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看著他的反應,生出一自嘲。
所言的這事實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睜開眼時已是婚的第三日,同樣的苦并未再一次。也就是說,那日的委屈記了幾十年。
可是這份委屈,從未跟裴硯提過,一個字都沒提過。從過門到胡大娘子離世、再到自己離世,他對此都不知。
到底在忍什麼呢?不知道。
大約有一部分是因那時不清他們的母子關系究竟如何,所以不敢妄,但也不全是因為這個。
或許……那會兒是想打誰吧。
可現下看來只打了自己。
楚沁心底一聲哀嘆,余里忽而人影一晃,猛地抬頭,裴硯像道風似的疾步走向門口:“我找去!”
他牙關咬,楚沁腦中一懵,慌忙起,跌跌撞撞地去攔他:“裴硯!”
習慣地了他的名字,眼見他已要邁出門檻,連忙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袖。
裴硯回過,眉心蹙,口吻卻反倒比方才和善:“你安心用膳,我一會兒就回來。”
“……別去了!”楚沁強定心神,“都過去半個多月了,不必這會兒去翻舊賬,我……我就是……”
咬咬牙:“我就是想讓你明白,有些話我是不好直接和母親說的,沒想讓你去為我出什麼氣。”
想,上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多年也熬過來了。
拽了拽他的袖:“一起用膳吧。”
裴硯心底余怒未消,想跟說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可見把他的袖子攥得的,思慮再三,終是忍住了:“罷了。”
他搖搖頭,眉宇間的清冷緩去了幾許。
而后他先一步走向膳桌,楚沁大松口氣,跟著他折回去。
二人先后坐到桌邊,他執起瓷匙,嘗了口方才幫他盛的湯。楚沁也低頭喝湯,很快卻覺他的目在面上劃來劃去。
自然而然地抬眼看他,但他驀地避開了,頂著的視線若無其事地又喝了兩口湯,局促地咳嗽:“這湯不錯。”
楚沁:“……啊,是。”然后也繼續喝湯。
安靜在兩人之間維持了幾息,裴硯又咳了聲:“楚沁。”
“嗯?”
“對不住。”他小聲道。
楚沁怔了怔,不解地過去:“什麼?”
他仍舊躲避著的視線,目閃爍地盯著面前的碗,手里的瓷匙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我不知母親會如此刻薄,日后再有這樣的事你只管推給我,我來應付。”
聽他這樣說,楚沁心里一下子痛快了。舒氣地笑了聲,從湯中舀了個蝦丸送進口中。
那蝦丸是用鮮蝦做的,本就彈牙,里面又摻了蝦籽,口格外富。
吃著好,拿起湯匙給裴硯也添了兩個。這作做得太自然,因為上一世好歹當了那麼多年的夫妻,就算分不深也是相得宜的家人了。
裴硯卻被的舉搞得好生愣了愣,繼而大有些寵若驚:“多、多謝……”
楚沁被他的樣子弄得有些新奇。從未見過他這樣,之前那麼多年的相里,他們總是端端正正的。
裴硯雙頰泛紅,一直紅到耳。他風卷殘云地吃完了盛來的那碗湯,又胡了幾口米飯,道了聲“我先去前院”,就悶著頭走了。
楚沁這回沒再攔他,他也沒再打算去跟胡大娘子算舊賬。事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他冷靜下來便知若此時為這個去爭,只會讓胡大娘子覺得背后告惡狀,無非是讓婆媳關系火上澆油。
他既想護著,就不能給添麻煩。最好是找個機會讓胡大娘子知道不能欺負他的人就行了,不必弄得像是在煽風點火。
裴硯一邊盤算一邊回到前院,到書房門口他掃了眼仍立在院子里的那四個,睇了個眼,王宇就上了前。
裴硯聲道:“我這就去母親那里把們退回去。但明天……你得幫我辦個事。”
王宇點點頭:“公子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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