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覺得陸先生這號人很難，他以為對方不會回答,結果不但回答了,還非常詳細。

　　知道劉全武在堤壩口,黃單還不好直接告訴聶文遠，因為那是聶文遠派出去的很多人都沒得到的消息，他沒權沒勢，沒理由知道的那麼清楚。

　　黃單看著極速倒退的夜景，他的腦子轉了轉，“舅舅，出門前我跟你說過的,我接電話的時候聽到了很大的水聲，我懷疑全武叔叔在大堤那裡,搞不好就裝在沙袋裡面堵著堤口。”

　　聶文遠開著車,目不斜視。

　　見沒引起注意,黃單湊過去,給男人把滾到後頸的水珠子抹掉，“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舅舅,去那裡看看吧。”

　　一直在路上平穩行駛的車子突然開出軌跡,往一邊偏移,聶文遠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一，他低了嗓音，嚴肅的警告，“小於。”

　　換個人會立馬老實本分,甭管有幾條尾，都得夾著。

　　黃單沒有，他順便用手男人的鬢角，邦邦的，有點紮手，“舅舅，你繼續開車，不要管我。”

　　急剎車後，聶文遠把車停在路邊，他側過臉看小外甥，面部線條嚴峻，眉頭微皺。

　　黃單輕歎，不理會男人投過來的冷厲目，“全武叔叔那通電話是在求救，舅舅不相信我說的，如果錯過了時間，他的命就沒了。”

　　其實黃單更擔心劉全武一死，這條線就斷了。

　　畢竟劉全武這三個字就能引起周薇薇很大的反應，上次他還單獨見過周薇薇，離開時頭上多了個口子。

　　聶文遠抬起一只手住小外甥的下，他沉默不語，眼底深諳，眉頭已經死死的皺在了一起，讓人不敢去猜測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黃單沒掙紮，也沒做什麼，只是看著男人。

　　聶文遠撤回手拿手機打電話，通知自己的人前往大堤，他開門出去，站在不遠點煙。

　　黃單靠著椅背看夜中的拔影，他的意識很清醒，心裡非常焦急，希劉全武這次大難不死。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黃單立刻坐直了子，他掐掐眉心讓自己冷靜，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再順了幾遍，坐不住的開了車門下車，往男人那裡跑去。

　　“舅舅，會不會是個陷阱？全無叔叔被著打電話，對方想引起過去？”

　　聶文遠不語。

　　黃單有些無語，“舅舅，你在發呆？”

　　聶文遠把邊的煙夾在指間，半闔著眼簾彈彈煙灰，“沒有。”

　　黃單問道，“那我剛才說了什麼？”

　　聶文遠了眼皮，淡定的開口，毫不覺得尷尬，“小於跟舅舅說了什麼？”

　　黃單，“……”

　　他把那句話重複，“還是讓你的人去吧，我們就在這裡等。”

　　聶文遠吸一口煙，目落在小外甥的臉上，像一片小小的火星子，燙了一下就消失了，“好。”

　　很快，連十分鐘都沒有，聶文遠的手機就響了，他把煙掐滅，開車去了醫院，半路上騰出手丟給副駕駛座上的小朋友一塊巧克力。

　　黃單把上的巧克力拿手裡，“舅舅，你為什麼突然給我這個？”

　　聶文遠說，“這是你的獎勵。”

　　黃單聽明白了，他早先從陸先生那兒就知道了，所以不意外，“全武叔叔現在怎麼樣？”

　　聶文遠說，“不知道。”

　　黃單拆開巧克力的袋子，咬了一口到裡，甜膩膩的，他蹙了下眉心，用舌尖卷住巧克力，讓它慢慢被唾融化。

　　醫院走廊上站著十幾個人，上都答答的，腳邊積著一灘水跡。

　　其中一人見到聶文遠，就連忙跑了過來，他在說話前了眼黃單，言又止。

　　聶文遠頷首，“說。”

　　那人得到指令，眼睛微微睜大，很是不敢置信，他又了眼黃單，黃單也回他一個眼神。

　　似乎沒想到黃單會迎上來，那人臉上不解的表凝固，察覺一道視線掃來，他立刻就把頭低下去，沉著聲音匯報況。

　　接到電話過後，一行人就急忙去了堤壩那裡，一個一個沙袋的拍打，如果裡面是人，聲音會不一樣，他們是拍到最後一個時，聽出了異樣。

　　劉全武被塑料薄裹住塞在裝沙的袋子裡面，他的頭部有傷，上多出骨折，傷勢極其嚴重，塑料薄裡面都是，那很多，像殺了頭豬。

　　當時劉全武還有微弱的心跳，現在手室的門閉著，他的命會有多大，有多，誰也不知道。

　　聶文遠揮手讓底下人離開，他額頭，眉眼下的影很深。

　　黃單說，“全無叔叔會沒事的。”

　　聶文遠並不言語，面上也不見表，不知道在想什麼，捉不。

　　黃單看男人這樣，心裡就很沒底，他越看越覺得對方在某些方面像極了自己，之前幾次真沒有，怎麼這次會……

　　頭有點疼，黃單不去想了，他背靠牆壁，等著劉全武的手結果。

　　手室的燈一直亮著，聶文遠的手機隔會兒就拿出來，不是接電話，就是打電話，在他掐掉一通電話後，嗓子都幹了，“回去。”

　　黃單搖頭說，“在這裡等吧。”

　　聶文遠的眉間出現川字，拉了小外甥的手就走。

　　回到住已經快零點了，黃單洗洗就去客房睡覺，走前跟男人說了聲晚安。

　　聶文遠在椅子上坐著，房門關上後他掀了一下眼皮，又闔上去，一口一口的煙，似乎是有困擾的事令他煩躁。

　　劉全武的手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結果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目前對黃單來說，他所面臨的局面就是害人瘋了，嫌疑人之一盡人事聽天命。

　　黃單喝著豆漿，劉全武這條線先擱著，剩下的就是陳飛陳小兄妹，還有個王明。

　　他把豆漿放下來，咬一口油條，在心裡問道，“陸先生，我這次的任務目標有幾個？”

　　系統，“大於二。”

　　黃單沒料想會有結果，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這個答案真的已經很滿意了，“謝謝你，陸先生。”

　　早在周薇薇無意識地說“求求你們放過我”的時候，黃單就知道傷害的人不止一個，卻沒想到會超過兩個，那是不是可以暫時把三個嫌疑人都圈定？

　　不對，是四個，劉全武雖然傷了，但並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他的事或許還沒完。

　　也許是窩裡鬥也說不定。

　　畢竟人與人之間複雜的很，親兄弟都有可能因為利益大打出手，用刀對著彼此的心髒，放狠話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非親非故的，也有人為了幫助陌生人，會把命出去。

　　黃單在上一次的穿越過程中會過，這次會更深刻，也更全面，他細嚼慢咽，一點點把油條吃完，繞過拐角下樓，在住院部後面找到了聶文遠，還有別人在場。

　　一兩秒的停頓之後，黃單閃躲進角落，他聯系陸先生，拿積分換取那倆人的談話容。

　　系統通知道，“黃宿主，你的積分還有7個。”一盒花靈都買不了的數字。

　　黃單說，“知道了。”

　　他心想，積分袋子會掉落的，掉一個抓一個，爭取百抓百中，雖然全抓了也沒多，但有一點是一點。

　　不遠兩個年男人的談話容在黃單腦海中響起。

　　“b城xx醫院的醫師水平跟設備都是全國頂尖的，老院長跟我爸的很不錯，我跟他打個招呼，你把你的外甥跟劉全武給我，我把他們送去那邊接治療。”

　　“不用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

　　“他們在這裡，我放心。”

　　“文遠，你是不信我這個哥哥啊。”

　　談話就停在這裡，不上不下的，黃單都不好做整理工作，他在那個四十來歲，滿臉和善的男人開車離開後，等了等才走出角落，走到聶文遠邊。

　　黃單從原主那兒得知，聶文遠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事，但他還是問了，“舅舅，剛才那個人是誰？”

　　聶文遠側過頭。

　　黃單沒躲開他的直視，“我隨口問問。”

　　聶文遠撤走視線，“邱濤。”

　　黃單快速把這個名字塞進自己的記憶庫裡面，並打上記號，那個男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邱老板了，他上說，“沒聽說過。”

　　聶文遠拉開車門坐進車裡，“他不是本地人。”

　　黃單從另一邊彎腰坐進去，繼續剛才的話題，“是舅舅以前認識的朋友嗎？”應該是在w城打過道。

　　聶文遠啟車子，“嗯。”

　　黃單若有所思，聶文遠跟那個邱濤的關系不錯，卻又不那麼簡單，相互之間像是存著警惕，信任度不高，他想起那天去廠裡，在辦公室外聽見的話。

　　當時劉全武說新世紀那個項目是邱濤的，還說憑聶文遠跟對方的關系，讓他進新世紀不是事兒。

　　這說明劉全武知道聶文遠跟邱濤的這層關系，至於知道百分之多，這個不好說，他出事前就在新世紀工作，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系？

　　黃單猶豫了一下，決定把邱濤也丟進嫌疑人名單裡面，不是就踢掉，他的思緒回籠，“現在全武叔叔一天不醒，那筆錢的去向就一天不清楚。”

　　聶文遠說，“不是他。”

　　黃單一愣，不是劉全武，那是誰？總不可能是吳，聶秀琴，周薇薇三人中間的一個拿的吧？“怎麼確定不是全武叔叔？”

　　聶文不會對誰這麼解釋，小外甥讓他破例了，“舅舅查過，最近他沒有在任何一家賭||場出現過，他的上也不欠債。”

　　黃單等著下文。

　　聶文遠說，“他有一個賬戶，裡面有二十萬，沒必要拿那一萬塊。”

　　“……”

　　黃單問道，“全武叔叔既然有那麼多錢，為什麼還要去找舅舅拉線，讓他進新世紀那個項目做事？”

　　他說完就抿了，這句話把自己那天在辦公室外聽的事暴了。

　　聶文遠卻面不改，那是一種無聲的縱容，“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全武叔叔的事舅舅會查下去。”

　　黃單又問，“那舅舅覺得一萬塊錢是誰拿的？”

　　他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懷疑周薇薇裝瘋，可是無憑無據的，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再說了，就算周薇薇裝瘋，每天的吃住都是聶文遠負責，沒必要拿那筆錢才是。

　　聶文遠只說會查清楚。

　　黃單說，“舅舅，人心隔肚皮，邊的人也不一定可信。”

　　這時車剛好停在十字路口，聶文遠聞言，默了會兒便去看副駕駛座上的小外甥。

　　黃單說，“我可以相信。”

　　他說的很認真，讓人聽了，會控制不住的去相信，甚至把心出來。

　　聶文遠沒有把目收回，他的一只手抬起來，把小外甥額前的發撥開，食指的指腹蹭幾下眉心那朱砂痣，這是下意識的作，跳過了大腦。

　　反應過來，聶文遠愣怔幾秒，他把手拿開，模了煙盒叼煙在裡，“王明昨晚跑了，你這段時間跟著舅舅。”

　　黃單聽著男人平靜沉穩的語氣，心裡沒那麼慌了，“好哦。”

　　劉全武被安排跟周薇薇一個醫院，病房也調到了一起，方便聶文遠的人監視看管。

　　有權好辦事，在哪個年代都是相同的道理。

　　劉全武出事，他爸就搬去醫院，跟聶秀琴一樣的照顧著孩子。

　　這事傳開了，傳的版本五花八門，有說是劉全武又去賭了，欠下賭債被人給打廢人，也有的說劉全武是跟人結下梁子，被人整了。

　　親戚朋友們都很唏噓，同劉父，老大拿家底跑去b城做生意，指著為暴發戶，結果卻了無音訊，老二在醫院吊著一口氣，有兩個兒子，跟沒有差不多。

　　聶友香在院裡喂，“小飛，你找個時間買點東西上醫院去一趟。”

　　陳飛在屋簷下看書，“買什麼？”

　　聶友香說看著買，又說，“桂圓，糕，紅糖，豆，就這幾樣。”

　　陳飛把書翻頁，“知道了。”

　　聶友香歎口氣，“這人啊，說出事就出事了，小薇是那樣，劉全武也是那樣，命不好哦。”

　　提起小薇，就想起自己的妹妹，上次兒在匯演時出醜，錯失功勳的事，還破了相，那子火就噌噌噌的往頭頂心竄，氣的把手裡的瓷盆裡都給扔了出去。

　　陳飛嚇一跳，“媽，你幹嘛呢？”

　　聶友香說沒幹嘛，“小飛，下個月初七是你舅舅三十六歲生日，你抓時間準備準備，給他寫一幅壽字。”到時候看看時機，再提一下工作的事，為了大兒子的前途，臉皮可以先不要。

　　陳飛把書翻了翻，“他什麼都不缺。”

　　聶友香沒好氣的說，“你這孩子，聽得懂還裝聽不懂，什麼也別說了，就按照媽說的做，保證錯不了的！”

　　陳飛說臉不好，“媽，我們一家能不低聲下氣的求他了嗎？”

　　聶友香說，“都是一家人，求什麼求的。”

　　陳飛嗤笑了聲，“媽，是你自作多了吧，舅舅可沒把我們當一家人。”

　　聶友香聽出大兒子的嘲諷，沒發火，只是攏攏摻了白的鬢發，“行了，媽知道上回你舅舅那話說的不咋地，讓你傷心了，心裡頭有怨可以，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知道媽的意思吧吧？”

　　陳飛扯扯皮子，沒什麼意義。

　　聶友香說出這些天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舅舅真跟你弟弟親近上了。”

　　陳飛合上書起回屋。

　　聶友香把瓷盆撿起來，想起一些陳年舊事。

　　上一代人重男輕，有人想生個男孩，得先生好幾個孩才有那福氣，有的生了一堆孩，也沒個男孩。

　　聶友香很順利，第一胎就是帶把的，對老陳家有了代，卻私心的想要個小棉襖，就生了二胎，也如願以償，兒雙全，湊了一個“好”字，別人很羨慕。

　　兒兩歲半那年，聶友香意外懷孕，當時家境還行，就把老三給生了下來，還是個帶把的。

　　老三小時候長的比娃娃還要漂亮，的，一雙眼睛又黑又大，誰見了都想親一口，對老三疼的不行，一顆心全撲上頭了，什麼都給他最好的，還為他打了一個小金鎖。

　　哪曉得老三越大越難管束，書讀不進去，手藝也不學，那也就算了吧，聶友香跟老伴想過，就讓老三這麼著吧，只要別做傷天害理的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