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一句話,弄得陸西驍心尖兒得能滴水。
他最不了這個樣兒,認認真真、一本正經地跟他無意識地撒。
恨不得立馬飛回去,把抓進懷里用力一。
“你這話說的。”陸西驍輕笑,“我忙完當然就回來了,哪兒還需要你問‘好不好’?”
周挽看著屏幕中他笑起來的模樣,也跟著笑:“嗯。”
“怎麼突然說想我了?有人欺負你?”
“沒有。”周挽眨了下眼,“你在呢,誰敢欺負我。”
陸西驍想著也沒人會欺負,再說周挽也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子,他離開三天而已,不至于真什麼委屈。
“累了就早點睡覺,我盡快回來。”
“嗯。”
頓了頓,周挽又想起18號是陸西驍生日,他要是回來早了都沒法兒準備,又說,“你別改簽了,理完工作再回來就好。”
陸西驍挑眉,語氣有些嘚瑟:“這不是怕哪個小姑娘三天不見我哭鼻子。”
周挽想了想,道:“后面兩天工作和比賽我都忙的,你就老時間回來吧。”
“行。”
陸西驍本就把時間都排滿了,確實很難騰出空余的時間再重新安排。
“那你先睡覺吧。”
“嗯。”周挽將臉往被子里埋了埋,“晚安,陸西驍。”
“晚安寶貝兒。”
*
翌日又是下一個賽程的比賽。
比賽越進行到后面剩下的選手實力就越強,周挽力不小,但勝在從小學習能力強,隨著比賽進展,的提升是越式的,再加上形象契合,嗓音條件優越,一路過來越來越穩勝券。
這次比賽結束,周挽順利進到前五名。
而其中一項臨場采訪題,周挽更是拿到了全場的第一名。
這還是這麼多場比賽以來第一次拿到第一名。
確實表現得特別亮眼,分數遠超過第二名,很快采訪的那一片段就被人截取下來放到網上,再次引發熱議。
許多從前的同學也都看到了,發來信息表示恭喜。
第二天去上班,同事們也紛紛夸贊,尤其是季潔,大夸特夸,夸張極了。
“前五名的獎金有多啊?”季潔問。
“第五名好像是五萬,第一名十萬,每前進一名就是一萬塊。”
“真好,我也想拿獎金。”
“不是過段時間有攝影比賽嘛。”周挽說,“你可以去參加那個呀。”
季潔:“我這三腳貓功夫哪兒能獲獎呀。”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一開始也沒想過能走到這麼后面嘛。”
“你這完全就是天賦型選手,我高中時就發現了,能考上華清的都不是努力就可以的,肯定得天賦異稟。”季潔問,“挽挽,你那會兒有補課嗎?”
“我去補課嗎?”
“對啊。”
“沒有。”周挽笑道,“倒是給別人補習過,自己沒有過。”
“你看,這就做天賦異稟。我讀書那會兒我媽天天把我送輔導班上,還是一對一,還是沒能把我送進名校。”
說到這,季潔忽然想到什麼,“對了挽挽,上次在樓下等你的那個阿姨是你媽媽嗎?”
周挽一頓,慢吞吞地“嗯”了聲:“算是吧,不過我父母離異,我跟已經很久沒聯系了。”
跟郭湘菱的關系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周挽用最簡單通俗的方式解釋了這件事。
季潔點點頭:“哦。”
雖格大大咧咧,但也不會追問人家不想說的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挽挽,現在是不是很多地方都會想挖你過去啊,你是不是快要跳槽了?”
“是有幾個,不過我目前沒有離開的想法,現在這兒就好的。”
“也是,我也覺得我們這兒的氛圍特融洽,反正到哪兒都是打工人,還是做個快樂打工人最劃算。”
周挽手機在這時震了下。
[6:上飛機了。]
[周挽:好,注意安全。]
[6:今天天冷,晚上不用來接我,我先去趟公司后直接回家。]
周挽算了算時間,下午直接去蛋糕店拿蛋糕,然后再布置一下家里,時間確實有點兒,便回復:[好,那你下飛機給我發條信息。]
[6:嗯。]
下午沒有采訪任務,空的。
季潔喜歡的歌手要來B市開演唱會,馬上就要開售門票,怕搶不到讓單位同事們幫忙一塊兒搶。
定了個提前一分鐘的鬧鐘。
周挽還是頭回搶票,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標準時間秒表,掐著點迅速點進去。
“啊!沒搶到!”季潔在辦公室大聲道,“有人搶到了嗎?”
“沒。”
“太快了吧,一秒不到就全搶完了。”
“這樂隊這麼火啊?”
……
周挽看著自己屏幕左上角的圓圈,旋轉再旋轉,然后出現一個勾,顯示付款功。
愣了愣,沒想到:“我好像搶到了?”
季潔迅速過來,而后抱著周挽脖子拼命晃:“啊啊啊啊啊!挽挽我死你了!!!”
周挽笑:“我第一次搶,也不知道怎麼搶到的。”
“這就新手BUFF。”
周挽將票務信息填上季潔的份信息,季潔也把票價錢轉給。
季潔喜歡的這個歌手特別火,很快就演唱會門票一秒搶空的消息就上了熱搜,底下評論不都在哭嚎自己沒搶到。
“幸虧有你,挽挽。”季潔將手機給周挽看,“你看,聽說這次好多都搶票翻車了。”
周挽傾去看。
就在這時,屏幕上方忽然彈出個推送框。
——獨家!“金話筒”主持大賽人氣選手周挽疑似棄母親!
周挽指尖一頓,用力攥攏。
“什麼垃圾營銷號又開始編故事了。”季潔先是一愣,而后立馬憤憤不平地罵道,“不怕被告嗎他們!”
不相信這容,迅速點開,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標題黨。
可一點開,眼第一張照片就是咖啡廳中,周挽和昨天看到的那個人面對面坐著。
人哭得狼狽可憐,周挽靜靜地看著,但在這樣的對比下,顯得格外冷漠,再加上兩人著的對比,更顯高高在上。
季潔張了張,一瞬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挽也沒說話。
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一切,本無從開口。
“什麼新聞啊?”
辦公室里其他人聽到剛才季潔的罵聲,沒聽到下文又扭頭詢問。
季潔看了周挽一眼,沒說話。
周挽起,低聲說:“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季潔立馬道:“好,我一會兒幫你給主編去說。”
“嗯。”周挽有些失神地點點頭,“謝謝。”
拎上包,快步離開。
大家都是新聞工作者,要不了多久都會看到那一則新聞。
雖然對于郭湘菱問心無愧,但在這樣的局面,百口莫辯,幾乎可以想見,周遭的人會怎麼議論。
一直等坐上地鐵,周挽才拿起手機。
那則新聞已經被推上很高的熱度,底下評論不堪目。
[親媽哭這樣還能無于衷,畜生都不如吧?]
[虧我之前還喜歡,沒想到是這種人。]
[沒人覺得最新一期比賽和之前的比好了太多嗎,說不定背后有金主,題了吧?]
[大家都不知道之前料黃輝擾的其中一個就是嗎,后來黃輝連帶整個盛興集團突然都倒了,就沒人覺得蹊蹺麼。]
……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化作利劍,掉轉方向,朝周挽過來。
看著那些評論,緩緩眨了眨眼,關掉手機。
地鐵停在其中一站,周挽下車,步行導航找到訂的那家蛋糕店。
將訂單給店員看,詢問蛋糕是不是已經做好。
店員多看了幾眼,從冰柜里取出蛋糕遞過去。
轉離開時聽到來自后的竊竊私語。
周挽沒回頭,沒駐足解釋,沉默著離開。
那則新聞比想象中發酵得還要快,正值下班高峰,不敢再坐擁的地鐵回去,這兒離家還有好一段路。
漫無邊際地走在街上。
寒風將纖細的腳踝吹得冰冷。
沒一會兒,下起雨,雨點很大,噼里啪啦地砸下來。
周挽只好躲在一家店的屋檐下,又拿起手機,指尖攥,指節用力到發白。
[我阿姨跟一個報社工作的,聽說男朋友特厲害,陸西驍,直接搜就能搜到基本況。]
[那之前黃輝那事兒應該就是男朋友背后做的吧。]
[細思極恐,現在看來黃輝不會是被誣陷的吧。]
[陸家本來就厲害,在平川市數一數二的。]
[我靠,有人去采訪周挽媽媽了,說之前和陸西驍爸爸在一起,后來是周挽故意去勾引他兒子才攪黃的婚事,本來媽媽過得應該也能很幸福。]
[怎麼會有這種兒啊?!]
[勾引媽媽男朋友的兒子???人干事???]
[太惡心了吧]
[他們怎麼現在還敢在一起的……不怕遭報應嗎?]
……
這是網絡的可怕之,流言的可怕之。
周挽忽然想起很早之前,陸老爺子找時說的那些話——
如果大家知道了你們的關系,會說什麼呢?
惡心,變態,不倫,齷齪……
這些不是你媽媽走了就能被抹掉的。
你應該知道他從此會遭怎樣的罵名,又會失去些什麼。
在那個年紀,再怎麼舍不得、不忍心,卻也敗給了這些話,屈服于這些話。
屋檐下雨幕傾瀉而下,雨點落在地上激起一個個小水花,弄臟了周挽的白鞋。
過雨幕往外看去。
對面一家店燈亮起,在昏沉的傍晚格外顯眼,彩燈亮起幾個英文字母——TATTOO。
*
陸西驍下飛機時晚上九點。
他取了行李一邊開機一邊往外走,書已經在外等他,看到他后步伐匆匆走上前:“陸總,有件事……”
陸西驍第一次見他這支吾模樣,腳步一頓:“怎麼了?”
書將網上那些新聞給他看。
幾個小時過去,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除了那些不堪耳的罵聲,甚至連他和周挽的各種信息都被得一干二凈。
還有很多讀書時被人發在學校吧里的兩人合照都被出來,,著脊梁骨指指點點。
陸西驍蹙眉。
手機開機,里面卻一條信息一條未接電話都沒有。
發生了這樣的事,周挽不可能不知道。
他其實毫沒有被那些評論干擾,但他怕這一切會影響到周挽。
擔心周挽又開始自責疚,是自己害他遭那些莫須有的罵名。
陸西驍結,什麼都沒說,立馬撥通周挽的手機,嘟了幾聲后,顯示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陸總,現在怎麼辦?”書問。
剛剛才簽訂合同就出了這樣的事,馬上還要推出新項目。
之前興盛集團那事做得太不留余地,明里暗里得罪了不人,也不知這件事會被有心人如何利用。
“你先去警局找鄭所,請他幫忙務必找到周挽。”
書愣了下,旋即點頭:“是。”
什麼都比不過周挽。
陸西驍直接驅車回到家,一路跑,推開家門,屋一片漆黑。
“周挽。”他站在玄關喊。
無人應答。
連回音都被黑暗吞噬掉。
陸西驍牙關收,下頜線條鋒利。
他仿佛被融這片漆黑之中,黑睫垂下,攏住一片晦的。
他想起前天跟周挽視頻時,小姑娘窩在被子里,睫長而,緩緩扇著,看起來疲倦又有氣無力。
聲音又又輕,對他說:
我就是,有點想你了。
你忙完以后就快點回來好不好。
是從那時候就遇到了那些麻煩事嗎?
可他現在回來了,卻不見了。
是不是又想要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一廂愿地用自以為是的方式對他好?
這套房子,周挽不在,便只是個住。
在,才能“回家”。
陸西驍幾乎覺到房間中那些不風的黑正在一點點吞噬掉他,扯著他再次回到從前孤一人的境地。
與此同時,他手機忽然毫無預兆地響起。
周挽打來的。
陸西驍愣了一瞬,立馬接起,聲音還帶著沒回過神來的:“……周挽。”
“你下飛機了嗎?我手機靜音忘記關了,剛才那個電話我沒聽見。”周挽聲音聽起來很平靜,“陸西驍,我有話想跟你說。”
陸西驍眉心一跳,結,開口嗓音沉啞:“在哪,我過來。”
周挽頓了頓。
站在一家店門前,著眼前的高樓大廈,告訴了陸西驍一個附近的地標建筑。
陸西驍立馬驅車過去。
剛剛下過雨,車過積水激起一道道水花。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剛才周挽的聲音實在平靜得不正常。
他想,如果周挽要和他分手,他一定不會同意,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不會再放任離開。
有過一次就夠了。
再離開一次,他這條命算是被折騰完了。
紅綠燈,陸西驍看到站在對面街角的周挽。
小姑娘穿得有些單薄,出的一截纖細踝骨被凍得微微發紅,鼻尖也被凍紅,模樣有點呆,定定地看著地上一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西驍掉頭停到路邊,下車快步走過去。
在他關車門時周挽抬眼看過來。
車燈沒關,刺著眼,以至于看不清陸西驍的臉,只約看到一個拔的影,逆著大步朝走來。
而后站定在面前,攥住的手腕,格外用力,有些疼。
但察覺到手腕的冰冷,力道立馬又松了松。
周挽仿佛看到他周那風雨來的氣場漸漸退去,只剩下克制和忍,開口嗓音低啞:“大晚上的在這里做什麼,手這麼冷,先上車。”
周挽被他拽著往前走了幾步,而后停下腳步,往后輕輕扯了扯手臂。
陸西驍作一頓,回頭。
周挽出手,蹲下拿起地上的蛋糕盒,跟陸西驍一塊兒上了車。
頭頂的應燈亮起。
陸西驍將空調開到最大,著周挽的手放到空調口吹。
總算是重新暖和起來。
周挽瞧著他,輕聲問:“陸西驍,你在生氣嗎?”
陸西驍側眼,沒說話。
“是因為網上那些話嗎?”周挽垂下眼,小聲,“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明天我……”
“除了對不起你還想說什麼?”
陸西驍打斷,聲線低啞而晦,“所以你又想跟我說分手是嗎?”
周挽愣了下:“不是,我是想說……”
沒料到陸西驍會這麼想,那些滿腔的肺腑之言都不知道從何開頭。
食指還勾著蛋糕盒細細的彩帶,指尖不自覺蜷了下,沒頭沒腦地說:“我是想說,生日快樂,陸西驍。”
陸西驍一愣。
完全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回應。
他這段時間太忙了,本就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一路上做足了準備,預設了很多周挽跟他提分手的場景,想著就是綁也要把綁回去,卻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句“生日快樂”。
“陸西驍,27歲生日快樂。”周挽看著他,認真道,“以后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會陪你過。”
小姑娘黑發垂在前。
已經很久沒去剪過頭發,長發過口,順黑亮,眼睛很亮,看上去溫又堅定。
陸西驍結。
這一切都來得太好太突然,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到此時他才注意到,周挽那白皙的脖頸上有大片的紅從領口往外泛出來。
“這怎麼了?”陸西驍手,指尖勾住領口,往下,“過敏……”
話說一半,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鎖骨的皮泛紅,而在那細薄的皮下,被刻下一個鮮紅的紋——
陸西驍。
一看就是周挽的字跡。
認真且雋秀。
“驍”的最后一筆拉得很長,和他寫得“挽”字一樣。
再下面點兒,還有一個“6”。
陸西驍定定地看著紋,沉默了很久,而后低聲:“為什麼要紋這個。”
“因為你也紋了。”周挽輕聲說。
因為,我也想知道,當初你有多疼。
陸西驍聽見了,卻依舊執拗得追問同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紋這個?”
他低著眼,嗓音也低,但更多的緒被碾碎在其中,呼吸都糾纏在一起,像是固執地想要聽到那個特定的答案。
周挽頓了頓,手纏住他指尖:“因為我你。”
因為我你。
所以,我也想將你刻進我的骨。
“我不會再退了,陸西驍。”
周挽看著他說,“你向我奔來的同時,我也會飛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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