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不想上學？”

　回到家,穆清唉聲嘆氣，“就是不想去。”

　林玉沒明白，“不是，前幾天不都還高高興興等著上學嗎？怎麼去了半天就不想去了。”

　穆清很認真跟娘親說,“學校不教東西,浪費我的時間。”

　“你在家瞎玩兒不浪費時間？”

　“就是不想去。”穆清一想到那個哭鬼同桌,就頭疼。

　更重要的是，去學校不學東西,那坐在那兒干什麼？

　林玉這回不慣著，“不去也得去，學費都了。”

　“那我去把學費要回來。”

　說完穆清轉就往外跑,林玉趕拉住閨。

　“一天別折騰行不行？好好上學讀書行不行？你看軍區大院哪家孩子不去讀書？沒有文憑你長大怎麼辦？”

　穆清想了想，“那我能跟我爸一樣，不去上課,只去參加考試嗎？”

　林玉冷笑一聲,“不行！”

　穆清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會兒說不想去上課，那真是鐵了心了。

　下午張欽他們來家里玩兒，聽說的煩惱之后，就說，“之前不是告訴你了麼，現在學校的老師,跟幾年前不一樣了。”

　沈園點點頭，“其實老師他們也難的。”

　“那你們幫我想想辦法,我怎麼才能拿到文憑，又不去學校讀書。”

　霍容時走進來說，“我有辦法。”

　“快說說。”穆清眼睛一下亮了。

　“你要真不想去學校,你去找老師申請考試，一般你考試通過了，你不去學校上課也行。”

　“我們班今年有個學生沒來上課，聽說回家接他爸爸的班，去工廠工作去了，他今天上午來學校了學費，期末的時候直接來參加考試。”

　陳靜覺得不靠譜，“人家那是有特殊況，清清一年級，找什麼借口好？”

　“爸媽沒空，在家帶弟弟妹妹？”

　“這個借口很容易拆穿。”

　霍容時笑道，“不需要找什麼借口，前面已經有了先例，學校不可能專門卡你一個人。”

　穆清嘆氣，“學校同意，但是我媽不讓。”

　見娘親出來，穆清眼地看著，“我想去參加考試。”

　林玉嘆氣，“你自己說說，只考試不去學校讀書，你整天在家也不是個事兒。你要覺得你同學稚，那你跳級行不行？”

　“我跳級讀初中？”

　“你有本事考過，隨便你。”

　穆清對自己信心滿滿，“簡單的很。”

　林玉對霍容時說，“你那里有初中的卷子嗎？”

　霍容時點點頭，“我爺爺被請去初中教數學，學校的試卷他那兒有。”

　“行，就考數學，語文不用考，肯定考得過。”

　穆清嘿嘿一笑，拉著娘親的手撒，“我一定考個好文憑。”

　穆清笑道，“你別驕傲，你那小腦瓜記好沒錯，數學可不是記好就能學的好。”

　“試試不就知道了嘛。”穆清對自己信心滿滿。

　為了不明天再去學校跟金豫章那個小哭包同桌，穆清這會兒就想參加考試。

　“我帶你去找我爺爺。”

　“走著！”

　林玉怕閨耍賴找借口，也跟著去監督。張欽、陳靜和沈園他們去看熱鬧。

　霍老爺子聽說穆家小姑娘想做初中的書卷，覺得有趣，“你以前學過初中的課本嗎？”

　穆清點點頭，又搖搖頭，“學了一些，我也不知道自己學了多。”

　“這個簡單，咱們做兩張卷子就知道你學的怎麼樣。”

　霍老太太也過來湊熱鬧，“不能只做數學卷子，語文卷子也要做一做，文理要齊頭并進嘛。”

　老兩口在上海的時候，一個是高中數學老師，一個是高中語文老師，來了這里之后，霍老爺子被聘請去初中當數學老師，語文老師沒有空缺，霍老太太現在沒有工作，在家閑著。

　張欽、陳靜和沈園他們三個今年五年級，明年這個時候也要讀初中，對穆清的卷子很興趣，也在一旁看。

　看了一會兒，沈園和陳靜走了，這種難度們一個小學生做不了。

　張欽學習刻苦，語文的卷子他能做百分之八十的題目，數學最多能做三分之一。

　穆清先做悉的語文試卷，文學功底深厚，語文卷子對于來說沒有難度，甚至霍老太太看過的答卷后，還引申出其他的想法。

　至于數學卷子嘛，兔同籠知道，但是那些叉叉、丫丫是什麼？連個數字都沒有，該這麼計算？

　娘親和容爺爺以前也只是教認字，數學嘛，也就是加減乘除，至于應用題幾乎沒教過。

　此刻，穆清只覺得頭都大了。

　林玉對兒可太了解了，一看表就知道被難住了。林玉無聲的笑了，我看你尾還能翹上天不。

　穆清掙扎了好久，最后還是選擇認慫。

　霍老太太笑著說，“我看你語文學的好，別說初中高中，大學生也不一定有你的水平。”

　霍老爺子表很嚴肅，“你這不是胡鬧嘛，小學都沒學好，就想跳級讀初中？”

　穆清低下了頭，林玉噗嗤一聲笑了。

　“你這個年紀就該讀一年，跳什麼跳，好好去學校讀書。”

　“老爺子您別生氣，今天上學第一天，可能還沒適應，正厭學呢。”

　上這麼個揭老底的娘親，穆清只能默默嘆氣。

　霍老太太倒是很和藹，“今天第一天上學呀，我看你文學的底子很厚，以前應該認真學過。學習的一個孩子，怎麼就不想上學呢？”

　“同學們太稚了。”

　霍老太太樂的不行，“老頭子你聽聽，跟咱們孫子剛讀書的時候一模一樣。”

　霍老爺子看的語文答卷，“誰教你識字的？學了些什麼？”

　“我容爺爺教的，最開始學三百千，后頭又學四書五經。”

　“怪不得！”

　霍老太太笑著說，“你這個孩子一看就是早慧的，你要想跳級讀書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好好把數學補起來。”

　張欽突然道，“穆清，你要今年把數學補起來，下學期你可以跳級讀五年級，明年這個時候時候咱們一起讀初中，咱們還能當同學。”

　也不錯，至可以去學校幾年。

　穆清扭頭看娘親，林玉這下點頭了，“你要是能把數學補起來，你跳級我沒意見。”

　“我肯定努力。”穆清朝娘親出個乖乖的笑。

　林玉閨的小辮子，“真是個不省心的，現在如意了吧。”

　陳靜主幫忙，“我數學學的好，我給你補課。”

　“還有我。”沈園也舉手。

　張欽還沒說話，霍老爺子說，“有我這個經驗富的數學老師在，你不跟我學，你跟他們學什麼？”

　也是哦。

　霍老爺子一張口，幾個小學生往后退了一步。

　“這樣不好吧，您老上課已經很累了，再給清清補課，不合適。”

　霍老爺子自己樂意，“你閨來吧，現在學校里教的那點東西，累不著我。”

　穆清看了娘親一眼，乖巧地喊了聲霍老師好。

　霍老爺子滿意了，“今天就算了，明天下午來我這兒補課。”

　“好，霍老師再見。”

　回到家，林玉想起一件事，“人家辛辛苦苦給你補課，咱們怎麼給補課費？”

　穆清想了想，“霍老師應該不在意補課費，不過我們還是該提一提。”

　“對的，應該我們說。”

　穆清又說，“我估計我們給錢霍老師不會收，咱們到時候給送些養湯吧。”

　“這個可以，養湯可比補課費貴多了，而且也適合霍老師吃。”

　穆清很想跳級或者不去讀書，跳級夠不上跳級的條件，不讀書娘親第一個不答應，沒有辦法，第二天，穆清還是要老老實實去學校，娘親親自送去。

　“放學別跑，等我來接你。”

　“好。”

　揮揮手和娘親再見，穆清剛進學校，金豫章快跑兩步追上。

　“穆清，今天早上吃什麼好吃的？”

　穆清不想搭理他。

　金豫章是個熱單純的小孩兒，穆清不回應他，他嘰嘰喳喳地跟穆清說，“我早上吃蛋了，還吃了餡餅兒、油條，還有粥。”

　邊的同學出羨慕的表，“金豫章，你家早上吃的真好。”

　金豫章哈哈地笑，“我家中午吃的更好。”

　小孩兒麼，除了玩兒就是吃，說到吃上面，一下點燃了大家的熱。

　一個說人民飯店的酸筍米線做的不正宗，酸筍沒他們腌的好，不夠味兒。

　一個說我媽媽前天做了紅燒，特別香，把隔壁小石頭都饞哭了。

　穆清角微微翹起，是不是每個班級每個村兒，都有一個小名石頭的小孩兒。

　金豫章推了穆清胳膊，“哎，你媽媽做什麼好吃？”

　“我媽做什麼都好吃。”

　“切，騙人。”

　穆清瞥他一眼，“你的手，過線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金豫章有點怕這個不笑的同桌，兇他他也不敢回，悄悄地把出去的手肘收回去。

　穆清這下滿意了，不知道是誰在桌子中間畫的線，這下便宜了。

　老師進來了，今天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教大家數數，穆清真想趴桌子上睡覺。熬到下課放學，穆清背上小書包就往學校門口跑。

　看到娘親，小跑過去牽娘親的手，“媽媽。”

　“走，回家吧，今天想吃什麼？”

　“想吃紅燒。”

　“今天來不及，明天吃吧。”

　“好。”

　“真乖。”林玉笑瞇瞇地牽著閨回家。

　中午隨意炒了兩個菜，吃了午飯，等睡醒午覺起來，穆清背著小書包去霍家。

　路過張欽家，張欽看到，一拍腦袋，“我還想去你家玩兒，忘了你要補課。”

　“要不跟我一起去補課？”

　“行呀，你等等我，我回屋拿書本。”

　張欽算是學習的人，學校里老師教的，他每天回家都要媽媽額外給他布置作業，一點都不排斥補課。

　汪出來，穆清了聲汪阿姨好。

　汪笑著應了一聲，“我跟你們一起去霍家。”

　畢竟人家只穆清去，家兒子也去補課，當家長的總要去問問。

　霍老爺子當了一輩子的老師，學生肯主學習，他求之不得，當下就決定留張欽補課。

　“霍老師，這補課費您看怎麼給合適？”

　“補課費就不用了，我老頭子不差這點錢，給他們補課也是打發時間。”

　“那多不合適呀。”

　“聽我的，我說不用補課費就不用。”

　霍老爺子態度堅決，汪也不再堅持，笑著告辭，過了會兒，親自端了一盤點心過來，霍家收下了。

　霍老爺子指著書本對穆清說，“專心點，上課時間別東張西。”

　“哦。”

　“我剛才講的公式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那你把后面幾道例題做一做，一會兒我檢查。”

　穆清點點頭。

　穆清做題，霍老爺子又去看張欽。張欽數學學的還可以，雖然還在讀五年級，初中的數學課已經學了一些了。

　霍老太太說，“張欽和穆清正好相反，數學不錯，語文差了些，只會做題，不會腦子思考。”

　張欽問，“我做題做對了不就好了嗎？”

　霍老太太笑了笑，“你花那麼多時間學語文，難道只是為了認字、做題？”

　張欽很有自知之明，“我也想像穆清那樣，又會書法，又會畫畫，這不是沒這方面的天賦嘛。”

　“不會書法和畫畫，你也可以往其他方面多學一學，提高自己的文學鑒賞能力。”

　說完，霍老太太皺眉道，“報紙上的人，今天批判這個作家，明天批判那個文人的作品，你們還小，沒什麼分辨能力，這些都看。”

　“哦。”

　穆清做題做到一半，抬起頭，自從來到南廣之后，已經很久沒看過報紙了。

　霍老師不排斥給學生補課，很快，張欽把沈園和陳靜也拉了過來。沈家和陳家的家長們都覺得，多讀書沒壞，于是都把孩子送來。

　霍家不收補習費用，各家都送一些吃的用的來，穆清家送了一鍋養生湯。

　晚上霍錦年回家，謝桂珍招呼他洗手吃飯。

　“今天娘做了什麼好吃的？”

　霍老太太笑道，“今天可不是我做的，穆家送來的養生湯。說是藥膳，我聞那個味兒，香的不得了。”

　養生湯呀，和張司令家做了這麼久的鄰居，他也有所耳聞。

　“聽著不錯，咱們今天來試試。”

　湯是林玉接閨下課的時候送過來的，用砂鍋端過來，這會兒揭開蓋子還冒熱氣。

　“香呀！”

　向來不怎麼注重口腹之的霍老爺子都覺得香味撲鼻。

　霍容時說，“我在穆清家喝過，聽林阿姨說，養生湯里面配了很多藥材，還放了人參。”

　“那這一鍋養生湯價格不便宜呀。”

　霍錦年端起湯，嘗了一口，味道確實非常驚艷。

　“聽張司令說，他為了他家夫人能長期喝到養生湯，專門托人從東北寄了很多人參過來。”

　霍老太太有些不敢相信，“前幾天見過張欽媽媽，看著氣紅潤，不像是生病的人。”

　“這是因為養好了，聽說以前三天兩頭生病，喝養湯調養了小半年才有現在的模樣。”

　霍容時給爺爺添湯，“我爸說的對，你們多喝點。”

　霍老太太樂呵呵，“也別我們喝，你們也要多喝點。”

　好東西的價值，只要用心會過的人都會發現，第二天早上起來，霍家也起了和當初張家一樣的心思。

　老兩口覺得不妥，“我們給穆清補課，又主提請穆清媽媽燉湯，別人會多想。”

　“咱們把話說清楚，不占穆家便宜，張家如何穆清媽媽談的，咱們照原樣給也不行？”

　“還是不妥。”

　霍錦年為了爹娘考慮才提出這個想法，既然爹娘都反對，只能作罷。

　下午，穆清、張欽、沈園和陳靜來霍家，霍容時媽媽笑著招呼他們進去做。

　“昨天買了西瓜，給你們切了一盤，一會兒記得吃。”

　“謝謝阿姨。”

　“不客氣，不客氣，阿姨不耽誤你們了，快去學習吧，霍老師在后院等你們。”

　陳靜拉了一下沈園的手，小聲嘀咕了句，“霍容時媽媽今天好熱。”

　“閉，回去再說。”

　今天霍容時沒有出門，霍老師中途要去郵局拿個東西，在后院看書的霍容時，順便當小老師監督他們學習。

　穆清被一個數學題攔住了，想了會兒，沒有思路，不知不覺地，盯著后院的一片薄荷走神了。

　霍容時敲敲桌子，“你在數薄荷葉子還是在想題？”

　“在想題。”

　霍容時：“……”你看我好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