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
林茂從裡冒出一句,他發幹的皮子,“你們想想,大前天晚上沈良忘了鎖門,有人進來還有可能,前天晚上他是鎖了門的,還有昨晚,那可是老師親自鎖的門!”
“好吧,我們現在假設啊,假設前天晚上沈良鎖門前沒有檢查,對方可能事先就躲在畫室裡了,等我們都走了再出來搞破壞,可是老師絕對檢查仔細了啊,要是發現藏了個人,肯定不會放著不管的。”
“但是呢,夏唯的臉又沒有了,所有人畫的夏唯都沒臉,沒有一個例外,包括老師的那個人頭畫。”
自我分析了一通,林茂沒有等到一點回應,他吞咽了一大口唾沫,瞪著面前的幾個人,“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
青天白日的,林茂愣是出了一冷汗,“臥槽,說話啊你們,別一個個的擺著張死人臉,我滲得慌,真的,不信你們看看,我的汗都豎起來了。”
夏唯幽幽的說,“你也沒臉。”
林茂的眼皮子一跳,很快鎮定道,“那不是比你一次嗎?”
夏唯垂頭摳著mp3套子上面的兔子耳朵,“因為我當了兩次模特,你才當了一次模特,等你再當一次,就跟我一樣了。”
“老子以後才不當模特呢,好好的大活人沒了臉,這他媽的多晦氣啊。”
林茂把牆角的青苔給蹭的七八糟,“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來畫室半個多月了,之前一直好好的,什麼事沒有,就這三天才出現那種怪事。”
他的聲音停下來,面也僵了僵,“剛才我說有鬼,你們怎麼想的?”
周看白癡一樣的目看向林茂,“什麼怎麼想的,林茂,真看不出來,你的膽子竟然這麼小。”
“這世上本就沒有鬼,只有心裡有鬼的人,你要是真怕,就別在這兒待著了唄。”
林茂翻白眼,“別逗了,學這條路就是用錢鋪出來的好嘛,我為了讓家裡同意我學,不知道費了多功夫,現在學費都了,要是回去,我爸媽還不得劈死我。”
周瞥過去,“你應該也已經發現了,自己不是走這條路的料子了吧,就算你不回去,留這兒也學不到什麼東西,頂多就是騙騙你爸媽,再騙騙你自己,圖個心理安。”
一針見,林茂被紮的跳起來,臉漲紅,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周、、!”
周收了開玩笑的心思,“好啦好啦,我說的是我自己好了吧,其實這也沒多大事,下次畫完寫生就把畫帶回去不就好了。”
林茂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周及時損他,“你蠢唄。”
林茂踢了一下半截在泥土外面的碎陶片,“真是夠夠的,周,你這樣兒,這輩子絕對沒人要。”
周老氣橫秋,“人生充滿著未知的變數,高中都沒畢業呢,說什麼這輩子,能不能活到二十歲都還不知道。”
“不對,應該說是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也許現在我還在跟你說話,過會兒我就摔了一跤,頭剛好磕到哪兒腦袋開瓢了,又或者是我睡個覺,就一睡不起。”
那張蘋果臉上出現與年紀不符的淡然,好像早就經曆過生生死死,怪怪的,“年輕人,有今天就把今天活好,明天的事,等有明天的時候再說。”
林茂目瞪口呆,“周,你瘋了吧,連自己都咒?”
周懶的再跟他廢話,“喂,舒然,夏唯,沈良,你們幾個什麼想法?”
被喊到名字的三人還保持著蹲靠在牆邊的姿勢不變,也都沒出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單在整理思緒,他把目前掌握的信息全都撥出來,沒用的丟掉,有用的分類,不確定的單獨擱一個框框裡。
一共三次,兩次是夏唯,一次是林茂,畫裡的他們都沒有臉。
第一次發生這種事的時候,黃單沒穿越過來,他出現時,原主已經被嚇死了,卻不清楚看到了什麼,後面兩次都跟他有關,畫是他畫的。
既然這次的任務是找出誰過畫,弄掉了上面的人臉,那當事人夏唯和林茂應該能排除了吧?
而且林茂跟黃單住在一個小房間裡,睡在一張床上,他要是夜裡出去,再回來,黃單不會不知道。
黃單在心裡喊,“陸先生。”
系統,“說。”
黃單,“這個畫室裡有鬼嗎?”
系統,“請黃宿主記住,這是靈異120區。”
黃單又問,“我是不是鬼?”
系統,“黃宿主是鬼,也不是鬼。”
黃單覺得這個系統工作者很會玩文字遊戲,沒有系統先生好應付,實習生跟資深工作者到底還是有差距的。
系統,“還有無問題?”
黃單說,“有的,不過陸先生不會告訴我。”
系統,“那就是沒有了。”
黃單,“……”
短暫的流結束從公式化開始,以公式化結束。
黃單的手臂被拽,他看向拽著自己的夏唯,眼神詢問有什麼事。
夏唯蹙了蹙細細的眉,“舒然,昨晚我應該把你給我畫的畫拿走的,可惜了,除了陳時,你那張是把我畫的最像的一個了。”
黃單說,“下次可以再給你畫。”
夏唯把拽著他手臂的那只手收回來,偏過頭說,“我不想再當模特了,一開始看到自己沒臉還沒什麼覺,到第二次又出現那況,心會很不好。”
黃單抿抿,沒說什麼。
夏唯突然發起脾氣,把mp3的耳機扯掉了,臉發白,“誰幹的啊,煩死了!”
周嚇一跳,不高興的看,“夏唯你喊什麼呢,我都已經想好中午吃什麼了,結果就被你給喊忘掉了。”
夏唯冷笑,“事不關己的人在這兒待著幹什麼?想看笑話?”
周扭頭,肩後的馬尾掃過背脊,“你至於怪氣嗎?當時選誰當模特都是抓鬮的,你運氣太好了怪誰?”
指指林茂,“再說了,林茂不也當了模特,臉沒了嗎?你又不是一個人。”
夏唯沒說話,林茂就急了,“能別他媽的提這茬了嗎?!”
周看看臉蒼白的夏唯,再看看緒不穩的林茂,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多大點事啊,我真搞不懂,不就是畫上的臉被人掉了嗎?又不是你們臉上的皮被了。”
不等夏唯跟林茂這兩個當事人發火,周就說,“況且這事連續發生了三次,一定會引起張老師跟劉老師的重視,那個神經病不會再有機會的。”
後面那番話緩和了僵的氛圍。
確實是這樣的,畫室裡不太平,一再的出現怪事,兩個老師都不舒心,他們比任何人都想風平浪靜,這樣才能安穩的把畫室開下去。
看管森嚴了,想作的人就會有顧忌,沒那麼容易胡作非為。
夏唯頓了頓,問出心裡的疑,“,你為什麼那麼肯定世上沒有鬼?”
周不答反問,“你這話的意思,是覺得世上有鬼咯?”
夏唯的臉更白了,“我又沒見過,哪兒知道這個。”
周說,“我也沒見過。”
夏唯想問,既然你沒見過,又怎麼知道有沒有?
周看出心裡的想法,“這麼說吧,要是有鬼,我早就死了。”
不止夏唯,黃單,林茂,還有始終都沒說過話的沈良聽到這句話,都同時看了過去。
只有黃單是探究的目。
按理說,林茂,夏唯,沈良三人是一個學校的,現在只有沈良沒有遇到那事,他沒當模特,還不確定有沒有臉。
至於周,那是真的跟自己沒關系,爸在畫室給削鉛筆鋪畫紙,卻拉著自己來這兒湊熱鬧。
黃單聽到一聲呵笑,他的雙眼微微一瞇。
周似乎沒發現黃單的盯視,笑著說,“以前我看到一個人快死了,還向我出手,但是我沒救,你們說,要是真有鬼,那個人死了以後,還不是早來找我算賬了啊?”
夏唯的眼睛睜大,出的是不敢置信的表,“你為什麼見死不救?”
周撇,“那天我穿的可是新子,是我小姨給我買的,好幾百一件,我要是救人,子上面肯定會弄到的,還有那種塊,惡心死了,我才不管呢。”
夏唯看周的眼神如同看到冷怪,“你……”
林茂不了的跳到沈良邊,“靠,周,你不是吧?那種散盡天良的事也能幹的出來?你也不怕遭雷劈!”
沈良皺著眉頭,用一種厭惡的目打量周,“雖然不犯法,但是你不能那麼做。”
周不以為意,“你都說不犯法了,我為什麼不能那麼做?那就只是一個陌生人,跟我非親非故的,我又沒必要非救不可。”
“而且啊,我又不是有錢人,要是那個人醒過來,想敲詐我一筆,我上哪兒說理去?”
沈良沉著臉問道,“打120,或者110都可以,用不到你多時間,你為什麼不打電話?”
周把碎發別到耳後,“我那天有事要做呢,哪兒管的了那麼多啊,再說了,我心裡想著,我不打,後面還有別人呢,到時候再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夏唯的子抖,“你怎麼知道後面還有別人?周,你這種人真是……害死人了還活的心安理得,難道你就不害怕嗎?”
周眨眼睛,“為什麼要怕?又不是我殺的。”
周遭的氣抵到極致,氛圍也是抑到了一個難言的地步,似乎下一刻就會發生激烈的爭吵。
黃單忽然開口說道,“這是你編的。”
“舒然真聰明。”
周哈哈大笑,手指著夏唯,林茂,還有沈良,“沒想到你們三竟然真的都信了。”
笑的前俯後仰,眼淚都笑出來了,“我要是真看到有人向我求救,我肯定救啊,頭頂上有老天爺看著呢,不然會有報應的,你們怎麼這麼好騙。”
沈良黑了臉。
夏唯半天才罵出來一句,“周,你有病吧?”
林茂接上去,“我看丫的不是有病,是病的不輕,從瘋人院跑出來的。”
周看著他們三個轉離開的背影,無語的說,“真是的,開個玩笑不行啊,這麼認真幹什麼。”
黃單說,“這個不好笑。”
周不置可否,“是嗎?我覺得好笑的。”
黃單認真的說,“真不好笑。”
周微微一怔,抿,“那好吧,以後我不開這種玩笑了。”
黃單沒說話。
周抓抓臉,有點兒不知所措,“我以為他們一開始就能聽出來那是我編的,沒想到他們會當真,那麼假的故事……”
黃單還是沒說話。
周想起來了什麼,“舒然,你怎麼知道我在撒謊?”
黃單說,“自相矛盾。”
“你先說那個人死了,後面又說自己沒打電話報||警,是覺得後面也許會有人那麼做,說明你當時見到的人還沒死,你不會知道對方後來是死是活。”
周咂,“厲害。”
黃單要往畫室走,手被拉住了,耳邊是周的聲音,“舒然,我請你吃東西去,麻辣燙好不好?鴨,牛都行,還有那什麼刀削面,擔擔面,我知道有家店做的特別好吃。”
“老師在裡面。”
“沒關系的,有人都沒來呢。”
周拉著黃單就走,裡碎碎叨叨的,儼然就是個十足的吃貨。
黃單要搞定任務,無論是誰,他都要觀察,索跟著周去吃東西。
這個年代,別管是什麼牌子的手機,在學生裡頭用的起的不是有錢人,就是爸媽心裡的一塊寶,周屬於後者,是有手機的,雖然比不上夏唯,卻也是畫室其他人羨慕的對象。
黃單聽到周在電話裡跟爸撒謊,說是他早飯沒吃,什麼發頭暈,低糖啊,不放心的陪著過來吃東西,怕他暈倒。
“……”
周掛掉電話,不好意思的笑,“我不這麼說,回去不好差的。”
黃單問,“你爸信嗎?”
周揚起笑臉,“信的,他希我跟學習績好,畫畫好的人做朋友,舒然你之前不是那類人,現在是啦,我爸說你好厲害的,以後還會進步。”
黃單眉頭,“你爸過來這邊,那你媽媽呢?”
周臉上的笑容凝固,又在轉瞬後恢複如常,“我媽早就不在了,家裡就我跟我爸兩個人。”
黃單說,“抱歉。”
周說沒關系的,“我現在過的好啊。”
皺皺鼻子,小聲抱怨著,“就是我爸有時候太煩人了,我過兩年就十八歲了,他還老把我當小孩子,覺得我這不行,那不行。”
黃單說,“你爸是太在乎你了。”
周唉聲歎氣,“我知道的,但他管的好多,死活就是不讓我上網,我只能跑去網吧,結果在爬西門的時候差點摔下來,你說說,我要是真出了事,他還不得後悔死啊。”
“畫畫也是,我爸總是我把畫拿去給老師看,畫室裡幾十個人呢,老師自己還有課要上,哪兒有時間一對一啊,那個一中的不是素描畫的很厲害嗎?我爸就讓我多跟流流,學點的畫畫技巧,哼,其實他就是看上對方的媽媽了……”
話聲停止,周不好意思的說,“舒然,你嫌我煩了吧,我剛才一說就說多了。”
黃單說,“沒事的,我不煩。”
周呆了呆,“舒然,我喜歡現在的你。”
鄭重其事的出手,“張舒然你好,我周,我想跟你做好朋友。”
黃單握住的手,“好哦。”
周清清嗓子,一把圈住黃單的胳膊,“那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走,我請你好吃的!”
就在黃單跟周捧著鴨吸溜吸溜的時候,畫室裡的議論聲依舊存在著。
張老師跟劉老師在私底下通過,他們一致認為這不是技不如人的嫉妒,而是單純的惡作劇,人就在畫室裡。
至於為什麼昨晚寫生的所有畫都沒臉,那是因為對方為了不被懷疑,就把自己畫的臉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