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沒料到缺心眼先下車打人,在屏幕上了兩下才關掉視頻，手機塞包里，開了門就沖過去。車門都沒關。

趁崔芃驚慌失措,雨一把薅住頭發將人扯過來，對著崔芃的臉一掌扇下去,不解氣,反手又是一個耳，“你他媽惡心了我半年！沒見過你這麼賤的！跟裴時霄絕配！”

崔芃被打懵，頭發被扯掉一縷，推搡時脖子也被雨抓破。

雨的理智還在，顧不上收拾崔芃，跑去攔辛,擔心辛下手沒輕重，萬一把裴時霄打殘,裴家不會善罷甘休，到時還會連累堂姐。

“辛！”

從后一把抱住他，“別打了，差不多就行,為這種人進去不值！”

辛兩眼通紅,還要再打,被妹妹死死抱著。

怕不小心傷到妹妹,他慢慢冷靜下來。

裴時霄角的,始終沒還手,平復片刻，偏頭看向車旁的崔芃。

崔芃正直直瞅著他,眼淚唰唰往下，說不盡的委屈。

幾人沉默。

包里的手機振,雨松開辛，拿出一看，是堂姐的電話。

深呼吸，接通電話，“姐。”

琪聽到了之前那條語音，里面夾雜著辛的聲音，覺不對，心里莫名發慌，“你和辛去找裴時霄了？他怎麼了？雨寶，說實話。”

“姐，沒打算瞞你。我和辛來堵裴時霄，辛把他打了。”雨鼻子一酸，“姐，對不起。我把你幸福毀了。”

堵人，打人。

這樣的字眼過于敏。

想到雨這段時間各種古古怪怪的問題，再笨，琪也知道發生了什麼。雨那個所謂的大學同學的男朋友出軌，其實就是裴時霄出軌。

拿著手機的手了。

心臟像被人猛烈撕扯著。

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冷靜，“雨寶，沒事，跟你沒關系，是他自己毀了這段，辛打得好。你早就知道了？申請去北京常駐項目，就是為了陪我是不是？”

雨哽咽，什麼都說不出。

“雨寶，把手機給裴時霄，讓他接電話。”

雨往前幾步，憤恨剜著裴時霄，咬牙切齒：“我姐找你！”

裴時霄差點沒握住手機，像有千斤重。

電話里沉默了一兩分鐘。

他沒等到質問，沒等到控訴，半句都沒有。

“是我對自己太自信。我以為你這幾個月疏遠我，對我忽冷忽熱，是因為你家里始終不滿意我，你開始搖。”

原來不是。

“十年...裴時霄，我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裴時霄心如刀絞，“琪，別哭，我這就去找你，給你賠罪。”

“沒必要。該打的辛替我打了，我們到此為止。”琪掛電話。

掛了電話，突然間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

明知不值得哭，可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流，稍微呼吸一下，五臟六腑似乎都在疼。

用了半包紙巾，終于干。

順了順氣，琪清空裴時霄的對話框，即使這段時間有了矛盾，也只刪掉當天的消息，過去那些對話一條沒舍得刪。

現在住的公寓，還有訂婚時收到的貴重禮，都要還給他，聯系方式暫時得留著，取消聊天置頂。

琪站在辦公室窗邊，太落下去，漫天紫晚霞，溫又治愈。

而兩眼空，不知道在看什麼。

雨擔心，發消息過來：【姐，你想哭就哭出來。不丟人。你還有我啊，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你。】

琪拍了兩張晚霞照，分給雨，【沒事。在公司加班。】

擔心堂妹疚自責，反過來安堂妹：【你今天不去堵他，我跟他也走不遠。其實我們已經出問題了，就等著他回來攤開說。不過是提前兩三天，沒區別。】

【姐，你打算怎麼跟二伯二伯母說？】

琪沒想好怎麼向父母開口，現在大腦混。

再抬頭，天漸黑，晚霞沒。

【雨寶，幫個忙。到網上幫我看看房子，干凈就行，房租別太高，偏一點沒關系。最好這兩天就能搬過去。】

琪坐回辦公桌前，找出蘇城婚宴酒店楊書的電話打過去。

楊書聽說琪要取消婚宴，怔住，連忙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確定是琪的號碼。

如果是其他顧客，取消就取消，走個流程的事，但琪的婚宴事關裴家，不敢大意。

“小姐，冒昧問一下，是婚期改，還是要定在我們其他酒店？我給您安排妥善。”

“婚禮取消了。”

“......”

楊書對琪印象深刻，漂亮高冷，聲音好聽。五月底過來訂了婚宴，短短四個月，這場讓蘇城眾多名媛羨慕的婚禮，居然黃了。

裴家不同意？

不應該呀。

若是不同意，就不會找到趙董安排婚宴酒店。

“小姐，這樣吧，婚宴廳我再給您預留兩周，兩周后，您如果不打電話給我，到時自取消。”

“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我一會發條消息給你，會說明是我本人取消的婚宴，方便你那邊走流程。”

再次道謝，琪切斷通話。

編輯好短信容，最后又表達了歉意和謝意。

消息發出去，和裴時霄的這幾年，徹底畫上句號。

婚禮取消，用不了多久，父母就會從裴時霄家那邊知道。

從別人口中得知，不如親口說。

疚中，琪撥了母親的電話。

“下班啦？”

母親愉悅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媽，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你說。”

原來說出口那麼難，一旦說出來，父母的喜悅落空，又要被家里親戚看一次笑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得住。

“媽，我跟裴時霄分了，他有別人。我取消了婚禮。對不起。讓你和爸爸失了。”

“媽？”

“媽，你說句話。”

不是姜宜方不想說，“砰！”一聲，沒拿住手機，掉在瓷磚上，屏幕四分五裂，摔關機。

琪再打過去，無法接通。

很快，父親告訴：【你媽媽的手機不小心摔壞了。】

致丘顧不上兒，家里徹底炸鍋。

他和妻子現在在大哥家里，下午兒的婚紗到店，取來后，妻子擔心放老房子，送到大哥家別墅來。

一家人正說說笑笑準備吃飯，兒一通電話進來，笑聲戛然而止。

“琪還把我們所有人放眼里嗎？一聲不吭就取消婚禮。這孩子太任，你們平時什麼都由著，被你們慣壞了！這麼大事，...商量都不商量。”大伯母按著額角，“不行，你們趕打電話給，問清到底怎麼回事。時霄不是那種孩子，中間是不是有誤會。”

“是不是傻？到哪里再去找時霄條件這麼好的對象？”

“愣著干嘛呀，趕打電話給！”

大伯母心臟病都快被琪氣出來。

致丘看著大嫂，面難。

兒現在應該很難過，他怎麼說？又說什麼？

“剛才打了，不接。”

他只好撒謊。

“這孩子，不得了，不得了。”大伯母想到跟裴家的合作，說不定哪天就斷了，口不擇言道：“不用還債的舒服日子才過了幾個月啊，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當初就不該一次把錢還上，真以為是千金大小姐，所有人都得供著呢，脾氣不小。”

話音剛落，大伯輕輕踢一腳，讓說話注意。

大伯母冷哼兩聲。

致丘和姜宜方臉難看，又不能懟回去，大哥幫忙把一千多萬提前還清，天大的人，即使大嫂說話難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他們有意見也得忍著。

大伯母指揮大伯：“你給雨打電話，問雨知不知。實在不行，去一趟北京。婚都定了，說不結就不結，讓外人看笑話。誰的婚姻一輩子都如意？錢抓在手里才實在。”

大伯左右為難，家里生意影響他比誰都著急，可他又不能一點面不顧自家弟弟，“先吃飯，菜涼了，吃過飯再說。”

致丘和姜宜方沒留下來吃飯，一刻待不下去。

到了車里，姜宜方拿出手機，再次嘗試打開，依舊黑屏，沒任何反應。

致丘側，給妻子系上安全帶，“應該壞了。明天買個新的。”

“不買，浪費錢。拿去修修，能用就行。”

想到還欠老大家一千多萬，默默嘆口氣。

致丘把自己的手機給妻子，“給兒打個電話。”

姜宜方接了手機，放在扶手箱上，“不打。你也不準打，如果琪打來，別給好臉。取消婚禮這事沒完。告訴，不想結婚就別回家！”

致丘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呢？”

“你聽我把話說完。”

剛聽到兒說取消了婚禮時，猶如晴天霹靂。

等靜下來，難歸難，尊重兒的決定。

姜宜方心疼兒，“婚禮一取消，他大伯家生意影響，我們欠大伯家那麼多錢，你想過力多大嗎。”

致丘沉默。

姜宜方這麼做是迫于無奈，婚禮取消，跟裴家徹底沒了關系，往后這一兩年，琪大伯母不會消停。

人都自私，也不例外，見不得任何人數落兒，更見不得兒在大伯一家人面前，被人到無法回懟的卑微。

到時大伯母說再難聽的話，和丈夫聽著，力他們自己扛，讓兒清靜清靜。

這些年兒一天好日子沒過，花一分錢都要記賬。再過兩年兒就三十歲，不能讓人生最好的十年，都用來替他們還債。“欠的錢，我們想辦法還。不能再拖累。”

致丘擔心兒：“婚結不，我們又不諒，不了。”

“你不懂，我們不諒，現在對本沒影響，裴時霄這回把傷了，對比上的傷害，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即使他們天天陪在兒邊，也無法緩解裴時霄的背叛給帶來的痛苦。

姜宜方再三權衡，才敢這麼做。

又不是以后一直不給兒好臉，等大伯家的公司安穩過明年，沒了糟心事，到時再好好跟解釋。

也就幾個月而已，不到一年。雨正好在北京，讓雨多照看著，姐妹倆出去玩玩，總比天天焦慮家里的欠債強。

姜宜方給丈夫寬心：“兒不會想不開，這點事打不垮。當年我們公司破產，欠人家幾千萬，連學費都沒著落，你又生病，那才是天塌了。不是照樣打工讀完大學，還又把我們這個家給撐起來。兒比我們強。你不用擔心。”

致丘只恨自己無能，發汽車，“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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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又給父親發消息，父親沒回。

應該是生的氣，故意不回。擅自取消婚禮，讓他們措手不及，對大伯家不好代。

和裴時霄分手，大伯家的生意肯定影響，有可能因此失去裴家這個大客戶。

可總不能為了大伯家的生意，委曲求全，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

拿出化妝鏡，仔細補妝。

眼睛哭腫，靠化妝無法補救。

翻遍包，墨鏡沒在包里。

又等了半小時，快七點鐘時，估同事走的差不多，琪背著包去坐電梯。

電梯間，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

蔣盛和剛手按了電梯鍵，下意識轉臉看去，四目相對。

琪：“......”

人生最倒霉的一天。

眼又紅又腫，從來沒這麼狼狽過，偏偏還遇見老板。

“蔣總。”實在笑不出來，臉是僵的。

十分鐘前，蔣盛和跟姑媽聊完，又喝了一杯咖啡才告辭，早走半分鐘也遇不到。

但凡眼不瞎都能看出剛哭過，哭得很傷心。

電梯門開了，他沒進去。

沒看到哭便罷，看到了終究做不到事不關己。

他看著，住心里的波瀾，“哪家公司刁難你了？”

“沒有。”

琪不希老板誤會心理素質差，抗能力不行，被合作方刁難兩句就委屈得掉眼淚。

“不是因為公事。跟男朋友吵架了，人一吵架就這樣。謝謝蔣總關心。”

蔣盛和點點頭，“早點回去。”

作為老板，再多問不合適，抬步進電梯。

他坐的是專梯，琪在旁邊等普通電梯，沒多此一舉讓進來。電梯門緩緩關上，卻停在那沒。

蔣盛和看一眼數字鍵，發現忘記按樓層，手摁了負一樓。

從電梯出來，司機已經將車開到旁邊等著。

旁邊的普通電梯，才到二十二樓，他收回目，坐上車。

汽車開出地庫，蔣盛和打電話給蔣司尋。

蔣司尋那邊是清晨，剛剛睜眼。

蔣盛和開門見山：“幫我查個人。”

“行啊。誰？”

“裴時霄。”

蔣司尋覺得稀奇，“你不是跟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連他名字都不愿提。怎麼突然對他的事興趣？”

“就是不興趣才讓你幫忙查。”蔣盛和解釋：“剛才到琪，眼哭腫了。”

蔣司尋驚訝不已，以前聽母親提過，琪特要強，當初家里遇到那麼多事，一滴眼淚沒掉，是扛了過來。

能讓哭腫眼睛，不是小事。

他客觀分析：“琪在公司哭，說不定是因為公司的事，先從公司手查查。”

“是琪自己說吵架了。讓哭這樣，不嫁也罷。”

“...你認真的？”

蔣盛和道：“你看我像開玩笑？”

他不是多好的人。

道德有，卻沒多到像個圣人一樣。

哭那樣，他連多問一句都沒法問。

蔣司尋忽而一笑，表態：“不管你干什麼，我都背德支持你。”

蔣盛和不是理智全無，“看看裴時霄最近干了什麼事惹到琪，小事不要手，如果是原則的，不用再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