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蹲在地上緩了半天。
齊放也呼哧帶地跑了過來, 他一手搭在周燁肩膀,看著游湉, “怎麼了這是?”
周燁一臉焦急, 就要去扶游湉,“我送你去醫院。”
游湉搖了搖頭,“不用……我沒事兒……”
最后還是被周燁和齊放左右扶著站了起來。
游湉臉都是白的, “估計是快來大姨媽了, 你們男的不懂,不是什麼大事兒。”
每次來大姨媽之前肚子都會痛。
大概是之前折騰的, 最近這段時間的分泌就一直不太正常,大姨媽有兩個多月沒來了。
可能因為在酒會喝了點涼飲, 加上剛剛從樓上下來時跑的太猛,大概就把大姨媽“召喚”了出來。
人的事兒,游湉沒打算給他們解釋那麼多。
“真的沒事兒?”齊放看這樣, 小臉都沒了,可不像沒事兒的樣子,“看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周燁也堅持:“孩子生理期痛經也不是小事兒,更要好好對待, 我送你去醫院。”
“真的不用。”游湉這會兒已經不是很痛了, 也就剛剛那一陣兒, 推開他倆的胳膊, 讓自己站穩, “看, 我現在真的沒事了,你們要真不放心, 一會兒路過711幫我買點東西吧。”
齊放:“沒問題, 買什麼, 你說。”
“買包暖寶寶,再來盒紅糖姜茶。”游湉想了想,對齊放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讓齊老師再幫忙捎包衛生巾不會介意吧?”
齊放當然不會介意:“為士服務是我的榮幸~”
“牌子,尺寸,日用夜用?有要求嗎?”齊放向眨眨眼。
游湉真是佩服死他了,“齊老師,你好懂啊!”
“這難道不是一個好男人應該知道的?”
“怪不得我齊老師能年年為最歡迎男老師,這樣的暖男誰能不?”
……
倆個人就這樣逗著,往停車場走。
這過程,周燁就一直走在游湉的側后方,眼睛始終盯著下意識地捂在肚子上的手。
心里還是有些擔憂。
……
齊放買好東西塞到周燁車上,又對囑咐游湉幾句,這才離開。
他一走,車里的氣氛頓時就冷了下來。
沒有人再故意調節氣氛,游湉上的那點沮喪一點一點地冒了出來。
抓著手里的袋子,別過頭去看向車窗外。
深夜的都市流溢彩。
可那些霓虹無論怎麼閃耀,好像都照不到上一點。
太失敗了,從來沒有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失敗過。
“你已經很拼了,不要給自己給自己太大力。”
周燁不知道怎麼安,但他知道現在一定很需要鼓勵。
“游湉,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孩。”
“不,我沒有很拼,我也一點都不勇敢。”
游湉緩緩地搖了下頭,“我要是很拼,當時在舞臺上就應該全部,如果我——”
“游湉!”周燁心痛地看著,“其實你知道,你就算那麼做了,他也不會改變主意,況且你不會那麼做。”
“對,我不會那麼做……”游湉像個木偶一樣,機械而緩慢地點了點頭。
周燁靜靜看了一會兒,最后轉過去,發車子。
“送你回家。”
到了家樓下,游湉推門下車。
周燁最后喊住。
不等他開口,游湉就朝他笑了一下,臉上的難過、疲憊清晰可見。
“我沒事的,夜大,你放心吧,我只需要睡一覺,就一覺,等明天醒了,我肯定會滿復活的。”
說完,攥起拳頭,朝他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周燁的話卡在嚨口,酸酸,不上不下。
他看不得的咬牙逞強,一眼都看不得。
最后,他只是嘆了口氣,囑咐好好休息。
“你也是。”
“Marko這個態度,應該是不會改變的,我回去再想想別的辦法,你不適,就不要想別的了,好好睡一覺,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更重要。”
“我會的。”
游湉和夜大告別,轉走進了樓。
周燁開車駛出小區。
這一夜,游湉并沒有睡好。
大姨媽沒有像所想的如約而至,不過還是給自己煮了一壺紅糖姜茶。
就像夜大說的,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更重要。
要是垮了,就沒辦法去照顧那一大一小了。
所以不能垮。
游湉喝了紅糖姜茶,就去泡了個熱水澡。
掉''的時候,還發現上面有一點點紅。
果然是月經快來了。
收拾完自己,游湉就躺回了床上,關掉了房間的燈。
黑夜里,著脖子上的項鏈,想到那一年的春節,他從英國連夜飛回國看,那時他們的關系還沒有挑明。
為了給自己要個名分,故意氣他,連著放了他三天鴿子。
最后他出現在面前的雪地里,隔著一扇明的落地玻璃,表肅穆的像是一尊雕像。
他穿著一件灰黑的風,括的肩頭落滿雪花。
他站在天地間,那一刻,萬俱寂。
他的眼里只有。
……
游湉閉上眼睛,黑夜里,地,抹掉了眼角那思念的淚水。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的半張臉。
埋在被子里的,親吻著手心里的那枚“小宇宙”。
耳邊響起他為把項鏈帶上的那一刻,俯在耳邊說過的話——
“有星星的夜晚,一般都會有好夢。”
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祝你好夢。”
隨后閉上眼睛,虔誠地許下一個愿,“今晚,讓我們在夢里約會吧。”
一定會是個好夢。
……
凌晨四點,游湉在夢里驚醒。
并沒有做噩夢,確切地說,也不是驚醒。
只想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想到躲在大門后面聽到的Marko和酒會主人的談話。
Marko抱怨這邊的飯菜不合口味,連早餐也吃不下去。
他深水土不服的困擾,看起來是真的很不好……
靈一閃,游湉手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翻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沖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家里所剩的食材,又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
再有一個多鐘頭,農貿市場的早市就能開門了。
游湉火速回房換了服,把頭發扎了起來,提上菜籃子就沖出了家門。
早起的菜是最新鮮的。
戴蒙科是南方人,南方人的早點一般都是清淡的。
他長年定居在港城,大概普通的早茶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吸引力。
可他的祖籍好像是徽省,所以他的口味一定不僅僅是早茶那麼簡單。
……
游湉的腦子里迅速過濾著戴蒙科的每一條對他有用的信息。
在凌晨的巷子里狂奔。
必須在七點之前到達V店。
在酒店的餐車進戴蒙科的房間之前。
帶著做好的早餐。
……
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穿越了,穿回了最初的那個自己上,曾經為了拿下紅酒街的信念和拼勁,在上又熊熊燃燒起來。
買好食材,回到家里,沒有多想,就把自己最拿手的那些菜式稍微改良了一下,弄的淡口一點。
也沒有花里胡哨的技巧,當然也不會,因為知道,什麼樣的早餐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能夠看到的誠意。
這就足夠了!
六點半,游湉一手提著一只保溫盒,準時坐上了出租車。
他給齊放提前打了個電話,問他認不認識V店的老板。
結果他還真的認識,還是鐵瓷的那種。
還是老一套,游湉讓他幫忙準備一套侍應生的服和一輛餐車。
齊放雖然不是很想這麼拼,不過還是答應了。
兩個人分頭行。
游湉沒有告訴夜大,也是不想讓他再擔心。
把目放向窗外。
瑰麗的朝,此刻正在冉冉升起。
七點鐘,車子抵達V店。
齊放在大門接應,也幸好有他,不然是絕對進不來的。
“1007。”戴蒙科的房間號。
“知道了!”游湉進了員工電梯,被齊放一把拉住。
他整個一剛從床上爬起來的狀態,黑眼圈特別明顯,連頭發上的都是翹著的。
他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游湉的背,算是囑咐,“悠著點干。”
“我知道了!”游湉轉進了電梯。
“他那一層,除了他的房間,周圍住的都是保鏢,況不對就趕撤,千萬別讓自己吃虧,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我在樓下等你!”
游湉朝他擺了擺手,電梯門同時合上。
樓上有客房經理接應,齊放提前打好招呼的,他倒不是很擔心。
當然,游湉要是半個小時沒有出來,他也會上去的。
見電梯抵達十樓,齊放無奈搖了搖頭,也轉走出了電梯間。
……
游湉換好服,把早餐仔細擺好。
原本的侍應生比還張,游湉有心安,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別張,跟你沒關系,出了事你們老板擔著。”
小姑娘聽完臉更綠了。
當然,教的那些專業語游湉一個也沒記住。
也不想記。
整了整領結,游湉深呼一口氣,推著餐車邁向了腳下的法蘭絨地毯。
……
游湉按響門鈴。
隔了好久,房間里才傳來聲音——“誰?”
游湉想了想剛才那個小姑娘教的那段話。
您的專屬管家?早餐服務?
最后,清了清嗓子開口——
“送早點的。”連聲音都沒裝。
剛剛來的路上,張的不行,這會兒反而出奇地平靜。
戴蒙科沒有回話,也沒有開門。
便站在門外靜靜地等。
二十分鐘后,門開了。
戴蒙科戴著一副金框的眼鏡,一邊系著睡袍的帶子,站在門口正中。
他打量完,才平聲開口,這時睡袍的帶子也已經系好,“游小姐,你若是懂點法律常識,就應該知道我現在完全可以告你擾。”
游湉立刻對他出一個單純無害,甚至甜的有些齁人的微笑,“沒問題!您可以告我,也可以拒絕我,但是食您總不會拒絕吧?”
說著微微俯,打開餐盤上的蓋子,戴蒙科看到那滿滿一餐車的小吃,倒是品相人,看起來也蠻致的,他微的挑了下眉。
確實功勾起了他的一食。
游湉看出來了,趁熱打鐵,“這些都是我親自給您做的,當然和V店的比不了,但保證會是很特別的味道,幸運的話還能讓您終難忘。”
就是有這個自信。
說著,游湉就要往里推,卻被戴蒙科出胳膊攔住。
他重新審視兩秒。
鏡片掩飾了他心此刻真正的緒。
片刻后,他沉聲道:“你真的不用再費力氣,我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我。說真的,我一直都很欣賞你,不然之前在游上也不會出手幫你們解圍,你要知道,那次沒有我,你們絕不會那麼順利地離港。”
“既然你送我一餐心意,我不妨也告訴你一句實話。”
戴蒙科神晦暗地把手收回,背在后,他對游湉道:“其實無論最后鹿死誰手,結局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游湉開口,他又說:“因為獵手是誰不重要,獵才重要。
你要知道,我做霍文肖的生意是做,做霍文東的生意同樣是做,無論獵手是誰,鹿最終都會送到我手里,既然如此,我為何又要出手?
我主出手的話,反而是給自己斷了后路。”
戴蒙科說完,對做了個請的手勢。
“霍總是個面人,我想他的人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游湉小姐,我想你懂我意思了吧?”
游湉機械地后退兩步,撞在了走廊對面的墻上,不知道該說什麼,此時此刻,有點發蒙……
戴蒙科最后看了一眼,他收回目,把手放在門把手上。
可就在他甩上房門的那一霎,五蔥段似地手指猛地出現在了門框上。
是那樣堅決,那樣義無反顧。
真是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
房門撞在了的指骨上。
瀛弱的五,頓時浮現一道紅的印子。
戴蒙科倒吸一口冷氣。
他甚至都沒有聽到游湉發出一一毫的聲音,只是死死咬著牙關,繃的下頜線像冰刀一樣堅。
太白了,因此汗的額頭暴起的紫管就顯得格外明顯。
很細很細的一。
連接著此刻沸反盈天的心臟。
“有區別……”巨大的疼痛侵噬下,緩緩地抬起頭來。
眼含熱淚,一字一句。
“有區別……有區別!”眼淚沿著下滴落,的眼神卻更加堅決,“區別在于……良心。”
又哭又笑,早已忘了十指連心的痛。
“是,掙的都是錢,錢和錢沒有任何區別,但是錢的來源有區別,錢有黑的,也有白的,那些黑錢怎麼來的?貪污賄,非法集資……那些錢,可能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民辛辛苦苦的汗錢,他們可能是在高空走鋼的建筑工人,可能是烈日下秧的農民,那些錢,可能是一個寒窗學子的未來,也可能是讓一個癌癥病人活下去的最后的希……
錢對于你們來說,只是一個冰冷的數字,你們都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高端玩家,隨意玩弄的一個作,就有可能改變他們的一生!你掙壞人的錢,就是助紂為!黑錢可以洗白,洗白后流你們口袋里,可是他們呢,可是我們呢!他們的人生黑了,誰來給他們明?
為什麼你說沒有區別……怎麼可能沒有區別?這就是區別,是良心的區別!”
這些話,好像是對他說的,又好像不是對他說的。
是對憤怒的吶喊。
游湉后退兩步,把傷的五指背在后,攥了拳頭。
手腕都在抖。
一眨不眨地看著戴蒙科,看他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目地盯著看,看了好久,突然輕笑。
戴蒙科道:“游湉小姐,我是個商人,你跟商人講良心?呵呵,你很特別,也很有趣。”
游湉搖了搖頭:“可是你只是個商人嗎?不,至我不覺得。”
頓了頓,又說,“其實那天在甲板上,并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見面,是在樓上的法國餐廳,有個保潔阿姨不小心打碎了盤子,是中國人,左微微殘疾,餐廳經理斥責了,還要說要扣掉本月的獎金。那個阿姨離開的時候,是你喊住了,并在的口袋里地塞進去了一沓港幣。”
蘇軟轉進天華那天,站在講台上坐自我介紹,陸河輕扶一下鏡框,抬頭看去,她好小。怎麼形容我對你的喜歡呢?陸河舌尖盯著腮幫子,眼含笑意,然後蘇軟便聽到一句話,如海浪奔湧而來,讓她避無所避,也不願去避。他說,好像我學了這麼久的語文,竟找不到能夠形容我有多喜歡你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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