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穿越時空 宮女升職記 第32章 第 32 章

《宮女升職記》 第32章 第 32 章

 次日卯時,天還未明,年九福就在外面起。

 “殿下,卯時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一向睡不沉的蕭煜還是立即便睜開雙眸。

 剛醒時,他還有些夢中迷茫,躺在床上緩了會兒神,才逐漸清醒。

 待他蘇醒,才突然邊還有另一個人。

 蕭煜很快憶起昨日事,想起了那一句晚安。

 不知為何,蕭煜的起床氣去了大半。

 帳帳外皆是漆黑一片,蕭煜偏過頭來,在黑暗中描摹沈輕稚的面容。

 帳子里太暗,他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小小一團躺在自己邊,正睡得香甜。

 這姑娘倒是好心,在石榴殿還能睡得這般

 蕭煜莫名勾了勾角,他輕輕坐起來,掀開上的錦被,然后就頓住了。

 沈輕稚睡在他外側,他若要下床,必要驚

 于是,如何下床這件事難倒了從不糾結的太子殿下。

 直到年九福開了房門,進來殿中在帳幔外再度提醒,蕭煜才嘆了口氣,緩緩起順著床位的空隙爬了出來。

 年九福聽到靜,輕手輕腳掀開帳幔,就看到在床尾狼狽爬出來的太子殿下。

 蕭煜:“……”

 年九福:“……”

 年九福僵著一張臉,手把蕭煜扶起來,跪在床榻邊伺候他穿好鞋,然后便沖后揮手,把捧著水盆、溫巾、牙、梳篦的黃門往外室一趕,彎腰跟著蕭煜出了室。

 剛一出來,年九福就忍不住大一口氣。

 蕭煜睨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漸漸冷下,又變回了往日冷寡言的太子殿下。

 年九福讓黃門們小聲些,伺候好蕭煜洗漱,然后便親自給蕭煜穿太子常服。

 不年不節的小朝不用穿大禮服,近來陛下違和,不行早朝,都是蕭煜以太子之位代行主持朝政,他又不用坐在龍椅上,只在邊上多加一把寶座,因此便也從不穿禮服,只穿玄常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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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九福利落地給他穿好里外幾層的常服,這才請他在妝鏡前落座,由梳頭黃門給他束發。

 蕭煜還未弱冠,頭發不能全部盤發髻,還要留尾發披散在后,倒是把他的年輕顯出幾分。

 太子殿下氣勢太足,若非這飄逸的散發,讓人總會忘記他不過十九之齡。

 年九福侍奉在邊上,在食盒里挑挑揀揀,選了一塊棗泥核桃放在蕭煜手邊。

 “殿下,今日可要如何賞?”

 侍寢宮第一次侍寢是必要賞賜的,這賞賜也有定例,不過是金銀珠寶各一,便也就足夠。

 但無論是因著皇后娘娘的面子還是蕭煜的態度,年九福都不敢隨便打發這位沈姑娘,因此才多一問。

 然他問完,蕭煜也只安靜吃核桃糕,并未回答。

 年九福:“……”

 年九福真是覺得蕭煜這子太過別扭,他心思太深,又總不肯明說,往常都要人猜上個千百回,最后才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不過好在年九福伺候他多年,從小就跟在他邊,倒也能猜到五六分,總不會隨意辦壞事。

 見蕭煜不言不語吃核桃糕,面容上卻很閑適,不同以往早起上朝那般滿臉翳,年九福思忖片刻,便斗膽猜測:“給沈姑娘加一等?”

 蕭煜沒說話,這一次,說話的卻是那位應當在睡的沈姑娘。

 沈輕稚細細的嗓音從寢殿飄出來:“殿下,您起了?”

 蕭著核桃糕的手微微一頓,年九福趕忙竄到室門邊,飛快打開了房門:“沈姑娘,晨安。”

 沈輕稚上已經穿好了外衫,只頭發來不及盤好,隨意用帕束好,披散在腦后。

 臉上的妝容已經盡數洗凈,借著晃晃宮燈,照耀得雪白小臉素雅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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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輕稚似是還未睡醒,素凈的小臉上都是困頓,迷迷糊糊踏出寢殿,直往蕭邊而來。

 “殿下,晨安。”

 這麼說著,邊綻放出溫的笑意,如同深夜里安靜綻放的曇花,幽香氤氳,靜雅別致。

 素面朝天的沈輕稚,顯得越發稚,此時瞧,才讓人意識到也不過二九芳齡。

 蕭煜的發髻已經束好,他用溫帕干凈手,道:“怎麼起了?”

 沈輕稚來到蕭邊時,已經全然清醒過來。

 眉目含笑,溫端莊:“妾侍奉殿下晨起,是規矩也是本分,妾今日未及醒來,還殿下莫要怪罪。”

 經過昨夜那一遭,蕭煜多知道子,心中其實并無多對太子這個份的崇敬之心,只要往上爬,只要做人上人,只要在宮里無人能及。

 此時這般做派,倒也不是給他看的,而是給年九福等人瞧。

 蕭煜知道的心思,難得不覺得的直白市儈,反而很是可,因著即將早朝,無暇他顧,蕭煜便也不多同逗趣。

 他起道:“你昨夜伺候得疲累,今早孤便免了你的侍奉,去歇著吧。”

 這話一出口,沈輕稚就明顯到那幾個小黃門的眼神變了。

 蕭煜實在上道,知道皇后要什麼,要什麼,更知道自己要什麼。

 有個這樣的上峰,往后日子定不難過。

 這麼看來,這母子兩個當真是一模一樣。

 思及此,沈輕稚臉上泛起紅暈,笑容越發燦爛,也不管邊上到底站著多黃門宮人,往前行了幾步,若無骨地靠近蕭煜懷中。

 沈輕稚比他矮了足有大半個頭,要想瞧清他的面容,就得乖巧地仰著頭,把自己脆弱的脖頸展出來。

 一雙手輕輕著蕭煜的腰帶,靠在他上,吐氣如蘭,眉目含:“殿下,妾舍不得你。”

 瞧瞧,這般的骨天,誰又能舍得?

 蕭煜不知為何,心越發晴朗,他角勾起一抹喜悅的弧度,大手一,一把摟住了纖細的腰肢。

 年輕太子的手很大,很厚,也很熾熱。

 沈輕稚只覺得一暖流從脊背躥升,帶著熱意蒸騰在白皙的面容上。

 蕭煜低下頭,雙眸凝視著沈輕稚的桃花目。

 “孤,自也舍不得你。”

 蕭煜給了這一句承諾,沈輕稚似是紅了臉,既歡喜又赧,眼眸輕,卷翹的睫如同蝶翼飛舞,迎來了四季。

 沈輕稚赧片刻,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后便捂著臉,害地跑回了寢殿中。

 嘭的一聲,還不忘合上房門,杜絕了門外的視線。

 蕭煜:“……”

 母后選中,怕不是看演技高超,行為做派無一不

 不過……蕭被親吻的側臉,那似還殘留,讓人難以忘懷。

 這個臨別之吻,當真勾人心神。

 蕭煜低笑一聲,轉甩袖:“上朝。”

 蕭煜一走,石榴殿中頓時安靜下來,姚朝桐領著戚小秋到得門前,問:“姑娘,可要起?”

 沈輕稚不急著起,困頓打了個哈欠,聲音卻帶著雀躍:“殿下讓我再睡會兒,那我便睡個回籠覺。”

 字字句句,像極了被人寵過的小姑娘。

 姚朝桐只一眼就能覺出這位沈姑娘的特殊,不提別的,只看年九福的態度,就能明白分毫。

 剛早晨那麼大靜,姚朝桐雖未在蕭煜跟前伺候,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對這位沈姑娘越發慎重,毫不趕怠慢。

 說要睡回籠覺,那就讓姑娘好好睡。

 姚朝桐聲音殷勤:“姑娘,早晨想用什麼?剛年大伴吩咐了,讓茶小膳房給姑娘出早食。”

 宮里一共小膳房,帝后太子各一,所出皆是品,在這里面伺候的尚膳太監皆是大廚,比之膳房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輕稚一聽這話,便更高興了,略一思忖,竟是說:“早晨想吃夾饃和胡辣湯。”

 這兩樣早食都不難,但不是長信宮的份例早食,沈輕稚即便在春景苑一下子紅火起來,也從沒點過,因為膳房里沒有這個菜品。

 姚朝桐聽了這話,忍不住笑道:“好,姑娘先去安置,我這就去安排。”

 說罷,吩咐了戚小秋幾句,便退下去忙了。

 戚小秋等走遠,才道:“姑娘,可要吃茶更?”

 隔著房門,沈輕稚也不忙,只說:“你也去睡一會兒,也不過就睡一個時辰罷了。”

 說完,就隨手換下外袍,整個人舒舒服服窩在床上,合上雙眼,沒心沒肺睡了過去。

 待再醒來時,已是天大亮時。

 沈輕稚睡得舒服,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懶洋洋道:“起。”

 姚朝桐親自領著小宮們進來伺候洗漱。

 那殷勤勁兒,戚小秋都不上手。

 沈輕稚也不讓戚小秋忙,很是悠然自得地被姚朝桐伺候洗漱更,盤好發髻之后,早食也到了。

 沈輕稚在明亮寬敞的明間里坐了,垂眸看向桌上盛的早食。

 點的都有,沒點的也有。

 沈姑娘喜吃綠豆百合粥,喜吃各點心,喜吃燒麥,今日桌上樣樣俱全,甚至還放了個層的棗木雕花食盒在邊上。

 姚朝桐笑著說:“姑娘,鄭姑姑吩咐了,知道您吃點心,特地多做了幾碟,姑娘喜歡哪個我都給姑娘裝了,姑娘帶回去慢慢吃用便是。”

 瞧瞧,這就是“寵妃”當有的孝敬。

 沈輕稚眉目彎彎,笑意盈盈,聲音里也著輕快和喜悅。

 “那就多謝鄭姑姑和姚宮了。”

 “真是太心了。”

 姚朝桐微一彎腰,語氣誠懇:“這都是我應當做的。”

 自然,沈輕稚也很大方,幾乎留了半桌早食給姚朝桐和戚小秋,待得用完早食,暖轎早已等候在外。

 沈輕稚被戚小秋扶著出了石榴殿,姚朝桐站在門外,沖再一行禮。

 “姑娘,待您再臨。”

 沈輕稚回過頭,沖嫣然一笑:“我自會再來。”

 ————

 待沈輕稚回了春景苑,苑中的宮人們皆上門道喜,沈輕稚也笑著給了紅封,這是討喜舊例。

 待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朱興海才匆匆趕到:“哎呦姑娘,剛去給姑娘預備午食,這才來晚,姑娘可莫要嫌棄。”

 他變臉比翻書還快,早些日子還是一副鼻孔朝天模樣,現在卻跟孝順孫子似得,那張臉能笑出一朵花來。

 在這長信宮中,跟紅頂白、捧高踩低比比皆是,不差朱興海一個,但朱興海顯然是個中高手,臉皮比城墻還厚。

 沈輕稚既不會為他的虛偽生氣,也不因他的討好得意,在沈輕稚看來,他不值得自己用心半分。

 因此,在聽到朱興海的結之后,沈輕稚也笑:“有勞朱公公了。”

 沈輕稚揮揮手,戚小秋便上前送出荷包:“朱公公,同喜,同喜。”

 朱興海笑瞇瞇收下荷包,又道:“姑娘,以前是我瞎了眼,分不清石頭明玉,如今好歹清醒過來,自是知道要效忠于誰。”

 他如此說著,垂下眼眸,聲音得很低:“姑娘放心,以前誰尋您不痛快,我都能讓加倍不痛快,保準讓姑娘滿意。”

 沈輕稚正在吃茶,依舊喜吃茉莉香片,并未因得了太子殿下的恩寵而有什麼轉變。

 聽得朱興海這話,沈輕稚意味深長看他一眼:“朱公公,你是春景苑的大黃門,也是純卉嬤嬤親自選出來的心人,你想做什麼,要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事。”

 沈輕稚聲音又輕又,若只聽口氣,只讓人如沐春風,可若細聽言辭,卻讓人如墜冰窖。

 “朱公公,我以為你應當明白,自己因何行事?”

 朱興海的臉終于變了。

 這些日子,他整日里來沈輕稚面前結討好,想要一改往日的怠慢輕視,沈輕稚從未冷臉以待,總是溫言笑語,客氣又溫

 這樣日子久了,朱興海就以為沈輕稚是個好脾氣,不會為以前的事翻舊賬。

 他一貫在春景苑耀武揚威,囂張跋扈,也以為沈輕稚即便不同他當即翻臉,也不敢直翻舊賬,畢竟太子殿下于后宮并不熱絡,大抵也不會有如今宜妃、賢妃等諸位寵妃的熱鬧景,那他有什麼可怕的?

 是以,因他反過頭來結沈輕稚而得罪了王夏音,朱興海也只想著借沈輕稚的名頭來兌王夏音,把以前的頤指氣使盡數奉還。

 然而朱興海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沈輕稚竟然不答應。

 不過是個孤,無家無族,是宮里命最賤的人。

 可如今不僅得了太子殿下的眼緣,侍寢之后還能被毓慶宮如此客氣送回來,就意味著也不是任人欺凌的麻雀,似即將要飛上高枝了。

 朱興海臉越發難看起來,但他未當即發作,只是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看上去不顯得那麼凌厲。

 兩吸之后,朱興海才穩住了心頭的郁氣。

 “姑娘,姑娘是我想差了。”朱興海出手,狠狠在自己臉上扇了一掌。

 只聽啪的一聲,鮮紅的指印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朱興海把自己打得偏過頭去,然后才著嗓子道:“姑娘是姑娘,春景苑是春景苑,我自當要為春景苑好好效力,為純卉嬤嬤分憂解難。”

 這話說對了。

 沈輕稚眉目微微一松,顯得滿面慈悲:“朱公公,您瞧,不用我多說,您就什麼都懂。”

 “有你這份聰慧伶俐,嬤嬤往后一定會輕松寫意,不會多有紛擾。”

 朱興海低下頭:“姑娘放心,我一定盡心為嬤嬤當差。”

 沈輕稚輕聲笑了。

 的聲音如同銀鈴一般,在春日的暖風里回,但停在朱興海耳中,卻如同催命鈴符,讓人脊背發涼。

 沈輕稚道:“朱公公自來有算,我很是放心。”

 沈輕稚說完,朱興海自覺不能多待,這才快步退了出去。

 待他從右側廂房出來,這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滿眼霾地回頭看了一眼終于安靜下來的右側廂房。

 他后跟著的小黃門上前半步,擔憂道:“師父,這可怎麼辦?”

 朱興海滿心怒火無發泄,聽到這愚蠢至極的問話,轉就給了小黃門一個大

 “蠢貨,你沒聽懂姑娘的話嗎?”

 他說著,快步往前行去,一眼都不看角落了的小黃門:“你這就去膳房,告訴他們,中午王姑娘的午食千萬不要怠慢,若是誰敢怠慢王姑娘,就是同我作對。”

 小黃門臉蛋生疼,里都是腥氣,卻不敢痛,只甕聲甕氣道:“是。”

 朱興海站在垂花門外,再度回頭看了一眼右側廂房。

 最終,他垂下眼眸,下了全部的怒氣。

 他終于意識到,他這一次當真看走了眼,押錯了寶,不僅輕率得罪了沈姑娘,在尚宮局那邊也沒討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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