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走了之后, 明霜繼續在家看了會兒書。
隨后,實在忍不住,又打開了微信, 問江槐, “ 你到家了嗎?”
江槐過了一會兒才回復,“ 在外面, 等下回家。”
他拍了一張照片給,是外頭的月亮, 明霜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明霜知道江槐做了不兼職,很忙, 和聊天時不是在工作間隙就是在路上。
倒是沒想到高三下學期了還會如此, 即便如此, 想起上次那份被拒絕的助學金, 抿了抿。
算了, 傻子, 非要折磨自己就折磨自己吧。
江槐在這方面好像莫名其妙很是堅持, 兩人一起出去時,偶爾有什麼開銷,明霜回想起來,發現竟然都是江槐付的賬,明霜大小姐出, 從小沒缺過錢, 也不是很在意誰給誰花錢, 以前也沒在意過這件事。
許端端對此評論, “ 他是男人啊, 又不是吃你飯的。”
明霜哦了聲。
其實吃飯也不是不行,可惜江槐估計不愿意,他看起來不聲不響,安安靜靜,其實是倔得要死,死心眼,明霜覺得有時候拿他沒半點辦法。
許端端說,“ 不過他那個材長相也夠資本吃飯了,你什麼時候和他掰了告訴我哈,我可以給他找個下家。”
明霜,“ ?謝謝你的好意。”
許端端,“ 按你的格,反正在一起了過段時間也會掰,不讓他有下家,他給你守寡嗎。”
越說越離譜了。
明霜扣字過去,“ 我還沒死。”
不過,死了倒確實也得江槐給守寡,當鬼也不會放過他。
邊所有人,都覺得能被江槐鉤在邊這麼久,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也都覺得結果一定是注定了的。
江槐發了那張照片之后,就一直沒回話了,明霜估計他正在回家路上。
發了一條暗示過去,“ 我小名十五。”
其實只有最親的幾個朋友會這麼,這次特別批準了,江槐也可以這麼。
夜里,年停下車,站在路燈旁,看到明霜發來的那條消息。
十五。
他記得,那個陸措的男人就是這麼的。
江槐半晌沒有回音,明霜等了又等,發了個 ?過去。
莫非江槐忽然變傻了聽不懂了,大小姐有點惱火,覺得江槐不識好歹,自己很丟臉,只可惜江槐此刻不在邊,不然一定給他一點好看。
翻開界面,看到和江槐的聊天欄,明霜熱換頭像,幾天換一個,江槐的頭像竟然還是那個,那天給他發過去的兔子,白白的長耳朵,紅紅的眼睛。
的微信備注里頭,江槐就是江槐,明霜抬手,就把他的備注給改了傻兔子。
改完后,略微消了氣,倒是忽然好奇起來了,江槐給的備注會是什麼,按照江槐的格,八也是連名帶姓的一個明霜。
春天拉開了帷幕,春雨連綿,整座城市似乎都被浸泡在雨里。
咖啡館對面,穿著白襯衫的年正站在站牌邊,他沒打傘,正垂眼看著手機,清冷俊俏的眉眼籠在雨幕里,朦朦朧朧,任由肩膀和一頭黑發被細雨潤。
“你要傘嗎?”是個大學生模樣的生,臉微紅,主走過問他。
年搖了搖頭。
他等的人終于回了信。
江槐過馬路,朝咖啡館走來,明霜隔著一層玻璃,完整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正和咖啡館的柯基一起玩兒,小狗狗很喜歡,吐著舌頭來明霜的手指,孩抱起小狗,這才抬眼看他。
“你真有魅力啊。”開口便是怪氣,“ 江槐。”
江槐習慣了忽如其來的各種小子,只覺得很可。
明霜攤開卷子,戴上眼鏡,開始認真看書,把江槐拋在了腦后。
其實這次沒太多要問的,就是在家學得累,想把他出來。
天黑得很快,他們晚飯也在這里解決了。
已經是三月末四月初,高考還有兩個多月。
“江槐,我發現我的新夢想了。”明霜了個懶腰,看到旁年的側臉。
天幕上掛著一圓月,清暉如許,雨停了,春天的月亮很是漂亮。
盯著外頭夜空,“我想跳到月亮上去。”
月亮上有最漂亮的那只兔子,去把那只兔子搶回家。
經常有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
令意外的是,年靜靜看著,認真地說,“那就去。”
明霜笑出聲,手托著腮,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江槐,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說好,都同意呀。”
以前不悉的時候,怎麼也想象不到,江槐竟然會是這樣的格。
“ 你這樣以后會被騙的。”會被壞人騙騙心,騙得什麼都不剩。
年漆黑的雙眸凝視著,他垂下眼睫,輕聲說,“沒關系。”這一聲很輕,明霜已經拿起了筆,重新開始解題,不知道到底聽還是沒有聽到。
他心甘愿,甘之如飴,被騙就騙吧。
“不行,我太累了,睡會兒。”明霜終于支撐不住,含含糊糊說。
這個咖啡館二十四小時營業,也不學生過來自習,他們熬走了一波又一波人,明霜寫完了三張數學模擬卷,滿腦子數字符號。
江槐正在寫筆記,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所有錯題都是江槐整理的。
明霜的筆記和試卷上,說不去到底是圓滾滾的字跡多點,還是江槐清秀的筆跡多些。
燈下,孩素凈的一張小臉,潔白,可以看到那幾點可的小雀斑,在的眼瞼下,顯得很是俏皮。
年無聲地揚,出手,輕輕了的睫。
“江槐,為什麼不我小名。”迷迷糊糊的,手捉住了他的手指,聲音黏黏糯糯的。
因為不想和別人分。
想獨自占有。
日日夜夜,這些念頭在他心里縈繞,快想瘋了。想占有,把據為己有。
他冷靜地想,自己可能確實是瘋了,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現狀。
江槐對自己的格和真實面目很了解。
明霜不喜歡他嫉妒的模樣,他可以藏起來,把他真實的模樣和想法藏起來。
江槐很擅于等待和克制,他從小什麼都沒有,現在有了。他生平第一次,生出那麼濃重的念。
明霜總覺得江槐最近似乎有些變化,讓有些琢磨不,卻也說不好到底是哪里變了。
算了,懶得細想。江槐能做出什麼來呢,在眼里,他是個純潔的小白兔。
四月初的一天,明霜在書房看視頻。
明立誠推門而,“你的申請offer出來了。”
明霜哦了一聲,寫筆記的手沒停。明立誠看了一眼的屏幕,很意外,不是電視劇綜藝,是理講解視頻。
明霜高三的績進步了太多,分數高了,申請的大學結果也很不錯。
他語氣變溫和了些,“我想讓你去國,英國也可以,明蕭明年的換項目也在英國,這樣,你們兩個還可以有個照應。 ”
“你可以自己挑挑。”
明立誠給看了已經收到的學校的錄取通知,這幾所學校的qs排名都很不錯,專業也是明立誠心儀的。
俗話說,一代理工,二代商法,三代許多人就開始轉文科和藝了。明家早就已經到達第三階段了,國外大學多寬進嚴出,明霜語言沒什麼問題,這些專業也好畢業一些。
明立誠對明霜大學選擇什麼專業并沒有太大的限制。
“沒有我想去的。”明霜看了眼,“專業都不興趣。”
“你為什麼不早說。”明立誠耐住子,“你想學什麼?”
明霜說,“數理專業。”
明立誠有些難以理解,“學這些你能畢業?”
明霜抬眼冷冷看他,“你就知道我不能畢業了?你到底看過我績單嗎?”
明霜高三的績單,除去語文和生績略差一些之外,數理反而是拉分科目。
明立誠啞口無言。
“你走吧,我要繼續看書了。”明霜不想和他繼續啰嗦,他走開。
明立誠沉著臉從書房里出來。
“老公,霜霜不想出去,你就別讓出去唄。”顧婉寧說,“在國不也好,現在績進步不是很大嗎?”
明立誠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再看看吧。”
明霜格實在如此,一天一個主意,變化實在太快,離高考還有三個月,天知道到時候又是什麼想法。
offer可以保留,檀附還有幾次模考,明立誠覺得讓明霜去高考看看也行,磨磨子,到時候考砸了也有退路。
這天。許端端打電話明霜出去ktv聚會,明霜一開始不去,千呼萬喚后才姍姍來遲。
許端端看戴個眼鏡,扎個馬尾,一落座,人給把大燈打開,隨后掏出了一本五三。
許端端,“……”是不是搞笑。
一把搶走明霜的筆,“去唱一個唄,在這看什麼看啊。”明霜唱歌很好聽,以前也是ktv麥霸。
徐天柏對明霜最近的異常行為有所耳聞,了脖子,“沒事沒事,你讓看吧。”
他們都知道,要去阻攔明霜做什麼不太理智,否則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了,把他們骨灰都揚了。
“鬧呢。”許端端不可思議。
他們這批人都申請的海外本,已經拿到了offer,明霜的學校申請結果很好,許端端是連高考都懶得去考了,浪費兩天時間,不知道明霜這是在鬧哪出。
“我要高考啊。”明霜頭也不抬,對一旁的服務員說,“給我個西瓜就好,你們唱吧。”
許端端匪夷所思,“你還去考什麼考啊。”
“為了你的漂亮小男友嗎?”許端端驚訝道,“你好拼啊霜子。”
明霜頭也不抬,“鬼才是為了他,他也不是我男朋友—因為我爸給我申的學校沒有我想讀的專業。”
高考還能填填志愿。
“先考砸了再說。”說。
高三開學后模考不斷,江槐績依舊高居第一,明霜又進步了。
顧芝之考砸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績比明霜低。
想,憑什麼,明霜什麼都不做,就憑借一個出,就可以擁有這麼多。那麼努力,到現在卻還是一場空。
顧芝之躲在空教室哭了一晚上,紅著眼出門。
已經下了晚自習,校園變得空曠,只有幾盞路燈還開著,散發著微弱的。
顧芝之失魂落魄地在校園里走著,腳步忽然一頓。
那顆香樟樹下,有人,在說話。
月下,樹下人影錯,明霜半靠在年懷里,側臉很漂亮,地,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
——江槐,顧芝之以前從沒見過他那樣的模樣,甚至難以想象,他會對一個人出這種模樣。
他在和明霜說話。
“我又忘了,江槐,你給我提一個字。”明霜在背拗口的離,背得一肚子火,背著背著又卡殼了。
“眾。”
“讓你說一個字你真說一個字?”不高興了,仰起臉看著他,睫上像是落了月,看得他心神一,忍不住低頭。
“眾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年聲線低沉清潤,拂在的耳邊說。
說就說,湊那麼近干什麼,明明知道喜歡他那張臉。
“我看這句話就是在說你。”不高興地瞪江槐。
年沉默了,卻也沒有松手,和分開。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覺得江槐自從那天后,最近變化越來越大了,他有潔癖,以前一手指頭都不愿,現在怎麼倒像是不治而愈,還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其實這麼背書效率很低,但只是想鬧鬧江槐而已,每天學得要死,想起江槐就煩,只有晚上放學能約他出來,還得背著人,真整得像是,倒不是江槐不愿意,是不愿意。
。顧芝之藏在樹后,手指越收越,整個人失魂落魄。
憑什麼。
明霜上車回家后,江槐往宿舍方向走去,顧芝之看到他書包一側的那個吊墜,很扎眼。那個掛墜風格很明霜,顧芝之在明家見過很多次明霜的那個同款玩偶。
“江槐。”出言住他。
他還是那樣的清秀拔,不過看目很冷淡,和剛才看明霜的樣子截然不同,步伐沒有停留,徑直離開了。
顧芝之雙目通紅,了一把眼睛。
別人染指了的東西,明霜就一定不會再要了。
可惜那是江槐。
江槐回到宿舍時,阮揚帆幾人正在圍著桌子研究自己的模考績。
“班長,你太牛了,你這績是怎麼考出來的?”楊固見他進來,都紛紛哀嚎。
他們都知道,江槐很忙,在這種況下,還能一直維持這樣的績,只能說不是人,他心理素質看起來也好得很,不存在發揮問題的話,估計狀元和top大學都穩了。
江槐把書包放下,了校服外套,神淡淡的,“努力學就行了。”
“哥我學不會啊。”楊固哀嚎, “高考太兒折磨人了,能不考就好了。”
“不想考就出國啊,去申請吧。”
幾人正在議論,江槐打開浴室門去洗澡。
阮揚帆寫了幾個理題,又說,“現在申請還能申請到個啥,而且沒錢,出不去。”本科能出國念的,家里至都家底不菲。
“明霜是不是打算出去了,我聽說已經拿到offer了。”楊固瞥了一眼剛重新落座的江槐。
他記得江槐在明霜剛轉學的時候,和做過一段時間同桌,雖然看起來依舊沒有很,但是對于江槐而言,和一個人能有這種關系,已經很難得了。明霜倒是朋友很多,和誰都很悉的樣子。
江槐沒作聲,他剛洗完澡出來,黑發漉漉的,正拿巾干頭發。
“好像是吧。”阮揚帆說,“我聽同桌陳璇說的。”
“羨慕了,大小姐就是好,我要是,我現在就懶得來學校了。”
年放在桌上的手機一亮,明霜的短信正好如期而至。
“江槐,我討厭你。”配圖是一張凌的草稿,上面是滾圓的字跡,在寫作文,還配了個標題《我最討厭的人》
“等我畢業了,就再也不見你了。”還配了一個揮手告別的表。
年長長的睫了。
明霜看到那個視頻邀請時,差點沒把臉栽進咖啡杯里,想都不想,直接掛斷了。
江槐是不是傻。咬牙切齒,自己現在這蓬頭垢面,猙獰著臉,和數學題搏斗的模樣,能給他看嗎。
“我沒穿服。”回了個,“你要看嗎。”
電話陡然掛斷了。
春風吹過,夜深沉,他又做了那個夢,那雙的手臂抱著他,貓兒眼澄亮,眼角淚痕還未干,吐息如蘭,被他住,黏糊糊,滴滴地,一遍遍罵他。
年陡然睜開了眼。
他安安靜靜,看著天花板,上熱平息,晨也隨之升了起來。他起來,去了浴室,看到鏡子里自己的臉,蒼白的臉上,還未褪去,異樣的紅。
他換好服,推開門,又變回了那個悉的江槐。
作者有話說:
一點也不純的十八歲小槐。不好意思今天遲到啦,評論揪二十個紅包。
注:眾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來自《離》
“一代數理,二代商法,三代文史藝。”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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