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年前，和陸焰有了這段關系后，便搬來了這兒，也給了陸焰一把鑰匙。

　但基本沒用，他來時，都在。

　今天是個例外。

　客廳的燈偏黃，不如公司的日燈明亮，對面的那張臉也沒有白日那般清楚，卻也因此，多了朦朧，去了他上的凜冽和肅然。

　雖不再是六親不認的態度，但骨子里散出來的矜貴卻沒變。

　確實是同一個人。

　在這之前，畢竟以為他不會再來，如今突然出現，姜寒一時沒想好該怎麼招呼，愣了一陣才憋出了一句，“陸總，回來了？”

　驚訝意外的語氣，似是今天兒就沒在公司到他一樣。

　陸焰也沒什麼反應。

　長一抬，一步一步地朝著走了過去，高挑的材倒地籠罩在跟前，直勾勾地看向了的眼睛。

　烏黑的瞳仁，如同無底深淵，在將狠狠地往下拉拽。

　姜寒呼吸斷了一拍，忙地瞥開頭，“不知道你要來，我，我去給你倒杯水”

　人還沒走出去，對面陸焰在兜里的手，一瞬了出來，穩穩地握在了出來的一截腰線上，低沉的音帶了幾慵懶，“不用。”

　姜寒繃住，被他到了地方，如火一般滾燙。

　陸焰又近了一步，突然俯，鼻尖輕在的頸項上，頓了片刻，再抬起頭，盯著微醺的眉眼，聽不出緒地問了一聲，“喝酒了？”

　凜冽的氣息，混雜著薄荷香，清晰地刺激著的神經，姜寒彈不得，無須他再質問，主解釋，“喝得很。”

　“嗯。”陸焰輕輕地應了一聲，聲音繞在嚨之間，磁更顯。

　姜寒周發燙。

　陸焰放在腰上的手掌，卻是有意無意地挪了挪，緩緩地直起，問道，“同肖妍？”

　姜寒愣住。

　榮欣集團旗下，單單是們pt公司的職員就有五百，他這樣的人，竟然還知道一個小小采購職員的名字

　還未等回答，陸焰的另一只也從兜里了出來，修長的五指，突然穿進的發之間，指尖不輕不重地著的頭皮。

　姜寒有些不了，心口的跳，凌無章，正偏頭掙開，聽他又問道，“頭發剪了？”

　姜寒眼睫一。

　燙頭發時，只讓理發師修了一下邊，幾乎看不出來，燙完之后，才短了一些。

　但也并不明顯。

　“只剪了一點，肖妍說我臉小，適合燙，燙發”姜寒突然結，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慌地抬起頭，冷不防地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

　對視了兩秒，陸焰悶笑一聲，彎起來的角，將他原本朗清冷的五，渡了一層稀貴的溫。

　姜寒覺得自己要被溺死了，腦子里一片空白，看著他漆黑的眼睫往下一斂，一點一點地湊了過來，薄停在了的下顎，呼吸相絞。

　心悸般的窒息，姜寒一雙手死死地抓住了包繩。

　“好看。”

　顆粒狀的嗓音，如同施了魔力，帶著迷人心智的魅，姜寒癡癡地立在那，魂魄散了一半，停在下顎的薄，往上一挑，吻住了。

　滾燙，炙熱。

　姜寒如同蛇被中了七寸，再也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即便知道不會有結果，知道自己應該清醒，也極為地厭惡這種被他完全掌控的覺，可抵抗不了。

　心甘愿地跟著他一道沉淪，墜落進深淵。

　風雨顛鸞。

　黑夜漫長，鐘表轉的指針尤其得緩慢。

　姜寒攤在了床上，周恍如散了架。

　眼睛卻是睜得圓圓的，盯著屋頂的某一個點，直到邊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才艱難地將搭在自己腰間的那只手，輕輕地挪開。

　剛起，又跌了下去。

　雙酸得發疼。

　但實在不習慣面對著他睡覺，以前也一樣，無論有多累，有多困，睡之前，都會翻一個，背向他而眠。

　怕自己對上那雙讓迷失理智的眼睛，更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睡相，失了態。

　終于翻過，姜寒抱了個枕頭在懷里，蜷一團，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

　昨晚被諶菲的電話吵到半夜，本就沒睡好，又被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這一覺睡得格外得沉。

　迷迷糊糊的一道關門聲傳來，姜寒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屋的線已經大亮。

　腦子里當機了幾秒，昨夜的畫面如涌浮出了腦海，姜寒驚醒地轉過，看向旁。

　沒有人。

　床前已經擺好了一雙拖鞋。

　紅小豬，是的。

　姜寒穿著走了出去，空的客廳，依舊沒人。

　即便知道人多半已經走了，姜寒還是去了一趟洗手間。

　干凈的洗手臺上，放著的那只漱口的卡通圖案瓷杯，牙刷橫放在杯子上，已好了牙膏。

　姜寒立在那，目空地呆了一陣，轉回到客廳，又才看著了跟前的茶幾上，放著的水杯。

　明的玻璃杯，裝好了熱水，沾了一圈的水蒸氣。

　昨晚一夜，嗓子確實干了。

　姜寒走過去，坐到了沙發上，捧起杯子，溫度還有些燙手，騰升的霧氣，突然將一雙眼睛熏出了紅暈。

　姜寒仰起頭，微滾的熱水，一口一口地吞進肺腑，片刻后，熱意慢慢地從孔鉆了出來，額頭、背心滲出了一層細汗。

　姜寒去了洗手間，打開了涼水，洗了個澡。

　收拾完出來，才想起了自己的包。

　昨晚被扔在了地上，現在也被撿了起來，端端正正地擺在了沙發上。

　姜寒從里翻出手機，點開微信。

　黑頭像上的紅點，尤其醒目。

　時隔一個月，對方終于回了一條信息。

　——【在哪。】

　時間是昨天晚上的十二點。

　姜寒正盯著簡短的兩個字出神，肖妍打來了視頻，姜寒接通按了免提，順便切換了語音。

　“寒寒，昨晚對不起啊，又要你撿尸。”肖妍正在刷牙，說話含含糊糊。

　“那下次就注意點。”

　“改不了，這是娘胎里帶出來的秉”肖妍吐了里的泡沫，咕嚕嚕地漱了幾口后，聲音終于清楚了，“姐妹兒，你猜我昨晚夢到什麼了？”

　姜寒沒給賣關子的機會，“六塊腹的小哥哥。”

　肖妍明顯卡了一下殼，地道，“你太了解我了，大冤種就是我，我懷疑是那酒吧小哥故意同我過不去”說完才發現，姜寒切換了語音，“咦，我那麼大一個寒寒呢？”

　姜寒沒理，起去跟前的冰箱里拿了一瓶牛。

　“你是不是沒穿服，快，快給我看看，我寒寒絕對超正”轟炸無果，肖妍無奈地切了正題，“寒寒，這兩天我要去參加一場鴻門宴。”

　“相親？”

　“比相親還可怕。”肖妍哀嚎了兩聲，“我遠房的一個表妹，今天結婚。”

　“”

　姜寒：“是喜事。”

　“喜你個頭，七大姑八大姨，不得轟死我，二十四很大嗎，沒結婚很正常啊，男朋友想找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但單可貴”

　“死丫頭，還沒下來？”耳邊一道婦人的聲音突然闖了進來，肖妍的語氣瞬間萎了，“我不給你說了，催命的來了。”

　電話掛斷。

　屋又恢復了安靜。

　姜寒將牛倒進了杯子里，去廚房煮了一個荷包蛋。

　吃完后，都十一點了。

　周酸痛，難得的周末，姜寒又躺回了床上，開始煲劇。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到了晚上，姜寒終究沒忍住打開了微信，看著黑的頭像，發過去了一條消息，“明天你有空嗎？”

　等了半個小時，沒回，姜寒關了床頭的燈。

　可能是頭一天躺得太久，第二天一早姜寒就醒了。

　沒再繼續呆在屋里頹廢。

　洗漱完，姜寒換了一條連，將散在肩頭的頭發扎了一個丸子頭，去了附近的圖書館。

　姜寒對這座城市，其實并不是很悉。

　兩年前職，大半時間都是在公司，周末除了肖妍，和部門偶爾的聚餐，幾乎沒去過什麼地方。

　唯一經常顧的，是離小區不遠的一家圖書館。

　不需要坐地鐵，也不用打車，出了小區，過一個天橋就到。

　在圖書館泡了三個多小時，姜寒從里出來，直接去了商場，選了一家人的火鍋店，坐在角落，吃了一頓火鍋。

　用餐前，姜寒再翻了一下手機。

　發出去的那條微信，依舊沒回。

　姜寒沒再看。

　吃完火鍋，姜寒逛起了商場，買了幾套服。

　最后去了電影院，選了一個喜劇片。

　姜寒的笑點一向很低，片場的哄笑聲不斷，姜寒抱著米花，也跟著一道笑得發抖。

　電影結束，天也暗了。

　過往的人群，錯的車輛，萬家燈火通明，依舊熱鬧，可姜寒已經沒有了剛才在電影院的。

　大抵是因為，這些熱鬧都不屬于。

　回到家，屋里的燈沒再亮著，看完電影，姜寒還沒吃飯，換了鞋便去了廚房，煮了一碗面條，煎了一個蛋。

　瓷碗有點燙，姜寒連了幾張紙巾，墊著碗，端在了客廳的飯桌上。

　再搬開椅子坐下。

　儀式做足了，姜寒才拿起了筷子。

　剛吃了兩口，放在桌上的手機一亮，彈出了一條信息。

　姜寒劃開。

　陸：【在忙，有事？】

　嚨冷不防地一，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嚼在里的面條，遲遲咽不下去。

　正憋得難，來了電話。

　顯示是王士。

　姜寒下意識地想掛斷，誰知一張，手指頭到了接通上。

　“幺兒，生日快樂。”歡快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安靜。

　姜寒心口突地一刺，一時沒能發出聲音。

　“幺兒？”

　姜寒反應過來，擱了手里的筷子，慌張地拿起手機，走去了臺，到了臺上，才吐出了輕松的聲音，“媽，我才回來，剛在開門。”

　“今天生日，去哪兒玩了？”

　“還能去哪兒，和朋友吃飯唄”

　“有沒有吃蛋糕？”

　“有，長壽面也吃了”

　夏季的夜風，吹在臉上，一的熱，姜寒應付了幾句，匆匆地掛了電話。

　剛掛完，諶菲打來了視頻。

　姜寒點開，諶菲的臉一下懟了過來，一邊對著鏡頭，一邊費力地將吹在臉上的頭發拂開，“寒寒看到沒，你的家鄉。”

　鏡頭在后轉了一圈，姜寒這才看清，諶菲正站在一艘船上，江河兩邊的燈火一片通明，鏡頭停留之，都是曾經極為悉的地方。

　“今天你生日，我專門替你來夜游長江，你看看，不？”

　姜寒一笑，“。”

　“就說吧，好好的家鄉不待，跑去那鬼地方”諶菲抱怨完，臉又堵到了鏡頭上，“寒寒，要不你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