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月餅不了,今年他們家做云月餅,中秋節前一天傍晚就忙活上了。
“清清,把那套花好月圓的模子拿來。”
“來了。”
穆清把模子拿去后院洗洗,才拿去廚房。
廚房里,碗里的月餅餡兒還剩下半碗,案板上放著一排排好了的面團。
模子里面刷上油,一個個裝填進去,倒出來后就是一個漂亮的月餅胚。
炭火已經燒好了,月餅放進鍋里,上下烘烤,過一會兒,估著差不多了,揭開刷一層蛋,金黃好看。
“這個火真不錯,剛才切丁的時候弄的我一手的火油,香的很。”
穆清盯著灶臺里的火炭,“那咱們多去集市轉轉,到好的都買回來存著。”
“嗯,我覺家里有火的人不多,不過可以托王大娘幫忙打聽打聽,有火我們都收下來。”
“東廂房里囤著酒,等咱們買的火多了,也可以把火掛在東廂房晾著。”
母倆正在說話,只見穆繼東扶墻單腳跳過來,“還沒好?我在前院都聞到香味了。”
林玉笑道,“聞到香味了也吃不著,烤好了還要放一晚上回油,明天才能吃。”
“哪用那麼講究,烤了就能吃。”
“饞了是吧,晚上咱們吃炒飯,就用剩下的火餡兒炒。”
“那可以呀!”
在家養傷幾天,面上的傷口已經有些結痂了,也不紅腫了,今天劉大夫過來換了藥之后,確定他傷口恢復的不錯,今天能吃的東西就多了。
“媽,再做一個青菜湯,炒飯太膩味。”
“那你去洗一把青菜。”
穆清點點頭,跑去后院洗菜,穆繼東單腳跳開,讓出去。
林玉看他單腳站在那兒鬧心,“你別堵在廚房門口,自己找個地方坐。”
“哦。那我幫你看火。”說著就單腳跳進廚房。
看他那稽樣兒,林玉笑起來,“看你以后還傷,知道傷的難了吧。”
只要一說這個,媳婦兒肯定要訓他,穆繼東裝鵪鶉,笑嘿嘿地糊弄過去。
今天不只穆家在烤月餅,霍家、張家也在烤月餅。霍家老太太通廚藝,烤月餅自然不在話下,第一年自己烤月餅的汪,給烤糊了。
“造孽喲,好好的東西給浪費了。”
汪有些尷尬,“張嫂,咱們把烤糊了的切掉,其他還是能吃嘛。”
糊掉的切了,里面也不能吃,里面的面還是生的。
汪瞧了一眼,悄咪咪地溜出去了。
最后還是張嫂把這一鍋月餅拯救了下,起鍋燒油,把半生不的月餅放鍋里慢炸,別說,味道還不錯。
張玉才回來,看到桌上的油炸餅子,看不出一點月餅的樣子。
他笑道,“別人家是烤月餅,咱們家是油炸月餅?”
張欽補刀,“明天才中秋,咱們家今天就把月餅吃了。”
汪瞥了兒子一眼,“那你是吃呢,還是不吃?”
“吃,我吃還不行嘛,好歹給我一碗湯吧,噎死我了。”
汪知道以林玉的心靈手巧程度,肯定會做月餅送過來,沒得回送的,第二天一早跑去供銷社,買了兩盒月餅。
別管好不好吃,至有那個意思。
這個時候,烤月餅這樣扎實的點心,又是油又是面的,別人家里人再多,送月餅也不能一家送十幾個,一般就是送兩個意思意思。
對穆家,汪送個月餅不是心疼東西,是心疼林玉他們,有好吃的不吃,吃買來的,太委屈了。
汪親自送個月餅上門,還帶了一袋大白兔。
“我昨天把月餅烤糊了,就去買了兩盒,你別見怪。”
林玉笑道,“有什麼好見怪的,你就是太客氣了。你來的正好,給你四個月餅,花好月圓。”
漂亮的白瓷盤里擺放著四個月餅,看著賞心悅目。
“哈哈,那我就帶走了。”
“帶走吧,今天過節沒空,過兩天咱們去集市轉轉。”
“買菜?”
“不是,買火,我家做的云月餅,你試試味道,肯定會喜歡。”
“行,那我拿回家試試。”
汪端著月餅回家,張嫂和張欽都圍過去看。一個說這個模子做出來的月餅真好看,一個問現在能吃嗎?
“別著急,等晚上你爸回來了咱們再吃,一邊賞月一邊吃。”
張欽撇,“還要等晚上呢。”
穆清從張家門外路過,張欽眼尖,看到了。
“你上哪兒去?”
“去霍老師家。”
張欽看到盤子里的東西,假裝生氣,“你給霍容時五個月餅?給我家只有四個。”
穆清白了他一眼,本不搭理他。
到了霍家,霍容給開門,“我家也做月餅了。”
“什麼口味的?”
“五仁月餅。”
“那咱們兩家換換口味吃。”
霍老太太笑道,“清清來了。”
“霍好,我爸媽我給您送盤月餅來,問您過節好。”
“好好好,都好。”
霍老爺子在后院,喊了一聲,“穆清來了,快過來后院。”
霍容時說,“我爺爺在寫字,肯定是你去給他寫一幅。”
放下月餅,兩人去后院,只見長桌上鋪陳著筆墨紙硯,霍老師默寫了不中秋的詩詞。
“小丫頭過來寫一副。”
穆清今天想懶,不想寫詩詞,想了想,拿了一張豎幅的宣紙,寫了兩個字,中秋!
霍老爺子笑了起來,“小丫頭真會懶。”
穆清抿笑,“您慢慢寫,我回去啦。”
“回吧,明天記得來補課。”
“好。”
霍老太太準備了四個月餅,梅蘭竹的模子做出來的,雅致又好看。
霍容時端起月餅,“我送你回去。”
“不用,這麼一點路,我自己走回去。”
霍容時不容分說端起盤子,“走吧,反正我也沒事做。”
霍老太太去后院,笑著跟老頭子說,“剛才你沒看見,咱們家容時居然主送清清回去,以前從來沒這樣過。”
“哼,他跟他爸一個德,小時候他出去玩兒,多朋友,他本不搭理人家,你問他吧,他還委屈,說不想跟他們玩兒。那小子朋友病多的很。”
“我看也是,你看他們幾個平日關系好的,他也就跟張家那個小兒子和清清關系親近些。”
霍老爺子握著筆,氣定神閑道,“等他以后多接些人,知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就會好一些了。這世上的人,不可能個個都如他的意。”
看他爸爸,進部隊后,不用他們當爹娘的教,自己就明白什麼是獨木不林。
霍老太太道,“我看清清和容時的格有些像,骨子里傲。”
“姑娘家,傲一點也沒什麼,況且,人家有傲的本事。”
“你孫子就沒有?”
“哼!我懶得說他!”
張欽在二樓,看到霍容時和穆清過來,他就喊,“霍容時,你們家做的月餅是什麼口味?”
“五仁月餅。”
穆清揚起頭,“霍給了我四個,我家個人,一人一個還剩下一個,你要不要?”
“那肯定要。”
張欽小跑下去,從盤里拿走一個月餅。
霍容時說,“這麼吃月餅?等我回來我給你端一盤過來。”
張欽攀著他的肩膀,“兄弟,謝謝了,我也給你嘗嘗我家的。”
汪在屋里聽到他們說話,過了會兒,等人走了,把兒子進來,“咱們家的月餅送過去不好吧,我看霍老師家都是講究人,咱們買的月餅送過去不合適。”
“媽你想的太多了,霍容時跟穆清一樣送就行了,都一樣。”
在汪心里,霍家跟穆家可不一樣,跟林玉的關系同姐妹,跟霍容時的媽,最多算是點頭之。
也就是自家兒子去霍家補課,來往才多了些,比一般鄰居關系親近一點。
張欽說,“媽你別管,一會兒我自己去送。”
“也行,你去送比我去合適。”
過了會兒,等霍容時回來,張欽拿著他家買來的月餅,去霍家換了一盤致的梅蘭竹。
汪羨慕了,“怎麼大家都手巧,就我做出來半生不還是糊的。”
張嫂勸了一句,“明年我做,保準做的好看。”
過了會兒,陳靜和沈園也來送月餅,張欽利索地和們換了。
晚上張玉才回家,看到桌上致的月餅,“外面賣的這麼好看?”
“想什麼呢,這是穆清家的,這是隔壁霍家的,這是陳家,這是沈家的。”
“你買的呢?”
張欽嘿嘿地笑,“都送給別人家了,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反正沒吃過。”
張玉才忍不住笑,“你們可真行。”
中秋賞月,今晚上老天爺很給面子,天上掛著一圓月,清涼的月灑下來,不開燈院子里也亮堂的很。
穆清抱著進寶擼,進寶可饞呢,一看吃就喵喵地。
“這個你吃不了,乖乖的,明天給你弄吃。”穆清扭頭跟娘親說,“明天吃魚吧。”
穆繼東連忙道,“這幾天吃魚吃得夠夠的,換個口味吧。”
“吃?”
“可以,只要別燉湯,媳婦兒你怎麼做我都吃。”
穆清勾起角,“我這里囤的鴨魚都差不多消耗完了,爸,等你好了,咱們去山上轉一圈。”
“行,我看再過十幾天就能差不多了。”
中秋節,有院子的人家在自家院子里賞月,家里沒有院子的,都下樓去外頭走走。
彭年吃完晚飯,拿了一個月餅就跑了。在廣場那兒到田甜,他把月餅塞給。
“你嘗嘗我家的味道。”
田甜不好意思道,“我家的月餅吃完了,沒有月餅跟你換。”
“沒關系,我家不缺月餅吃。”
即使彭年這麼說,田甜也沒有自己吃,一個月餅分兩半,“咱們一人一半吧。”
彭年接過,咬了一口,“這個月餅太甜了。”
田甜笑道,“我不覺得甜,剛剛好呀。”
彭年輕笑一聲,“也就你們姑娘家喜歡這個味兒。”
小廣場里小孩兒跑來跑去,嘻嘻哈哈地鬧,吳桂英他們在一邊說笑,彭年坐了一會兒回去了。
他哼著歌,沒走兩步就看到了他媽,樹蔭下,即使月不是特別亮,他也能看到他媽的表,特別不高興。
張小玲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你跟我回去。”
回到家里,大門嘭的一聲關上,把彭為先嚇了一跳,“好好的過節,發什麼脾氣。”
張小玲氣不打一出來,“你問問你兒子,他干什麼去了?”
“他干什麼了?”
“讓他自己說!”
彭年可不怕他媽,他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上,“我能干什麼,吃飽了出去轉一圈唄。”
“你還撒謊,你是不是把家里的月餅給田家那個小丫頭吃了?”
“是又怎麼樣,家家的月餅口味不一樣,大家分著嘗嘗不是好嘛。”
張小玲冷笑,“真當我不知道,趙春華家日子過的細,家里吃的東西都是打算好的,還有多余的分給你吃?”
彭為先放下水杯,“我當什麼事,一個月餅也值得你發這麼大脾氣,咱們家又不缺這一口吃的。”
“那是一個月餅的事嗎?你兒子吃里外,拿家里的東西補別人家的丫頭?現在還小,等長大了那還得了?”
“我看田家的那個丫頭就不是好人,這麼小就知道糊弄別人家的東西。”
彭年皺眉,“媽,說話別那麼難聽。”
“哼,嫌我說話難聽,你倒是和保持距離。你也十多歲了,讀初中的人了,別一天傻了吧唧的被人騙了還不知道為什麼。”
張小玲自覺是師長夫人,一般不和筒子樓那邊的人來往,也就是前兩天無意間聽到兒子的閑話,這才知道兒子和田家的丫頭走得近。
“我告訴你,等你長大了,就算要對象,至找陳師長家的姑娘,你往下找算是怎麼回事?”
“別看田甜那丫頭年紀小,心機深著呢,我可接不了以后有這樣的兒媳婦。”
彭年氣惱,一下站起來,“憑什麼我就不能往下找,我爸找你難道不是往下找?我爸要是往上找,你還能嫁給我爸嗎?”
“你……”
張小玲被氣的頭腦發暈,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倒在沙發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彭年,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你這是往你娘我上扎刀子啊!”
彭年后悔,“媽,對不起,我就是太氣了,我沒那個意思。”
彭為先黑臉,“滾回你的屋!”
彭年一步回頭,忍不住給了自己一掌。
彭為先抱著媳婦兒哄,“好了,別哭了。”
張小玲哭的聲嘶力竭,“外面的人說我勾引你,出不正就算了,我生的兒子這樣說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誰當面說你了,你告訴我,就算是張司令家的人說你,我也去給你出頭!”
張小玲抹眼淚,“汪說我干什麼,本看不上我,同住一個軍區大院,上了最多點點頭,連句話都沒說過。”
彭為先不說話了。
這個他怎麼幫,難道張司令的夫人來跟他媳婦兒說好話嗎?他沒那個臉。
哭夠了,張小玲去廚房洗了把臉,“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不允許我兒子找田家的丫頭,你也不許。”
“好好好,都聽你的。我說句話你別不聽,兒子現在還小,讀初中的小子,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看是你反應太大了。”
張小玲沒說話,跟他說什麼,他這樣的男人,要是在這方面有腦子,也不會有的今天。
彭年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去廚房找媽,跟他媽道歉。
張小玲冷著臉,“洗手準備吃飯吧。”
“哎。”
吃完飯,彭為先沒有走,“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彭年看了他媽一眼,躊躇地跟著他爸去屋里,沒有意外,挨了頓揍。
這頓揍挨了他心里就徹底踏實了,犯錯了挨打,挨完打這事兒就過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心里還有點高興。
去學校上課,坐下的時候沒注意,到了傷,一下跳起來。
“你怎麼了?”
“沒什麼。”
同桌嘿嘿地笑,“還說沒什麼,是不是挨揍了?”
彭年白了他一眼,“知道還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誰還沒挨過揍呀。”
說實在的,彭年昨晚上,實際上還是有些怕他爸,后面幾天上學路上到田甜,他都沒有主上前打招呼。
田甜好幾次也看到了彭年,正想找他說話,誰知道他轉就走,奇奇怪怪的。
中秋節過分,天氣慢慢涼下來,霜降之后,冷的就更快了。休養了差不多一個月,穆繼東上的傷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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