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丟了?怎麼會跟丟了?
明宇他們都是爹爹親手培養的暗衛, 追蹤了得,怎麼會連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都跟不住?
而且跟丟之后,仙樂舫就走水了……
慕云月沒時間去細想這其中的關聯, 也不敢去想, 只咬著牙道:“先救人,其他的事容后再說。”
“立刻去通知火兵和火灶, 讓他們馬上趕去仙樂舫救火。上明宇,把咱們在金陵的人也統統調過去, 務必確保陛下平安, 活要見人, 死……”
頓住,眼里的酸楚即將奔涌而出, 控制不住,只能使勁咬著下,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便是死,我也要親眼瞧見他的尸首,否則絕不罷休。”
這話顯然還有弦外之音, 三個“葭”心里都有數。
衛長庚此番來金陵, 雖說是微服私訪,并未大張旗鼓地公開份,可明眼人心里都清楚。那位薛知府就算再恨衛長庚, 也不至于愚蠢到,在自個兒攢的局上做手腳。
慕云月不用親自去瞧, 也能猜到, 今夜的仙樂舫, 必是被護衛得如鐵桶一般, 連只蒼蠅都不會放進去。
可現在偏偏就起了火……
其中貓膩,不言而喻。
即便衛長庚能僥幸躲過這場大火,他們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必定還留有后手。是以眼下,除卻救火之外,馬上找到人,將人護好,也是重中之重。
“可這麼大的火,咱們的人恐怕不夠。”蒹葭焦急道。
慕云月垂眸沉片刻,轉頭看向屋里其他人。
今日來摘星樓赴宴的,都是江淮一帶的眷。許多人的夫君,今夜都去了仙樂舫,眼下就困在那大火之中,包括那位薛知府。
無論這次火事起因為何,慕云月和們之間又有多矛盾,至當下這困境,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慕云月到底不是金陵人士,人生地不的,沒法調遣更多的人去幫忙,可們卻未必。
怎奈這群夫人,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繡花大枕頭。
適才跟慕云月虛與委蛇套話的時候,一個兩個心思賽蓮藕,眼珠子一轉就是七八個心眼。
現在真遇上急茬,真正需要們各顯神通的時候,們反而都了沒頭的蒼蠅,除了哭,還是哭,什麼有用的主意也拿不出來。
饒是明如大王氏,打眼瞧見窗外的火舌,人就已經昏厥過去,靠薛令梅和丫鬟們扶著,倒在旁邊的空曠休息,才慢慢緩過來氣兒。一張臉仍舊蒼白如紙,風吹可破。
慕云月也不指們能幫上什麼忙了,繞過大王氏,自個兒就去尋外頭薛家的家丁。
“趕去衙門里頭調人過來救火,仙樂舫附近的水路、陸路,也統統都給我封死了,里頭的人挨個查驗,但凡有一丁點異樣,不計為何,全都扣下來。”
“衙門里頭的人若還是不夠,就把各府的府兵也上,再不濟,還有城外駐扎的城衛司。”
有這些人應當是夠了。
“可是……”那家丁原地踟躇著,警惕地打量,言又止。
看來是還記掛著彼此之間立場不同,不肯幫忙呢。
還真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慕云月冷笑,朝窗外努努,“我同你直說吧,今夜這場酒宴,是你家大人跟陛下提出來的,整座金陵城都知道。現在鬧出這麼一檔子事,無論是不是你家大人指使的,他都別想往外摘。”
“你若真心為他好,現在就照我說的去辦。以后陛下追究起來,至還能看在這點分上,給你家大人一個寬大理。可你若是堅持袖手旁觀,以后等著你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家丁被唬得一愣,了,還要反駁。
慕云月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別以為京中那位薛大人會救你們!”
“我告訴你,今夜他敢瞞著你家大人出手,就已經將你們都視為棄子。無論陛下最后能不能安然無恙,你們都不會有活路。”
“畢竟他也需要一個替罪羊不是?而這世上又有什麼替罪羊,比死人來得更加牢靠?”
這一字一句,把一切得失利弊都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家丁當即啞了聲,干張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慕云月說話的時候,大王氏就在旁邊。
聽見這大一套,好不容易緩過來些許的臉,又“刷”地全部白回去。
雖說薛知府平日對并不好,但他好歹也是個,能讓正兒八經地當一個知府夫人,在金陵城“雌”霸一方。倘若他真出點什麼事,別說再想法兒將薛令梅塞進皇宮了,自己都得被薛家掃地出門!
想到這些,大王氏立時從地上跳起來,對著那家丁又打又掐。
“想什麼呢你!想什麼呢你!還不趕照慕姑娘說的去辦!真想看老爺和我橫死街頭啊?老爺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就了你的皮!”
那家丁被得抱頭鼠竄,連聲“誒誒”應是,也不敢再多想了,扭頭就轉出大門,跑沒了影。
大王氏叉腰朝門外啐了一口,整了整凌的發髻裳,又捧起十二分諂的笑,過來尋慕云月。見慕云月額頭覆滿一層薄汗,大王氏又趕搖起自己的團扇,親自給扇風。
“慕姑娘,今日還得多虧您在這里鎮著,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有您在啊,我一下就有了主心骨了!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就莫要跟我計較了。”
“我家老爺的事……嘿嘿,還得求您在陛下面前多多言兩句……”
大王氏著脖子,目殷勤又期待,同適才在席上跟拍桌子瞪眼比,完全判若兩人。
還真是能屈能啊……
慕云月無聲一哂。
眼下衛長庚還生死未卜,慕云月也沒心跟在這里多糾纏,冷冷丟下一句:“王夫人放心吧,我慕云月應承的事,一定說到做到。只要你們肯乖乖配合,我自會在陛下面前,給你們說。”
大王氏臉上登時綻開花,剛想道謝。
慕云月又冷不丁刺來一句:“‘娥皇英’之事,我自也會向陛下討旨。”
大王氏臉上才剛浮起的笑,瞬間僵碎裂,“慕姑娘、慕姑娘”地直嚷著追出門去,卻愣是沒法喚來慕云月一次回頭。
只能捶,癱坐在地,自個兒跟自個兒號喪。
*
不得不說,薛家固然可恨,但有些時候,他們也的確很派得上用場。
尤其是在金陵這片地方。
有他們出手,仙樂舫的火勢很快就被控制住。
衙役們分幾波進去救人,有被豎著扶出來的,自然也有被橫著抬出來的。
原本鮮亮麗的畫舫被燒了焦炭,有幾木板還零星燃著簇簇火星子。紗幔和木屑混做一團,辨不出原來模樣,風一吹,全散了灰。
哭聲和搜救聲混雜在風里頭,熱鬧喧囂的盛夏之夜,竟也顯出幾分凄涼。
慕云月原本想守在岸邊,親眼瞧著他們救人。
蒹葭們見滿臉疲憊,裳和臉頰也大火的余灰熏得臟兮兮,圍著勸了許久,才終于三步一回頭地去到旁邊臨時支起帳篷里歇息。
采葭給送了些飯食,讓墊墊肚子。
慕云月哪里有心吃?手里舉著筷子,目一直釘子啊外頭。帳前每過去一個人,都要長脖子去瞧。
也知道,衛長庚手了得,還不至于被一場火就困得進退不得,可溺水者多擅泳人,世間之事,最怕的就是萬一。
倘若他一時大意,倘若他火海中意外頻頻,倘若……
慕云月筷子,不敢再想往下想。
也終于在時候,外頭傳來了蒼葭的喊聲:“找到了!找到了!陛下找到了!”
慕云月當即撇開碗筷,不等蒼葭進來細說,就提著子沖了出去。
周邊沒有一個人,只有一尸首,蓋著白布,孤零零地躺在帳前這片空地上。月照在上頭,都格外凄楚。
慕云月腦袋“轟”了一聲,捂著連退兩步,差點摔倒。
得虧蒼葭眼疾手快,及時手扶住,“姑娘當心!”
慕云月搖著頭,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子抖似風中枯葉,隨時都會凋零。貝齒死死咬著下,才能讓自己不至于太過失態。
蒼葭被嚇得不輕,實在不明白,為何突然變這樣,忙道:“姑娘是不是太累了?奴婢先扶您回去坐著吧。”
“不!不……不!”
慕云月腦袋搖撥浪鼓,唯恐蒼葭真要把帶走,忙掙開的手,朝著地上的男人飛奔過去,跪在他邊上。手幾次出去,哆嗦著想揭開那塊白布,快時,又咬著牙,飛快收回來。
余瞥見白布底下探出的一只手,皮被燒到半焦,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卻還完好如初。
慕云月一下沒忍住,淚珠便“啪唧”落在地上。
“你、你……怎麼這樣啊……都答應過我不會有事,怎的還鬧了這樣?我都說了讓你小心些!小心些!你偏不聽……總覺得自個兒最聰明,最厲害,現在把自個兒變這樣了,有意思嗎?”
“說話不算話……你就是個混蛋!”
“還說要娶我,要好好寵我一輩子……你就是這麼兌現諾言的嗎?我都還沒嫁給你呢,你也還沒看我為你穿過嫁,你怎麼就敢死?!”
慕云月眼淚停不下來,很快就把底下一片白布打。
不忍心驚擾他安眠,慕云月忙抬手捂住面頰,整個人蜷著,整片空地都回著的哭聲,委屈又可憐。
邊上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看。
蒼葭在后頭喚了好幾次,慕云月都充耳不聞。
直到一聲悉的“阿蕪”,劃破寂靜夜,傳慕云月耳朵里,才豁然止住聲。
愣愣抬頭去,正對上衛長庚那雙似笑非笑的眼。
作者有話說:
星星哥激:“我沒死,你高興嗎?”
阿蕪一臉生無可:“走開,讓我先死一死。”
社死這種事,也是講究風水流轉的~
紅包,二更還是21:00~
我都已經每天雙更了!你們居然還想要我加更,好狠的心,生產隊的驢都沒有這麼累的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