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咬一口
文/鹿靈
第一章
十二月底,天幕碧藍如洗。
一年一度的IC時尚盛典,將在寧城淮海舉行。
海邊豪車云集,燈牌璀璨,閃燈此起彼伏,寬闊的臺階一路鋪設紅毯,有節奏的鼓點聲回在城市上空。
夕和明,海浪拍打礁石,在岸邊濺起細的點。
簡桃拿出手機拍了張照,這才重新趴回車窗上,吹了下自己的劉海:“我什麼時候上場啊?”
助理著的長,挑了下眉:“最后一個,排面最大。”
最后一個走,聽起來很有分量,但兩小時的等待時著實難捱。
而且簡桃今天穿的是高定禮服,很重,為了防止抹下墜,勒得也很。
主持人熱烈開場,盛典的網絡直播開啟,簡桃點進去看大家的彈幕,但隨著時間推移,發言也越來越。
別說觀眾,連都困了。
終于,在即將合眼的前一瞬,助理晃晃的手臂:“上場啦!”
簡桃深吸一口氣,這才晃了晃腦袋,從車前走到幕后。
藝人的職業素養就是,不管前一秒有多神游,天氣有多冷,只要看到攝像機,就能一秒進狀態。
拎著道,邁步走上臺階。
鏡頭畫面,夕已然沉沉西墜,夜幕一片漆黑,然在出現的那一刻,亮的皮完對上流瀉的燈,明明沒有調,畫面卻一瞬之間白了好幾個度。
打瞌睡的好幾個藝人也坐起了。
簡桃一婚紗,走間海風吹拂,擺如同海浪搖漾,步伐扣合音樂節拍,一呼一吸之間,輕盈靈。
這環節每個藝人也都有專屬作,簡桃的作是放飛白鴿。
找準攝像機的位置,從后提出綴著花枝的鳥籠,輕輕將門閂撥開,低頭那一瞬長發飄散,白鴿繞著邊飛過一圈,然后停在了肩上。
——這完全超出預計。
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但并沒被影響到節奏,依然按照最初的設想,平穩走到紅毯盡頭。
步伐停下的那一刻,稍稍抬手靠近肩上,這白鴿竟也順著飛至指尖,提著擺側向外一遞,順著視線向外,白鴿撲棱著翅膀飛往海面。
游的風吹起的長發,出微泛著的瑩潤肩頭,上下曲線合宜,起伏有致,側傾又向外用力,是極難的作,然長期練舞使維持了絕佳的平衡,數著時間,一直將作定格到鏡頭離開,這才下臺。
——如同收尾的點睛之筆,臺下的藝人都自發鼓起掌來。
直播間,氣氛同樣攀升至頂峰:
【誰想的Ending pose,好絕我瘋狂截圖!】
【終于知道工作室為什麼從來不買艷通稿了,本不需要,太了。】
【媧炫技之作。】
【終于來了,等一晚上就為了。】
【流量花top真不是吹的,快一個小時不溫不火的直播間,一來,彈幕和熱度都嗖嗖往上飚。(注意我說的不是漲,是飚)】
彈幕瘋漲間,簡桃也披上外套,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到了座椅間。
只剩兩個位置了。
工作人員也輕咳一聲:“那個……我們這次沒有名字,但大家差不多是這麼坐的,剩下的那個位置,是、是謝老師的。”
謝老師。
在圈謝姓藝人如此多的況下,在這樣的場合,即使不走紅毯,主辦方和其他藝人也主給他留下C位、僅用一個姓就讓大家默認出名字的那位——
除了謝行川,還能有誰。
果然,就在簡桃反應過來的當下,對面一聲咳嗽,來自的經紀人。
夢姐一個眼刀,簡桃立刻讀出了四個字——扣錢警告。
公眾場合需與謝行川保持距離,是寫在合同中的,必要的規定。
也可以不遵守,但是會扣錢。
鏡頭掃過來,簡桃一個背影,激活了所有的吃瓜路人:
【簡桃在椅子前面尬住了哈哈哈哈。】
【主辦方真會來事,誰不知道之前尖夜大合照,簡桃和謝行川兩大流量放棄主角環、分站最遠對角線,直接掛了三天熱搜,現在又來hhhh】
【現在這娛樂圈兄友弟恭的真是特別沒意思,喜歡看一些真實的對家,快坐,坐啊簡桃!】
很顯然,工作人員也想到那次天崩地裂的對角線事件,但老板命令又不能違背,只能額上的汗:“您看要不——”
“不用了,”簡桃及時打斷,往后瞧了一眼,“我看那后面也有位置,我遠視,坐后面吧,看著舒服。”
【有請視力5.0的演員簡桃表演節目:睜眼說瞎話。】
【那后面分明就是工作人員的位置!椅子都不一樣!這關系得是有多差啊,明星爭奇斗艷的紅毯,寧可鑲邊都不坐C位?!】
【到底有沒有人他們之間的故事啊?好奇得要死,難道是之前地下謝行川把給綠了?】
【別別別,想到他倆談的樣子我都覺得恐怖,猜點正常東西吧。】
在眾人復雜難辨又帶著興的目間,簡桃在最遠的后排坐了下來。
的每一分錢都是辛辛苦苦熬大夜賺來的,怎麼能因為男人賠出去?
坐定之后,正片卻遲遲沒有開場,直到門口傳來,簡桃才反應過來什麼。
他們是在等謝行川。
而這位謝老師,總算來了。
場地的燈已經調暗,只能看到一個黑影從遠經過,然后融進座椅里。
有竊竊私語聲,伴隨大量目追隨。
撇了下,抬頭看向大屏幕。
今晚有頒獎。
幾個不痛不的獎過去之后,第一個重量級的獎項誕生。
最商業價值男演員,獲獎人是謝行川。
屏幕上開始播放高集錦,人家演員拼死拼活才湊夠一分鐘,他上來就是五分鐘的量,還只能收錄一部分。
雖然只圈了四年,拍戲比誰都隨意,想拍就拍、不想拍就休息,但謝行川仍舊貢獻了大量經典鏡頭,其中最的是咬著煙掉上的那一幕,幾乎每一次深夜向的荷爾蒙盤點,簡桃都能看到這個畫面。
照們的話說,就是活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大爺,進娛樂圈玩個票,結果給自己玩火了。
他上是一種很微妙的,亦正亦邪的帥氣。
雖然簡桃對他這人不冒,但還是承認,他有一副好皮囊,關鍵時刻能讓人腦袋暈乎乎,短暫被蠱片刻。
想到一些不太健康的東西,迅速移開目,輕咳半聲,打算想點別的。
結果這一幕正巧被鏡頭捕捉到,還被人搬到了微博。
一石激起千層浪。
【簡桃這麼狂?頒獎都不看嗎?】
【無語,關系再差也得尊重一下前輩吧,謝行川的電影部部好又座,獎都拿到國外去了,簡桃呢,有一部電影績能看嗎?只知道吹沒有撲劇,電影全撲不好意思說是嗎?】
【哪個當紅流量花像這樣,一部拿得出手的電影都沒有?演技也就只能對付一下偶像劇,本撐不住大熒幕。】
【聽說最近在試劉維導演的《玲瓏》,都去好多次了,我天吶這種大IP怎麼可能得到啊?自討沒趣了。】
……
頒獎中途,簡桃覺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閨鐘怡發來的微博截圖:【真假的?】
略掃了下,發現說的是試電影那事兒。
簡桃低頭打字。
撿個桃子:【真的啊,這麼好的餅,圈無論大花小花都試鏡過很多次,因為特別重點,所以打戲、舞戲、哭戲這些都要單獨試,很正常。】
【而且導演特糾結,明年才開機,我估計主角還要再選幾個月。】
鐘怡:【那你這幾個月打算怎麼安排?】
計劃已經有了,就是在想辦法實施。
【你知道《星夜環游》嗎?】
鐘怡:【知道啊,很紅的旅行綜藝嘛。】
撿個桃子:【那你知不知道,去年有水花的那個《熹微》微電影,就是他們的贊助商為了宣傳手機拍照功能拍的?】
鐘怡很明顯愣了下:【這倒不清楚哎,不過這個微電影我看過,拍的還可以,蠻小清新的,當時轉到我首頁了,我還買過那款手機。】
撿個桃子:【嗯,我看了下,這個手機贊助商每年都換新的代言人,這兩年都是從綜藝里面直接選的。因為綜藝播得好,他們會從里面據某個嘉賓的高片段一個小劇本出來,再拍的話可以互相借熱度。】
鐘怡:【啊我知道了,你想參加這個綜藝,好好表現爭取一下手機代言對吧?這樣的話就可以給你弄個微電影出來了,不過你要那個做什麼?】
簡桃低頭打字:【因為《玲瓏》的電影劇組跟我聊過,說看我都是二三十集的電視劇,擔心我把握不好電影的時長,因為要短很多。】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長劇短劇的表演方式確實不一樣,目前也沒有電影實績,也是因為這樣,才想證明一下,快節奏的表演方式也可以。
撿個桃子:【正好我這幾個月有檔期,綜藝曝也高,不虧。】
鐘怡覺得說的有道理:【那你和綜藝那邊已經簽好合同啦?】
【還沒聯系到人。】
【?】
撿個桃子:【我們公司和那邊不,但是我翻制片人的微博,發現他關注了謝行川。】
鐘怡發來個八卦的表:【怎麼,婚兩年,你終于覺得你這犬系老公有點用了?】
中場休息結束,簡桃繼續看頒獎,無奈上手機震個不停。
鐘怡跟瘋了一樣:【你是不是要上了?打算怎麼.?】
簡桃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我和他是正兒八經的資源置換,他給我引薦,我給他一定分,有錢誰不賺啊。】
【再說了,他一拍電影就消失,今天才殺青,三五個月來我們這也是第一次見面,還隔著十萬八千里,他能記得我長什麼樣就不錯了,還.,有用嗎?】
十分鐘后,鐘怡才回過來消息:【嗤,沒勁。】
撿個桃子:【還有,為什麼是犬系老公?】
鐘怡:【你不每天罵他是狗嗎?】
【……】
*
終于等到今天頒獎結束,簡桃也收獲了一個沉甸甸的獎杯。
最歡迎演員。
其實這個獎拿過幾次了,雀躍的同時,也想起鐘怡發來的截圖里,對電影票房的質疑。
不怪他們嘲,那兩部電影確實慘不忍睹,雖然業都說問題不出在上,但這麼些年來,電影方面的績,也的確是一片空白。
想做出績,也必須做出績。
這個綜藝看似只是一個簡單拍攝,對而言,卻是再次試水電影的跳板。
都說電視劇電影有壁,那為什麼不能是打破這個壁壘的人呢?
不管怎麼樣,這是鼓足勇氣,背水一戰的一次。
這麼想著,表不由得有些凝重,站到酒店電梯前,也還在思考這件事。
電梯叮咚一聲,從負一層升了上來。
這次活地方太偏,明早又有海報拍攝,所以主辦方直接給他們在附近定了酒店,房間號隨機。
電梯門一開,簡桃看到七八個臉藝人,他們應該是開自己的車,所以直接從停車場上來了。
何其湊巧,謝行川也在。
牢記扣錢使命,簡桃一個多余目都沒給他,點頭跟大家打過招呼,刷卡,電梯上行。
最低的樓層是27層,大家都忌憚著和謝行川的關系,互相換眼,愣是不敢說話,狹窄的空間里,彌漫著窒息的安靜。
終于叮咚一聲,和電梯旁的男人同時抬頭,一左一右走出電梯。
往左,謝行川往右,背道而馳毫不相干,簡直把“退避”寫滿了全上下每一個角落。
等電梯門快關閉,里頭的人才終于松一口氣:“太恐怖了,幸好他倆不住一起,不然不是得打起來?”
而聽到電梯關閉后,簡桃回頭看了眼,據酒店圓形的設計,和謝行川在另一個圓點頭。
頂燈線曖昧昏黃,男人生得高挑,懶得抬頭看他,見他作太慢,足尖踢了下他小,表意催促。
“開門啊,困了。”
等會兒還得說事。
他全程沒說話,像沒表的木頭人,長指攏著房卡一刷,滴答應后,簡桃率先走了進去。
砰地一聲,大門在后關閉。
以為謝行川被關在門外,趕回頭。
一片暗影中,男人就施施然靠在門板上,手里還夾著那張房卡,也不取電開燈,任憑暗蔓延。
窗臺月灑落,許久未見的廓終于慢慢清晰。
他垂著眼,邊夾帶許不明笑意,能看到分明的下頜線和結線條,他今天人模狗樣,居然還穿了襯衫打了領帶,扣子一不茍地扣到第一顆,真不像他。
就在簡桃被他笑得發麻的時候,這人終于抬眼了。
他眼皮上有顆小痣,但天生一雙風流桃花眼,只消一個抬眼,那顆痣就被進雙的褶皺線里,找不到一點痕跡。
簡桃來不及嘆造主的奇妙,只見這人微一俯,黑暗里氣息不均,近乎耳語——
“我已經有家室了,簡老師半夜還來我房間,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