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把袋子提手裡,“走了。”
王志喊了聲,勸說道,“趙曉,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
趙曉頭也沒回的下樓,很快就有開門關門的聲音。
黃單說,“趙曉是一天用一個澡巾?”
“我問過,說不一定,你也看見了,讓去看醫生,就當沒聽見,很固執。”
王志跟黃單扯了會兒,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他把手放在邊,“噓。”
黃單站在客廳,正對著門口。
陸匪從屋裡出來,還是那衫,他側頭,看到王志趴在青年肩頭,目一掠而過,抬腳走下樓梯。
黃單把肩頭的腦袋推到一邊,“我回去了。”
王志不高興的嘟囔,“不是說好了,晚上留下來陪我通宵打遊戲的嗎?”
黃單說,“通宵打遊戲,有猝死的風險。”
王志說人生充滿意外,他語速快,一口氣說出來一大段,“出個門能被車撞死,被人捅死,被想不開跳樓的人砸死,被不明紮死,那還不出門了?”
黃單說,“你說的那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作息時間是可以自己掌控的,夜裡不睡覺,就是慢自殺。”
王志揪著眉,“算了算了,我也不玩了,被你說的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黃單往門外走。
王志塞給他兩個桃子,“洗過的,拿去。”
黃單接了一邊一個的裝口袋裡,“謝謝。”
他把門外的幾個垃圾袋全提了起來,要下樓時想起了什麼,又返回王志那兒,買了瓶六神花水,噴的那種。
小區裡的路燈壞了大半,走上一段才有昏黃的亮。
有零零散散的人影在晃,歲數大的拿著扇乘涼,嘮叨著明天的天氣。
年輕一點的在散步,多半是小,看看星星,看看月亮,還能省一點電費。
黃單走出樓道,他沒有像無頭蒼蠅似的找,而是在心裡問,“三哥,陸匪人在哪裡?”
系統,“在你心裡。”
黃單,“……”
系統,“這是話。”
黃單說,“聽出來了,很庸俗。”
系統,“本就是庸俗的東西,左拐,直走,過亭子就能看到目標。”
黃單道謝,“三哥,你的權利很大,是陸先生的上司嗎?”
系統,“對。”
黃單沒想到三哥會這麼直接,他的腳步頓了頓,又繼續走,“那我的運氣不錯。”
系統,“看好你。”
黃單穿過亭子,見了男人的影,他坐在椅子上,一手夾著煙,一手搭在長椅上面,姿態慵懶。
起風了。
黃單的鼻端有一縷煙味,他深呼吸,那縷煙味進了他的五髒六腑。
繁星滿天,給夜幕印了許許多多的小白花,無聲無息的進了些許浪漫跟寧靜。
黃單說,“坐在這裡,蚊子很多的。”
陸匪吞雲吐霧,一個眼角都沒給他。
黃單打開六神花水的小蓋子,按著在男人四周噴了好幾下。
陸匪聞著花水的氣味,邊的煙抖了抖,“你幹什麼?”
黃單邊噴邊說,“附近的垃圾多,蚊子都很大,你要是被咬了,會很疼,幾天都好不了。”
陸匪把煙夾手裡,面無表的呵斥,“季時玉。”
黃單,“嗯。”
陸匪一語不發,他將煙灰彈在地上,垂了眼皮一口一口的著。
黃單突然說,“我的直覺向來都很準,它告訴我,上次進我屋裡的那個人不會放過我。”
陸匪的面部被煙霧繚繞,“我跟你不。”
黃單自顧自的說,“報警是立不了案的,因為我的直覺沒人信。”
他的思路清晰,已有主張,“而且,老張的案子還沒破,求人不如求己。”
陸匪置若罔聞。
黃單說,“那人沒東西,可能沒來得及,我差點被打死了。”
聽著那個“死”字,陸匪的心裡莫名一,快的難以捕捉。
黃單說,“我懷疑是鄰居幹的,老張的死也是。”
陸匪挑眉,他終於開了口,意味不明,“是嗎?”
黃單點點頭,他把拖鞋的事說了,包括孫四慶類似被鬼附的一幕。
在這個世上,如果要說有哪個人不會傷害他,那就是面前這個,錯不了的。
陸匪聽完了,沒給什麼想法,他抬眼,發現青年的臉上跟額頭都有好幾個黑點,是蚊子,對方卻沒反應。
黃單察覺男人投過來的視線,就手在臉上一抹,趕走了那些蚊子。
會羨慕嫉妒的吧。
陸匪確實羨慕嫉妒,他被蚊子一咬,再一抓,能疼的他想哭。
黃單拿出兩個桃子,他啃了其中一個,有點酸,就把另一個遞過去,“這個是甜的,給你吃。”
陸匪沒接,他面怪異,也覺得好笑,“你都沒吃,就知道是甜的?”
黃單說,“一般況下,一個酸,另一個就是甜的。”
陸匪的面部搐,什麼歪理?
黃單說,“不要?”
陸匪嫌棄,看都不看一眼。
黃單說,“那算了,我自己吃。”
陸匪忽然又不爽了,這會兒他把一口煙完,口幹舌燥,“拿來。”
黃單把桃給他。
陸匪咬一口,面部表就變了,媽的,酸死了。
黃單說,“甜吧。”
“……”
陸匪牙疼,他把桃丟進不遠的垃圾桶裡了。
黃單蹙蹙眉心,“王志給的,那麼大一個桃,不好吃也別扔啊,很浪費。”
陸匪疊著長,“王志?就是把走道弄的又又髒,還臭的小子?戴眼鏡的那個?”
黃單說,“嗯。”
陸匪嗤笑,“你倆般配的。”
手被拍了一下,他的面鐵青,“你幹嘛?”
黃單冷著臉,“打你。”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這麼對待,盡管力道並不重,陸匪還是愣了半響,他的青筋暴起。
“媽的,果然不該回國。”
黃單把剩下的幾口桃啃進裡,心說,你不回國,上哪兒找我?
花水噴了很多,還是不頂用。
陸匪的手被咬了。
趁其不備,黃單了男人手背的蚊子包,舌尖掃過,卷走了一點鹹鹹的汗水。
陸匪渾僵,反應過來後就將青年推倒在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的氣息重,怒火中燒,“你找死。”
黃單就著這個姿勢躺倒在草地上,手枕著腦袋仰星空,“真漂亮。”
陸匪用力按按太,他制著怒火離開,似乎多待一秒,都有可能把人打的半死。
黃單抿笑了,“三哥,陸匪是不是停下來了,在盯著那只手發呆?”
系統,“沒錯。”
黃單說,“他現在拿了帕子使勁手,惡心又暴戾,恨不得把那塊皮都給割了。”
系統,“你對他了如指掌。”
黃單說,“我在第一次穿越的時候就跟他好上了,一直好著。”
他帶著那麼多的記憶往前走,哪怕是再沉再重,都沒有舍得丟棄,如果還不了解男人,那有什麼資格說?又怎麼值得被著?
系統,“他手疼了。”
黃單說,“哭了嗎?”
系統,“沒有,很能忍。”
黃單歎口氣,“比我能忍,我想好了,他哭了,我會努力哄他的。”
系統,“小弟,你記住,只要你們頂高高,什麼事都能解決。”
黃單,“……”
陸匪早上開車走了,這事還是王志告訴黃單的。
據王志說,陸匪走時那臉不是一般的難看,眼裡有,下上有胡渣沒刮,衫皺的,看起來焦躁又冰冷,手裡還提著行李箱,看樣子是不回來了。
黃單心說,會回來的。
陸匪一走,黃單就減了往王志那兒去的次數,他上醫院拆了線,頭不包著了,後面那塊的頭發沒長起來,還是個坑,不好看。
黃單也沒買帽子戴,太熱了。
劉大爺把自己釣魚戴的帽子給了黃單,“質量很好,我兒子買的,說是個牌子,你拿去戴。”
黃單說不用的,“戴這個,頭皮不氣。”
劉大爺把臉一扳,“小季,你這是看不起你大爺。”
黃單無語幾個瞬息,把帽子收了。
帽子是黑的,黃單往頭上一扣,就是行走的太能,熱的他汗如雨下。
劉大爺高興,說帽子戴著可俊了,“小季啊,你模樣好,不比五樓那位差,找個工作,保準多的是小姑娘在你屁後頭轉。”
黃單沒時間找工作了,他得盡快完任務。
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鄰居們的很好,誰家有個什麼喜事,吃的喝的都送。
不要?那不行,絕對能拉拉扯扯好半天。
劉大娘做了很多方瓜餅,街坊四鄰的送送,給周春蓮送去滿滿一盤子,還讓黃單回去的時候拿一些。
黃單拿筷子夾餅吃一口,“大娘,你做的餅很好吃。”
劉大娘笑容滿面,“是方瓜挑的好,甜。”
黃單說是甜,他用隨意的語氣問,“前兩天周姐姐的小寶寶有點拉肚子,現在好了吧?”
劉大娘說,“孩子沒事兒,能吃能睡,養的白白胖胖的,就是大人……”
拿著抹布茶幾上的水跡,“誰家孩子不是個寶啊,可也沒像那樣,看孩子看的太了,我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累,再這麼下去,會出問題的。”
劉大爺把煙鬥在桌上敲敲,“你管那閑事做什麼?”
劉大娘沒好氣的說,“我管什麼了?我不就是跟小季說了兩句嗎?”
劉大爺冷哼,“不就是說兩句?你到的說!”
劉大娘心虛,底氣不足的頂,“大家都在說,又不是就我一個在說。”
劉大爺恨鐵不鋼,“大家是大家,你是你,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管不住自己的,你是一點記都不長,哪天要是栽咯,怨不得別人,就是你自個找的!”
劉大娘不吭聲了。
黃單見老兩口不吵了,他才出聲,“大爺,我想大娘也不是有意的。”
劉大爺哼道,“有意無意,有什麼區別?不該說的還不是說了?!”
黃單把裡的方瓜餅咽下去,“大爺說的在理。”
劉大娘把抹布一丟,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劉大爺兩口旱煙,“小季,是不是有句老話禍從口出?”
黃單說,“嗯。”
劉大娘端缸子喝水,“老劉,在小輩面前訓我,很長面兒是吧?”
劉大爺扣扣桌面,“李慧芳同志,我對你很失。”
劉大娘把圍摘了扔劉大爺上,“我對你更失,我找兒子去!”
劉大爺擺手,“去吧去吧,趕去,讓我過過清淨日子。”
劉大娘把門一摔,待屋裡不出來了。
黃單覺得老人吵起架來,跟小孩子似的,“大爺,大娘應該有分寸的,不會說。”
劉大爺唉聲歎氣,“你大娘有張碎,跟講不通道理。”
黃單說,“只要是人,都有說的時候。”
劉大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不作聲了。
當天下午,黃單就看到劉大爺跟劉大娘出來遛彎,老兩口和好了。
黃單樓上樓下,小區裡外的走,到了人盡皆知的程度。
周五晚上,黃單到了孫四慶。
孫四慶沒喝盡興,拉著黃單上他家喝酒去了。
黃單近期跟孫四慶走的很近,有機會就抓住了,沒機會就找機會,在他上下的功夫沒有白費。
不然孫四慶是不會黃單上他家的。
孫四慶踢掉皮鞋,滿口酒氣的說,“小季,我剛到手兩瓶好酒,這次你走運了。”
黃單坐到沙發上,視線不聲的移走。
孫四慶拎著兩個酒杯過來,跟黃單一人一個,他把酒開了,一邊倒進去一些,“嘗嘗。”
黃單抿一口酒,甜甜的,之後只剩下辛辣,他的眉心一擰,反觀孫四慶,喝酒時一臉的跟陶醉。
孫四慶拿到錢了,說明天帶黃單去吃肯德基。
黃單意外他還記得。
孫四慶說,“叔叔跟你投緣的,有什麼事可以找叔叔,雖然叔叔破產了,但好歹也開過公司,做過老總,見多識廣,你說是不?”
黃單點點頭。
孫四慶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話也說的越來越多,都是些不著調的。
夜深了。
黃單正要回去,門外冷不丁的出現一個聲音。
對面剛才還在笑著的孫四慶僵住了,他吐出一口混濁的氣息,“小季,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事。”
那聲音怪的很,就像是有雙鞋被人不斷拋起,落下,拋起,落下。
黃單背對著大門坐的,這會兒後背就有點的。
孫四慶把酒杯放下來,“走,看看去。”
黃單跟著他起,往門口走。
孫四慶示意黃單不要出聲,他猛地把門打開,一個人倒了進來。
是劉大娘。
本來是靠著門坐的,門一開,就往後倒了。
黃單低頭看老人,老人也在看他,那雙眼睛外突,松松垮垮的皮泛著青,他的頭皮一麻,“孫叔叔,大娘死了。”
孫四慶呆呆的,似乎沒聽清,“啊?”
黃單重複一遍,沉聲說,“你去把大爺喊過來吧。”
孫四慶一個激靈,“你說人死了?”
黃單說,“對,死了。”
孫四慶臉上的橫在,“開什麼玩笑,年紀大了,昏倒了而已。”
黃單看他一眼,又去看老人。
孫四慶也看了過去,他半蹲著去老人的鼻息,下一秒就破口大罵,“他媽的,死哪兒不好,為什麼死我家門口?!”
黃單說,“先醒大爺吧。”
孫四慶大力抹了抹臉,起去大力拍隔壁302的門,他的聲音發,“大哥你趕快開一下門。”
劉大爺睡著覺被吵醒,蒼老的聲音裡有著不耐煩,“小孫,什麼事啊?”
孫四慶艱的開口,“大姐出事了。”
劉大爺聽到外頭的孫四慶提起他老伴,就把門給打開了,“出事了?出什麼事了?早上去我兒子那兒了,能出什麼事?”
黃單依舊在跟地上的老人對視,他把老人的眼睛合上,手拿開,老人還在看著他,“大娘死了。”
劉大爺的腦子嗡地一聲響,還是不相信,“小季你說什麼?誰死了?”
他看向孫四慶。
孫四慶沒回應,只是讓開了子。
劉大爺這才看到倒在孫四慶門口的老伴,他的眼睛立刻瞪大,跌跌撞撞跑過去,到的子是冰冷的。
黃單說,“大爺,你……”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發現了老人的異常,比起悲痛,更多的是恐懼。
劉大爺的眼神如同見了厲鬼,老伴腳上的拖鞋是老張死時穿的那雙,被他扔進垃圾桶裡了,怎麼會……
劉大爺嚇的跌坐在地,當場就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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