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芮娘第一次來杜家的魚塘, 早先修建魚塘的時候正懷著瞻哥兒沒能來看看,這回抱著瞻哥兒,終于瞧見了。
瞻哥兒看見魚, 興的直拍手, 咿呀咿呀的嗚嗚, 像是再喊魚魚。
芮娘也高興的給兒子指著:“對,那是魚魚呀。”
而魯越在魚塘轉了一圈,和杜功章流了不意見。
從魚塘回甜水村時,芮娘和魯越把年后準備開飯館的事說了。田氏一聽, 就贊許的拍了拍大:“我就說, 芮娘這個手藝, 不去開飯館簡直都是浪費了!啥時候開?!”
芮娘笑:“只是說一,還沒定呢, 也不一定就要開了。”
田氏:“哎呀, 你開飯館絕對大賺!猶豫啥啊。”
魯越此時道:“太累了, 我想的是讓芮娘做幾個拿手的招牌菜就行了, 大部分的時候還是請人, 順便能再賣賣想買的東西就行。”
杜功章道:“這個法子也不錯哦, 這樣芮娘還能得出照顧瞻哥兒,還是二郎有主意。”
芮娘也笑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請到合適的。”
“慢慢找,總有的, 說來你要是開了飯館, 那我們的魚塘不是也可以和你的飯館合作了嗎?二郎想過沒有?”
魯越看了眼芮娘, 笑了笑:“當然想過, 這也是我的意思。”
“!”田氏拍了拍掌:“我看靠譜, 你們最近就趕去看鋪子, 要是有事讓我幫忙的話隨時說一聲!”
芮娘:“那就多謝舅母了。”
芮娘和魯越在甜水村留了飯, 臨走之前,田氏笑著給芮娘摘了一大籃子的山貨,甜水村的水養人,早春的一些蔬菜都比京都里賣的要新鮮。牛車緩緩從甜水村離開,一個多時辰后,就到了京都。
這回魯越換了條路,徑直帶著芮娘到了虹橋。
魯家所在的郊外其實算是很安靜,但是接近虹橋后,人明顯就多了起來。魯越把牛車拴在了一個固定的地方,前面的路段擁堵,駕著車本就過不去。
芮娘上回看見虹橋,只是遠遠瞥了一眼,這會兒真的走上來之后才覺得是寸步難行。分明才初三,可商販攤戶開門的并不算,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忙著賺錢,吆喝聲此起彼伏,路邊還有不開道的小廝,專門給富貴人家的轎子開路。
人群中,魯越拉住了芮娘的手。
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才終于到了那條進城必經過的步行街。這里的路邊全部是擺攤開鋪子的小販,有賣索餅的、糕點的、撒子的、糖水的,鋪子前男男的都在排隊,有說有笑。
芮娘注意到一家賣糖水的鋪子,鋪子不大,也是個小娘子,各的配料和飲子擺在最前面。醪糟小湯圓、芋圓紅糖水、冰糖雪梨等等,頗一些小孩子和的歡迎。
再往前,就到了那一排出售或租賃的鋪子。
臨街且整齊,芮娘一眼就看上了。在京都,負責出售鋪子的小哥兒,一位小哥兒大概是看芮娘眼神一直在看鋪子,笑著主過來打招呼了。
“二位,要不進去看看,咱們這些鋪子現在很是火,只剩下東邊這幾間了。”
芮娘點了點頭看了眼魯越,魯越便帶著進去了。
東邊臨河,但是修的高,不會擔心漲的風險,而且從二樓看出去卻是能將護城河的風景一覽無,站在虹橋上也一眼能看見這邊,視野好。
這里的鋪子都是統一出售,裝修的古樸,后續的買主能發揮的空間也比較大,若是不想再花費大力氣,簡單拾掇拾掇也能開,可謂省心又省時。
芮娘滿意的,轉了一圈后回頭看了眼魯越,男人看的比仔細多了,除了布局、隔墻的厚度,柱子的位置、包括窗戶的高度等都仔細考察了一番,隨后點了點頭:“這鋪子什麼價?”
那小哥兒笑道:“這位客眼力好,咱們那邊詳談。”
鋪子的價格不是隨便能談下來的,芮娘和魯越下了二層,那小哥兒才詳細的和他們說。
“二位是看買還是租?”
魯越問:“買是什麼價格,租又是多?”
“買的話是一口價三百貫,客要是今明就能定下來,咱們也不多要,二百八十貫。租的話是按照月,一月十貫,您也看見了,這鋪子雖然不大,但地段好啊,這進城出城的都得經過虹橋,絕對是穩賺不賠。”
魯越:“租的話沒得了嗎?”
那小哥兒笑:“客我也不瞞您,城里的這種鋪子您可以打探一下,二十貫是起步價,咱們這個十貫還是因為是最后幾間,真心沒法低了。”
魯越點了點頭:“好,我們知道了。”
從鋪子走出來后,芮娘搖了搖頭:“有些太貴了吧。”
本來還打算盤下來,誰知一間鋪子會這麼貴,魯家剛剛大修,是肯定拿不出這麼多的。芮娘有些打退堂鼓:“不如算了,其實我看虹橋攤上,擺攤兒也好的。”
魯越搖頭:“還是租鋪子吧,等回去商量一下。”
芮娘點了點頭。
……
兩人朝魯家走的時候,魯大郎和韋氏也同樣在朝回走。兩人坐在租的牛車上,韋氏皺眉問道:“咱們什麼時候也買個牛車?分家的時候那牛車給了二弟,出行真的很不便。”
魯大郎:“以前那牛車不就一直二弟在駕嗎,你現在當真要分給我,我也不會。”
韋氏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那馬車呢?”
魯大郎笑了:“你還真敢想,馬車,你等你男人手上有二百貫以上再想吧!”
韋氏小聲嘟囔:“有二百我看你也舍不得……”
“你說啥?”
“沒啥!”韋氏又不大高興了,今天回娘家,魯大郎當真沒進屋,在桃花村村里轉了一圈,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當然,韋氏回家也只是略坐坐就走了。
幾個月沒回去,韋氏這次回去其實也是要錢的。
可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大善人,去之前就想好了,先看看爹娘對的態度,要是態度好,緩一緩也,但是欠條得寫好。畢竟也是十三貫,現在分家修房,手上一個子都沒了,能要多是多。可要是爹娘對不好,那就別怪翻臉了,二哥在家不賺錢,那還有大哥呢,不管怎樣,都要把那錢要回來。
沒和魯大郎說自己的打算,魯大郎沒進屋,自然也不知道。韋氏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也算是想通了。生大丫的時候了那麼多罪,娘家人一眼都沒過來看過,還指著掏心掏肺?啊呸!
這不管是娘家還是婆家,就沒有一個掏真心對自己的,還不如手上攢著錢最實在。至于大郎,韋氏又看了他一眼,畢竟是自己選的男人,好賴生活都得過下去,就是想現在只給魯家添了個丫頭,自然不如宋芮娘,還是盡快再要個兒子,日子也就慢慢好起來了。
韋氏心下嘆氣,低頭哄了哄大丫。
接近魯家,兩輛牛車竟然遇見了,魯越和魯大郎同時下車,魯大郎有些奇怪:“二弟,你們怎麼從這個方向回來?”
魯越笑著解釋兩句:“進城看了看,給瞻哥兒買了些東西。”
韋氏也看了眼宋芮娘,抱著大丫進去了。
這分的同樣的錢,同樣修的房,他們怎麼就還有閑錢上街去買東西?哪像真是的過日子,韋氏心里有盤算,宋芮娘能刺繡賺錢,怎麼就不能呢?
等到年后,還真得好好尋尋去。
芮娘去做飯,魯越去了老娘房里。
聽說盤鋪子要這麼多錢,魯老太太也嘆了口氣。
“怕是幫不了你們了,你打算咋弄?”
魯越:“肯定不用娘幫我,我打算去錢莊,看能不能支用一點。”
魯老太太深深看他一眼:“用鐵鋪抵押啊?”
“嗯。”
魯老太太:“就這麼相信芮娘?”
魯越:“信,不過這事您別告訴,就說是租的,免得心里有負擔。那地方我看了,的確不錯,就算將來位置不行,倒手賣了也不虧。”
魯老太太想了想,也道:“行吧,你們兩口子的事自己做主,我能說什麼,況且芮娘手藝的確好,我覺得虧不了。”
魯越笑笑:“那我先去忙了。”
“嗯。”
……
芮娘晚飯簡單的做了頓疙瘩湯,從虹橋回來之后就決定不惦記那鋪子的事了,準備先做做醬攢錢,后面再說。
第二日一大早,魯越就先出門去了。
芮娘沒放在心上,只當他要去鐵鋪。
魯越的確先去了躺鐵鋪,不知取了什麼東西,很快就出來,又去了錢莊。
再然后,就直奔虹橋了。
那小哥兒剛送走一波客人,也是去看那鋪子的,魯越心中一,上去問了問。
小哥兒笑:“我就知道,您還會來的,剛才那也是對夫妻,準備賣茶葉,其實說實話這賣茶葉哪有在這開飯館賺錢。”
魯越:“怎麼說。”
小哥兒:“喲,客您就別考我了,您門清兒呢,這虹橋是什麼地方,來往出城必經之路,商隊進咱們京都,這邊上就是驛站和馬廄,那第一件事不就是先填飽肚子嘛,誰先買茶葉呀?”
“再說了,好茶在城中心都不愁賣,何必在這兒,這出城最后一站,得買點干糧墊吧墊吧對吧,這兒,最適合您了。”
魯越勾了勾:“有前途,這鋪子我要了,但二百八也太高了,二百六吧。”
“喲,您這……”
“這隔墻不堅固,我們要全部打通整改的,你鋪子的承重柱只有四,中間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沒用,窗戶圍欄也要加固,二百六不了。而且我付現錢,不費事。”
那小哥兒笑了:“您真懂行,行,痛快人做生意!您這邊請,我這就去準備地契和印章。”
“這地契寫誰的名字?”
魯越想了想:“宋芮娘。”
小哥兒笑了:“您真是心疼您家娘子。”
芮娘正在家里做醬,毫不知自己即將擁有一間京都的鋪子了。
……
魯越從鋪子出來,上已經無分文,可他臉卻洋溢著笑,了懷中最后五個銅板,決定給他的芮娘買一串糖葫蘆回去,他這般想著,腳步更快了些。
可剛剛繞過虹橋跟前,陳三就氣吁吁的過來了。
“越、越哥。”
魯越心下一:“出什麼事兒了?”
今天才初四,年頭跟前,出事就不吉利了。
陳三道:“老、老孫頭……沒了……”
魯越神一沉,二話沒說,就大步和陳三朝老孫豬鋪走。
……
“哎呀,真是的,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真是可憐,勞了一輩子,兒子是個不的,人又說走就走了……”
街坊四鄰都在圍觀,魯越趕過去推開人群:“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魯越來了,快,老孫頭猝死了,這剛剛還好好的,忽然就捂著口倒地了。”
魯越沉著臉上去看,人正躺在地上,大夫也很快趕來:“讓讓!趕讓讓!”
也不知是誰喊得大夫,魯越趕讓人,那大夫上去只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走了。”
魯越忙問:“為啥?!”
那大夫道:“能為啥喲……老孫頭一直都有痛的病,吃了這麼多年的藥也不見好,你也知道,有那麼個氣人的兒子……哎……”
“就是,這過年了,老孫頭為了多賺些錢,沒日沒夜的殺豬割,這累著了吧……”有知的鄰居忍不住道。
魯越皺起眉來,那大夫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頓后事吧。”
大夫話音剛落,消失多日的孫家人終于來了,孫杰就是老孫家的兒子,一上來看到自己這幅場景,當即就鬼哭狼嚎了起來:“爹呀!爹呀!你咋說走就走了啊……爹……”
圍觀的人忽然揮了揮袖子,有人還忍不住嘟囔幾句:“這時候知道跑過來哭了,早干啥去了,切……”
“我的爹啊……是誰,是哪個庸醫把你害這樣的啊……!”孫杰這話音剛落,旁邊的大夫臉就變了一下:“誒,你這話我就不聽了啊,什麼意思啊,你爹是猝死啊,他痛,你不知道嗎?!”
“你胡說八道啊,我爹我能不知道嘛,他一直都好著呢,哪有什麼痛啊,只是我爹平時老聽你的吃一些什麼補藥,說,是不是你的補藥害死了我爹!”
魯越眉頭皺了起來,周圍的鄉親們也開始指指點點,有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孫杰,是準備訛人呢。
“你你你……”那大夫氣的指著孫杰一連說了三個你字,氣的話都說不全了:“怎麼會有你這種渣滓敗類!你爹就是猝死,你走到哪兒,也是這個結果!給我上扣屎盆子,想訛人,你找錯人了!”
孫杰還是不依不饒的:“我不信!肯定是你!你跟我去見府的人,我要報,替我爹找回公道!”
有人看不下去了:“李大夫,你還不趕跑,讓這孫子賴上,你的招牌說不定還真的沒有了!”
魯越也看不下去了,此時上前攔住孫杰:“你爹的確有痛病,李大夫沒撒謊,你不要為難人家。”
孫杰看見魯越更是一肚子的鬼火:“你也在,正好,我爹平時最喜歡找你了,有個什麼大事小事的都找你,這怎麼關鍵時候,你人就不在了?!我爹死了,也有你的一份責任!”
人群有人哄笑:“那人家魯越也不姓孫啊,你這話不問問你自己,你好意思怪人家魯越,這年頭啊我看就不能太好心,這人太好心啊,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給打進去了。你們說是吧?”
“就是啊,都說有的人臉皮厚,那有的人還不要臉呢,今個兒算是見識了。”
魯越也不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爹現在尸骨未寒,你與其在這糾結這個事,還不如想想怎麼安置老人家吧。”
孫杰大吼:“我沒錢!你們誰害死的我爹誰給安置!都是你們害得!”
那大夫:“我呸!還真沒見過你這麼厚無恥的人,你有本事就府來抓我,我才不管你這破事呢!”說完,那李大夫就走了。
只剩下魯越,那孫杰還在鬧,大有一副魯越不給錢就不了事的意思,魯越嘆道:“看你這幅樣子,那看來有些事也沒必要了。”
“什麼意思?”孫杰睜大了眼。
“我出錢安葬,孫叔生前最大的希是安葬在你娘墳墓邊,這個事我來辦。”魯越說完,陳三似乎想說什麼:“越哥——”
魯越沖他擺了擺手,陳三就沒說了。可孫杰眼睛一轉,道:“不用你多事!我自己的爹我自己安葬,你出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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