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肖坐上來以后, 倒是什麼都沒說。
就是什麼都沒說,才顯得氣氛特別抑。
“系安全帶。”
游湉坐著沒, 像沒聽到一樣。
平時不, 都該他過來,親自給他系了。
可是這會兒,霍文肖也沒有。
他不是不愿意哄了, 是突然覺得, 不能再像兒一樣哄著,該講道理的時候, 就得講道理。
可是他哪知道,熱中的人, 其實是最不講道理的呢?
他沒,游湉就明白了。自己把安全帶系好,冷冷地說:“是因為我說了兩句, 所以你生氣了,是麼?”
“你是這麼覺得?”
“不然,還是什麼原因?”
“湉湉,你忘了早上是怎麼答應我的?”答應他, 以后有話, 好好說的。
霍文肖嘆氣, 到底不忍心看委屈, 偏過, 摟著的脖子, 在額頭吻了吻。
“好了,是我不對, 走吧, 去吃飯。”
“我不想吃。”游湉偏過頭, 看著車窗外,本來不想說什麼,但還是謳不過,心里有氣,想發泄出來。
霍文肖剛剛上車后,明明是有對冷淡的打算。
“其實我覺得,無論是帶看病,還是為辦畫展,很多事,你都沒有必要親力親為的,不是嗎?”
游湉繼續說道:“是,也許你本人出面,確實會方便一點,所以我也沒攔著。但是我心里嫉妒,我難,你總不可能讓我什麼都憋著吧?”
看著車窗外的那一大片空中連廊,就是周曉晚的畫廊,是整個園區占地最大最漂亮的建筑,羨慕的。
“我其實,以前也有做畫家的夢想,哪個學藝的能沒有呢?但是你知道,這個行業,就跟當明星似的,不用錢砸,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我家里什麼條件,你也知道,我沒錢,也不像周曉晚,遇到你這樣的貴人,所以從大二我就清楚的意識到,畢業后啊,我要是靠這行吃飯,準得死,所以我每天,熬夜學習,修雙學位,學最熱門的金融,就是為了畢業后好就業,為了混口飯吃。”
游湉一認真,霍文肖就有點不了。他拉著的手,說:“你有作品,我也給你辦畫展,而且保證,只會比的更好,嗯?”
“可是你也知道,我沒有作品啊。而且,你朋友也不應該拿來跟別人作比較。”游湉回自己的手,努力讓自己理智下來。
“還有……昨天我聽到你打電話,在倒騰你那幾套房子的事兒,我知道你手里沒有很多現錢,那套房子也確實很貴,我是覺得,你要是為了買那套,而賣了手里的其他幾套,確實不太劃算……你最近資金應該張的,何況畫廊半年的租金和各種費用也不便宜,所以那套房子,能退干脆退了吧。”
霍文肖看了好一會兒,眼神悠悠暗暗的,半天,才轉過,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著前方的什麼。
“說了給你的東西,就一定會送到你手里,你不用擔心我的錢包,再怎麼,也不會讓你委屈。”
往后幾天,霍文肖和游湉各自都忙了起來。
工作上忙什麼,游湉大概都知道,其他事,雖然他沒說,游湉也知道。
聽說有一個國回來的陳教授,是神經修復領域的大拿,霍文肖用了很多關系,派人三顧茅廬,才把老人請回國的。
最近,大概就是忙著帶周曉晚看病。
游湉有一天,翻看自己大學時期的朋友圈時,看到了自己的畢設作品,思緒萬千。
的心里就像刮來一陣春風,某顆蟄伏在心里的種子,似乎正被悄悄喚醒,那些曾經有過的沖,忽然很想要認認真真地試一試。
這天下班后,去院附近的用品商店買了很多東西,料、畫筆、畫布什麼的,反正該買的基本上都買了。
買的料也都是最好的,花了好大一筆錢。
當一個人決定開始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那種激中又帶著期待的心,是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的。
游湉這天回家,就架起了畫板,認認真真地搞起了自己的“事業。”
霍文肖今晚照樣有應酬,不過他特地回來得早了一些,還找酒店私廚專門做了份甜品給游湉帶了回來。
剛一推開門,就被一難以形容的味道刺激得皺了皺眉。
“湉湉?”
游湉創作得神,連霍文肖回來都沒發現,上系著圍,兩手帶著套袖,一手托著調盤,一手拿著畫筆,上地上撒得到都是料。
霍文肖眼皮子都在跳。
他松了松領子,繞到游湉后,看了眼畫的東西,一不小心就被灑在地板上的松節油了一下,幸好及時扶住了側的沙發,沙發背上竟然還有帶著的手掌印,霍文肖的太頓時就跳了起來。
他站直,來到窗前,直接打開了窗。
正趕上今天天氣不好,一冷風瞬間就涌了進來。
游湉猛地了脖子,終于看見了他:“這麼早就回來了?”
霍文肖“嗯”了一聲,把手里的牛皮紙袋隨手放在茶幾上,他向前走了兩步,又覺哪哪都無法下腳,他強忍著怒火,讓自己盡量心平氣和道:“怎麼心來想起來畫畫了?”
什麼心來?游湉這就不樂意了。
“我這不是心來,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撿起我的專業。”
游湉說完也不再搭理他,回過頭繼續畫自己的。
畫的大概是幅風景,還是想象創作,因為太過象,霍文肖是一筆都看不懂。
他這會兒只覺得頭疼。
霍文肖道:“我的意思是,你沒必要這麼認真,你又不是靠這個吃飯的。”
“我怎麼不是靠這個吃飯?也許哪天我就失業了呢?”游湉悠悠道:“我告訴你,等我失業了,我就去街邊賣畫,你也別瞧不起我,我賣畫掙的錢,也不一定就比我現在掙的。”
“走開,踩到我料了。”游湉瞪了他一眼。
“我還在呢,你上哪兒失業?”霍文肖被游湉趕得又退后兩步,看著家里七八糟,想發火又不忍心,這時游湉又沖他嚷了一句:“開窗干什麼?凍死我了,快點關上。”
霍文肖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家里味道大。”
這句話也不知道怎麼就把游湉點著了。
幾乎是直接甩了筆,瞪著他說道:“你在外面聞了一天味兒都沒什麼,回到家聞我這一點你就不愿意了?”
在外面聞了一天,不就是說他整天泡在周曉晚的畫廊嗎?
霍文肖著眉心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胡攪蠻纏。”
他說著,還是去把窗戶給關上了。
但游湉哪里還會領,這會兒的心全都被他破壞了,游湉氣著質問他:“我就是畫個畫兒,怎麼就胡攪蠻纏了?”
“我沒不讓你畫,但你看看,家里讓你弄什麼樣了?”
霍文肖低頭撿起游湉剛剛甩到地上的畫筆,他的西服兒還被濺上了幾點紅,估計這條十來萬的子他是再也不會穿了,霍文肖只掃了一眼,就起把筆遞給游湉,好好說道:“你想畫,我可以給你買個畫室。”
“我就要在家畫!”
游湉不知道為什麼霍文肖非要打擊,不過就是想畫個畫而已,難道的愿還不如家里的衛生重要?為什麼周曉晚想做什麼他都會任勞任怨地支持?也對,這也不是的家,游湉摘下圍,丟掉套袖,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就要走。
要回自己家。
霍文肖拉著的胳膊,攔著,聲音疲憊,他今天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再和游湉大吵一架,游湉還在推他,他干脆一把將抱在懷里,低下頭來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對,別鬧了行嗎?你想在哪兒畫就在哪兒畫。”
“我鬧?你覺得是我在鬧?”游湉真的失了,這些天,霍文肖和周曉晚在一起的時間比和都多,每天下班,他不是去畫廊就是去醫院,連行里都陸陸續續地流傳起了霍大行長和畫家的緋聞,那些知道和霍文肖關系的,再背后更別提怎麼說了。
但是一直告訴自己,是知道的,真相不是外界傳的那樣,可是就不信,這些謠言,霍文肖真就一點都聽不到嗎?如果他聽到了,哪怕不為了考慮考慮,也會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而和周曉晚適當拉開點距離吧?
可是沒有,他沒有,他依然我行我素,游湉每天在單位要忍謠言的甚囂塵上,下班后還要獨自回家,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所以有錯嗎?怎麼就在鬧了?
“你說都說了,不用裝作不在意。”游湉拿出電話,問他:“我現在把阿姨喊來給你打掃衛生,你要不愿意,那就我干。”
“別這樣,行嗎?”霍文肖按著手機不讓打。
“那你自己干吧。”游湉出手推門就走了。
霍文肖也沒有出來追。
……
往后的幾天,游湉都住在自己那,每天還是照常上下班,周末的課能逃的就不去了,不能逃的就去聽一聽,下了班后,點個外賣,吃得開開心心,然后晚上就開始創作。
和霍文肖也算不上是冷戰,他給打電話,也會接,問吃了什麼,也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也沒有故意敷衍他,可就是覺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疏遠的。
當然,霍文肖還是那麼忙。游湉覺得,他要是真的想哄的話,他早就來哄了,不至于每天忙的連人影兒都見不到,只有晚上一個電話打過來。
不過現在真的不care,他不來煩才好呢,最近正是靈棚的時候,拿起畫筆來也越來越順手了,不過這一切還得多虧了的偶像夜大對的靈魂點撥。
周燁最近,每晚都會和游湉視頻一兩個小時,他也什麼都不干,就是一邊和聊著天,一邊看畫畫。
聊得問題很隨意,偶爾指點下的畫法,游湉很聰明,也很有悟,游湉對他道:“夜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自己一個人畫畫,就總是會走神,專心不下來,可是我要是一邊和你聊天,一邊畫畫,就覺得特別放松,特別舒服,腦子里的想法也能流暢地畫出來。”
一般人畫畫的時候,都不喜歡別人打擾,只有自我專注的時候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圍安安靜靜的,卻和別人相反。
周燁笑道:“說明我們是同一類人,我畫畫的時候,也不喜歡安靜,我一般都聽搖滾樂的。”
“真的嗎?”游湉簡直不敢相信,夜大聽著搖滾樂,還能畫出那麼有意境的畫?
“真的。”周燁拿起手機,從沙發上坐起,回到自己房間,鎖上門,舉著手機躺在自己床上,慵懶地喊了一聲:“游湉。”
“嗯?”游湉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他側著子,枕著一只胳膊躺在床上的樣子。
可能是床邊的燈比較昏暗,周燁本來穿的就是睡,這會兒又躺在雪大的大床上,黃的燈照在他的側臉,顯得非常曖昧。
游湉咳了咳。
“太晚了,你是不是要睡覺啦?”
“不晚。”周燁的睡是浴袍式的,此刻側著子領口大敞,游湉目迅速躲開,就聽夜大低沉著嗓音,問:“想要靈麼?”
“什麼?”游湉張道。
周燁手往下,輕輕放在腰帶……游湉大驚,哐當一聲,手機就砸在了地上。
等再撿起來的時候,周燁在那邊已經淡定地了腰帶,順便拉嚴了領口。
“想什麼呢?”
游湉尷尬地猛咳兩聲,剛才想什麼呢?剛剛差點就把想他拉黑了。
“所以是怎麼找靈?”
“給你唱歌。”
周燁的聲音非常好聽,他唱的是一首老歌,游湉聽著聽著,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霍文肖。
有一次,他們兩個在音樂酒館吃飯,臺上有人在求婚,酒館里也在放著一首又一首的老歌,有一首歌,游湉很喜歡,就吵著要霍文肖唱給聽,可是他怎麼都不肯,一會兒說自己不會,一會說自己唱不好,總之到最后,游湉也沒有聽到他開口。
“游湉?”周燁已經唱完了。
游湉回過神來,突然覺得心很down,和夜大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這一晚,霍文肖并沒有給打電話,抱著手機等了很久,直接突然刷到一條娛樂新聞的推送。
“知名作家疑似現醫院,神大佬作陪”
配圖是一男一,兩個人全都帶著口罩,的著男人的胳膊,兩個人正從醫院的地下車庫的電梯口走出來。
游湉關了手機就睡覺了。
不過轉天早上,游湉就在樓下看到了霍文肖的車。
游湉下樓的時候才七點半,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幾點來的。
霍文肖走下車,繞過車頭,來到邊,心給拉開了車門。
“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游湉背著書包,還抱著一副畫,這是剛剛完的作品,打算今天下了班去找個地方裱起來的。
“哦,你怎麼來這麼早?”游湉沒正面回復他,低頭直接鉆進了車里。
等霍文肖上車以后,游湉已經把畫在腳下放好了。
“接你上班。”霍文肖低頭看了一眼,道:“你的作品?”
“嗯。”游湉敷衍了一聲。
霍文肖忽然變得很有興趣的樣子,但是游湉覺得,他應該是裝的。
“怎麼還封上了?不給我看看?”霍文肖湊過去了的臉。
游湉躲了躲,說:“冷。”
他的手冰的。
霍文肖很久沒了,剛一到,就忍不住想多蹭幾下,突然聽到游湉說冷,就立刻回了手。
他昨晚應酬完了,太想了,所以半夜就開到了家樓下,但是的房間已經滅燈了,他又不想把喊醒,所以這一晚,他就睡在了車里。
霍文肖想看的畫,被游湉制止道:“不要,我準備送人的。”
霍文肖頓了頓,表有些迷茫地盯著。
游湉不耐煩道:“這是我送給夜大的禮,準備拿去裝裱的。”
霍文肖的眼神突然就黯了一下。
像是失,又像是委屈。
可能還帶著一點憤怒。
不過他隨后就轉過了,也不再糾結這幅畫。
“系安全帶。”
他說完,低頭導航了一個地址,游湉發現不是分行的方向。
“去哪?”
“吃早點。”
霍文肖帶來到了一家廣式酒樓,這家店估計是新開的,游湉以前從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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