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虞恬的意料，言铭抬了抬眼皮，迅速地做出了反击:“我什么时候凶你了？单纯是你单方面攻击我，然后开除了我。”

他的表坦，竟然看起来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辜。

虞恬这下就忍不住翻旧账了：“你那天，义诊的时候，我明明判断对了，要救人，你骂了我，态度很凶。”虞恬如今回忆起来，还觉得非常委屈，“就因为我不是医生……”

言铭愣了愣，然后他移开了视线：“不是骂你。也不是凶你。”

？

言铭抿了抿，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语气也变得不自然：“虞恬，你是不是傻？”

“你知道即便是执业医生，在面对病患的时候也应该非常当心，说话要时刻注意分寸，尽可能不要私下和患者有任何来往。因为你每天面对的患者太多了，确实大部分患者非常朴实善良，只想着治好病，对医生充满信任和激。”

“但也有部分患者，对医生很敌视，总觉得医生是想骗他们的钱，也有些忘恩负义的，病在治好之前，对医生千依百顺，治好后就秋后算账翻脸，恨不得靠着翻脸赖掉医药费，或者讹一笔钱。”

“而你甚至不是执业医生。心肺复苏属于急救行为，因此你作为医学院毕业生，在紧急况下施救后即便产生问题，也不承担责任，也不属于非法行医。”

“你判断的气没问题，但是你一不是执业医生，二不是在医院内做出这样的诊断，直接就针对气进行抢救，那已涉嫌非法行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老人在你施救后仍然没有缓解最终去世，他的家人会不会起诉你？”

“我们的义诊活动是备案过的，参加义诊的所有医生都有执业证书，给我们来做，你更安全。”

所以……

虞恬的心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所以你当时那么凶地吼我，是为了阻止我直接施救以后自己有风险？”

言铭避开了视线，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我没有凶你，也没有吼你。我只是在紧急的况下提高声音制止你。”

虞恬声音低下来，忍不住嘟囔道：“那你不能好好说吗？你的态度就会让人误解啊。”

“人太急的时候，是很难面面俱到考虑到态度和方式的。”言铭把头转向窗外，“当时我没有办法和时间想别的，你动作太快了。我怕我来不及。”

虞恬回想起义诊时的一幕幕，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言铭当初不寻常的急切是因为什么。

他是怕做对自己有风险的事。

也是这时，虞恬才为自己此前对他的误解到赧然：“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觉得我不是医生……”

虞恬内心复杂，不安地搅动着手指：“你知道，因为我自己手的原因，我可能对不能为医生这件事，有点过分敏了，所以对你当时的行为有点先为主的误会……”

此时此刻，虞恬也有些愧疚和懊悔，看了言铭一眼：“但是你都没找我解释……”

“我怎么有机会解释？”言铭的表仍旧很淡然，语气也很平静，但说的话却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都已被开除了，你再我维权，我上哪里维权？”

“……”

这语气……

虞恬试探道：“那我以后还继续喊你‘言铭哥哥’可以吗？不存在开除不开除这种的，只是生怕你介意……”

明明之前也确实是言铭表现的比较介意啊……

面对虞恬的提议，言铭抿了下，没说话，但看着像是接了。

虞恬松了口气，趁机溜须拍马道：“其实你在我内心一直都是哥哥的，我之前……之前吃饭时候那番话，也不是真心的，当时就是出于误解，比较生气，所以才说了气话。但其实你和戴鑫在我心目中都是哥哥……”

虞恬还想继续吹彩虹屁，妄图一碗水端平，结果就听刚才还脸稍霁的言铭，径自打断了虞恬——

“你还是别我哥哥了。我确实之有愧，何况旧不如新，很正常。”

“……”

言铭清了清嗓子，耳朵有些微红，很快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知道你想救人的急切，但不论从事任何职业，保护自己都是第一位的。包括你现在想做的曝不正规医机构的事，你要知道，对方一定是个利益集团，你只要指名道姓，一定会收到对方起诉你名誉侵权的律师函，你的视频也很可能被投诉举报删除，甚至影响到你整个自体账号。”

他看了一眼虞恬：“除了对患者的保护外，出于对你自己的考虑，我也不太建议你直接曝对方，可以走投诉举报的路线，去主管机构投诉，要求彻查。”

言铭以为自己这样一番话下去，虞恬多会放弃曝对方的念头，然而没想到，一点都没有犹豫，只是笑了下。

“如果每个人都因为发声可能会引来麻烦，然后就保持沉默，那等自己也遭遇到不公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替你呐喊了。”

虞恬的眼睛明亮有神，白皙如瓷的脸，配上红润的，带了玫瑰一样的气息，然而毫无致容貌的易碎和脆弱，反倒是带满了刺。

的语气坚定：“我会尽可能规避法律风险，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惹我，这些非法机构大可以搞小动作，举报我的视频，但举报下架一次，我就重新再上架一次。”

“虽然向主管机构举报投诉是正规反馈渠道，这个我也会去做，可在流程走完把他们查，真的把这些非法医一网打尽之前，如果我不曝，那又要增加多新的害人呢？”

“有些事有风险，但总要有人来做吧。”

虞恬的语气轻松，面容含笑，妩的眼睛认真地看向言铭：“我没有办法做医生了，但是想要救助患者想要减病患的心愿还是没有变的，医学院多辛苦呀，我不做点什么，觉也对不起自己大学几年掉的头发。”

明明是有风险又很麻烦会惹上一腥的事，但在虞恬口中却轻松地像是说准备点一杯茶一样。

言铭不由自主地盯着虞恬的脸。

他不会很复杂文艺的词汇和句子，然而这一刻，套用非常老土的形容，虞恬的脸仿佛真的在发，丽又耀眼。

眼前的孩狡黠地转动着圆而黑亮的眼睛，看向了言铭：“你对我讲道理是讲的很顺畅，但到你自己，你在这种场景下，你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吗？”

言铭愣了愣。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虞恬就作势严肃道：“我不会乱开除人的，但你要真的对这种事冷眼旁观，我就真的会开除人了。”

显然是虚张声势逞能的，说着仿佛要绝一样的狠话，语气却很生涩，脸和耳朵也因为紧张变得有些红。

言铭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代一下，确实不能。

只是现在突然很想逗一下虞恬，他镇定道：“那我确实是会旁观的，你还是开除我吧。”

虞恬显然没料到言铭会这么回答，愣了愣，随即跺了下脚，脸上出些气急败坏的神，“哎”了一声，然后漂亮的圆眼睛瞪向言铭。

“那不行的，你不能这样。”

言铭的心变得很好，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那我就要这样你能怎么办?”

他笑了下：“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已被开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