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謝勉給幾個阿姨也切了蛋糕,誠懇的道謝,阿姨們倒因為他這個態度有些寵若驚。
最后,謝勉才給自己切了一塊,他平常不吃甜食,可這塊蛋糕吃了一口,卻一點也不膩,只剩下香甜,香濃的油包裹著舌尖,讓謝勉短暫的忘記了苦。
“哥哥好不好吃?”茉已經迅速吃掉了一塊,準備自己手了。
代表著特殊意義的蛋糕,格外好吃。
謝勉點了點頭,“是茉茉訂的蛋糕嗎?”
“對呀,我特意讓他們不要弄那麼甜。”茉知道謝勉不吃甜食。
謝勉接過茉手里的蛋糕刀,又給切了一塊,“怪不得這麼好吃”
茉笑的角都要咧到耳后了,謝勉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高興,大概比自己考了省狀元還要高興。
蛋糕太大,肯定吃不完,就分給幾個阿姨,帶回去給家里人,也算是沾沾喜氣。
吃完蛋糕,還安排了午餐,做的都是謝勉喜歡吃的菜,而茉吃飽了蛋糕,連翅都啃不下去了,只能在一旁給謝勉夾菜,“哥哥多吃點。”
謝勉看著自己碗里堆的像小山高的菜,哭笑不得的制止了,“好了,我也吃了蛋糕,吃不下多了。”
茉努了努,有些后悔,“好吧,早知道我就不吃這麼多蛋糕了。”
主要是剛才那個蛋糕太好吃了,沒忍住。
謝勉偏頭看嘟懊惱的模樣,真像個小朋友,和茉茉相,連天氣都好了不。
吃了午飯,綸去忙工作了,茉賴在謝勉房間,“哥哥,你的分數是多啊?”
茉只知道謝勉是高考理科省狀元,多分卻還不清楚。
謝勉從兜里出手機,把那條短信刪掉,順便拉黑號碼,才調出績,把手機遞給了,“自己看。”
茉雙手捧著手機,數學150,語文135,英語146,理綜300,滿分731。
“哥哥,你確定不是提前知道答案嗎?四門滿分啊,這也太夸張了!”
這個分數還是分,怪不得今天家里來了好幾波招生辦的,只是哥哥不在家,爸爸不做他的主,那些人就先離開了。
“要是提前知道答案,不是該考750?”謝勉往椅子上靠,還有心開玩笑。
茉聲哼了哼,“如果考750別人就該把你抓走了。”
高考滿分,歷史上還沒有呢,太過夸張是會被抓起來當標本的。
不過哥哥真的很厲害,本來可以跳級的,連學校都說可以安排,但他卻不肯做這個特例,一步一個腳印,要是真的跳級,說不定他現在都大學畢業了。
謝勉的心口凝了一瞬,低聲道:“那你就沒哥哥了。”
“怎麼會,你被抓走我就去救你,反正你一輩子都是我哥哥。”茉把手機還給謝勉。
謝勉著手機的手指倏然僵直,四肢百骸的好似帶著磅礴的涌,要沖破錮。
如果真能一輩子就好了。
茉打了個哈欠,“我去睡覺了,好困。”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吃飽喝足困死了。
“去吧。”謝勉看著茉離開,門被合上,他角的笑意也隨之消失不見。
莫名的,有種很累的覺,說不上哪里累,就是渾乏力,像是即將枯死的樹,不想面對。
謝勉平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潔白的天花板,直到重影、模糊。
他不想為傀儡,也不想離開家。
之后幾天,陪著茉去了游樂場、園、博館、電影院,每天都玩的特別盡興,忙起來,也讓謝勉逃避似的忘了那件事。
直到這天晚上,他又收到了一條短信,來自另一個陌生的號碼,“考慮好了嗎?小勉,我是你爸爸,我不會害你,回到謝家,擁有了更多,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一剎那,謝勉的好心消失殆盡,回了他幾個字:“我媽死了。”
謝坤看著這四個字心頭一哽,謝勉在怪他,也在嘲諷他,他擁有的再多又能怎麼樣,葉沁死了,他沒能保護好葉沁。
有一瞬間,謝坤想算了,既然謝勉不想回來,著他回來,他也不會高興,他不高興,謝坤也一樣高興不起來。
可是不行,謝家需要謝勉,這麼大一個集團,他付諸了多心,不能就此斷送,也不能白白送給外人。
謝勉注定是君盛集團的繼承者,他已經錯過謝勉十八年,他必須得抓時間培養謝勉。
“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只能做絕了,我拿你沒辦法,對付家有的是辦法。”
謝勉把手機摔在床上,沉沉的臉,怒氣無發泄,手背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沒打算繼續傷害自己。
謝勉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那種濃重的無奈,猶如鐵籠中的困,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只能任由巨大的力如山洪一般碾著自己。
*
茉發現最近哥哥心不好,明明考了省狀元嘛,可是他卻推掉了所有的采訪,邀請出席的演講,甚至除了陪,只待在房間里。
謝勉比較冷,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看起來也能理解,可茉總覺得哥哥好像有什麼事瞞著,上有躁的氣息,沒有之前平和。
猜測是因為謝勉最近準備填報志愿,很糾結,所以才心躁郁,問阿姨要了涼茶,泡了一杯端上樓。
“哥哥,是我。”茉敲了敲門。
謝勉拉開門,語調里藏著些張,“怎麼了?”
“沒有啊,我給你送涼茶,你是不是選專業和學校太累,喝點涼茶吧,降降火。”茉捧了捧杯子,抿出瓣的淺淺梨渦。
謝勉接過,同時也松了口氣,“謝謝,叔叔回來了嗎?”
茉搖了搖頭,有些擔憂,“爸爸好像回來的越來越晚了,可能公司忙吧。”
“可能是。”謝勉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就算酒店有事,不到萬不得已,綸也不會和茉說。
茉想了想又自我排解,“沒事啦,爸爸一直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哥哥你喝了涼茶早點休息吧,我去追劇了。”
謝勉看著房間的門合上,掌心攥了杯壁,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茉確實沒將爸爸回來的晚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從小就是這樣的,可是這一次好像又不同了。
爸爸回來的不僅晚了,還醉醺醺的,已經連續三天喝醉了回來,隔的老遠都能聞到酒氣。
一開始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勸著爸爸喝酒,喝太多酒傷。
可是后面的朋友發了一條新聞給,看完之后渾發涼,臉蒼白的跑去找謝勉。
“哥哥,這個新聞是不是說我們家要破產了?”茉把新聞拿給謝勉看。
謝勉已經提前一步看見了消息,林酒店的幾大投資人突然撤資,連銀行也不肯貸款給林,一下子了這麼多資金,林酒店很可能因為資金鏈斷裂,無法正常運轉而結束輝煌的生命。
“別怕,還沒這麼嚴重,說不定叔叔有辦法。”謝勉心知肚明,卻沒辦法說出口。
家救他養他,可他帶給家的,卻是災難。
“怎麼會這樣呢,怪不得爸爸最近總是喝的醉醺醺,肯定是為了酒店的事應酬,我居然才知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是沒辦法消散茉心里的擔憂,將的瓣咬的泛白。
“先別急,晚上看看叔叔怎麼說。”謝勉的手搭在茉的肩上,說這話底氣不足,他覺自己是個劊子手。
這麼大的事,言語是無法安的,茉雖然年紀不大,可是新聞上寫的那麼嚴重,已經先害怕了三分。
下午,這條新聞繼續發酵,就好像被誰買了營銷一樣,營造出了林酒店即將破產的氛圍。
還有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林酒店曾經的客人出來吐槽,說林酒店服務不好,衛生不好,隔音不好之類的,總之看起來都是些小病,但在這個要關頭,卻像是能倒駱駝的一稻草。
綸還沒回來,茉先嚇的六神無主,如果酒店破產,不能再過現在的好日子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那是爸爸和媽媽的心啊。
林酒店是爸爸媽媽一起創業打造的,這些年,爸爸付出了太多在上面,怎麼能這麼突然的就毀了呢。
“茉茉別哭,不會破產的,你相信我。”謝勉攬著茉安,心里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咬,疼的片刻不得安寧,茉茉一哭,他就更難以招架了。
茉的腦袋埋在謝勉的肩頭,那雙漂亮的淺茶瞳仁浸潤了水,眼尾泛紅,看起來可憐又害怕。
“哥哥,如果公司出事,我們是不是就不可以住這麼大的房子了,以后我們要過拮據的生活了嗎?”
茉出生后家的條件已經趕超別人一大截,所以才會讓親戚朋友那麼結,茉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家可能會沒錢,可能得過普通人過的日子。
“茉茉,別想,不會的,你不相信我嗎?”謝勉手托著茉的后腦勺,一下一下的安。
“相信的,”茉吸了吸鼻子,“可是哥哥你也才高中畢業啊,這樣事,你也沒辦法的。”
連爸爸都沒辦法,哥哥又能怎麼樣呢。
甚至,如果家里破產,哥哥也要跟著苦了。
謝勉手足無措,從小到大哄了多次茉,可這一次,無論他怎麼安,都沒能讓茉茉的心好轉。
因為面對公司破產這麼大的事,他的言語再有力,也已經是蒼白的了,本不足以平茉茉的不安。
謝勉向來冷心冷,家是他唯一的牽絆,謝坤是算準了他不可能冷眼旁觀家的崩塌。
茉倒也沒有哭的天崩地裂,只是心不好,可是心不好,謝勉就已經看不下去了,最后安到詞窮。
向來對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謝勉,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
“晚上等爸爸回來問問他,我這里還攢了一些錢,不知道能不能幫到爸爸。”茉用手背了眼角的淚花,無論怎麼樣,也要聽爸爸說才是。
“先別哭,很多事都是有驚無險,肯定能順利度過難關。”謝勉手捻了下纖長眼睫上的淚珠。
最不想看見的眼淚,可這一回,卻是因為他。
心的堅持搖搖墜。
綸很晚才回來,而且醉的不輕,是被助理扶回來的,茉一看爸爸問不出什麼,索拉著他的助理問。
助理一直嘆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合作的很好的投資商和銀行,突然就都不肯合作了,還被潑了這麼多臟水,像是有人故意為之,也不知道咱們公司是得罪了誰。”
現在林酒店在湖城也算是有一席之地,還真沒見過有這麼大能耐的人,這樣的人,按理來說,綸不可能得罪啊。
送走助理,茉站在門邊,手指攥著玄關,直接發白,眼淚洶涌而出,所以是真的嗎?甚至看起來比網上報道的還要嚴重。
而手上只有幾十萬的積蓄,還是爸爸給的零花錢和歲錢,對于一個公司來說,幾十萬又能干什麼呢?
“茉茉。”謝勉扶著。
茉轉撲進了謝勉的懷里,嗚咽的哭著,“哥哥,我害怕。”
從小錦玉食,過的猶如小公主一般,沒有任何可心的事,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家可能要破產了,的好生活即將變泡沫,散在太升起前的黎明。
未來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從云端跌泥地,前路迷茫,沒有人會不害怕。
謝勉的手搭在纖瘦的肩上,手背青筋畢,脊背繃的的,眼神從來沒有這麼冷過。
短短幾天之,謝坤就能將家到這樣的絕境,看來君盛集團比他所想象的還要權勢滔天,搞垮家,本用不了半個月。
茉的眼淚過黑襯衫,一點一點的灼燙著謝勉冷的心臟。
哭了好一會,到最后有些噎,不上氣來,謝勉半哄半迫的將帶回了房間,想讓休息,已經過了零點。
“我要去照顧爸爸,他那麼難。”茉不肯睡覺,現在也睡不著。
“我去照顧叔叔,你不方便。”謝勉眉頭皺的就沒有一刻松開,“我給叔叔換了服再來喊你。”
“好。”茉點著頭,眼睫上還掛著淚,哭的小臉緋紅。
從前謝勉最看茉臉紅的樣子,像個紅蘋果,可哭紅的,卻了刺。
謝勉進了綸的房間,酒氣十分沖鼻,綸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但房間開著空調,這樣睡一覺起來,明天更難。
從柜里找出干凈的服,謝勉給他換上,給他臉的時候,謝勉才注意到,綸生出了很多白頭發,這幾天,好像老了十幾歲。
比起謝坤,綸才更像是他的父親,即便兩人沒有任何親緣關系,綸卻毫不吝嗇自己的父,在照顧茉茉的時候,也分了他一份。
謝勉時常想,他何德何能,在鬼門關的時候被家救了回來,還錦玉食的養大,可如今他回報給家的,卻是謝家威的手段。
叔叔的憔悴,茉茉的眼淚,統統扎在了謝勉的心口。
給綸簡單洗后,謝勉才讓茉進來。
正好阿姨送了醒酒湯來,兩人合力喂綸喝了一點。
“你看叔叔睡著了,你也去睡吧,我守在這里。”謝勉站在茉的后,天花板上的燈打了下來,謝勉的影包裹住了茉。
茉搖了搖頭,“我不去,我就在這里守著爸爸,等他醒來。”
的聲音很低落,略帶哭過的沙啞,“破產就破產吧,沒什麼比爸爸更重要了,他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
苦日子可以過,只要爸爸平安,很快就可以長大了,可以賺錢養爸爸。
謝勉的嚨干,說不出話來,已經沒辦法再安茉了。
他說謝坤是罪魁禍首,可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沒有再勸,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如墨的夜,突然覺得今夜格外寂靜,連蟲鳴聲也沒有,只余下他急促的心跳聲。
茉后半夜靠在床沿上睡著了,謝勉看睡沉了,將人抱回了房間,獨自在綸床前守著。
綸是凌晨五點多醒來的,看見謝勉還嚇了一跳,勉強撐出笑意,“小勉,你怎麼在這里。”
“叔叔,酒店已經到了沒法挽回的地步嗎?”謝勉眼底烏青,沉沉的著他。
綸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你們知道了,茉茉那丫頭是不是哭了?”
“其實也沒這麼嚴重,好歹也有這麼多年基在,破產倒不至于,頂多舍棄幾家酒店,做生意嘛,虧損是難免的,你們讀書不是也學過,收益越高,風險越大嘛。”
綸不想給孩子們力,即便他知道謝勉和普通的孩子不同,他智商高,早,早就已經是個穩重的大人,可是面對上億元的虧空,謝勉也沒辦法。
每一家酒店,都是綸一點點攢起來的心,現在卻看似輕松的和謝勉說舍棄,更讓謝勉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仿佛要炸裂。
“對不起。”謝勉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綸一臉莫名,“這和你沒關系,你道什麼歉,這可能就是人的時運問題吧,都說風水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能一直順風順水。”
“你們放心,還不到那麼嚴重的時候,”綸笑了下,只是連笑容都帶著憔悴,“其實我還有一筆錢在銀行存著,只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想,那是給茉茉存的嫁妝。”
“茉茉媽媽在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癌癥,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有錢也沒的救,那時候茉茉整晚整晚的哭,鬧著要找媽媽,我生怕把的眼睛哭壞了。”
大概是喝了酒,加上心里力大,綸竟然和謝勉說起了往事。
他不像茉,遇到事還能抱著謝勉哭,為一家之主,什麼事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一個人帶著茉茉這麼多年,連個知冷知熱的都沒有。
“后面茉茉不哭了,卻有人說閑話,說我會再娶,以后就不疼茉茉了,多的是人碎,總不盼著別人好,茉茉那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我會帶個后媽回來,乖的讓人心疼,直到我向保證,我不會再娶才安心。”
“可是我自己其實也不敢保證,人心這東西難測,都說有了后媽就有后爸,我萬一以后變了呢,為了給茉茉一份保障,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給茉茉開了一個賬戶,每年往里邊存錢,從來沒有過,攢了十幾年,也有不了,足夠給茉茉以后生活的底氣。”
綸似乎為自己的機智而高興,笑了笑,“都說狡兔三窟,哪有這麼容易垮,你就別心這些了,好好選個學校,別擔心學費的事,這點錢我還是有的,讀個好大學,以后出人頭地,才能幫我照顧茉茉。”
謝勉沉默的聽著綸說完,一直沒有開口,只是心里著的石頭卻越來越重,讓人不過氣來,仿佛即將溺斃。
他險些牽連到了茉茉的嫁妝。
“叔叔,再等等吧,別輕易茉茉的嫁妝。”謝勉一開口,聲音啞的不樣子,像是生了重病一樣。
綸嚇了一跳,“你這孩子,聲音都這樣了,快去睡覺吧,這些事你們小朋友不用心,快去快去。”
綸催促他,實在不想孩子們跟著一塊心。
謝勉被綸推了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房間的,渾渾噩噩,站在黑的窗前,向來深邃的眸子毫無彩,一片灰敗之。
心里的拉扯戰終于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坐了下來,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將頭的那點腥甜一同咽了下去。
隨后,他撥通了那個電話,“我答應你,但我有條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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