寶耳邊說了什麼，小寶沖著黃單不停擺手。

　　黃單站在碼頭，有些慨。

　　劉楚皺眉，“船都快開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黃單說，“葉父會很傷心吧。”

　　葉藍寧願安排人去將小男孩弄出來，把所剩無幾的溫暖給了他，也不願意自己回去，本就不想踏進那個鎮子一步，已經憎惡到了極點。

　　船上忽然跑下來一個人，是葉藍。

　　黃單看跑到自己面前，在他耳邊小聲說，“宋，鎮子是一座墳||墓，會把人變的不像人，你別回去了，就在縣城跟著劉楚過日子吧。”

　　黃單一愣。

　　葉藍又說，“劉楚對你很好，祝你幸福。”

　　船開了，黃單才回過來神。

　　劉楚的子往青年那邊靠，一臉好奇，“跟你說了什麼悄悄話？”

　　黃單說，“你都聽見了還問。”

　　劉楚鼻子。

　　送走葉藍，黃單跟劉楚去了照相館。

　　師傅一聽黃單的名字，就將葉藍留的紙袋子給他。

　　紙袋子裡放著黑白照片，是那天葉藍給黃單跟劉楚拍的，有兩張。

　　一張是黃單跟劉楚並肩站在一起，劉楚的手搭著他的肩膀，一邊的角勾著，眉眼間有幾分氣。

　　另一張是葉藍抓拍的。

　　黃單被草藤絆到了，劉楚拽住他的手臂，倆人的作並不曖||昧，可是定格的瞬間，劉楚眼裡的張太過明顯。

　　那種張出的都能從照片裡滲出來，絕不屬於朋友，兄弟之間。

　　這張照片暴了他們的關系。

　　難怪葉藍在最後會說那兩句話。

　　黃單要把照片放回袋子裡，卻被一只大手拿走，“原來我這麼英俊啊。”

　　“……”

　　劉楚看著照片裡的青年，“我們有夫妻相。”

　　黃單把頭湊過去，“有嗎？”

　　劉楚說有，“你看啊，你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我也是，太有夫妻相了，一看就是注定的兩口子。”

　　黃單，“……”

　　劉楚寶貝的把照片放紙袋子裡，又寶貝的把紙袋子放進懷裡，“想不到葉小姐拍照的技這麼好，後悔沒讓多拍幾張。”

　　黃單說，“有兩張就夠了。”

　　劉楚挑眉笑，“說的也是，大活人就在我眼跟前，的著親的著，我幹嘛看照片啊，上去都是冷的，哪兒有你好。”

　　黃單說，“小點聲，那師傅已經朝我們這邊看好幾次了。”

　　劉楚歎氣，“還是跟我回山裡吧，我怎麼|弄||你，你多大聲都沒人聽見。”

　　黃單跟他進山，就沒從床上下來。

　　任務還沒完，黃單在縣城裡已經待了有些天了，他不得不回去。

　　劉楚跟他一塊兒走。

　　在家裡陪的四他們幾個也都面兒，帶著爹娘，相好的給的吃的用的，大家夥一起上路。

　　回鎮的半路上，黃單到了書生。

　　書生見到他，就急急忙忙從馬車前面跳下來，往他這裡跑，“大爺，出事了。”

　　黃單的眼皮跳跳，“你說吧。”

　　書生說宋家發生||鬥，族長死了，還說老夫人病倒了，老師被打傷了。

　　黃單的眼皮跳的更厲害。

　　怎麼出了這麼多事？

　　他看向後面的馬車，“老師在裡面嗎？”

　　書生點點頭，“我送老師回老家養傷。”

　　黃單走到馬車那裡，開簾子看，老頭靠著車壁，額頭纏著紗布，氣神很不好，跟他最後一次見著的時候，差太多了。

　　“老師。”

　　趙老頭緩緩睜開眼睛，“阿，是你啊，你回來了？”

　　黃單說不是，“是老師你離開了。”

　　趙老頭迷迷糊糊的，蒼老的聲音裡有些渾濁，“離開？我離開了哪兒？”

　　黃單蹙蹙眉心，“老師，這裡是八月彎，已經離鎮上很遠了。”

　　他奇怪，從老頭的反應來看，像是在不知的況下被書生帶出來的，似乎剛才他喊的時候，對方才醒。

　　趙老頭提起一口氣，喊來書生。

　　師徒倆人在道旁發生爭吵。

　　黃單聽了會兒，聽出是書生自作主張。

　　他能理解。

　　如果是在趙老頭清醒著的時候，不管是誰，就算是把天說破了，他都不會離開鎮子，離開老太太。

　　書生是為了讓自己的老師避過這一劫。

　　趙老頭有傷，很快就吵不下去了，他心裡知道學生這麼做，是為自己好，可還是有氣。

　　書生把老師扶回車裡，出來對黃單說，“大爺，你快些回去吧，也許還能見到老夫人的最後一面。”

　　這話劉楚也聽到了。

　　他一個闊步，站在黃單和書生中間，“好了，廢話就別說了，宋爺，趕的吧。”

　　黃單說，“我有些話想問老師。”

　　趙老頭的氣更差了，“阿，你把老師送回去吧。”

　　黃單不答反問，“老師，那古籍裡記載的容，是真是假？”

　　趙老頭抬了抬頭，“信則真，不信則假。”

　　黃單說，“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答案。”

　　趙老頭說，“老師告訴你了，那就是答案，你自己琢磨吧。”

　　他歎一聲，“說起來，老師也是研究了大半輩子，才能看懂那裡面的古文，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能做到這一步。”

　　黃單心說，那是他找系統先生，用積分換來的翻譯版本。

　　“古籍裡記載，妖可以流，但是不能流淚，流一滴淚，就會減一百年的修為，一旦修為耗盡，就會消失在天地之間，或者化為原形，老師信嗎？”

　　趙老頭說，“老師信與不信，都改變不了什麼。”

　　黃單見老頭似乎是真的不太清楚，沒有在瞞什麼，就棄掉古籍的事問道，“老師，十幾年前，鎮上是不是有一個田家？”

　　他對那天在牢||裡聽見的田家有一種古怪的錯覺，總覺得所有謎團的源都在這裡了。

　　好像只要把謎團解開，所有的事都會明朗，妖也就能找到。

　　趙老頭虛弱的說，“傻孩子，那時候老師還沒來鎮上，又怎的知道？”

　　黃單說，“老師應該聽過吧？”

　　趙老頭闔上眼皮，“你不如回去問問你的，興許會跟你講一講什麼故事。”

　　這話裡有話，藏著一些東西。

　　黃單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了，就準備放下簾子走，他聽到老頭的聲音，“快回去，你在等著你。”

　　黃單立馬去跟書生告辭。

　　書生站在原地，目遲遲沒有收回。

　　黃單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回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