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黃單睡了半小時的午覺,他看看時間,洗把臉就準備出發。
昨晚回來到現在,黃單還在家裡,他心想,穿越之旅應該已經結束了,生活還得繼續,工作也忙,手裡剛接了個項目,下個月恐怕還要出差一趟。
忙起來好的,沒時間胡思想。
黃單的思緒回籠,一杯溫水已經見底,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頭有點疼,可能是冒了。
宋閔拿出早就熨燙平整的西裝遞過去,“爺,需要量一□□溫嗎?”
“沒發熱,我回來睡會兒就會好的。”
黃單換上西裝,站在穿鏡前一顆顆的扣著扣子,他扣完上面那顆,把襯衫領子整整,接過管家遞的領帶。
宋閔為他平領口的細微褶||皺,“爺晚上回來吃飯?”
黃單說,“回來。”
老同學在電話裡說晚上會玩通宵,他不行,瘋不起來。
宋閔去臺把皮鞋拿過來,將鞋墊放進去,確定都鋪平了,就蹲下來給他穿上。
黃單看著男人彎下來的腰背,“我三四歲的時候,你把我抱在上幫我穿鞋,十幾歲的時候,你蹲著幫我穿鞋,現在我差兩個月就三十了,你還給我穿鞋,你一直在把我當小孩子,我會長不大的。”
宋閔不做任何回應,仿佛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黃單等男人站起來,子拉直了,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時候,他抬手在對方一邊的鬢角,“你老了。”
宋閔把大給青年穿上。
黃單看他給自己整理大,抿抿說,“我以為人生只要明確目標,順利完就可以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每天早晚都會見到你,卻連你是什麼時候老的都不知道。”
宋閔聽著青年反省的語氣,額角輕微鼓,那不是欣,是憤怒,像是在對那個教會對方長的人極其反,他一言不發的替對方打開門。
“路上開車慢點。”
黃單把下塞在圍巾裡面,手拿著車鑰匙出門,“晚上我回來燒飯。”
門關了,宋閔還一不的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就在黃單把車開出小區的時候,有個老同學的微博更新了,照片上是一大片的玫瑰園,後面是座城堡,配著三個字:我來了。
群裡本來在匯報行程,出發了,到哪兒了,還有多久能到,你們到了沒有之類的話,微博出來後就一下子炸開鍋,都在聊國外回來的那位。
可能是年時的友誼,跟工作後接的會有不同,沒那些顧慮和算計,他們一個個的還是那副視若無睹,大大咧咧的樣子,說真沒想到當年倒數前三,打架逃課樣樣第一的小混混竟然在多年後搖一變,了炙手可熱的黃金單漢。
要麼怎麼有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這還只是三十年的十分之一多一點點,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不過微博的主人卻沒什麼回應,似乎就只是閑得無聊,隨手發了個微博。
周末,路上有點堵車。
黃單在十字路口等紅燈,車裡放著那首《十年》,他的心境無法形容,想想還是關掉了,怕一不留神發生意外,害人害己。
大家約在茶樓集合,喝個下午茶,再走下面的節目,有的帶了家屬,有的抱著舊複燃的心態去的,各有心思。
半小時後,黃單把車停在路邊,他下了車,往前面不遠的超市走去。
超市裡的人很,只有兩三個在貨架前遊,要麼是選擇困難癥,要麼就是可買可不買。
黃單買東西,都是先想好了,過去直接買了就走,不會在選擇的時候浪費時間,他進超市拿了想要的一瓶礦泉水,一瓶綠茶,一盒口香糖,從皮夾裡拿了張五十的紙幣。
櫃臺的營業員是個小姑娘,問需不需要袋子。
黃單說要一個。
小姑娘把水跟口香糖裝進袋子裡,接過五十的紙幣,手判定了真假,說了稍等,就低頭在屜裡找了一把零錢。
黃單垂眼去接,耳邊不是小姑娘嗲嗲的聲音,是個男低音,“這是一萬,你只要在一個月抓到聶主任不檢點的行為,再盡快告訴我,事之後還有一半。”
隨著那個聲音,黃單的手裡多了一樣東西,不是一把零錢,是一個被報紙包住的長形東西。
黃單愣了愣。
他以為不會再穿越了,沒想到還有。
“怎麼,沒見過這麼多錢?”
穿一深紫西裝的男人疊著,手裡夾著雪茄,“你好好幹,把事辦的漂亮些,管好自己的,別犯蠢,大家相安無事,這錢能讓你在t城橫著走上一段時間。”
黃單的餘掃向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輛車裡,大概是出於保,前面的司機不在,車裡除了他,就只有邊的西裝男人。
手背上一疼,黃單的神經末梢猛地一。
男人的手用力,把雪茄重重碾了一圈,“家裡的長輩沒有教育你,長輩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要開小差嗎?”
黃單的手一,雪茄燒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疼哭了。
男人看到青年哭出聲,他錯愕幾秒,一臉的厭煩,趕蒼蠅似的抬手揮揮,“拿著錢滾下去!”
黃單剛打開車門下車,不遠的司機就被喊了回來,旁邊的奧迪揚長而去。
疼痛來的強烈,讓黃單沒辦法思考,他走到梧桐樹底下蹲著,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哆嗦,哭的停不下來,太疼了。
有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路過,見狀就停下來,“同志,你這是怎麼了,要嗎?”
黃單搖頭,說不要。
年輕人在大褂裡面,把一塊手帕遞過去,“你看你,鼻涕都出來了,一吧。”
黃單也沒嫌棄,接過手帕道謝,就側頭去擰鼻涕。
年輕人靠著自行車,手理理齊肩的短發,好奇的打量著還在哭的青年,這一細看,覺得有點眼,再看看,認出來是陳家的老么。
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會惹是生非,害他大哥丟了紅星廠的名額不說,還讓他二姐在文工團裡被笑話了好一陣子。
年輕人看青年拿著自己的手帕鼻涕眼淚,就氣道,“把我的手帕給我!”
黃單沒聽清,他抬頭,用一雙流著淚的眼睛看過去,“什麼?”
年輕人看青年哭的樣子實在是慘,八是被誰打了,該,咬咬,手帕髒那樣,不要了不要了,於是二話不說就一蹬自行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黃單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他把糊了鼻涕眼淚的手帕疊疊,洗了還能用。
風把梧桐葉吹起,跟著灰塵一起在半空飄舞,不顧他人死活。
這地兒的路很寬,看不到頭,剛才的人離開後,就沒見什麼車輛,連一只覓食的野貓野狗都沒看到。
黃單吸一口氣,他把腳邊的報紙打開,裡面是一摞一百的紙幣,都是新錢,上面有四個頭像。
“系統先生,你在嗎?”
系統,“他不在。”
黃單把報紙重新包回去,拿著錢站起來,“是陸先生嗎?”
系統,“是陸某。”
黃單跟陸先生在上一次穿越的世界裡面已經接過了,雖然沒有達到朋友的關系,但很有安全,他也不知道那安全是怎麼來的。
可能是公事公辦的人在能力方面毋庸置疑,不會出什麼紕。
系統,“黃宿主,現在請你接收此次的任務。”
黃單說好,他的面前就憑空出現了一塊任務屏幕,“為什麼會有個印章?”
系統,“是任務發布者的簽名。”
黃單說,“以前沒有。”
系統,“這次的任務發布者是個老幹部,行事作風比較不同。”
黃單,“……”
他再次去看任務屏幕,把視線從印章上挪向文字。
黃單看完沒多久,任務屏幕就消失了。
系統,“有關原主的所有記憶已經全部輸送完畢,黃宿主,有問題隨時找陸某。”
“我會的,謝謝。”
黃單一邊接收腦子裡的記憶,一邊梳理,這副的主人陳於,二十一,沒讀過什麼書,幾個月前才結束兩年的勞改生活回來。
兩年的時間,t城的發展很大,原主的哥哥姐姐都有知識,一個上過大學很有文化,一個會跳舞,誰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跳到b城去,唯獨他屁也不會,只會天找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原主是家裡的老么,寵的無法無天了,他從小就喜歡拿這個那個,還家裡的錢,一次被發現一次,打完了還,屢教不改。
在原主跟幾個朋友犯事,被找到抓起來的那天,他爸就氣中風了,等他從牢裡出來,他爸已經從家裡搬進了墳包裡。
原主被忽悠的要跟別人合開酒吧,手頭上沒錢,就被那個西裝男利用,打算幫著對方坑聶主任,也就是任務的發布者聶文遠,他的舅舅。
聶文遠是原主媽的弟弟,不是親的,是故的孩子,因為故一家出事,他們沒出面搭把手,還在背地裡推了一把,等事告一段落後,他們良心上過不去,才收養了故的孩子。
紅星廠是塊香餑餑,原主他哥是大學生,想要個名額都很難,還被原主給攪黃了。
聶文遠是新上任的主任,有多人想托關系結他,就有多人視他為眼中釘,那個位子上有刺,很不好坐,一個不慎,就會把自己刺傷了。
黃單搜搜著原主的記憶,知道那個西裝男王明,是t城的富商,跟聶文遠有仇,在一堆想讓他敗名裂的人裡面,他排第一個。
這個年代,個人作風非常重要,稍有一點問題,就會被唾棄的抬不起頭,跟過街老鼠沒什麼區別。
所以想整垮聶文遠,就要從他的作風上手。
這種事得是能接到聶文遠的人才能做,原主好歹是他的侄子,臉皮厚,努把力不是難事。
至於任務中提到的小薇,是原主媽親妹妹的兒,是所有小輩裡面,跟聶文遠最親的一個,是個招人喜歡的小生,還沒年。
黃單暫停梳理記憶的工作,他低頭看自己一的穿著,白背心外面是件白襯衫,很隨意的敞開著,下面是條藏青的子,沒系皮帶,松松垮垮的,穿出了一種頹廢。
他不懂原主追求的時髦。
正值八月,黃單沒聞到桂花香,只覺灰塵黏在口鼻上面,很不舒服,這裡很偏僻,他據原主的記憶知道是什麼地方,卻不知道怎麼回去。
黃單蹲回樹底下,他想了想就把白襯衫下來,把錢跟報紙一起塞進去,抱在了懷裡。
這筆錢在他的現實世界,連一個月的工資都遠遠不夠,可是在這裡,一萬就不止是一萬了,要翻好幾倍。
太落山,一大片火燒的紅鋪散了出去,把黃單的臉都映的發紅。
黃單站起來活手腳,後面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小於,你怎麼在這兒啊?”
他趕回頭,知道來人是鄰居馬大伯,一直很關照原主一家,尤其是在原主爸去世以後,更是三天兩頭的往家裡跑。
腦子轉了轉,黃單說了個借口,“我跟人約在這兒,對方沒來。”
馬大伯推著自行車靠近,“都這會兒還沒來,鐵定是有事耽擱了,快回去吧,你媽正在屋前屋後的找你呢!”
他見青年沒反應,就手拍拍,“犯什麼傻呢,大伯雖然年紀大了,但子骨還好的很,帶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上去吧。”
黃單坐上自行車後座。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坐自行車,說不新鮮是假的,屁不硌也是假的。
馬大伯看了眼青年懷裡的服,“小於,晚上涼,你把服穿上,手抓著後面,別摔了。”
黃單說穿上熱,“沒事的。”
馬大伯從小看著青年長大的,知道是聽不進去勸的子就沒再說,他腳踩著自行車,迎著夕往前騎。
黃單很快就知道馬大伯是在吹牛了,“大伯,你我來騎吧。”
馬大伯的氣息很,滿頭大汗,氣籲籲的大聲說,“這山坡難騎,你、你騎不的。”
黃單說,“我們著騎,能輕松點。”
馬大伯一尋思,就把車給聽了,他拽起褂子臉上的汗水,熱的脖子跟臉都是紅的,難為的說,“小於啊,這事你回去別跟你媽說,讓知道大伯帶你都帶不,還不得笑話死大伯。”
黃單答應了。
他不會騎車,原主會,手握住車頭,腳踩著踏腳板的時候,的重心就在同一時間調好了。
山坡的一段路把黃單累的渾都是汗,跟水裡撈出來的差不多,他眨眨眼睛,一滴汗從睫上滴下來,“大伯,我不行了。”
不行就說不行,黃單不會死要面子活罪。
馬大伯的面部了,他還沒緩夠呢,“上那邊歇會兒吧。”
一老一小坐在地上氣,汗如雨下。
黃單的錢在自行車的籃子裡面,那籃子破破爛爛的,勉強還能兜住。
歇了一會兒,倆人再次趕路。
慢慢的,就有其他車輛出現了,偶爾有一輛汽車噴著尾氣路過,夾在自行車的隊伍裡,很醒目。
那是發達了的標志。
黃單回到住,跟馬大伯打了招呼進門,他剛過堂屋的門檻,就聽見左邊掛著簾子的屋裡傳出歌聲。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不知道是哪個電視劇開播了。
黃單沒多待,他先憑著記憶去原主的屋子,快速拿掉外面的襯衫,把報紙跟錢塞進床底下,為了安全起見,還把裡面的破皮箱子拖出來擋著。
確保不會被發現以後,黃單把汗的臉埋在襯衫裡面,使勁就丟到床尾,抬腳去了左邊的屋子,發現裡面有兩男一。
的是原主的二姐陳小,長發披肩,上是件碎花的連,外面配著件白線衫,溫婉端莊,氣質很好。
陳小臉朝著一臺14寸的小彩電,裡面正放著宮廷劇,喊著什麼皇阿瑪,看的津津有味。
黃單看向兩個男的,年輕的是原主大哥陳飛,長的人高馬大,一表人才,邊上的男人是原主的舅舅聶文遠,襯衫紮在長裡面,背對著他站著,頭發剃的很短,後面往上,脖子修長,姿拔氣。
察覺到黃單的目,聶文遠轉過頭,面有桃花,眉眼很深,五可以襯得上致,卻因為那穩重端正的氣質,導致誰看一眼,都會覺得他是個正派的人。
黃單喊了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