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深夜,一點聲響就會被放大。
黃單猛然想起來,從孫四慶把門打開,到發現劉大娘的死,再到他跟孫四慶說話,孫四慶喊出劉大爺,其實都在很短的時間發生的。
這期間他沒有聽見哪家開門關門的靜,也沒有聽見樓道裡響起上下樓的腳步聲。
可是,兇手如果是著腳上下樓的,聲音會很輕,趁他們制造雜音的那點功夫,完全可以全而退。
也就是說,兇手早就離開了。
黃單有些煩悶,他應該在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就跑出去的,錯過了一次可能會發現兇手的機會。
孫四慶看出他的心思,“你也保住了一命。”
黃單把劉大爺扶起來,“什麼?”
孫四慶驚魂未定,他朝地上啐一口,“要是追上去,兇手還能讓你活?”
黃單想的不是那事,他冷靜下來,細細的想了想,樓道裡的應燈一閃一閃的,憑他一個人,就算及時追出去,也不知道該往樓上,還是樓下,照樣會錯過。
兇手對這裡很了解,拋完鞋才走,故意驚門裡的人,很瘋狂。
黃單看一眼旁邊的孫四慶,對方晚上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將劉大娘的放在門口,不斷把鞋拋起落下的嫌棄可以排除了。
只是不知道那晚孫四慶的詭異行為是怎麼回事。
而且,老張跟原主死的時候,黃單沒來這個世界,孫四慶跟他們的死究竟有沒有關系,會不會知道些什麼,目前還不好說。
黃單的腦子有點,劉大爺說劉大娘早上就走了,卻被發現在孫四慶的家門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他不是法醫,只能等警方過來了。
孫四慶口氣,“現在怎麼辦?”
黃單說,“報警。”
孫四慶了把臉,“小季,警察問你的時候,你可得給我作證啊,這事跟我沒任何關系,最倒黴的就是我了,平白無故的沾了晦氣!”
黃單說,“我會的。”
孫四慶看看地上的,反應很激烈,“媽的,樓上樓下的,多的是地兒,把放哪兒不好,為什麼偏偏要放在我家門口?”
黃單試探的問,“是不是你的仇人?”
孫四慶想也不想的說,“仇人?我哪兒有什麼仇人。”
黃單說,“孫叔叔,人的上沒門,有時候說了什麼,得罪了人,連自己都不知道。”
孫四慶沒往下接,“先別說什麼了,趕幫我把搬走吧。”
黃單曲著雙把劉大爺往背上帶,“我背大爺進屋,你背地上的大娘。”
孫四慶沒背,直接魯地抓起劉大娘兩條胳膊往後一拉,用力往屋裡拖,“媽的,這大姐平時看著皮包骨,怎麼這麼沉?!”
黃單看到孫四慶很隨便的把老人扔地上,他蹙蹙眉頭,“孫叔叔,死者為大。”
孫四慶口氣,酒勁上頭,他有些暈,幹脆一屁坐在了地上,“好聽的話就別說了,小季,電話你打。”
黃單把劉大爺安置在床上,他一子口袋,手機不見了,“丟在你屋裡了。”
孫四慶說他回屋拿,“等著。”
黃單剛準備把劉大娘弄到沙發上,就聽見外頭傳來孫四慶的驚呼,他連忙跑出去,“怎麼了?”
孫四慶手撐著地扶牆爬起來,他那一下摔的不輕,裡罵罵咧咧,手在衩上了,“地上怎麼這麼?”
黃單跺了好幾下才把應燈跺亮,他看見了一小灘水跡,在孫四慶的門口,靠左的位置,“剛才有嗎?”
孫四慶說沒注意,“事一出接一出,哪有那個閑心。”
黃單轉頭就去老夫婦的屋裡,發現劉大娘上的服都是幹的,他的視線往下移,眼睛微微一睜,“大娘腳上的鞋呢?”
孫四慶著腰進來,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的就說,“不是在大姐的……”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的腳上是著的。
客廳裡有四個人,一個死的,一個暈了,兩個站著,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沒人知道,是不是還有一個人在場,在什麼地方。
黃單的視線在沙發周圍,客廳搜尋,他眉心,意識到自己沒去注意劉大娘的腳,“孫叔叔,我先背大爺進屋的,你在後面。”
孫四慶發幹的皮子,“對,我是在後面,我拽著大姐的胳膊把往屋裡拖,到門口時絆了一下,我把大姐使勁一拖……”
他大喊,“鞋掉在門口了!”
黃單跟孫四慶對視一眼,倆人都往外面跑,一頭栽進黑漆漆的樓道裡。
“我去樓上!”
黃單跟孫四慶二人異口同聲,又同時停在原地,以他們為中心,形了一種僵持而又森的氛圍。
仿佛有第三個人在拐角站著,或是在臺階上靜靜的看著他們,從來就沒離開過,一直都在。
夏天的夜晚,還是熱,卻愣是被出一冷汗。
黃單說,“我去樓下吧。”
孫四慶把他拉住,“小季,叔叔覺得,還是算了吧,先報警。”
拉著黃單的那子勁很大,他掙不開,“好吧。”
樓道裡又靜了下來,黃單往上看,又往下看,想到過去的那幾分鐘裡面,兇手從始至終都在,本沒離開,就覺一涼意順著後領鑽進去,他打了個冷戰。
人比鬼可怕。
孫四慶拉著黃單去自己屋裡,找到手機通知警方,他們都有些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黃單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去門口蹲著查看,他查到了點跡象,懷疑地上的水是兇手把鞋子不斷拋起,落下,弄上去的。
當時劉大娘穿的長,寬的,蓋住了腳,黃單那個角度,並不能看的仔細,又是事發突然,思緒很,沒時間去慢慢理清。
現在黃單猜測,劉大娘腳上的鞋是老張死時穿的那雙,否則劉大爺不會那麼驚恐,更是嚇暈了過去。
就是不知道,兇手拋的那雙鞋跟劉大娘之前腳上穿的是不是同一雙,假設是,對方又為什麼在給劉大娘穿上鞋以後,又冒險拿走?
那麼做,是給誰看的?
總不至於是單純的惡作劇,想嚇唬嚇唬他們吧?
黃單站起來,避開了地上的水,“孫叔叔,我打算去樓上樓下看看,你去嗎?”
孫四慶說他不去,“你也不去,老實待著,警方馬上就要來了。”
黃單抿,案子沒破之前,警方查到什麼東西,是絕不會給他這個小市民的,他得自己先查,能查到多是多。
孫四慶把青年拽回來,氣急敗壞的低吼,“我的話你沒聽見啊?不要去!”
黃單說,“我自己去。”
孫四慶一雙眼睛暴突,“去什麼去,不想活了是吧?”
黃單瞇了瞇眼,“孫叔叔,你知道……”
孫四慶青白著臉大聲打斷,唾沫星子全噴過去,“老子什麼都不知道!”
推搡間,黃單被孫四慶推的撞上牆壁,頭發出咚的聲響,剛好到那傷口,他不痛,就是眼冒金星。
孫四慶滿臉尷尬,“小季,叔叔也是擔心你。”
黃單說他知道的。
孫四慶看青年沒怎麼樣,他就沒再說別的,只是說,“總之你就在我這兒待著吧。”
黃單站在臺往下看,小區裡死寂一片,鄰居們不是在睡夢中,就是從睡夢中出來,準備再進去,誰也不知道有人死了。
無意間瞥的視線一頓,黃單看見了劉大爺家的臺,客廳的燈灑出來一些,照亮了這一小片地方,臺上擺著一大排的植,躲在樹枝跟葉片裡面的蟲子們無遁形,手忙腳的上同伴,連夜跑步找新家。
黃單手撐著臺面,半個子探出去,這裡是三樓,底下是草地,牆角有水管,他在思考,抱著水管上下爬的作可不可行。
孫四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幹嘛?”
黃單說,“我想試試能不能從這邊翻到大爺的臺上。”
孫四慶走過來,站在旁邊看去,“得分是誰,叔叔可以,你不行。”
黃單扭頭看中年人,“是嗎?”
孫四慶呵笑,“手腳不靈活,腕力跟力不夠,爬上去了,也翻不到對面,有力氣跟膽識不行,還要有技巧。”
黃單的眼睛微閃,他故意用出質疑的語氣,“孫叔叔,你真的能翻過去?不可能的吧?”
孫四慶斜眼,裡的酒氣未散,濃的很,“怎麼?不信?看好了!”
黃單看著孫四慶上了臺,靈敏的抓住水管,腳穩穩纏住了不讓自己往下掉,他突然一個側跳過去,手上對面的窗戶,又跳了回來。
孫四慶四十多歲了,還能做這種危險的作,也不吃力,人生閱曆擺在那裡,看起來就比年輕人要老練。
黃單不行,他沒有經驗。
孫四慶跳進來,站穩了子,氣息很,“怎麼樣?叔叔沒騙你吧?”
黃單說,“好厲害。”
孫四慶的臉上是得意的表,“別嘗試,三樓摔下去,運氣不好的話,小命可就沒了。”
黃單把這層樓的順序拎了出來,孫四慶家靠著劉大爺,劉大爺靠著老張,那是不是可以從劉大爺的臺翻到老張家?
孫四慶回客廳,還不忘上黃單。
時間分秒流逝,距離劉大娘的被發現,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警方還是沒到,但繃的神經已經不知不覺松懈,疲倦席卷而來。
孫四慶打哈欠,他坐在椅子上,兩條往桌上一架,沒一會兒就在酒的影響下兩眼一閉,打起了呼嚕。
黃單,“……”
酒沒喝完,杯子擺在原來的位置,盤子裡的花生米跟醬牛都剩了一些,要不是出了事,現在黃單已經回自己屋睡下了,孫四慶也喝的爛醉。
黃單去了隔壁,劉大爺還沒醒,他就那麼躺在床上,脖子幹的,又細又長,像老樹。
給老人蓋上薄毯子,黃單去客廳看他老伴。
劉大娘的眼睛還睜著,黃單跟對視,“大娘,聽大爺說你早上出門的,是要去你兒子那邊,沒見到心裡放心不下是嗎?等大爺醒了會聯系他的,到時候他就能回來了,你走好。”
話落,黃單手蓋在劉大娘的眼睛上面,這次抹下去了。
黃單去了臺,從劉大爺這邊能看到老張家的臺,窗戶是開著的,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一亮。
他沒貿然試著爬到對面,只是在這個角度看了好一會兒。
劉大爺的屋子在孫四慶跟老張中間,他家的臺連著另外兩家,每層樓都一樣。
四樓的趙曉家臺連著黃單跟李順周春蓮夫婦的臺。
五樓在那個位置的是王志。
有人可以從這家翻爬到那家,很輕松。
黃單不知道這條線索是否有用,他先整理整理收了起來。
門開著,黃單約聽見了什麼聲音,是從樓上傳下來的,他一口氣跑到四樓,又上五樓,走道上靜悄悄的,只有他自己重重的息聲。
黃單抹掉眼睛上的汗水,他往上爬,推開天臺的小門,熱的夜風撲面而來,吹的他臉上黏糊糊的,又燥又悶。
天臺上拉著一條條的晾繩,有鐵的,也有繩子的,歪歪扭扭,那上面掛著幾件服,大晚上的看了,就像是有人站在那裡。
黃單舉起手機,手電筒發出的四掃,沒看到人影,他撥開服往前走,真要是跟兇手鋒,自己也不用怕。
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沒到,黃單擁有不死之。
不過,被肢||解,湊不全就難說了,黃單不自覺的胡思想,又在轉瞬間停止,他不小心踢到了一顆小石頭。
小石頭飛出去,掉在了角落裡,落地的瞬間發出了清脆聲響。
黃單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那個角落裡走去,他聽見了風吹晾繩的聲音,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運鞋過地面的聲音。
手電筒的直過去,角落裡的一切暴在黃單眼前,什麼也沒有。
一滴冷汗過後心,黃單把手到後面,隔著t恤抓了抓,他蹙著眉心環顧周圍,有些失,隨後而來的是沉重。
原主才來沒多久,黃單來的時間更短,很顯然,兇手對這裡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都要悉,把自己藏匿起來了,他找不到。
黃單從天臺離開,下到四樓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下,他整個人往前栽,直接從臺階上滾下去,摔到了樓道裡,一下沒耽擱,就立刻爬起來往上跑。
五樓有開門聲,黃單原本要上天臺的腳步一拐,跟站在門口的王志打了個照面。
王志先開的口,“季時玉,你怎麼在這裡?”
黃單看著王志,不說話。
王志鏡片後的眼睛瞪圓,“臥槽,你的頭流了!”
黃單覺不到痛,手一抹,看到才知道自己額頭摔破了,他隨意把沾了的手在服上,“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在門口?”
王志翻白眼,“我還想問你呢。”
黃單面無表,“是我先問的你。”
王志徐皮笑臉,“這麼嚴肅幹什麼,怪嚇人的。”
他把眼鏡摘下來,順順額前的頭發再戴上去,“晚上的生意比白天好,我這兒正忙著呢,到了淩晨還得研究研究關鍵詞,調整一下店裡東西的價格,事兒很多,不到兩三點是睡不了覺的。”
黃單盯著王志,不言語。
王志聳聳肩,“本來我想給自己泡碗方便面的,突然聽到外面有跑上跑下的腳步聲,就好奇的開門看看是哪個神經病這麼晚了不睡覺瞎折騰。”
他咂,“說真的,今晚我也是腦子被門夾了,換做平時,再大的靜,我都不會出來看。”
黃單蹙著眉心,王志上穿著一超人的睡睡,腳上是人字拖,他目裡的戒備跟探究褪去,不是消失,是藏的更深。
王志出現的太巧了。
巧的讓黃單不得不對他起疑心。
黃單將他列為第一嫌疑人,“那你看到了什麼?”
王志手一指,笑呵呵的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咯。”
“季時玉,你越來越牛了,頭上出了,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黃單不理會王志的調侃,他看看堆放的紙箱子,有大有小,雜無比,“這些紙箱子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