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穆清剛睜開眼，就聽到窗口有人在說話，聽聲音是蔣阿姨。

　悅悅掙扎著要逃開媽媽的控制，“我要進去。”

　“你等一會兒,清清還沒起,讓多睡會兒。”

　“我想嘛。”

　小丫頭起床起得早,發現家里有不認識的人,小腦袋想了想，才記起昨晚上家里來了一個小姐姐。

　“別鬧,媽媽抱你去洗臉。”

　“不要不要！”

　穆清打了哈欠,起穿裳。

　“蔣阿姨,我起來了！”

　“起來了,是不是悅悅吵到你了？”

　“沒有,我平時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門起床。”

　穆清拉開門,笑著了悅悅腦袋上的小鬏鬏，“真可！”

　悅悅瞇眼笑,脖子得長長的,想小姐姐再。

　穆清抱起，還是有點吃力,不過比以前好,以前悅悅一兩歲的時候,真是沒辦法抱起。

　刑老夫人見了，笑著道，“小姐倆一年沒見,昨晚上還不悉，今天起來就這麼好了。”

　蔣涵也笑，“早上起來就過來清清門口守著。”

　林玉袖子往上卷,出手臂，拿了張干凈的帕子丟熱水盆里，“快過來洗臉。”

　“來了！”

　穆清去洗臉，小悅悅也跟著一起，林玉笑著給兩個小姑娘一起洗了臉。

　早上吃紅薯稀飯，熗炒半盆酸辣白菜下飯，另外還放著菜籽油煸炒的干鹽菜，這是下飯的神。

　吃完早飯，碗筷還沒洗，家里就來客人了。

　最先來的是徐桂花一家，還給送了一把紅薯來，“我家上個月自己做的紅薯，你拿去嘗嘗。”

　“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林玉收下紅薯，穆清去屋里拿糖。

　都是自己人，林玉一點不小氣，一個孩子塞了滿滿一兜大白兔，連十一歲的石頭也裝了一兜。

　小石頭有些不好意思，“林嬸嬸，我都這麼大了。”

　林玉笑道，“你再大，在我們長輩面前也是個小孩子。”

　丫丫捂住兜沖穆清笑，“我就知道林嬸嬸要給我糖吃。”

　穆清笑了起來，“夠不夠，不夠我我媽給你再抓一把。”

　“夠了夠了！”

　過了會兒，周凱夫妻倆也來了。穆繼軍兩口子也來了。

　男人們勾肩搭背地去后山上，穆繼東走之前找閨要了一瓶糧食酒，一盤油炸花生。

　林玉看到了也當沒看到，一年就回來這一趟，不想管他。

　見媳婦兒沒意見，穆繼東暗示似的推了閨肩膀一下，穆清又掏出半盆切片的鹵，至有兩斤吧。

　穆繼東嘿嘿一笑，“媳婦兒，我跟大哥他們出去聊聊。”

　“早點回來。”

　“知道，我心里有數。”

　邢定南也跟去湊熱鬧，把閨往媳婦兒懷里一放，也跟著走了。

　邢老爺子拿著他的魚竿出門了，半大不小的男娃們跑去看熱鬧，這下家里只留下一群大大小小的人。

　王春玲笑道，“昨晚上沒來得及問你們，這次回來能待幾天？”

　“初六前就要回去，估計初初四就要提前走。”

　“那你跑一趟真夠辛苦的。”

　“也還好，一年到頭總該回來一次，帶穆清回來看看婆婆爺爺。”

　小悅悅跑去抱著穆清，仰起小腦袋，“清清姐姐，我跟你走。”

　穆清抱起，了小臉，“可不行呢，小姑娘要跟著爸媽才好。”

　蔣涵笑著把閨抱回來，“真是個不省心的，還沒長大就想往外跑，跟你堂哥堂姐一樣。”

　說起邢莉和刑昭姐弟倆，林玉連忙問，“他們姐弟倆過年回來不？”

　蔣涵搖搖頭，“說是請不到假。再說，咱們這里離東北遠的，東北的冬天天寒地凍，出行也不方便。大哥大嫂就他們在東北陪他們外公外婆過年。”

　“自從去年夏天他們去東北，也有一年半了吧。”

　蔣涵點點頭，笑著道，“他們兩個不像你家穆繼東，開年回去就是營長了，他們現在還只是個小戰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立功升職。”

　林玉謙虛道，“我家穆繼東也是運氣好。”

　徐桂花十分驚訝，“不是說連長嘛，怎麼又營長了？”

　林玉笑道，“繼東得了先進個人的獎勵，加上有人退休，留了個空缺，就把我家繼東提上去了。”

　“哎喲喂，這可不得了了！營長的兒比連長大多了吧！”

　蔣涵跟們說，“營長再往上努力一番，了團長，就能配備警衛員，以后退休工資比一般上班的人還高。”

　“不得了，不得了！”

　“林玉這不是了夫人了？”

　林玉連忙道，“沒有的事兒，現在可不興這樣說。”

　“哈哈哈，對嘛，大家現在怎麼稱呼的，這都是同志！”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后山上，幾個男人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圍坐一圈，地上擺著花生米、鹵和酒。

　“兄弟們，來一個。”

　沒帶酒杯上山，去旁邊扯了兩把手掌大的樹葉過來，一張葉子窩斗狀，也能當酒杯用。

　一口白酒下肚，幾個男人皺眉、咂舌，臉糾一團。

　“嘖，這個酒不錯，真純！”

　“哈哈哈，我媳婦兒專門去鄉下買的，上了年份的好酒，一般都不輕易賣。”

　“那可不，這些年肚子都吃不飽，哪里有多余的糧食釀酒。”

　“別這麼說，這些年風調雨順，比年困難時期好多了。”

　“泥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有什麼好過不好過的，家里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還是要往城里送才行。”

　周凱和穆繼東了個杯，“你小子現在算是出頭了。”

　穆繼東得意地笑，“要換咱們剛年那會兒，都是在地里討生活的人，我怎麼也沒料到會和我媳婦兒結婚，生了閨，又能去當兵，過上現在的日子。”

　“做夢都不敢這樣想！”

　穆繼軍拍拍他肩膀，“你是咱們家最有出息的人，好好跟你媳婦過日子，別來！”

　穆繼東嘖了聲，“哥，你當我是什麼人了？發達了就拋棄糟糠之妻，我穆繼東可是正經人哈！”“喲，你還會拽兩句文詞了。”

　“那可不，忘了跟你們說，你們兄弟我現在已經拿到初中文憑了，明年我還要去考高中文憑。”

　“厲害呀！”周凱打趣，“你在家地位是不是從第排到第一了？要給你媳婦兒立規矩了？”

　邢定南笑了一聲，“你們別慫恿他，我賭他沒那個膽子。”

　邢定南挑眉，跟穆繼東說，“媳婦兒單純了些，你閨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不信你去問問，你媳婦兒和你，選誰？”

　穆繼東悻悻道，“我一個大男人，跟我媳婦兒爭什麼。”

　幾個人哈哈大笑。

　穆繼東是穆家村的兄弟們里面最有出息的人，這會兒都圍著他說話，問他當兵的事，打仗兇不兇險。

　穆繼東這人多有些好面子，肯定把自己的吹的神勇無比，大家雖然覺得有點不太可信，不過看在他升職這麼快的份上，還是選擇相信。

　一上午，林子里面過了一會兒就響起穆繼東的笑聲，錦還鄉，和從小長大的兄弟們吹牛閑聊，這就是非常高興的事了。

　一瓶白酒，幾個人分著喝了，鹵和花生米一點都沒剩下，喝到臉發紅下山，家里的人都埋怨。

　“喝點助助興就了，還偏要喝得醉醺醺的。”

　徐桂花揪住男人的耳朵，“上午就喝醉，你這一天什麼都不做了？”

　周凱的媳婦兒穆金桃家里有事，上午沒來，這會兒來男人回家吃飯，看周凱那樣兒，午飯不用吃了，回去睡一覺是正經。

　“林玉，改天咱們再聊，我先帶周凱回去了。”

　“好嘞，回頭聊。”

　穆繼東跟大哥和穆國柱揮揮手，轉進屋。

　蔣涵看了兩人一眼，“真喝醉了？”

　穆繼東雙手攤開了紅臉，“我就是上臉，沒醉，不過刑定南好像有些醉了。”

　刑定南紅著臉大手一揮，“胡說，沒醉！”

　蔣涵都笑了，只有醉漢才會說自己沒醉。

　“我看你也不，午飯別吃了，去屋里躺一會兒吧。”蔣涵扶著他道，“真是的，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逞能。”

　刑老夫人笑道，“別管定南，咱們做飯去，清清想吃什麼？”

　“刑做的我都吃。”

　“哈哈哈，真是乖孩子，咱們中午蒸白米干飯吧，做白菜燉條。”

　“行呀！”林玉跟著往廚房走，“我給您打下手。”

　吃完午飯休息，悅悅一定要跟著穆清，蔣涵只能給洗臉洗腳后，把閨抱到穆清床上。

　兩個小丫頭窩在被窩里，腦袋靠著腦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刑家老兩口也進去休息了，一時間門，家里安安靜靜。

　等到穆清午覺睡醒起床，家里還是安安靜靜的，因為最鬧騰的爹，去山下老宅了。

　悅悅趴在穆清懷里，小臉紅嘟嘟的，“清清姐姐，要尿尿。”

　穆清趕忙坐起來，“你別急，我給你穿裳。”

　悅悅眼睛，咧笑，“清清姐姐，我不尿床。”

　穆清：“……”真的嗎？我不信。

　回家頭一天，爹就跟花孔雀似的，從早到晚都在和人寒暄吹牛，晚飯的時候好多人請他去家里吃飯，可以評為穆家村最歡迎的人了。

　第二天，也就是臘月十，刑定北和云苓夫妻倆來了。

　車子停在山坡下，抱了兩箱上來。

　“這兩箱是給悅悅的，車上還有兩箱，過兩天林玉你們走的時候帶走。”

　林玉拍拍閨的肩膀，“還不快謝謝云阿姨。”

　云苓笑道，“咱們這樣的關系，不用道謝，拿著吃就行了，不夠找我再要。”

　“哎！云苓阿姨真好。”

　云苓心里滋滋的，“一年不見，清清越來越會說話了，小兒真甜！”

　刑老夫人見到大兒子大兒媳高興，“快把行李拿閣樓上去，晚上你們兩口子住閣樓。”

　“哎！”

　穆繼東他們一家走了，刑定南夫妻倆從閣樓上搬到穆清的書房住，閣樓上搭的木房子也沒撤下，刑定北夫妻倆有時候過來就住在閣樓上。

　今年刑家人就在穆家村過年，兩家人商量好了，中午穆繼東一家去老宅過年，刑家人自己過年，等晚上的時候兩家人一起過。

　林玉去屋里提了一條火出來，“快拿把鋸子過來，把火鋸開，下午燉湯，咱們晚上吃火。”

　穆繼東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都把火忘了。分一半出來，給爹娘送去。”

　“好。”

　穆繼東鋸火的時候刑定南在一邊看熱鬧，“這是云南那邊的火？”

　“對，農家火，你看看鋸開的位置，里面的多好。”

　“一會兒下鍋燉之前記得用火燒皮，燒了之后洗干凈才能下鍋。”

　“這事兒給我。”

　已經十一點鐘了，刑家婆媳個在廚房忙活，穆繼東帶著媳婦兒和閨去老宅。

　穆紅衛回來了，見到爹和娘趕人。

　穆清了聲大哥。

　穆紅衛從包里掏了個大紅包給穆清。

　林玉連忙道，“不用給紅包，咱們家沒這個習慣。”

　穆紅衛堅持要給，“我今年干得好，漲工資了，給清清裝紅包的錢還是有的。”

　話都說到這兒了，不好再阻止，穆清接過紅包，“謝謝大哥。”

　穆紅衛笑著說，“不用謝，要吃糖嗎，我買了糖回來。”

　“好，什麼糖？”

　堂兄妹往屋里走，林玉拿著火去廚房，大嫂和娘都在忙。

　“這是什麼？”

　“我們帶回來的火，都差點忘了，今天才想起來。繼東切了點留在家里，其他的都給送來了。”

　“喲，我還是第一次見火，這個怎麼吃呀？”

　“沒什麼的骨，用火把皮燒干凈洗一洗下鍋燉，純的地方，一般切片炒菜，瘦切片上鍋蒸。”

　王彩霞對大兒媳說，“瘦切片，中午蒸一盤來吃。”

　林玉幫忙燒火，“娘，中午的菜都做好了，火你們留著晚上吃。家里留下的，也是晚上吃。”

　王彩霞不聽，“灶臺里燒著火，都是現的，春玲，趕切。”

　“哎，我這就切！”

　廚房里熱氣蒸騰，食的香味飄散。

　王春玲作利索，火片切的特別薄，上鍋很快就蒸了，一點沒耽誤中午開飯。

　在桌上看到火穆清還有點詫異，不過也能想得通，確實是婆婆的行事風格。

　過年嘛，飯桌上多喝一點，穆清一邊吃一邊聽爹和爺爺說話。

　爺爺言談之間門抑制不住的興和驕傲，爹被刺激的緒上頭，恨不得現在就去打仗，馬上就能升職當上團長、師長甚至司令員，他爹娘為他驕傲。

　穆清給娘親使眼，林玉接收到，拉了一下他，“喝點，來，喝口湯。”

　湯碗都送到邊了，穆繼東放下酒杯，接過來喝了口，很快就不上頭了，腦子清醒了。

　“爹呀，我能這麼快升到營長除了我自己努力之外，也有運氣的分，還沾了清清的，要不然換誰也不能一下就升職了不是？”

　“從營長往上升很難呀，一個蘿卜一個坑，人家能當領導都是有本事的人，哪里那麼容易就走？”

　穆貴有些失，“明年不能當團長？”

　“應該是不能！”

　穆紅旗很有眼力見兒，爹碗里的湯喝完了，他趕給添上，“爹一定幫我留心著，有招兵的機會一定打電報告訴我。”

　穆繼軍連忙說，“對，發電報，別舍不得錢，這個錢我們出！”

　“有消息肯定告訴你們，不過紅衛呀，該練還得練，要不然，就算機會來了，你也抓不住。”

　“爹放心，我肯定聽您的。”

　桌上要喝酒，這頓飯從十二點吃到兩點鐘才算散，等他們回去，悅悅跑來接，“清清姐姐，我媽燉的湯好香呀！”

　林玉轉去廚房，“這就燉香了？”

　“嗯，第一次燉這個，我看骨頭得很，怕時間門短了燉不耙，上午燒洗好就下鍋了。”

　林玉揭開蓋子看了一眼，“白蕓豆、黃豆都泡好了了？”

　“還沒怎麼泡開。”

　林玉從水盆里抓起一把豆子，掐了一下，“沒事兒，泡的差不多了，可以下鍋了。”

　泡好的豆子下鍋，再燉一兩個小時，豆子開花，火湯濃白，口的豆湯口綿，好喝！

　火湯燉好了，那可真香！

　蔣涵開始聞著還行，后頭不知道怎麼的，覺得這個味道越來越惡心，忍不住跑去外面嘔吐。

　云苓和林玉連忙跟上去，一看那樣兒，林玉連忙問，“你是不是懷上了？”

　“啊？”蔣涵有些茫然，趕算了算日子，好像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