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剛出爐的大包子！”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京都街坊兩邊的朝食攤家家戶戶都散發著食的香氣，王氏走到一家包子鋪跟前，掏出兩個銅板買了兩個，回頭問芮娘：“芮娘吃嗎？”

　芮娘笑著搖頭：“我吃過了。”

　“你呀，就是節省，拿著！嬸兒請你的！”王氏說著，就給芮娘也買了一個，芮娘下意識就想拒絕，王氏卻非要讓拿著。

　“一個包子罷了！你以后還我就是！”

　芮娘只好收了，轉頭一想，將籃子里的米糕給王氏小心翼翼的包了一塊兒，王氏一聞：“咋這香甜，放糖了？”

　芮娘笑著點頭。

　“糖可比包子值錢，這下倒是我賺了，我帶回去，給我家蛋兒吃。”王氏笑著把米糕一包，塞進懷里，蛋兒是王氏的兒子，今年四歲，正是饞的時候。

　這家的包子生意好，不是因為味道多好，純屬是因為大。芮娘的小手幾乎被占滿，咬一口，就是農家大包子的常用餡料——白菜條。

　味道不咸不淡，但也沒什麼特別香的滋味，面發的也一般般，不過芮娘沒那麼多講究，吃完了一個大包子，人就飽了。

　王氏今天進城是要去抓藥的，將芮娘送到了上回魯家那個巷子口。

　“認得路不？”

　芮娘點頭：“認得，您去忙吧。”

　“行！那嬸子走了，一個時辰后，咱們還在這見面。”

　王氏走后，芮娘看了看這條街巷。

　給魯越送個點心，肯定是用不到一個時辰的，不如待會兒出來后就在附近轉轉。

　一邊打量著一邊的街鋪，一邊就走到了魯氏鐵鋪門口。

　魯氏鐵鋪的招牌不是很大，但很深，門口來個人，里面立馬就能看到。

　一個機靈一點兒的伙計看見芮娘，二話不說就丟了手上的工，迎了出來。

　“宋姑娘，來了？”

　宋芮娘對他沒什麼印象，但別人和先打招呼，于是也笑著點了點頭。

　“快進來進來！”那伙計迎宋芮娘進去，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芮娘，立馬一個個著脖子朝后堂喊。

　“越哥！越哥！”

　芮娘嚇了一大跳，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紅，很快，門簾被掀開，魯越走了出來。

　看見芮娘，魯越先是一愣，接著視線移到胳膊上的小籃子，心中明白了，于是朝點了點頭：“來了？”

　芮娘輕輕嗯了一聲，將胳膊上的小籃子遞了上去：“我簡單的做了點兒米糕，你嘗嘗？還有他們……你們分了吧。”

　旁邊的伙計聽了，每個人臉上都出了開心的神。

　“宋姑娘真客氣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那手就要朝籃子過去，可惜剛出來，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空中截胡，魯越略帶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已經先一步把芮娘的籃子接過去了。

　嘖嘖。

　空氣中響起一陣唏噓。

　芮娘臉有些燙，魯越卻視而不見。

　“還沒吃飯吧，進來。”

　芮娘有些錯愕，原本只是想完點心就走，他這是……什麼意思？

　那伙計又開始起哄：“咱們鋪子剛開飯，宋姑娘別這麼客氣，一起吃吧！”

　魯越已經大步走到了后院，芮娘無奈，只好跟上。

　后院桌子上果然已經擺滿了盤子和碗，芮娘有些局促的走過去：“我吃過了……要不你們吃，我先回？”

　魯越不說話，只是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吧。”

　芮娘不明白他的意思。

　桌上擺著一盆剛撈出來的面條，旁邊的臊子是酸菜，魯越先拿起一個碗舀了三大筷子面，芮娘當是他自己的，誰知魯越朝面前一放：“不夠再加。”

　芮娘：“……”

　這碗面可能有半斤，就是分三頓吃還差不多。芮娘的手都要擺出重影：“魯大哥……我真的吃過了，我吃了一個大包子……而且這也太多了，我本吃不完。”

　魯越皺起眉頭，太多？

　他看了眼自己的海碗，又看了眼芮娘穿著夾襖也纖細的腰肢，無語了一瞬，接著拿起面前的碗朝自己碗里撥了一半。

　“吃吧。”

　芮娘看著面前的面條，是真不好意思繼續拒絕了。

　慢悠悠的拿起筷子，開始安靜秀氣的吃面。

　一張桌子將兩個人隔開，男人坐在這頭大口大口的吃著面，還時不時放上一勺子辣醬，吃的酣暢淋漓滿頭大汗。另一邊，一個小的小姑娘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前，那吃面的作文靜又秀氣，一張櫻桃小兒紅亮水潤，臉頰也因為熱氣變得紅撲撲的。

　魯越吃完了一大海碗，那碗才沒吃到一半。

　芮娘干活的時候認真，吃飯的時候也認真，低著頭安靜的吃，沒注意到對面男人的視線。

　也不知道魯越看了多久，片刻后起，再回來的時候，就給旁邊放了杯水。

　“謝謝……”

　魯越沒說什麼，獨自收了碗就去干活了，芮娘也不敢墨跡了，強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將那碗面吃完，也將碗筷拿到了水池邊，還把桌子都收拾干凈了。

　“我幫你洗碗吧。”芮娘過意不去。

　“不用。”魯越干脆拒絕，“讓他們洗。”

　他揚揚下，院子門邊一直探頭探腦的伙計立馬笑著跑了過來：“宋姑娘我來洗我來洗，你不忙。”

　芮娘只好作罷。

　又站了片刻，才道：“那……我走了，那些米糕你得盡快吃，放久了不好。”

　魯越點了點頭：“好。”

　芮娘從魯氏鐵鋪出來，只覺得肚子撐得難。

　早知道就不吃那個大包子了……今天一天都不會了。

　芮娘連忙讓自己起來，在這條街上逛，好讓自己消化消化。

　這還是芮娘第一次逛街，繁華的京都打開了新的大門。

　花店、手帕店、字畫店、首飾店、這些基本都沒有去過的店鋪在面前一次排開，芮娘從不知道，原來京都人民生活的這麼繁華多樣。進了一家手帕店，掌柜是位娘子。

　“姑娘要買什麼？”

　芮娘被展架上琳瑯滿目的手帕吸引，帕子對來說就是日常使用的東西，可這里的一方方帕子被整整齊齊的包著，用的都是上好的錦緞，致的刺繡，上面還約帶著香氣。

　“這方帕子多錢？”指了指一條素凈的白帕，上面繡著一小株桂花，干凈、淡雅。

　“十五文。”那掌柜娘子笑道。

　芮娘被這樣的價格驚了驚，記得，昨天舅母給自己扯得那匹布也不過就是十五文。

　“謝謝。”

　芮娘沒有這些帕子，只是走出了帕子店，又去了花店，如今流行簪花，街上的子很多都喜歡在頭上佩戴鮮花，一朵好看的鮮花也要賣到三至五文，只不過現在冬天，花樣不多。

　魯家鋪子邊上還有一家木匠鋪子，一家舂米店，干活的男人多，也就沒有什麼太多的胭脂鋪和首飾鋪，芮娘逛完了，老老實實來到街巷口等王氏。

　這會兒還不到午時，沒等到王氏，芮娘卻大老遠的看見了魯老太太。

　芮娘嚇了一跳，也不知為何，就躲到了一邊。

　魯老太太已經知道了的世，韋氏那天的那個眼神讓芮娘很不舒服，下意識的就想避開這兩人，好在魯老太太的確沒注意到，邊跟著一個婦，兩人有說有笑的去了魯氏的鋪子。

　芮娘的視線一直看著們走了進去，王氏在背后猛地拍了一下，將芮娘下了一大跳。

　“看啥呢！”

　“沒、沒什麼，嬸兒，你買完了？”

　“買完了，咱走？”

　宋芮娘點了點頭，連忙跟著王氏走了。

　-

　“二郎！二郎？”

　魯老太太一進鋪子，就扯著嗓門開始喊，魯越走上前：“娘，你咋來了。”

　“走走走，后面說。”

　魯老太太親熱的拉住魯越，就朝后院走，一邊走還一邊道：“這是你張嬸子，還記得吧？”

　魯越看了旁邊的婦人一眼，大概是哪個登過門的婆，他不太記得了。

　“你張嬸子今天來啊，說是有一門好親事吶，你快說說，靠譜不？”

　張婆揮了揮帕子：“靠譜！絕對靠譜！就是那劉員外的兒，今年十七，前兩天張員外說招婿嘞！彩禮一分不要，也不用上門，只要求是個老實人，嫁！”

　魯老太太眼睛一亮：“當真？那可是員外小姐！”

　張婆：“他那個員外，還不是走了運氣，這些年劉家表面風，哪有你們魯家有錢！他自己也知道，錢握在手里才是最實誠的，嫁個窮酸書生，他家才不干嘞！”

　“最重要的是他家那個小姐，人比花，魯越你可有艷福了！”

　魯老太太有些心，看向自己兒子：“娶個小姐吧也行……主要是家世好，不會干活啥的都可以慢慢學吧，嫁過來再□□！”

　“可不就是這個理！魯越啊，你意下如何？”

　魯越正站在水池邊上洗手，聽完后角諷刺的勾了勾：“不娶，我配不上人家。”

　魯老太太一聽這話，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你說這啥話！咱家條件是哪里不好，你哪點兒配不上！”

　“那樣的小姐都喜歡讀書人，我一個人，自然配不上人家。”

　那張婆臉微微一變，顯然還有話想說，魯越轉過：“娘，你別忙活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

　魯老太太眼睛一亮：“什麼打算？”

　魯越又不說話了，準備去窯爐干活，老太太是何等明的人，鼻子一嗅就覺得不對，視線被那桌子上的籃子吸引，手就去掀：“這啥，這麼香甜？”

　魯越一個箭步沖過來拿走：“沒什麼，別人送的點心。”

　點心？

　還是別人送的？

　魯老太太那明的眼神一轉，扯過一個伙計就問了幾句，那伙計都是魯家雇的人可不敢撒謊，老太太一聽，差點一下從板凳上摔下去。

　“宋芮娘？！你個臭小子！你還真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