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聿的格便是這樣,要麼不聲,藏蟄伏,一旦做出決定,就會馬上執行。
就在剛剛對視的那一秒里,他決定對裴祤寧坦白心意。
裴祤寧被他突然的正經愣了下,正要開口問,微信滴一聲響。
隨手開,是程致發來的消息:
「剛剛收到《天橋》的樣刊,你的封面很漂亮。」
裴祤寧只掃了一眼就沒再管,抬起頭問周時聿:“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但周時聿看到了這個悉的微信頭像。
上次在電影院,也是這個頭像找裴祤寧,兩人還聊了很久。
周時聿微頓,見自己好像嚇到了裴祤寧,又安道:“沒什麼,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裴祤寧小腹襲來一陣絞痛,皺了皺眉,手悄悄撐在車門上,“那改天說行不行,我今天有點事。”
剛剛換服時才發現來了例假,怪不得打了會球就那麼累。
這會兒例假前的種種不適都一一出現,從生理上來說,現在的確不太想跑出去吃飯,只想馬上回家躺著休息。
周時聿很靜地看了裴祤寧幾秒,應,“好。”
今天或許的確不是最佳的時機。
既然想對坦白心意,至也要在一個像樣的,正式的場合,自己也有所準備才行。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興之所起,兩手空空。
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多等一天又能怎麼樣。
周時聿將心底那沖暫時按捺下去,送裴祤寧回了翡翠湖。
-
裴祤寧每個月例假的前兩天都會不太舒服,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打了一下午球的原因,腰更是酸得直不起來。
飯也沒吃就上了樓,只讓云禾端了碗熱湯暖暖肚子。
裴祤寧回到臥室,把周時聿送的那件睡掛到了柜里,然后又從袋子里翻出另一件服。
是今天早上從周家帶回來的黑T恤。
以前年紀小,離開周家時什麼都沒帶走,現在長大了,反而有了種依依不舍的覺。環顧房里,似乎只能把這件還穿得上的服帶上,以作紀念。
而且這件T恤真的很,穿著睡覺也舒服。
裴祤寧去沖了個熱水澡,洗完后躺到床上,意外看到床頭放了一本《天橋》的雜志。拿到手里,發現封面竟然是自己。
裴祤寧想起晚上程致發的消息,這才回過神是自己做封面專訪的那期出刊了。
應該是林蔚下午過來了一趟,把雜志放在床頭,等回來看。
裴祤寧把雜志拿到手里翻了兩頁,看到了自己的專訪頁。
標題是:【裴祤寧,探索慈善的力量】
主要容便是圍繞姐妹會當晚為募捐的活展開,詳細講述了裴祤寧如何以自的影響力帶慈善事業發展。
裴祤寧掃了幾眼容,并沒有深看,畢竟在這之前林蔚一定已經審核過好幾遍,完全可以放心。
又隨意往后翻了翻,看到了娛樂版關于程致的訪問。
裴祤寧剛好肚子疼沒事做,就那樣半倚在床上把程致的訪問看完。
程致在訪問里提到了自己對演員,人,以及電影的一些看法,字里行間都著一種淡然平和,與世無爭的覺。
和裴祤寧對他的印象一樣,是一個很溫潤的人。
難得有閑暇時間,裴祤寧又看了會雜志的其他容,直到看出了困意,才迷迷糊糊睡去。
-
第二天早上八點,港悅寫字樓56樓,周時聿很早就到了辦公室。
裴祤寧還沒有到公司,周時聿坐在位置上,沒有著急打開任何文件。
他看著裴祤寧的桌子,想著今天自己下定決心要做的事。
周時聿并不知道會迎來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但既然裴祤寧偏主的開場,那麼他愿意去打破這個局面。
周時聿從兜里出之前裴祤寧給他的那支口紅,在手心挲片刻,看著口紅外管底部的NO.6編號。
像是握住了一個幸運數字。
周時希,它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改變。
看了眼腕表,已經快8點,估算著裴栩寧應該馬上到公司,周時隸又接通孟澤的線,問他:
“讓你訂的餐廳訂了嗎。”
孟澤:“訂好了。”
“花呢。”
“放心,周總,都準備好了。”
周時聿掛了電話,又把口紅放回兜里。
他低頭開始了今天要理的工作,剛打開一份文件,手機響起來。
裴祤寧有氣無力的聲音:“我今天請一天假行不行。”
周時聿聽出的不對勁,“怎麼了?”
裴祤寧閉了閉,如實說:“大姨媽來了,有點難。”
“……”
都說計劃不如變化,周時聿的確沒想到自己心準備的每一步走到最后,竟然被裴祤寧的大姨媽打。
他只能無奈批了裴祤寧的假,又通知孟澤取消一切訂位。
做完這一切,周時聿有種悵然的失落,他手撐著額閉目片刻,試著去接和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天意。
可想了很久,周時聿又覺得——
什麼是天意。
天意難道不是讓他再有誠意一點,在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去找,見,再告訴自己想要說的話。
比起在餐廳的刻意準備,這樣似乎更加水到渠。
剛剛還縈繞在周的浮躁緒慢慢平息消退,周時聿給裴祤寧發了條消息。
「下班我過來找你。」
裴祤寧收到這條消息時,心莫名重重地一跳。
覺得周時聿昨天就有點奇奇怪怪的,好像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又言又止,不那麼確定。
裴祤寧很看到周時聿這樣,害怕是發生了什麼事,張地給他回復:「好。」
今天肚子還有些酸脹,平躺著痛會減輕些,就這樣在家里躺了一天。
直到傍晚老王子上來問晚上想吃什麼,才想起周時聿要過來的事,代老王子:“周總待會過來找我,可能要在這吃飯,你讓廚房做幾道他喜歡吃的菜。”
微頓,眨眨眼,“你肯定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吧?”
老王子欣地點頭,“小姐你還是在意周總的。”
“拉倒吧。”裴祤寧不以為然地笑了聲,“現在在他手底下做事,能不供著這尊大神嗎,回頭又去我爺爺那告我兩句怎麼辦。”
老王子很認真:“周總不會這麼做的。”
還護舊主。
裴祤寧心不錯,閑閑睨他一眼,“待會他來了你避一避,別被他發現了。”
“……”雖然知道這作沒什麼用,老王子還是配合地點頭,“明白。”
傍晚六點半,天已暗,路燈鱗次櫛比地點亮城市,裴祤寧從床上下來,換了件服,剛想打個電話給周時聿問問他到哪了,宋沅沅卻提前打了進來。
“寶貝你看熱搜了嗎?”
裴祤寧以為是宋沅沅又出了什麼新聞,漫不經心道:“怎麼,你上熱搜了?”
“是我就好了。”宋沅沅語氣有點嚴肅,頓了頓,“是你。”
裴祤寧作怔住,“我?”
“和程致。”宋沅沅補充道,“就前幾天我們仨一起喝茶,不知被誰拍了,我真的無語,這幫人特地趁我去上洗手間時拍了你們的照片,還把我的杯子P掉了,我是有多不紅啊?”
“……?”
裴祤寧顧不上回答宋沅沅,馬上把手機拿開,切換到微博頁面。
點開熱搜,從上到下順著找了一遍,并沒有看到跟自己有關的話題。
裴祤寧有些莫名,又問宋沅沅,“你在哪看到的熱搜,我怎麼沒看到?”
宋沅沅:“就熱搜啊,剛剛才空降,我看看……”手機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后,“我靠,怎麼沒了?”
“……”
“我發誓剛剛真的空降了,標題就是你們兩人的名字。”
裴祤寧雖然不混娛樂圈,但也自知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熱搜上,還是以緋聞的形式,一定會被君庭的那幫東詬病。
掛了宋沅沅的電話,再次點進熱搜確認過沒有和自己有關的熱搜,甚至輸自己和程致的名字,在廣場也沒有搜到什麼有價值的容。
可宋沅沅不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
裴祤寧正不得其解,林蔚也打來了電話,告訴:“我五分鐘前收到的消息,準備去撤話題的時候,才發現有人比我作更快地抹掉了所有痕跡。”
裴祤寧第一反應——難道是爺爺?
君庭的公關部非常強大,各個領域都有人盯著,如果看到裴祤寧有新聞,肯定會迅速行。
除了自家公司,還會有誰這樣為考慮。
林蔚又道:“放心,公關得及時,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我會盯后續。”
裴祤寧嗯了聲,掛掉電話。
在床邊坐下來,試圖復盤下這件事,手機又滴一聲響。
這次是程致發來的微信:
「裴小姐,這件事我稍后會澄清,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
雖然裴祤寧之前對程致印象還不錯,但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一個演員想要立出什麼樣的人設,只要演技夠好就行。
裴祤寧從小泡在利益圈里長大的,見多了各種心機和把戲,正如此,很難不懷疑今天這莫名的“緋聞”是程致的團隊故意為之。
流量時代,拉著自己這個京市第一千金炒一炒,直接可以轉化為紛至沓來的紅利。
裴祤寧語氣也就冷冷的:「澄不澄清無所謂,我也不會被這樣的小事影響,不過還是想告訴程先生,流量反噬的后果未必人人承得起,有些事做之前最好考慮一下后果。」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裴祤寧知道程致必然看得懂自己在警告什麼。
程致那邊安靜了許久,才回來一段長長的文字:
「裴小姐,我承認從見你的第一面開始就對你有好,也在試圖尋找機會走近你,了解你,但這一切都基于尊重你的基礎上。我不會,也不屑用這樣的方式來爭取。」
裴祤寧看著程致這段突如其來的話,睜了睜眼睛,不敢相信似的又看了一遍。
他什麼意思……?
他這是——
在表白?
裴祤寧從來不是什麼傻白甜,程致的接近知道一定有目的,最初想過或許是為了資源,或許是為了人脈,總之千萬種可能里,從沒想過他竟然會是喜歡自己。
即便臥室沒人,一種莫名的尷尬和不適還是快速在裴祤寧周圍蔓延,不知道怎麼回復程致,索就把手機摁滅丟到一旁沒理。
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又拿回來,撥通周時聿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裴祤寧問他:“你到哪兒了,還沒來?”
……
裴祤寧不知道的是,周時聿其實十分鐘前就到了翡翠湖。
他車停在別墅樓下,就在下車前那一刻,孟澤打來電話,急告訴了他裴祤寧和程致突然上了熱搜的事。
周時聿承認得知這個消息時心有過幾秒的錯愕,但也僅僅是幾秒。
冷靜過后,他甚至都沒有去了解熱搜里說了什麼,寫了什麼,直接就讓孟澤去撤掉了所有與裴祤寧有關的容。
華越的公關團隊也很給力,幾乎是三分鐘按照周時聿的要求,沒有任何余地地抹掉了裴祤寧和程致在網絡上的痕跡。
事件無聲無息地結束后,周時聿才看了孟澤發來的截圖。
照片里,裴祤寧和程致面對面坐著喝下午茶,臉上有笑容,至從照片上看,兩人的氛圍很好。
想起這段時間經常聊天的那個微信頭像,當下發生的一切似乎早就有跡可循。
也許從第一次慈善夜捐款開始,這個程致的男人就已經在試圖走進裴祤寧的世界。
而周時聿竟然毫無察覺。
裴祤寧的電話就是這時打來的。
看著屏幕上那個閃的名字,周時聿忽然不知道該不該接。
他一只胳膊搭在車窗上,視線看出去,落在裴祤寧房間的方向。
饒是平日在商海里那般游刃有余,周時聿此刻也無法果斷地決定下一刻該怎麼做。
照片擺在那里,他無從得知裴祤寧和程致有沒有發展。
如果有,哪怕只是一點點,他即將做的事都只會讓裴祤寧徒增尷尬,讓彼此再無自然相的可能。
這張牌的確打得周時聿毫無準備,措手不及。
鈴聲持續在響,他按了按眉心,暫時藏起緒,摁下接聽。
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怎麼這麼半天才接,到哪了,不是有事來找我嗎?”
暮垂落,外面起了風,像鬧劇散場后的輕笑。
周時聿收回視線,平靜地呼出口氣,緩緩升起車窗——
“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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