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給請丫鬟?
魯大郎脖子一梗, 辯解道:“你說為啥?那還不是前陣子想著你一個人大著肚子在家沒看照看,這事不是商量著來的嗎,你現在發什麼瘋?”
韋氏不依不饒:“是商量著來的, 但是你開口就說給我請丫鬟,為什麼不說請婆子?!你說,丫鬟是不是你一早就想好了的!”
魯大郎有些頭疼, 這個婆娘,現在開始秋后算賬了?
他不想把程袁送他丫鬟的事捅出來,否則還不知道韋華華要怎麼在家鬧,于是依然道:“我就那麼隨口一說嘛!哪里想那麼多, 就那天從布莊回來的時候, 看見路上有牙婆賣丫鬟,順就想到了!你要說想請婆子那就請婆子啊, 有什麼不一樣的?!”
韋氏一怔, 頓時有些啞口無言,但很快就又反應過來, 繼續問:“那前天在順哥兒滿月宴上, 你看見了蓮兒, 怎麼就跟看見了鬼一樣!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蒼天!”魯大郎差點兒從凳子上跳起來。
“韋華華, 你說話可要注意!什麼虧心事?我喝了酒一時沒站穩而已!你天腦子里面都在想些什麼!!”
韋氏氣得口起伏,懷疑的眼神一不的盯著他, 顯然有些不大相信。
與此同時,魯老太太正帶著孫子孫遛彎回來,經過大房門口時,剛好就聽到了那麼兩句。
魯大郎似乎十分的生氣, 怒道:“你信不信, 我發現你回回生產之后就疑神疑鬼的!你說你好好坐著月子照顧著順哥兒有啥不行?!家里有人給你洗做飯, 有人給你帶娃哄睡,大丫也有娘給你照看著!韋華華,做人要知足!”
說完,魯大郎便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了。
他剛走到門口 ,便看見了自家老娘,冷個臉站在門口。魯大郎腳步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娘……都聽見了……”
魯老太太抬手就是一掌,毫不留的打在大郎的胳膊上:“混賬玩意,自家的事一團糟,從來就沒給我省心過!”
魯大郎委屈:“那是華華一天無理取鬧……”
“是不是無理取鬧你自己心里有數,滾遠點兒,別讓老娘看見你!看見你就煩!”
魯大郎可不敢吼老娘,只好是順著老娘的話滾遠了,他自己心里也糟糟的,索眼不見心不煩。
而魯老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了大房屋里。
韋氏坐在床邊抹眼淚,看見婆婆進來了,趕忙了:“娘……”
“順哥兒呢,吃了?”
韋氏:“吃了,剛哄睡。”
魯老太太:“這孩子,爹娘吵架,他倒是心大的很。”
韋氏不好意思的低頭:“您都聽見了……”
“聽見了,能聽不見嗎,你們吼得房頂都快震塌了。”
韋氏:“娘,那是大郎他——”
韋氏話說一半,就被魯老太太攔住了:“大媳婦啊,這個事我最開始的時候就極力反對,你還記得你當時說什麼嗎?”
韋氏一愣,想到最開始蓮兒進門時候的景。
“娘……”
魯老太太擺手:“你說是老婆子我思想落后,對吧,你覺得大郎請這個丫鬟就是為了照顧你,那現在想法怎麼又變了呢,大郎干啥了,他要是干啥了,你盡管和娘說,我打斷他的!”
韋氏一愣,大郎干啥了?他好像的確沒干啥……
“可是娘,我現在心里就是有刺,能不能打發蓮兒走?”
魯老太太嘆氣:“我早就讓你打發你不打發,那現在蓮兒在咱們家干了幾個月了,手腳麻利人也老實,月子里照顧順哥兒也用心,現在你剛出月子就要打發人家,這說出去太難聽。”
韋氏愣了,完全沒想到這些,難道現在想打發一個丫鬟走也不行了?
魯老太太想了想,道:“大媳婦啊,你現在先養好子,什麼也別多想,蓮兒那邊我會替你看著的。”
韋氏沉默了很久,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婆婆的態度,咬了咬牙,不不愿的點了頭:“我知道了娘。”
“嗯,早點兒歇著吧。”
魯老太太又看了眼大孫子,然后走了。走出房門后又看了看那院子里晾曬的裳,搖頭嘆氣。
大媳婦剛生完孫子,話不想說的太重,但說到底,現在才反應過來,早干啥去了……
-
孫杰獄,養豬場總算沒有了后顧之憂。去年的年豬殺完之后,魯越又購進了十頭小豬崽,而且去年配種功的那些母豬現在也快生了,生了之后,養豬場的規模將比去年擴大一倍。
這些豬,依然會先著團圓飯館這邊,但剩下的也有很多的富裕。陳三去打聽孫家豬鋪子的事還沒有結果,暫且慢慢尋覓著。
團圓飯館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在裴師傅的加后,飯館的招牌菜多了很多正宗的蜀中菜。
蜀中,嗜辣。
川椒是靈魂。
裴師傅的拿手好菜之一就有人人都吃的辣子,這道菜需要用到大量的川椒,制作過程辣椒味嘗嘗嗆的讓人不了,但也正因如此,只要有一個客人點上這道菜,那令人罷不能的川椒和花椒味道便會從廚房飄出去,勾起人的饞蟲。
辣子最好用子,質細膩實,剁小塊方便味,腌制時,鐵柱裹了一個蛋黃,秀秀笑著問了一句,這個憨厚的年輕人笨笨的解釋:“蛋、蛋黃……上、上……”
秀秀知道他說一句話不容易,于是笑著鼓勵:“真不錯啊這個法子,鐵柱作也麻利。”
鐵柱聽懂了,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除了腌制,還有姜末、蒜末、蔥頭、還有靈魂的川椒,川椒的選用也有講究,有的川椒辣、有的紅、有的香,三者缺一不可。
鍋熱后先炸塊兒,塊兒想要外里、金黃脆需要炸兩次,其中對油溫的火候的控制全是廚師的看家本領,炸好的塊兒單聞著都已經讓人胃口大開,更別說再用大量的川椒和花椒熗炒。
熱油香花椒、蔥姜蒜,切好的干川椒下鍋炒,熱油激發川椒的香,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整個廚房里的人都忍不住掩鼻打了個噴嚏,香、辣、麻的滋味被激發到了極致,外面堂屋的食客紛紛翹首以盼,這裴師傅又在做什麼味的吃食了?
香之后將塊重新回鍋,辣味浸里,出鍋前撒一勺白芝麻和花生米,裝盤的正宗辣子,從里到外都散發著人的香氣。小巧的塊已經充分的吸收了辣油和花椒的滋味,佐一把白芝麻,帶著本的香,無論是下酒還是送飯,都足以讓所有食客吸溜吸溜的停不下來。
紅彤彤的辣子一上桌,便有無數的食客爭先恐后。秀秀開心極了,飛快的朝后院報著菜名:“一道辣子!這邊也再加一道辣子!!”
芮娘今天上街去了,團圓飯館的其他人也能配合的有條不紊。而今天芮娘上街的目的就是去尋覓合適的鋪子,因為最近對的需求暴增,最好是能尋覓到長期穩定的合作伙伴。
芮娘在街上逛著,順便也想去看看孫家豬鋪子的況。剛剛走到悉的菜市跟前,忽然就聽到了一陣嚎哭聲。
是一個子的聲音。
芮娘側頭去看,就見一個子從街邊一棟樓門前沖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哭:“求求你們放過我,別賣我……求求你們了……”
門口也跟著沖出來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將那孩兒抓住,顯然是準備抓回去了。
芮娘皺起了眉,看向那樓上的匾額——云香樓。
云香樓……芮娘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而且看著那孩不斷掙扎和哭泣,芮娘心中也不大好,周圍的百姓也有看不下去的,但也沒有人上前阻攔,說白了,這樣的況,多半是被自家人給賣進去的。
芮娘腳下生了,怎麼走也走不了,而且越來越覺得奇怪,那個子的面容好似也越看越覺得悉……芮娘仔細的盯著那面容看,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場景,那是剛剛嫁到魯家那天,付家婆子帶著一個子上了門,春杏!!
芮娘大吃一驚,越看越覺得那子像是春杏,再也顧不上什麼買的事,而是立刻朝魯氏鐵鋪趕去,二郎今天沒去養豬場,一定能在鐵鋪找著他!
芮娘剛到魯氏鐵鋪門口,魯越就看見了,見芮娘這麼急,魯越心下一,大步迎了過來。
“芮娘?”
芮娘一把抓住他胳膊:“二、二郎,我、我看見春杏了……”
春杏?
魯越在這一瞬間,還真的沒反應過來春杏是誰,反應了半晌,才想了起來。
“趙家人?”
“對!”芮娘急忙道:“我看見被賣到了云香樓,哭著往出跑呢,你說春杏好歹也算咱們家半個親戚,這個事是不是要告訴娘啊……”
魯越皺著眉,思索了半晌:“趙家之前因為布莊的事和咱家鬧翻了,這事……可能是趙老二鋪子虧本,才想起來把春杏賣了。”
芮娘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這種似曾相識的命運讓有些哽咽,魯越看見這樣心中也有些難過,低聲安:“別擔心,要不這樣,我先讓一個伙計去打探一下,看看趙家人以多錢賣了,然后我回去和娘也商量一下,要是不多的話,咱們把春杏贖出來,不讓趙家人知道?”
芮娘愣住了。
“能、能行嗎?”
趙家人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想法子把春杏抓回去再賣吧,芮娘知道,在有的人眼中,人和錢比,不值一提。
“先去打聽打聽吧,你別急。”
魯越的話猶如定心丸,芮娘紅了眼,知道自己這次的舉是沖的,二郎已經為做了太多,今天還能愿意顧及的做出這個決定,芮娘有些哽咽,點了點頭。
……
魯家小院。
魯老太太聽了這事之后很久都沒有說話,半晌才開口道:“二郎,你怎麼想?”
魯越道:“已經打聽了,趙家人不過十五貫,就把春杏給賣了。我和芮娘的意思是,把人贖回來,再給十貫盤纏,讓離開京都。”
魯老太太看了眼芮娘,然后重重的嘆口氣。
“二郎啊,你要知道,這事不是錢的事。”
魯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但是娘,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那是當然……”魯老太太看著炕上的兩個孫子孫,半晌咬牙點了點頭:“行,二郎,你現在家立業了,很多事你自己和你媳婦兒拿主意便是。救人是好事,就當給我的孫子孫積福了。”
魯越點了點頭:“好,那我現在就去。”
魯老太太:“讓你大哥來一趟,我有話和他說。”
魯越腳步一頓:“大哥……這兩天我都沒看見他了。”
魯老太太狠狠咬牙:“造孽玩意兒!這趙家的事他也要管!讓你大哥出這個錢!”
魯越一怔,似乎明白了老娘的意思,但他什麼也沒說,先快步出了房門,要先去云香樓贖人要。
-
這一晚,魯越和芮娘躺在炕上遲遲都未能睡。
春杏已經被贖出來了,魯越給的盤纏安排的船,晚上便直接從京都出發,去江南,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芮娘翻了個窩進他懷里:“二郎,今天多謝你。”
魯越:“夫妻間說這些做甚?”
芮娘輕輕搖頭:“還是要說的,你知道嗎,春杏臨走的時候拉著和我道謝,哭著說自己不想離開京都,一個孩子,只去那麼遠的地方,的確也是難為了。”
“但是對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去了。”
“我明白……”芮娘喃喃,“二郎,你真好。”主握住魯越的手,聲道:“我常常在想,我上輩子究竟積了什麼福氣才能嫁給你。”
魯越被他這個傻媳婦帶著傻氣的話逗笑了,翻了的臉:“傻芮娘,是我的福氣……”
濃意,兩人的擁在一起,心跳聲漸漸趨于一致。
……
消失了兩天的魯大郎終于回來了,魯老太太早就抄著搟面杖在門口等著,看見老娘,魯大郎一個激靈。
“還不滾進來!”
魯大郎苦連天,他又干啥了?難不還是因為那天那事,老娘還沒消氣?
魯大郎進屋后,魯老太太就關上了門將他臭罵了一頓,魯大郎一開始低著頭沒仔細聽,聽著聽著才覺出了不對勁。
“娘……你、你說那個趙家春杏?”
“廢話!不是還有哪個春杏?!”
魯大郎聽完了這事,愣了半天,“好個趙老二,還真不是個東西,賣兒這樣的事都干的出來,這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一個!!娘,那咱們怎麼辦?!”
魯老太太的氣消了一點點,厲聲道:“你二弟昨天已經把人贖出來了!十五貫,又給了十貫當盤纏,讓人連夜走了!”
大郎怔了怔,才如夢初醒:“對對對,二弟做的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好事……”
“我還不知道這是好事啊!大郎,好多事我都不想說了,這個錢,你出!沒啥病吧?!”
大郎一愣,對上老娘睿智又富有深意的眼神,他從心底里生出了一心虛,竟有些不敢直視老娘的眼睛。
“我知道娘是怨我盤了趙家的鋪子……我知道,這錢我出,我回頭就給二弟送過去。”
魯老太太這才移開了目,良久,重重的嘆了口氣。
“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回去吧。你這一連兩天都不回家,你媳婦心壞了。”
話題繞回原點,魯大郎臉顯出一不耐煩:“我這兩天就是煩呢,不回!”
“有什麼好煩的,你媳婦兒有那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人言可畏!自己留了話柄給人家有什麼好埋怨的!再說你也不去看看順哥兒,怎麼當爹的!”
魯大郎沒了話說,只好蔫了吧唧的點了點頭,魯老太太又道:“這兩天我看你媳婦對蓮兒有些為難,回去問問,有啥事好好說,要我看啊,那蓮兒在咱們家始終不是個長久之計,那天你媳婦兒想把人送走我沒應,那是為了給你留面子!這個事怎麼理,就算送人走也是要你先開口,明白沒?”
“我明白了,娘。”
魯大郎蔫著走出了房門,嘆了口氣。
韋氏這兩天的確一直在生悶氣,看著蓮兒也是越看越不順心。
即便蓮兒和之前一樣,早上來下午回,可韋氏總有一百個理由去找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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