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嚴肅,五人聽罷相視一,起一揖:“臣遵旨。”
“都去忙吧。”太子垂眸,“孤近來欠下了功課,也要去讀書了。”
“諾,臣告退。”五人再行施禮,便往外退。裴硯本與旁人一起退了一步,轉念卻停住腳,不作聲地靜等他們出去。
太子見狀,自知他有話要說,便也安然等著,等另外四人都走了才道:“有事?”
裴硯頷首:“臣有些心思,不得不與殿下一議。”
說罷他卻頓聲,并不直言。太子會意,讓宮人們也都退下去,又道:“說吧。”
裴硯沉了沉:“殿下恕臣揣測君心之罪。”
太子一愣,蹙眉看看他,問:“你揣測父皇什麼了?”
裴硯心中的腹稿又反復過了幾番,上前了兩步,道:“殿下有沒有想過,陛下先立殿下為太子,后又格外重勵王,許是……許是為歷練殿下?”
“什麼?”太子一陣怔忪。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硯斟酌道,“就如殿下所言,陛下英明一世,為何卻偏將京中衛戍予勵王,引得議論紛紛?此等安排在本朝從無先例,陛下這般,毫無道理。”
太子沉良久,不覺屏息:“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沒有了。”裴硯抿,太子頷首:“這話不得再說,孤會自己想想。總之……父皇已然病愈,關乎京中衛戍的奏折孤明日一早就會遞上去,這事便可以過去了。”
“諾。”裴硯長揖,心思猶有些不寧。一壁覺得這不過幾句建議,便是錯了也無妨,一壁又怕皇帝本不是那個心思,自己三言兩語會將太子帶偏。
但總歸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后悔也晚了。裴硯終是定住神,平心靜氣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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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裴硯猶是在臨近傍晚時出的宮,途經蜀樓,便去買了兩道楚沁吃的川菜,又額外多要了個東坡肘子,打算給岳父送去下酒。
這般菜拿走無需上樓,裴硯點好就在一樓的門前等著,等伙計將食盒遞出來,他就回到了馬車上,繼續回家。
是以他不知道,二樓的雅間里,霍棲正與人喝酒呢。
設這酒席的還是那翰林張宗奇,霍棲這幾個月來與他往切,二人得投緣,時不常地就聚在一起喝一頓,也未見得都是在酒樓中,偶爾也去家里,一醉方休。
今日這席格外熱鬧,席上除卻霍棲與張宗奇還有幾人,俱是張宗奇的同僚。
酒過三巡,眾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早朝上的事,借著酒勁,說話也都大膽了些,有的說勵王不厚道,有的說太子過于懦弱,還有的直接議論起了圣心,說皇帝只怕是后悔立三皇子衛凌為太子了。
如此一來二去,霍棲心底的那份不忿便又被激起來。張宗奇察言觀,邊為他斟酒邊半開玩笑地說:“這話我們都只是說個熱鬧,你可當心著些。你如今在東宮太子跟前當差,萬一太子有個什麼閃失……你可就前路難卜了!”
霍棲已喝得大醉,整張臉都是紅的,聞言一拍桌子,巍巍地站起:“你們休要胡言!”
他說完就要栽倒,張宗奇趕將他扶住,他擺擺手,醉醺醺地續道:“太子殿下說了,儲君之位,不是……不是想廢就廢的!便是當今圣上也不能肆意妄為!他在這個位子上,沒什麼好怕,起不了大子!這天下……這天下遲早是他的!”
一語既出,滿座既然。
幾個翰林面面相覷,接著,又都屏息看向霍棲。
張宗奇猶自扶著他,不聲地探問:“這話真是太子殿下說的?”
霍棲醉眼惺忪地點頭,繼而又胡擺手道:“所以你們……你們都不許胡說!勵王他……他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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